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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敏之眼里泛着邪气,心情舒畅,也鄙视。都识破他想害她,还这般恋慕他,贪图他贺兰敏之一身皮囊的美色,可见武后的女儿中毒颇深。
她这是中了他的情毒与色毒!
李令月自然没瞧出贺兰敏之的心底想法,她倒是猜出他也许只是误以为她原谅他是因为喜欢或者爱他……就让他自大下去吧。
她还不信了,这大唐天下,将来的美男子众多,还能少得了一个可以媲美贺兰敏之的风流人物!
李令月心中嗤笑,转眼继续打量贺兰敏之,虽不得不赞叹这是一个天然的美人,可见多了庞大人口基数下选秀产生出的俊男美少年们,贺兰敏之顶多胜在气质姿仪方面,她还能顶得住诱惑。
贺兰敏之高出李令月小半身,身高让他望不清她的神态,自然也看不出她的任何想法,他温柔一笑,脑中主意纷来,口中说道:
“月儿,我怎地会想你死呢,你方才莫不是与我玩笑么?”
李令月此时看了四周一圈,碧芯现在离她并不是很近,贺兰敏之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她耳畔边呢喃,但是却能听的清楚,如同雨滴滴落的响声,不大却清晰入耳。
这是想着哄她?事情两人心底都明了的时候?
她诧异地望着贺兰敏之,“不是想我死……你刚刚为何发笑承认?”她似笑非笑。
贺兰敏之挑眉,诧异道:“我只是觉得好笑,哪里是想着月儿死掉呢。想到这里,敏之表哥心便是痛的。”他眼神似春风般温柔。
“真的?”李令月路过一处花丛,折断了一枝牡丹,花瓣随着她的手指纷纷落地,只剩下浓华欲翠的枝叶。
最后,她撂手一抛……
后面的贺兰敏之不在意地踩上,跟着李令月慢走,他继续在她附近用恰当好处的音量说道:“当然是真的。我刚刚大笑,只是因为你说的话太令我震惊了。我以为你只是开玩笑。”他真心地说明这理由。
李令月忽地无声地掀起嘴角,眼神露出无限地笑意,比昨天略显憔悴的肤色上沾染了一抹红润,譬如朝霞般引人夺目。
“敏之,”她回身,低头,数着落地的花瓣,声音几不可闻:“……你说的,我便信。”
第四章 太子李弘
院落一角的梧桐树下,李令月坐在低矮的案几前,神情惬意,无比闲适。伴着树荫,凉风,与蝉鸣。
“碧芯!”
“喏。”
“把那儿扫净了。”
“喏。”
抬眼看向那一丛中心空落落的,正缺少一朵娇艳夺放的牡丹花丛,碧芯一脸肉疼,却只能隐在心里,她拿起扫帚轻扫被踩踏泥溅的花瓣,那花瓣已经看不出是粉色,残酷地蹂躏下,颜色惹人厌恶。
李令月轻笑。
不就是一朵牡丹花么,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泠泠七弦,苍古低沉,韵味悠长。
碧芯扫净花瓣,耳朵微动,神情流出异色。
“怎么?”李令月只会拨音,还未学会稍复杂的整首曲子,武则天向来溺爱她,想学便学一些,不愿学宫中多的是高明的琴师和乐工。不过,好琴,李令月手中倒是有不少把。
碧芯看着暗褐色的杉木古琴,这才诧异出声:“公主以往不是不喜这杉木琴声么?”
