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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想开了,平心静气地安然补眠,外面却是被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曾林,苏陈氏,严妈妈等人,很快便收到了苏雨迟迟未起,反而还发了一番脾气,可能身体不适的消息。
全都急急忙忙地赶往了正院,吵得苏雨好不容易培养起的一丝睡意烟消云散。
“雨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曾林额间还带着汗珠,身上一身粗布衣裳,想是晨练没完便匆匆赶了过来,他的脚步很急,三两步便走到床边,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探苏雨的额际。
可苏雨只觉得这人是在装模作样,没得更让她心寒,行动比她的想法还快,苏雨侧过头躲过了曾林的触碰,“我没事,只是昨晚像是没睡好!索性今日也没旁的事,就想再躺一会儿,睡个懒觉。”
苏陈氏这会儿也赶到了,还没进屋便问到,“雨娘,你哪里不舒服,别忍着,跟娘说,你还怀着孩子呢!可别犯犟啊!”
见苏陈氏也被惊动了,苏雨立马想掀被子下床,却被曾林一把按下,“你好好躺着,这人来人往的,仔细便染了寒气。”
苏陈氏也在一旁帮腔道,“你躺着,被子捂严实了,让姑爷帮你好好瞧瞧。”
饶是苏雨心中百般不愿,可就在娘亲眼皮子底下,她可不敢将自己对曾林的嫌弃表露出一丝一毫来,由着他给自己把脉,看诊,本来便没什么病症,曾林诊治一番,也不过只能道,“没有发热,也不是风寒,想是前几天累着了,岳母,是我的不是,让雨娘受累了!该走动的都走动的差不多了,以后雨娘就哪儿都不去了,就在家好好歇着了。”
“都是自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你们要在这安家,少不得是得四处走动走动,这个家是你们两个的,这也是雨娘该做的,你这么体谅她,我就安心了。”
娘亲瞧着姓曾的还是万般诸好,苏雨不想也不愿戳破这假象,连头一起埋进被子里,眼角滑下几颗泪珠,自己脚下的路,她只能自己走。
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了,屋里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只有苏陈氏和红英还守着她,苏雨心里一暖,拉着红英的手说道,“红英,早上那会儿我还没睡醒,脾气差了些,一会儿小厨房送来的奶糕,你捡一碟子和红燕分吃了,算是我给的补偿。”
红英忙道不敢,推辞起来,但苏雨主意已定,不容更改,红英只好受了;苏雨没早上没起身用膳,小厨房的人便一直烧着火候着,这边苏雨一醒,马上便有人上小厨房叫膳,巧的是,送食盒来的还是苏雨的大熟人,如今小厨房的管事——玉莲。
“少奶奶,可好些了?马上要用午膳了,这会儿也没给您准备什么好东西,熬了一盅燕窝粥,还给你煮了碗小馄饨,您也将就着用些,垫垫底。”
自打她嫁进了府里,玉莲这丫头便有意无意地经常避着她,便是她把她安插到了小厨房,若她不去小厨房,这丫头也甚少到上房来给她请安,这回还是玉莲头一次给她送吃得来呢,苏雨心中越发暖了起来。
“娘,我歇好了,您也出去走动走动吧!让我和玉莲好好说说话!”
苏陈氏都走了,红英自然也不敢留下。
瞧见玉莲有些局促,苏雨不禁叹道,“玉莲,我还当你再不认我这个干姐姐了呢?”
“少奶奶,您不能再这么说,我没那个心思;您都是少奶奶了,不能再和个奴才攀亲,您听我的,把这回事忘了吧!”
苏雨闻言忍不住笑了,幸好,幸好还有人没变,“玉莲,你真反悔了?”
