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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街上别人都会以为悦宁是小姐,她是丫鬟。看来气质这东西,果然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大殿之上,及笄礼正式开始。宫女捧着罗帕和发笄随侍一侧,充当赞者的皇后为悦宁梳头加笄,然后悦宁起身,面向皇帝皇后以及淑妃行拜礼,感念父母养育之恩。接着面向正宾行拜礼,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最后向在场的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
这一套程序走下来,及笄礼才算结束。姬堇华看得松了口气,总算折腾完了。换做是她穿成悦宁那样子拜来拜去早就晕了,难得悦宁还将身子站得笔直,不愧是帝王家的规矩教养出来的。
及笄礼毕,皇后从座位上站起来,面带微笑环视众宾客:“今日除了悦宁公主的及笄礼,尚有另一件大事要宣布。”
皇后牵着悦宁的手,措辞典雅,举止雍荣:“悦宁也长大了,合该寻一个好夫婿。此次西域使节不远万里而来,我等自然不可等闲视之。西域子王在大燕做客多年却一直未有娶亲,如今归国在即,为了显示大燕求取和 平的诚意,皇上和本宫商量后,决定将最尊贵的公主许配给子王殿下,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说着看向西域使者的方向,满含笑意地问:“殿下可愿接受我大燕的诚意?”
姬堇华蓦地感到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耳边嗡嗡作响,皇后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十分清晰,可组合到一起却让她犹如耳鸣,一片混沌不清。
她呆愣地看向那袭暗紫色华袍的人,他会如何回答?心里一面紧张一面期待。
那人在众多目光环视下抬头望向皇后,短暂地沉默后,一字一句清晰答道:“能够求娶大燕公主,是非砾的荣幸。”
姬堇华脑中霎时一空,耳边回荡着他的那句话,反反复复,在向她传递着一个认知,他答应了,没有任何抗拒地答应了与悦宁联姻。
心底某处宛如塌陷了一角,巨大的失望扑面而来。
脑袋里的冲击一波接着一波,以至于皇帝龙颜大悦地宣布两国联姻的消息,以及众人浪潮一样恭贺的话语,她一句都未曾入耳。
那些热闹都是别人的,她的震惊却在不断扩大。
那个人,同在一殿之中,突然却感到那么遥远。
关于联姻1
宴会进行到一半,大家尚沉浸在刚刚宣布的喜讯中,一片欢腾,没人注意到席间不见了几个人影。k璩晓
眼前宫娥来往,人影憧憧,姬堇华直到御花园才追上前面那道人影。
“非砾。”
暗紫色身影顿了顿,停住脚步。
姬堇华却没有勇气往前走了,好一会儿才问:“为什么?”
话语一旦出口,再没有了顾忌。
“为什么你会答应联姻?”
她以为他会拒绝的,或者说她心底里希望他拒绝。
风非砾转过身,暗紫色眼眸复杂难言,从前的清朗再不复见。
“你没有尝试过孤身一人背井离乡,怎么懂得那种滋味。来到燕的已经五年,尽管这里物华繁盛,歌舞升平,我却没有一天不在怀念西域的风沙。堇儿,我从未跟你说过我想回去,而你就当真从没想过我会有回去的一天吗。”
姬堇华错愕,她确实从来没想过他会有离开的一天。多年来软 禁于姬府,皇帝似乎早忘了有他这么一个质子。若不是这次西域遣使来朝,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过他会离开。一直以来,她都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会在自己身边。
“唯有这样我才能回到西域,我没有说拒绝的权力。”
姬堇华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无从开口。
是她太自私,忽略了他对故乡的执着。或许心底还一厢情愿地认定,他不会有回去的一天。然而她忘了,事情并不是她希望怎样就怎样的。
“可是你真的想娶她吗,你甚至之前从未见过她。”
如此轻易的就许婚,那她算什么?那五年来一封封寄予相思的信件又算什么?
风非砾闭了闭眼,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嗓音多了些许无奈。
“还记得我曾经讲过的关于我母亲的故事吗?”
姬堇华不明所以,他母亲以自己性命保下他的故事,她怎么可能忘怀。
“我当时没有告诉你的是,那个悲剧的造就者虽大多受到了父王的处置,唯有一人例外。那人便是这一切的主谋——西域的王后,是她在幕后操纵了一切,让我母亲惨死,可是她背后的势力太大,大到父王都动不了她。当我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就暗暗发誓,终有一天我会替母亲手刃仇人——这是我必须回到西域的理由,唯有回去我才有机会复仇。”
风非砾说到这里,定定转向她:“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条件,只要能够让我回去,我都会答应。”
姬堇华一时愕然,记忆中淡泊温儒的人霎时变得陌生。
她从未发觉,原来他的心底埋藏着这么深的仇恨。
是不是,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那么我对你而言,究竟算什么?”
酝酿良久,这个问题终于问了出来。
五年相惜,究竟算什么?
风非砾眼前浮现初见时她脸上的笑靥,那是来到燕地之后,唯一能够给自己带来安慰的东西。即便已然选择了割舍,到底是艰涩难平。
“就当是有缘无分吧。”
“原来只是有缘无分。”
轻易地放弃,轻易地许婚。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在乎她。
关于联姻2
明光大殿中宴饮仍在继续,而御花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姬堇华藏身在繁花之下独自伤怀,那些欢乐的气氛就在不远处,却不属于她。k璩晓
花丛窸窸窣窣一阵轻响,有人走过来。
埋在胳膊里的脑袋抬也不抬,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瓮声瓮气道:“这里有人了。”
然而那动静依旧靠了过来,越来越近,视她的警告为无物。
姬堇华怒气横生,谁这么没眼色,都说了有人了还凑过来。
“这处归我了,偷情也好散步也好密谋也好换个地方吧——”
才吼了一句,就在对方冰冷的注视下僵硬住身形。
池旭微微嘲讽地低头看她:“还以为有多难过,这么中气十足,看来你以为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姬堇华愣愣地:“你说什么?”
