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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过,可是没想到反而受了苦,连个大门也不敢出,整日里就只能窝在小屋子里。”
黛玉知道二姐姐身边能拿得出手的,只怕也就那个叫绣桔的了,不禁说道:“二姐姐要是心疼绣桔,便好生的和曲家大爷说说,找了个好人家嫁了,难道他还不应允?姐姐不是说了嘛,这姑爷并不是真的想纳妾。”
“绣桔的心意我明白,她是想长长久久的跟着我,将来嫁了人,也在我身边当差,可是……如今哪有那么合适的小厮能配上她,大爷倒是没明明白白的点名纳妾,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我怎么会听不懂,就算贸贸然将绣桔嫁了,只怕将来也要在婆家受气。”
一个被主人所惦记的丫头,到了哪儿都是一大堆的是非。
花姐儿忍了半天,听见迎春一味的给绣桔说好话,险些没误导了黛玉,便气不过的插嘴道:“奶奶,你就是菩萨心肠,在你眼中,绣桔便是一张白纸也不为过。她要是真心向着奶奶,真心留在奶奶身边,干嘛日日去给大爷送解酒的汤药,还专门挑着戌时这个点儿。后院的两个小妖精要不是和绣桔争风吃醋,也不会牵连的奶奶跟着受气,在钱财上为难奶奶。”
花姐儿的一席话顿时说的迎春面色紫红,迎春用力的攥着花姐儿的手,低斥道:“绣桔不会有这个心思的。”
黛玉倒是听明白了,可……到现在迎春还肯为绣桔求情,黛玉不知道该说这个二姐姐是心慈,还是该说她愚钝。
黛玉叹道:“我哥哥曾笑说过一句话,虽然粗鄙,但字字珠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二姐姐,绣桔若是下了死心,你也别拦着,将来是好是坏,由她自己受。我这么冷眼看,曲家大爷并不是个长性的人,二姐姐该细细的谋算,免得将来吃大亏。”
迎春暗道林妹妹看人准,自家相公可不就是这么个人嘛。自以为才高八斗,却时运不济,常常是雄心壮志,不过一到实事儿上就变得畏畏缩缩的。他就是有林家表哥一半的本事和精明,也不至于被公公送到这个幽州这个偏远的地方来。
迎春也不瞒着黛玉,说道:“林妹妹看的倒是准,你这个姐夫……有点子小聪明,不过却反被聪明所误。我当初嫁到曲家的时候曾见过公公几次,公公虽缠绵病榻,但是依稀能见当年的英姿,说起话来并不糊涂,对我倒好。后来公公命相公跟着林表哥来幽州,我以为是想借着你们家的威势,叫相公在西南有些作为,可是,现如今再看……”
迎春冷笑道:“公公的心意根本不是这个。他是怕在自己去后,相公自己犯傻,不明不白的送了小命。”
黛玉听哥哥说过一次,他当时也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便是将幽州这些发财的买卖给曲家大爷一个做做,谁又能说什么,只是后来事儿就不了了之了。说到底,还是觉着大驸马这个庶长子……有些不靠谱。
明明知道是来投奔林家的,还处处难为自己的妻子。
哥哥致远曾在闲谈的时候调侃过这类人,既要求着人家办事,又见不得人家好,胸襟小的不得了。
只听迎春又道:“这些日子,看着内院里闹的乱哄哄,我也想好了,将来都依着相公,他便是要摘天上的月亮,我也不多劝一句,免得叫人心烦。等有了孩子,不管是我自己的亲儿也好,还是姨娘们生的庶子也罢,我只说幽州条件有限,打算带着孩子回京城读书,我也不要曲家的半点家用,自己把手中的嫁妆折卖了,再加上司棋在京城里看着的铺子,供我们娘俩吃喝倒也不成问题。”
黛玉嗔道:“越说越离谱了,你不是没见过大嫂子怎样的辛苦,你一个女人家拉拔着一个孩子,哪里就是容易的事儿。”
“呵,我要是有大嫂子的那个魄力,将来也不发愁。林妹妹你还是个姑娘家,不明白这为人妻的艰辛,大嫂子尚有个荣国府帮忙撑着,她自关起小门好生的教养兰哥儿,而我……”迎春看向花姐儿,“恐怕也唯有这个丫头能帮上忙了。”
花姐儿弱弱的唤了一声奶奶,便垂头不语,看来主仆俩是心有所感,皆碰到了伤心处。
黛玉毫不掩饰的打量着花姐儿,良久才道:“花姐儿,你抬头,我有话问你。”
花姐儿忙挺直了腰板。黛玉便道:“我只问你,姑爷若是要纳你为妾,你可愿意?”
花姐儿想也不想的就猛摇头,斩钉截铁的回道:“林姑娘,我虽是个丫头,但是娘从小告诉我一个理儿,做人妾,一辈子抬不起头。我们家虽贫,但是这个骨气还有,我愿意做牛做马伺候奶奶,但是不愿意享受荣华富贵,将来还被那些小丫头们戳着脊梁骨骂。”
黛玉始露笑意:“这话怎么说的,难道做了姨娘还受了委屈?”