五指按下琴弦,李令月淡笑。“现在,我又觉得喜欢了。”年龄越长,阅历越多,她越喜这琴声的通透,和琴体透出的那股暗劲儿。
“小妹,你原本不是喜欢桐木琴吗?”李弘没等宦官通报,便随意踏进清思殿院内,自从武则天当上皇后,虽然李治仍多有宠幸宫人,但宫内从此无人再能孕育皇子皇女,他们兄妹五人因一母同胞,加上都没有任何弟弟对太子李弘这个大哥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关系极其良好,可堪历代帝王子女兄友弟恭的典范。
“弘哥哥,你来了。”李令月站起身,亲和地微笑道。
她这位大哥兼大唐的太子殿下,性情温和,为人谦礼,从她生下来便是最爱护她的兄长。
“小妹今日怎地这么客气有礼起来了?”李弘看到李令月居然站了起来,忙轻按她坐下,往常他们见面,他的这个妹妹姿态一直很是随意,今日的恭敬让他奇异之外感到些微别扭。
垂下眼眸,顺意又坐下,李令月微微一笑,道:“弘哥哥,我这是尊重你嘛。谁想你倒不受用。呵呵……”故作娇笑的模样,她心底叹了一口气,记忆和眼光已然和从前不同,行事自然而然也变化了,随心不起来。
李弘神情微异,并未再说什么,他低头看着案几上的古琴,想了想欲坐下,一旁的碧芯早已准备好软垫。
屈膝盘腿,端正身姿,坐好。李弘接过碧芯递过来的湿巾,简单地净手后,中指拨了一下琴弦,沧桑幽远之声回荡耳际……挑了挑修长的眉毛,他微异,道:“这是杉木琴,我记得小妹你还有一把桐木的。”那把好像是他最喜欢的……
李令月点了点头,道:“那把桐木琴还是从你那里抢来的。”她笑得愉悦。
李弘点头,想到小妹曾经的霸道,他当时作为大哥,只能忍痛馈赠。不欲再想,他转换话题,道:
“你昨日病得突然,今日可是完全好了?”
“自然。你看我现在还有闲情抚琴呢。”李令月好似看出了什么,话题旋转,居然又说起了“琴”。
李弘心中郁闷,却不能开口讽她,他这个妹妹抚琴的兴趣一直可有可无,只是可惜了那把桐木古琴,他最爱之。可去年却生生忍痛,不得已给了她,唉。现在看她又换了琴,却不好要回。
李令月一夜之间,添了玲珑心窍,懂了人性。她不再似小女儿一般,拥有不成熟的情怀和心态,忍住心底笑意,唤了碧芯抱出那把桐木古琴。
李弘瞥见,心中一喜。他这是明了妹妹的心思,高兴之下,居然站起,冲着她躬了一身。
“感谢小妹归还。”
“弘哥哥真是的……你原就是舍不得,却虚伪作甚,去年我随口一要,硬是给了我……想是你也知道我用不上这等好琴。”
李令月轻抚琴身,故意一脸的舍不得,今天再次观其言行,她看透了李弘这个太子骨子里性格的谦和,态度也就仍向往常一样随意起来。
李弘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虚伪”二字……唉,这妹妹对他真是刻薄。
他心中风光月霁,不觉得李令月强词夺理,恶人先告状,只觉是自身性情不够坦荡,口中称是,脸上浮出羞然的神色。
李令月不忍再欺负,口中娇笑,终是放过了自家纯良的大哥。“弘哥哥,这琴还是还与你罢。”
“这……”
眼神示意,语气真诚。“我有这把杉木琴足矣。”
“那,谢谢月儿了。”李弘高兴之下,喊出了妹妹的闺名。他接过碧芯手中的古琴,随手拨弄,琴音古朴典雅,含蓄深沉,比之杉木琴更加悠扬空旷……他甚喜。不过心里兴奋之余,也颇为诧异,他想了想,瞥了一眼李令月,暗自纳罕。
碧芯在旁却是怪异的直盯着她刚刚递到李弘手里的那把桐木古琴,那琴此时正紧贴着他的腰胸处……碧芯眨了眨眼,未语,退到一边暗处。
最后,李弘终未忍住心底的怪异感,他轻放下了琴体,突然站起身来,围着清思殿内外转了一圈,终是发现了异常之处。
“这牡丹怎么少了一朵?”他看向碧芯,指向一处,质疑问道,前几日他还见过花开得正艳。
碧芯为难地瞅着李令月葱白的手指,李弘瞬时明白这难得找来的牡丹异种是毁于何人之手了。他无话可说,亦不敢责备。
“怎么了?”倒是使李令月诧异。
“唉,小妹。你可真是——”李弘宠溺地笑着。“现今全长安最贵的牡丹花已经毁尸灭迹了!呜呼哀哉!”
