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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和唐若涵吵了架,如今有一个地方躲躲最好不过。一来省得自己生气,二来也不用为了发脾气而对不起宝唯。
进了门内,陶笛儿不由愣了一下。看着满眼的书架,以及案上的笔墨纸砚,旁边码放整齐的算筹一类,有些惊讶。
据她了解的唐门,虽然善于机关,但这样满是古籍的地方……陶笛儿不由走到书架前,目光扫过之处,发现那些书果然都是些诗书杂记,人物传奇。其中不乏山河地理,工程农用等方面的书。
陶笛儿转着,竟还从其中一架上翻到了本佛经。好奇的打开一页,陶笛儿就看到一个锋芒张狂,疏狂潇洒的笔迹——
和尚乱语,不值一读。
看着这评语,陶笛儿不由摇头,心有同感的会心一笑。
继续走,她突然发现一架的书显得格外的老旧,似乎是经常翻弄,摆放的也与其他不同,显得十分凌乱。陶笛儿凑上去一看,发现这一阁似乎都是书阁主人的习作。从随笔到诗歌杂记,再到一些关于机关、阵法的设计图。
只是这阁书有两种笔迹,一种是刚刚在佛经中涂写的,锋芒毕现。另一种含蓄兼容,力道引而不发,锋芒内藏的,却不知道是谁。陶笛儿左右看不清那图纸上所画之意,也就悻悻回头。此刻,突然瞥见那书阁的楼梯。小脑袋转了转,似乎闻到了那股越发沁香的茶味,脚不听使唤似的踩了上去。
还是几架书,但比楼下,显得宽绰得多。窗下的矮桌旁,一个浅蓝的几乎发白的身影。
男子手指间一杯清茶,幽幽冒着晕染的热气,沾染那人安静的眉眼。
低眉,看书。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但却让陶笛儿的呼吸几乎停了,生怕说话打扰了此人。
唐门卷 第十一章 四叔夜暮
书阁中静静的,时间从那男子眉间发梢轻轻碾压缠mian而过,悄无声息。似乎是雪逝冰消,花燃叶落,都打扰不了眼前之人。
君瞳水色,顾盼为奢。
“咳咳。”憋气憋得过头,陶笛儿小脸一红,不由自主咳了起来。只见男子抬眉,看到自己的一刹似乎愣了一下。
少女因为跑步而略显发红的脸色,掩饰平日的苍白,额上香汗淋漓,还单手的提着裙角,另一只手则因受伤被固定在胸前。时光淬洗,眉宇宛若雪落,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
陶笛儿突然听到轻轻一声叹息,看见男子温陌的眼中似乎闪过什么。但这辨认情绪的活儿实在需要技术性,她这个智商是看不懂的。
“你是……陶家的小姑娘吧?”声音不见得多好听,甚至有一种病态的嘶哑和苍白,但舒缓的韵律,极配这个人的样子。
陶笛儿点头,有些疑惑开始那人的那句叹息是怎么回事。看着那淡然的人示意自己坐下,才坐了下来。
“尝尝这个喜欢吗?有点素,但是甜食我这里倒是没有……”看了眼局促的陶笛儿,男子将茶杯放下。扣了扣桌案上精致的小碟子,里面的点心不多,但是看上去素素的,却令陶笛儿食指大动。
“这个就好,我不喜欢吃甜的。”尝了口糕点,陶笛儿微微放开了点,心中初见的那点疑惑也被慢慢打散。
男子见她这么说,宛然一笑,眼中满是怀念道:“涵儿倒是自小喜欢吃甜的,随着他的习惯,吃了不少苦吧,小姑娘?”陶笛儿脸上一红,想到自己训斥唐若涵少吃甜食的光景,揪着衣襟不说话。
“那个……我,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来这里的,我是……”
“迷路了?”男子透彻了然的声音,陶笛儿却没有觉得尴尬,反而是微微放下了心。
