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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倾城脚软了一下:“怎么可能?那又怎么会得这种病?”
傅清瑜一直都是善意的,单纯的,可爱的,她从未想过,这样的傅倾城,竟然会染上不治之症。
“有很大的原因是遗传。”
遗传?可傅家二老全都那么健康,怎么会遗传?
她再问,傅北易却不说了。
正好病房的门打开来,是哭得眼睛红肿的陆萍宜,看到她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不悦的表情。
傅倾城没有理会她的态度:“我去看看清瑜。”
陆萍宜没有阻止。
其实车祸并不是那么严重,但摧垮傅清瑜的是那不治之症。
傅倾城站在床边,看着脸上一直都会带着笑容,眼睛亮闪闪的她,此时却紧闭双眸,呼吸都要靠机器。
傅倾城是自己放弃了舞蹈。
傅清瑜却将不得不放弃舞蹈。
作为人生的梦想和追求来说,逼不得已的放弃,就像将心脏剜去,痛得无法自已。
傅倾城眼中不知不觉地湿润,那么真心地落下了眼泪。
她曾经羡慕她,嫉妒她,而现在,她却那样心疼她。
或许她早就知道,或许她醒来才会得知……
总之一切在今日之后都会变天了。
傅倾城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傅清瑜的脸上看到那熟悉的笑容。
她抬手将眼泪抹去,弯腰俯身替她理了理头发,轻声说:“清瑜,我是青青,如果你能听到,早点醒过来吧,很多人在为你担心。”
傅清瑜的眼皮微动,却没有醒来。
傅倾城想走,来到门口却听到门外的陆萍宜和傅北易在说话。
“肇事者还没有找到吗?”是陆萍宜带着哭音在说。
“还没有。”
“我的阿瑜……医生没有说病因吗?真的确诊了吗?为什么偏偏是我的阿瑜啊?”
“确诊了。”傅北易的声音很低,紧紧的,“说阿瑜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是遗传。”
“遗传……”陆萍宜有一瞬间没有说话,然后忽然道,“北易,你知道对不对?”
傅北易没有说话。
“你知道的啊,我就想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还以为会瞒过你呢。”
“是,我知道,我知道阿瑜是你们领养的。”傅北易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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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哭【6000+】
听闻此言,陆萍宜又是一阵没有说话:“当时只听说那个人是生病去世的,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得了这种病……为什么偏偏是阿瑜呢,为什么不是傅倾城!”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凭什么我的女儿要受那么多苦,那个女人的女儿却好好的!”
“妈!”傅北易听不下去,“青青在里面!”
傅倾城原本抓着门把手的手松了下去,早知道自己是不受人待见的,可这样明确的听到,心里还是有些痛。
被放在手心宠着的从来就不是她。
身后忽然传来声响,她回头看去,才看到傅清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声响正是因为她抬手推了推床边的椅子。
她大步走过去:“清瑜……”
傅清瑜又露出笑容来,是她的招牌笑容,抬手艰难地朝傅倾城伸出手。
傅倾城犹豫一秒,伸手抓住她的,她大概也听到了门外的声音,此时只是笑着,然后用尽权利捏了捏她的手,无声地说:“别伤心……”
已经收回去的眼泪因为这三个字又汹涌而出,傅倾城忽然确信傅清瑜其实早就知道了,知道自己得病了,却从来不再任何人面前言语。
所以的痛苦和绝望,全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
不知道换作自己,是不是也能这样,傅倾城只知道在这一刻,从前一直和她之间隔着的一层膜就这样消失无踪了。
傅倾城也笑了笑,只是没忍住眼泪:“嗯,没事儿,我没有伤心。”
傅清瑜笑,又无声道:“帮我……”
“什么?我可以帮你什么?”她问。
傅清瑜说话还是有些累,只能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些词语:“陆泽成,舞蹈,对不起……”
“你是说,希望帮你去对陆泽成说对不起?不能再一起跳那支舞蹈了吗?”
她松一口气,笑了笑,点头。
傅倾城觉得她那样傻,却想到了什么:“你昨晚也是去找他了吗?”
她眼神黯了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笑,而后说一句“谢谢”。
还有什么不够清楚明白的呢?
傅倾城在那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事情是旁观者清,也有些事情是只有当局者最能体会的。
她点头,应一句:“好。”
“不要,他,来看我……”她继续断断续续地说。
“不希望他来看你吗?”
她点头。
傅倾城那样想说她傻,最后却只是点头了:“好,我都知道了。”
傅倾城出去的时候,陆萍宜不在门外,只有傅北易依旧坐在原位。
傅北易看到她,起身:“刚刚妈的话,你听到了吧,不要放在心上。”
傅倾城笑着摇摇头:“不会,我知道她一直不喜欢我,换个立场,我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我。”
她这样坦诚,傅北易反倒不知道说些什么。
“对了,清瑜醒了,你去看看她吧。”
话音刚落,傅北易连再见都忘了说,直接推门而入,跑到了傅清瑜的床前。
傅倾城忍不住看一眼,傅北易俯身抱住了床上的傅清瑜,傅清瑜脸上依旧是惯有的笑容。
她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傅清瑜说傅北易对时容有心,可她看到的却是傅北易对待傅清瑜那满满的爱。
只要不是瞎子,谁都可以看的出来。
或许傅北易也觉得时容不错,但就像时容对傅北易有着近二十年的眷恋,傅北易对傅清瑜也有着二十几年的感情。
有那么一种感情,总是时间无法磨灭的。
傅倾城默默地收回视线,迈步离开。
*
秦年手术还未结束,傅倾城在办公室等他,想到傅清瑜的拜托,她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许久之后才被人接起,声音有些疲惫:“喂?”