李令月一愣,牡丹她知道,可是最贵——她瞅了瞅剩下的几株花色,普通的很,怎么昂贵了?
碧芯在旁“噗噗”的小声笑着,看着李弘无奈的神色,只好解释道:“公主,你忘记了。这牡丹只在春天盛放,夏季只有清思殿里的这几株异种。今早看你一瓣一瓣的……”她声音越小,想起了贺兰敏之,不敢再说下去。
李弘扬眉,脸露惊异,急问道:“月儿,是你自己折下的?”惨不忍睹啊,这可是连母后看见都忍不住欢喜的那朵牡丹。
点了点头,承认。关于夏季牡丹,李令月一想,了然。现代社会的人工培育,夏季都很难见牡丹花盛开,何况大唐?怪不得是异种,珍贵非常啊。
从前童稚的李令月无心注意这些她眼里的平常事物,现在她懂了,却觉得奢侈糜费。
脸上无甚可惜,李令月的姿态让李弘高看了一眼,小妹倒真是天家的公主,雅量尊贵,气度恢弘。只是不知这是好是坏,这花没了便没了,可是它却是寻常百姓家数年的用度,李弘的这念头脑中也只是一闪而过……
“咚咚……”抚琴声凌乱断续,李令月停手,抬头说道:“弘哥哥,这琴音是好的,可惜我抚不好。”她忽然想起早晨李治和武则天在她床畔的私语来,虽然只是随意那么一说,她却知道武则天是认真的。
她今日思及半天,才方想明深意,李令月不得不叹武则天对她的怜爱和苦心。母爱如海深!不管武则天在他人眼中怎样狠毒,就冲她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关爱,她不得不回报……李令月暗自苦笑。如若是半道突然穿越成太平公主,她必然对周边的人物没有任何归属和责任感;可是,一夜之间,丢失的记忆找回,在大唐的这童稚的七年时间,根本就是投胎转世后失忆的她自己——时空旋转,从一开始她便是这时空中的大唐公主……她欺骗不了自身,除了思想,她和这大唐皇室已经密不可分!
思虑到此,李令月神色严肃,皱眉看向李弘。
她这哥哥将来必然是当不了天子的……
她离了这皇宫漩涡,倒是好的,只是可惜了李弘这太子。咬着下唇,李令月眯起眼睛,“弘哥哥,你叫我太平罢。”她忽然这么说道。
“太平?”李弘惊讶的差点放开了手中的爱琴。
“母后……让我出家……‘太平’,这是母后赐予我的道号。”
“啊!为什么?”李弘愕然大惊!
“许是为了给祖先祈福吧。”李令月想了想,淡淡说道。
李弘闻言沉默,他避开了这个话题。
祈福一事,李令月自己便也是不信的。摇了摇头,她如何也猜不出什么重大缘由……小的那个缘由,她揣测后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她的这位母后,一切自有她的道理。总之,应该和昨天的事情有点关系……她,虽未告之武则天贺兰敏之要毒害她,但想来她的这位嗅觉敏感非常的母后心中亦猜到了些许……
贺兰敏之……李令月心中低吟,黑眸垂转,轻风拂面,淡淡一笑。
这人,她还真舍不得!
这,无关乎于情爱。只是舍不得曾经的恋慕便如此简单的消失,她暂时不打算告诉武则天这事,让他继续活着吧,也许“死”更是他所求的。
李令月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她心肠早在成年后变得坚硬起来,更别提现在又突然增长了七年童稚眼光中的大唐阅历……回想一番,智慧亦增长不少,心中体悟更深。
一旁的李弘皱着眉头,心中起疑,又忧心着小妹。可是,他的身份,敏感如此……他已经习惯了该闭口的时候沉默无声。
李令月单手擎着头颅,松散的发髻垂落,脸上带着嘻嘻的笑意,眼里闪着兴趣盎然。“不就是出家么,也不是剃了头做姑子,只是做那风流的女道士……唔,这也算是一番难得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