玉莲没瞧见苏雨笑了,以为苏雨是想差了,忙解释道,“少奶奶,我没反悔,我心里还是拿您当亲姐姐,只是这事真不合适了,咱们不能结干亲了,若是给人知道了,曾家那些下人,尾巴得翘天上去了!您一管家就把小厨房交给了我,我心里知道您是在看顾我。”
如今,能帮着她的,怕也只有玉莲了,苏雨喝完一碗燕窝粥,又吃了一碗小馄饨,这才把不敢和别人说的话说了出来,“昨儿夜里,少爷半夜三更偷偷出去了一趟,四更天才回来;这不,我脑子一直没别过来,心里老存着这事,一宿没合上眼,今儿才没起得来。”
瞧见玉莲一脸惊讶又心疼的模样,苏雨把眼中的泪珠隐下,不无嘲讽地道,“玉莲,别人怕是都在笑话我嫉妒,容不得人,害得少爷只能打野食,我也没别的人手了,只有托你去帮我查查,到底是谁得了少爷的心,我这还有七八个月不方便呢,总不能让少爷一直这么着吧!把那人找出来,我抬了她做通房,让她光明正大地去伺候少爷。”
“少奶奶,是我对不住你,当归必定是知道里面的内情的,他也有好几宿说要当差,却不想是去做这等差事去了;他明明知道我和您的情分,竟然还敢——我回去收拾他去。”
“玉莲,当归不过是听少爷的吩咐罢了,你好好的去寻他的晦气做什么?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别瞎来,”苏雨忙拉住玉莲,再三嘱托道,而后宽慰她,“少爷靠不住,所幸我还有肚子里这个小的呢!”
第60章 分歧
“少奶奶;您可以放心;少爷没有别的女人。”
玉莲对苏雨的事很是上心,才过了没两天便来向苏雨汇报查探的结果。
“那少爷大晚上地能去干什么?你是怎么查的?”
玉莲掩唇笑了笑道;“我把当归灌得j□j分醉,问他晚上办什么差事去了,可是给少爷找女人去了?找的是谁?他说是和外院的两位先生商量正事去了;他都醉的不醒人事;肯定没法子撒谎骗我;少奶奶,您可以安心了!”
苏雨的心越发沉了;面上却一丝不显,“玉莲,多亏你了!你这么做;会不会伤了和当归的情分?这事你悄悄问问便成了,怎么还使出这样的法子啊?下次可再不许了!”
“少奶奶,我哪是那不周全的人,是他昨儿个自己心里发闷,找我要酒喝,我不过是多给了些,当归酒醒后就会把醉了的事全忘光,你放心吧!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肯定不会禀告少爷的。”
苏雨不禁感慨玉莲越发伶俐了,但还是提点了她几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还跟往常一样,别向当归多打听少爷的事,少爷若是不想跟我说,必定有他的道理,我若是老胡乱打听,说不定才反而会伤了夫妻情分呢!你也和当归好好过吧!赶快也怀一个,到时候给我肚子里这个作伴!”
听了苏雨这话,玉莲皱起了眉,“打从知道您怀了小少爷,我就一直在愁这事,可谁知怎么也怀不上,你说我和当归是不是该去找大夫瞧瞧啊?”
苏雨可不好回答这问题,只好推回去,“这事你得和当归商量,他跟了少爷这么些年了,就没学到一丝半点的医术?这孩子的事,还是得看缘分,你越急他越不来,兴许你不急了,他就来找你了。慢慢来,我总会照看着他的!”
玉莲告退后,苏雨才一脸慎重地陷入深思;显然,玉莲带给她的答案是她所有猜测之外的,能让曾林瞒得这般滴水不漏的究竟会是什么事呢?这件事会给她现在的生活造成怎样的影响呢?
刹那间,苏雨想起施夫人曾与她说过曾家的背景,如今瞧着平凡无奇的曾林,和天下最尊贵的人,流着几分同样的血呢!