“你这孩子,还真像你娘……咳咳……”话音忽然中断,男子眉宇皱起,极力压抑着痛苦,手指因为用力而泛青,那咳声撕心裂肺得让人揪心。
“这位……这位……你没事吧?”陶笛儿不知道怎么称呼,但看他咳得厉害,忍不住凑过去伸手去拍他后背。似乎是被她动作一惊,男子咳得更凶了些,雪一般的脸上因气息太乱而憋红。但他并没有躲开,反而让陶笛儿直直乱拍着。
良久,咳声渐歇,男子脸上浮现了一种病态的嫣红,才淡然道:“刚刚吓到你了吧,小姑娘?我这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他说话的语调和节奏很静,像是缓缓在血管中流动的温暖液体,让人不由自主放慢动作的节拍,和他渐渐同频率。阳光照在他两鬓星星点点的霜色,陶笛儿这才发现这男子已经不年轻了,一双凤眸有几分熟悉。
“咳咳……我是涵儿的四叔。你上次敬茶时,并没看见我,不认识也不足为奇。”见她疑惑,男子淡淡一笑,笑意未达眼中,但笑意清翩,让人惊艳。
“四叔。”陶笛儿乖巧叫了一声。“那你也不要叫我小姑娘了,叫我笛儿吧。”她话音未落,却突然见对方将手伸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腕。看着那温陌淡然的男子淡色苍白的手指搭上自己脉搏,温度凉得和家里那只小绵羊有一拼。
唐夜暮沉吟良久,突然凤眸如流火划过一丝光彩,淡然收手的片刻,心中却已经有了结果——
这孩子,和那个人一般,是热脉。
陶笛儿莫名其妙间,却听那男子淡然体贴的解释道:“我患罹多年,长年在病榻上,对病症还有些经验。我观你气色,似乎身体也不大好,便想为你看看。可是吓到了?”
陶笛儿尴尬傻笑一声,心说这样一个帅哥来握自己的手,谁不惊吓?但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体的确是需要调理,连忙问道:“那您看出什么了吗……四叔?”最后两个字是临时加上去的,有点生硬,让唐夜暮也不禁好笑。
陶笛儿见对方淡然的脸上笑意如春雪一闪而逝,好看得难以用语言形容。
“四叔,你真好看。”陶笛儿一句话冲口而出。当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不由小脸刷的红了。
唐夜暮看着她孩子气,笑着不语,最后只是讳莫如深摇头,叹息一声。
“这世上若论相貌,谁能比得上你相公?”
“那个人是长得好看,但是却太……单纯了些。”陶笛儿本来想说“笨”,但话到嘴边,聪明的改了过来。她见对方从袖中取出一个青色的瓷瓶递给自己,连忙接过来。
“这个是我平时调理身体的,药性最是温和养身不过,你回去一日一颗。上一次你敬茶我因为俗事没有去,就当是补给你的红包吧。”陶笛儿心说这个人做的事情怎么可能是俗事,自己的事情才是大俗不过。只是自己的病似乎很严重吗?
“你身上并无大碍,只是出生时带着热症,认真调养相信无碍。”唐夜暮看出她的想法,敲了下桌面,抿了口茶。
见自己想法被人看穿,陶笛儿吐吐舌头,随即有些疑惑道:“那若无大碍,应该早就调理好了啊,为什么会拖到今天?”
然而她话问出来又明白是自己傻了,这以前调理没调理的事情,应该问自己才对吧?可惜自己关于陶笛儿的有限记忆中并没有此事的痕迹。
唐夜暮温陌笑着摇头,如同对着自家孩子般,口气宠爱中带着三分无可奈何,“你呀,自己不注意还怪得了谁?”
陶笛儿吐吐舌头,当着这个人,不自觉就想乖巧些。
“你今天可是和涵儿吵架了?”听男子突然问道,陶笛儿脸上一红。
唐夜暮看少女垮下来的小脸,微微叹气道:“他如何惹到你了?”