“陆泽成吗?我是傅倾城。”她说。
“是我,有什么事吗?是节目有什么问题?”
“不。”傅倾城说,“关于清瑜,傅清瑜。”
那头停顿了许久:“哦,她啊,什么事?”
“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她出车祸的事情已经上了新闻头条。”傅倾城对陆泽成的印象并不好,言语中带了主观的对她的看法,“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表示很遗憾。”他语气清淡地说。
傅倾城忍不住哼笑一声:“她昨晚上是去找你了对不对?”
陆泽成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想必你和苏艺没有分手吧?那又为什么将清瑜拉下水?”傅倾城竭力地忍着心头的怒意,“我是一个外人,但我也是清瑜的姐姐,如今她遇到这种事情,我不得不将前因后果都了解清楚。”
陆泽成还是不说话,但没有挂断电话,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清瑜她……”傅倾城想到病床上那个笑得灿烂甜美的人,忍不住一个哽咽,“她让我说对不起,那支舞不能和你练下去了。”
说完,她想要收线,陆泽成的声音忽然急迫地响起:“她……很严重吗?”
这次轮到傅倾城静谧,不是故意想吊他的胃口,只是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不幸的消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是,她很严重,大概以后再也不能跳舞了。”
“是吗?”陆泽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
“不用来看她,清瑜说不希望你来见她。”她顿一顿,说,“我想,你大概还是没有真正地了解到,清瑜是怎么好的一个女孩子。”
说完,再也不留情地挂断,手依旧忍不住发颤,她在生气,为傅清瑜生气,为她那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而气愤。
“青青……”有人在不远处轻声叫她。
她抬起头来,看到秦年就站在门口,满脸温柔地看她。
她忽然抑制不了心情,眼泪落下来,起身跑到他面前,冲进了他的怀里。
双手抱住他的腰,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心里闷闷得很不是滋味,将眼泪蹭到他的衣服上。
他抬起手来,将她整个人都拢在胸前,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乖,不哭……”
她声音微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之前一直不那么喜欢她,我甚至嫉妒她,甚至怀疑过她的好都是装出来的,可是我真的好难受……为什么好人就要遇到这样的事情呢?什么不治之症?为什么偏偏会在她身上发生呢?”
以真心对人,终将获以真心。
傅倾城为她不值,大好的青春岁月,就得为了这该死的绝症而中断了。
他又亲了亲她:“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我们能做的并不是哭。”
傅倾城仰头看看他,眼中还带着泪,他吻走她脸颊上的泪珠:“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是我也庆幸得病的并不是你……”
她眨眨眼睛,泪水又掉下来。
傅倾城又来看过傅清瑜,大概是车祸的关系,她的症状比初期严重了太多,虽然还能吃东西,但有些许的困难,而且总是浑身抽搐,疼得不能自已。
傅倾城看到过一次她发病,看着原本那么爱美的她被折磨得只能躺在床上,浑身蜷缩着冒冷汗,抽搐得不能自已,心里头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偏偏傅清瑜还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在病发之后她甚至又对她露出了笑容:“不好意思,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
她拿手帕替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以前也这样过吗?”
她笑得虚弱:“没现在这么严重,就是腿抽筋,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练舞练得太多了呢。”
傅倾城看着她不说话。
“青青,别这样,我早就知道了。”她垂下眼眸,“那时候总是摔倒,练舞的时候也是,怎么也跳不好,所以偷偷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治不好了,我还以为,至少,至少能和他把那支舞演完。”
傅倾城看到她垂下眼眸中闪动的泪:“真的,真的不要他来看你吗?”
“不用,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丑的样子,他……”她默了一会儿,“我不想再给他惹麻烦了……”
“清瑜……”
“青青,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开心。”她含着泪冲她笑,“因为你终于肯对我敞开心扉了,之前你不说,可我知道我们不亲,你也不是那么喜欢我。如果因为我这个病,让你和我亲近了的话,太值得了。”
“对不起……”傅倾城不知道该说什么,冲出口的只有那三个字。
说对不起,因为觉得自己太晚才认识到姐妹情的可贵。
“是我该说对不起。”傅清瑜颤抖着手想要替她拭泪,可手实在是颤得厉害,她只能不舍地缩回去。
傅倾城看到,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傅清瑜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月牙,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她的笑容又隐下去:“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知道我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知道我不是北易哥的亲妹妹……”
傅倾城不敢置信地抬起眼。
她以为傅清瑜并不知道,也以为那天傅清瑜只听到了陆萍宜说喜欢得病的是她,不然她怎么会表现得那么平静……
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是,我知道一切,你没来的时候,我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对我的好,可是当你来了之后,我总觉得是我抢走了本来应该属于你的爱。”
“不……”
傅倾城想要说话,却被阻止:“先听我说完。”
她咬咬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