池旭挑高了眉,神色睥睨。皇上宣布赐婚的消息时就发现她神色仓惶,疑虑之下跟着她来到御花园,看到那一幕,再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难怪姬无故一心想把质子送出去,原来是这样——掌上明珠恋慕别国子王,他不着急才怪。
心里莫名的烦躁上涌,就好像自己眼皮子底下看护的宝贝一个不留神被别人抢走了,止不住地尖酸刻薄起来——
“自以为的情深意重,不过是你单方面的迷恋,却错将这一时动心当成一世相许的情意——还要我说的更明白吗?”
“你——”姬堇华心里的惊惧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发觉似乎抓错了重点,立即改口,“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意,我的心意只有自己最清楚,你个局外人知道什么!少大放厥词了。”
“你的心意?”池旭嗤之以鼻,“你那颗脑袋里能装下多少东西,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心思不单纯,只有你把他当神仙看。”
心思不单纯?姬堇华被这个认知惊得骇住了。
“你以为他当初为什么被当做质子送过来?西域王廷错综复杂,从那里出来的人,会真如你看到的那般干净?若是心性平和无害之人,父皇会特地交给你爹看管?多年来让他连丞相府都迈不出去?”
一声声质问,击碎她脆弱的武装,让那些她刻意忽视的东西无所遁形地现行。
“你胡说!”姬堇华反驳,却连自己都觉得无力。
两国联姻这等大事,身为当事人之一,他事先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此时回想起他近来的躲闪,眼中时常浮现的游移和挣扎,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池旭说的没错,一开始他的示好,或许只因为她是姬无故的女儿。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揭破她?让她浑浑噩噩下去不好吗,为什么偏要多管闲事?
姬堇华狠狠地瞪着他:“那又怎样?你就非要揭破一切,这样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池旭继续冷冷地睨着她,“只是突然非常想看到此时你的表情而已。”
“你——”
姬堇华生生噎了一下,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
“池旭你个讨人厌的大混蛋!我诅咒你这辈子喜欢的人都不喜欢你。”
落下狠话就气冲冲地推开他跑远,到哪里待着都不要在这个混蛋面前让他欣赏自己有多狼狈。
“脾气还真是糟糕啊。”池旭低头喃喃自语。
关于联姻3
西域使者下榻的驿馆里,今夜一片欢欣愉悦。k璩晓
暖色的烛光,映出室内对饮的两人。
柳夙斟满葡萄美酒,修长手指举起夜光杯:“恭喜你,即将作为大燕驸马衣锦还乡,当年主张将你送来当质子的王后党羽,再次看到你的时候,想必脸上表情会很精彩。”
风非砾举杯,暗紫色瞳眸内满溢感激之情:“这次若没有你,我的归期只怕遥遥无期,这杯酒我敬你。”
“跟自家人客气什么。”柳夙笑了笑,眼中浮现几许自负。“大燕皇帝做梦都想不到,那些所谓的北狄刺客会是假的。”
西域和北狄边境交界一带的流民经长年混居,两境血统早融在了一起,无论是生活习性还是外形都模糊了国界,即便是他们自己也分不清到底算是哪国人。从中寻出合适的,或许以重利,或拿捏了妻儿相要挟,就算是要他们搏命刺杀大燕皇帝他们也不得不从。
将这批刺客藏在使团中混进京城,再制造出提前藏匿在城中的假象,谁能想到接风宴上的刺杀根本就是西域一手策划的。
大燕皇帝只会以为是北狄心生歹意,意欲破坏两国缓和下来的关系,继而为了拉拢西域,不得不放宽条件与之结盟。这么一来,释放质子也就顺理成章了。两国结盟的最佳方式无非是联姻,身为西域王最为宠爱的儿子,联姻的人选自然不作他想。
这一套计划进行下来,顺利无比。
风非砾真心诚意地叹服:“表兄算无遗策,不愧是王廷第一谋士。”
柳夙摇了摇头:“幸得有大燕宫中之人相助,这个计划才得以顺利实施,不然光是藏匿京城不被发现就是个难题,更何谈入宫行刺。说起来,内 斗便宜的永远都是外人。此番我庆幸的是,西域虽没有大燕强盛,但至少没有糊涂到勾结外贼算计自家人。”
风非砾放下酒杯,低头想了片刻,说道:“但是对方所图却也不小。”
“他所图的确不小,但于西域无甚损失。何况五年前一战,池旭充当参军诡计迭出,西域无数将士殒命在他手中,借此机会从他身上讨回些利息,何乐不为?”
说起这些的时候,柳夙目中寒光点点,却是噬人的杀意。
烛光闪烁,映出风非砾沉思的侧脸:“确然如此,池旭善于用兵,若有朝一日继任大燕帝位,西域处境堪忧。即便冲着这一点,也不能让他压过宫中那一位,问鼎帝座。这些时日若非你借观光之名将他拖住,使其分 身 乏术,查起案子有心无力,再加之宫中那位刻意使绊,难保他喘过气来不会将前因后果一串联,识破我们背后的动作。”
“如今大局已定,他就算有所怀疑,毫无证据之下,也无济于事。”柳夙再次满上酒杯,笑意勃发:“眼下第一步算是大成了,接下来,阿砾,好好准备荣归故里吧。”
风非砾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