“他惹到我的事情多了……”听到对方没有责怪或者劝勉自己,反而要听自己倒苦水,陶笛儿心里有些感动,口气中不自觉就用了撒桥的口气,扭曲着小脸的样子,有几分俏皮可爱。
“那你向我说说。”唐夜暮抿了口茶,温然道。
“他啊,每天都要吃一大堆的甜食……还要每天早上把人吵醒……今天他居然还把毒虫子放在床上鼓捣来鼓捣去的……”陶笛儿开始掰着手指数唐若涵的恶习,旁边唐夜暮淡淡笑着,认真点头……
“恩,好了,暂时就这些。”陶笛儿狠狠一点头,喝了口对方递过来的茶,擦擦嘴巴。
“如此说来是他过分了些,回头我一定替你骂他。”看眼前男子笑意温润,陶笛儿愣住,有些想象不出这个男人骂人该是个什么样子。
陶笛儿傻乎乎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将话都说了出来,气也出了。现在反过头来一想,有些后悔了。刚刚那个人好像是要解释什么吗?那自己为什么连听都不听呢?
“只是,你知道他为何要摆弄那些毒物?”唐夜暮抿了口茶,脸上病态的红晕微微好了些。
“呃?”陶笛儿一愣,突然想到,刚刚唐若涵好像的确是要解释来着,但被自己给打断了。
“笛儿,听说你拜堂那日,涵儿把熙风丹给你服用了?”唐夜暮浅浅道。
熙风丹?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似乎宝唯也提过。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唐若涵还说过以后再给自己,但这和摆弄毒虫有什么关系。
“那你可知,你这几夜所睡的床是什么床?”唐夜暮话题一转,陶笛儿更楞,眼巴巴看着对方,心说你有话就直接说完吧。
唐夜暮看她眼神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能解释道:“这熙风丹是唐家至宝,有百毒不侵之效。其作料之精细,手段之繁复,相信你可以想象。但这熙风丹最费心思之处,确是要十种最毒的毒虫千年睡木上所分泌的液体为药引。千年睡木,在这世上只有三块,一块在千嶂宫,一块已经不知何处,还有一块,便是你们房内的那张床。”
陶笛儿嘴巴张大,没想到这几天自己一直不在意的破床,居然……这么牛B?!那唐若涵这么做,是为了……
唐夜暮看她沉思,点头道:“的确,我估计也是前几日涵儿曾答应再给你配置熙风丹,所以才在床榻上摆弄那些毒虫。”陶笛儿听言一愣,突然想到当时自己跑出来时唐若涵泫然欲泣,又一脸担心的样子,心里被重重一锤。
“对不起……”陶笛儿呐呐道,听到唐夜暮叹了口气。
“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你能多欺负一点涵儿。”声音平淡,却有些发苦。
呃?陶笛儿抬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但却见唐夜暮一脸迷茫沉思的样子,估计是又陷入自己的思维了。
此刻平平看去,陶笛儿发现的确如他所说,此人的五官并不如唐若涵或者唐夜陵精致,只是身上有那么一种舒缓自在的气质。脸色病态的白,瘦却不单薄。那鬓间好像是月光踱过,让笛儿联想起从未见面的父亲。
“四叔?”陶笛儿试探道。
“恩?”凤眸一亮,唐夜暮反应过来,自嘲笑了笑道:“这精力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呵呵,笛儿会下棋吗?”
“下棋?五子棋?”陶笛儿条件反射。
“……”
唐门卷 第十二章 摧残正太
当陶笛儿连输了五局后,终于苦着小脸推开了棋盘。
“你真是第一次玩五子棋吗?”见对方点头,陶笛儿更觉得郁闷。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次赢的机会都不给她?话说在一帮大学同学里,她的五子棋算是下得比较好的,但在这个古人面前,自己根本不够瞧!若不是五子棋还至少要下五个子,估计被人秒杀的可能性都有!见少女嘴角抽动,那一双隽秀清灵的眼睛盯着自己,唐夜暮不由也将手中棋子放下。
“你这玩法倒是简单,消遣起来很好。”
“那是,也不看是谁教的。”见对方喜欢,陶笛儿马上又热络起来。自我安慰眼前这个人不也是自己教出来的?
“下一次不要一个人乱跑了,陪嫁的丫头怎么也不看着你?”看着少女单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