苏雨顿觉有些茫然失措,她所求的从来都不过只是平安、富足的简单生活,不曾想也不情愿到那富贵荣华、争名夺利的漩涡中去挣扎;如今,她真的应该仔细盘算一下了。
在苏雨隐隐约约察觉到让曾林态度突变之事比她预期的更为棘手,正绞尽脑汁权衡盘算之时,在外院,由此时导致的争执也随着一封凉州的来信似乎尘埃落定了。
曾府,外院书房中,还是当归在门外守着,屋内,还是三人在详谈。
曾林很快瞧完了从凉州传回来的信,然后从容笑道,“凉王进京的行程已定,二月中旬抵京;贺伯,连伯,此番进京相助凉王一事,非得勉之亲自前去不可了,凉王府托郑叔传了信儿过来,凉王此番进京会去拜望慧慈师太,曾家这一脉如今仅余勉之一人,想必慧慈师太对勉之也存有三分挂念,是以,凉王便欲邀勉之一同前往,以慰师太多年惦记之苦。”
大胡子和中年儒士闻言脸色大变,暗地里与凉王在京中行事一些消息,和开一些方便之门,他们便须得三思再三思而后谨慎行事,但从信中来看,凉王所谋却绝非如此,他竟是要将曾林也卷入他的阵营中,让曾林亲身历险,二人哪里肯应?
大胡子性子颇急,当即出言反对,“少爷,凉王所请,您绝不能应允,东太后本就视当年牵连涉案之人为眼中钉、肉中刺,加之谨国公府在京中立足百年有余,权势显赫,你若随凉王大张旗鼓进京,还与慧慈师太重续旧好,无异于羊入虎口;不是小老头小瞧凉王,凉王此次进京,兴许也是自身难保,东翁如今只余少爷这一点血脉,若少爷有个闪失,我等去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东翁;少爷,还请您念在我等多年费尽心血保全您的情面下,请您三思而后行。”
中年儒士也甚为不赞同曾林赴京,也规劝道,“少爷,京中此时的局势莫测难辨,实如龙潭虎穴一般,咱们委实无自保之力,再者说,您若牵扯了进去,岂不是也让林家、施家及曾家的一众故交无法置身事外?还有少奶奶,她虽有些不凡,但却从未经历过这等的波云诡谲,若真有个闪失,您让少奶奶情何以堪?咱们不如仍按从前的计议,徐徐图之。”
曾林不是不曾想过这些顾虑,但东太后一日高高在上,曾家便一日如芒在背,心里不得安稳,他过过这样的日子,委实不想苏雨和孩子也过这样的日子,如今有一个可以奋力一搏的机会摆在眼前,若是苏雨愚笨些,家中诸事令他抽不开身,他兴许不会真动这个心思,但苏雨却甚为聪慧能干,家事、庄务、人情往来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令他后顾无忧,他为何不能舍命一搏,求个曾家日后后顾无忧呢?
“贺伯,连伯,东太后一日不倒,曾家便一日如那案板上的鱼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咱们熬了这么多年,还没熬够吗?”曾林沉声说道,脸上闪过一丝的悲恸,“如今风云已变,托庇于施家和林家之下的这田舍翁也不知还能否长久?倒不如放手一搏,赢了,永绝后患;若输了,贺伯,你便带雨娘和岳母一家隐姓埋名,归隐山林吧!”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大胡子和中年儒士闭口沉默了,釜底抽薪,永除后患,自然是好的,见曾林打定了主意,他们一时间也生了犹豫之心,便没有再劝。
在苏雨心中迟迟无法做出决定时,曾林的又一番动作,让苏雨更加的迟疑了;曾林将家中的地契、房契、下人的身契等等都陆陆续续交给了苏雨,和苏雨一起盘查历年来的账目,手把手教苏雨账本里的学问;连日来甚少往医馆和外院去了,忙一会儿正事之余,又如新婚之时,与苏雨弹琴作画,嬉戏玩耍,百般体贴呵护,让苏雨恍惚竟觉得她的日子一直这般,她的夫君亦一直这般,之前要求她掌起家来的那段不顺心仿佛也不是那么值得计较的了。
但终究仍是回不到过去,苏雨再也没办法让自己像新婚时那般沉溺于其间,头脑太过清醒的时候,一丝一毫地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早早的开始给还没出世的孩子准备衣物,收拾屋子,重新归置书房,准备孩子要读的书,这些如今不需操办的事,曾林却一件件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