“难道林姑娘不曾见荣国府里的几位姨娘?远的不说,就说二老爷最宠爱的赵姨娘吧,那还是环哥儿的生母呢,可是林姑娘想想,满府上下的丫鬟婆子,谁在乎她?连宝玉院子里的丫头都敢在背地里拿赵姨娘打趣,我最瞧不上这样的主子。”
黛玉掩着帕子笑问:“二姐姐,你哪里找来的这么个丫头,好生的泼辣。”
迎春望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花姐儿,与黛玉说道:“你不记得她,倒该记得她的娘亲,她娘常在你们潇湘馆附近伺候竹子,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老祝妈。”
黛玉想了好久才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号人,那个潇湘馆好虽好,粉垣一带,里面数楹修舍,又有千百竽翠竹遮映,可惜她又不大住,都是老太太惦记自己的心。那个叫老祝妈的专管大观园里的翠竹,倒是常到潇湘馆里做活。黛玉上下瞅着花姐儿,笑道:“好好好,我信得过二姐姐,自然也就信得过你了。你且留下,只帮你家奶奶参详参详。”
黛玉压低声音,将林致远允诺的份子钱给迎春这么一说,迎春的脸色当即一片惨白。
“万万不可。”迎春使劲儿的摆着手。
黛玉奇道:“这有何不可?你到时候也别出声,只管拿着一年的份子,将来是多是少,那都是华家自己的本事,与你无关。”
迎春苦笑一声:“表哥、林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银子……我却收不得。”
第309章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掌灯的时候,黛玉才回了府衙后院。此时林致远正在书房写奏折,听见门外小丫头给黛玉请安的声音,便将黄绫奏折往桌面上的《容斋随笔》里一夹,“妹妹进来吧。”
林致远看着黛玉无精打采的样子,笑道:“可是在二妹妹那里吃过晚饭了?”
“哦,二姐姐留着我说了些家常话,不知不觉就到了申时,我嘱咐雁蓉先回来,免得哥哥担心。”
黛玉搭着临窗太师椅的边坐了,满心的愁绪还不能排遣。林致远手中磨着墨,不经意的问着:“二妹妹没应允?”
黛玉一时间没听清,“哥哥说了什么?”
林致远颇无奈的将笔放下,做到了黛玉的对面,“你也不必为二妹妹担心,那笔银子的数目不小,谁敢贸然收下?由此可见,二妹妹还是个聪明的,懂得把握这进退的尺度,不过妹妹也别着急,我命韩胜和华家打了招呼,想必他们家明日就能派婆子去给二妹妹请安,话里话外定然带着意思,咱们也别再提此事,华家自然有法子叫二妹妹收下银子。”
黛玉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可是二姐姐也太不平顺了些。她便将在曲家的所见所闻讲给了林致远听。
“哥哥,这曲家大爷好生的可恶,二姐姐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却将管家的大权交给了两个妾室,这……这要是放在京城里,岂不是叫人笑话?”
“笑话?”林致远冷笑道,“妹妹可说错了,这怎么会笑话,大家要是听说了这样的事儿只会闭门警训家中顽子的,谁家有这么个宠妾灭妻的傻儿子,还不活活被气死,严嬷嬷以前定讲过前朝章孝帝的事儿与妹妹听,那章孝帝原和皇后感情和睦,偏在晚年的时候宠爱奸妃,将奸妃所生之子置于高位,纵容奸妃,又以巫蛊之名幽禁了皇后,闹腾到后来,诸位皇子各自为政,准备起兵谋反,这也是前朝由盛转衰的开端。纵观历朝历代,便没有几个家族的衰落不于此类事有关。大驸马尝过这种亏,一辈子活得憋屈,所以给想给庶子谋个好前程,在远离长公主的地方安个家,可惜……他忘了一句话,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黛玉恨得直咬牙,“这个大驸马也是,他自己的儿子都不好好教,如今还放出来害别人。”
林致远听妹妹用了一个“放”字,登时就笑出了声。黛玉嗔道:“哥哥笑什么?我哪里说的不对?”
好容易止住了笑意,林致远打趣道:“明白的,那是知道妹妹在说曲家姑爷,不明白的,还以为谁家的护院神犬跑出来咬人呢,妹妹这一个放字,用的果然是妙哉,叫哥哥好生的佩服。”
黛玉脸一红,嘟着两瓣红唇,“曲家大爷可不就是嘛,我们并不亏待他,一路上不敢说是锦衣玉食,但是一日三餐也是叫人调着花样做,及至到了幽州,咱们帮忙找房子,又时常去送些名贵的补品,好么,原来都进了那等没心没肺之人的肚皮里了。哥哥没瞧见,二姐姐吃的茶都是最最一般的,只我去了才换了新样子。二姐姐在荣国府的时候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我悄悄问了她身边的丫鬟,原来咱们家送去的东西,竟能有一多半到了两个小妾的手里,哥哥说可气不可气。”
林致远忽的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句“名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句话如今不就应印在了大驸马身上?当年他要是有些担当,在先帝一赐婚的时候就明摆着说了,自己想要前程,不想要美人,虽说少不了一阵的冷遇,但是他到底是天朝状元,难道皇上还能因为结亲不成就浪费了个大好的人才?单看先帝重用林如海的架势,林致远就断定老皇帝是有几分的胸襟的。可惜……大驸马这个自认为最聪明的人,却犯下了叫自己后悔半生的错误。
娶了长公主,便好生的善待人家吧,这大驸马与曲家大爷倒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得了皇家的好处,又不打算善待人家女儿。嗤还真是不为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林致远与黛玉说道:“妹妹也不用急,这种人好料理。曲家打算和典家合伙开矿,看中了乐浪的一座煤场。这些日子忙着投标的事儿,白日里典家没能喊上价钱,今年算是无功而返了,断了边贸的想头,他们家就该琢磨琢磨和曲家联手的事儿了。我猜也就是这两日的功夫,曲家和典家就得登门,这小子不是常欺负二妹妹嘛,哼,咱们就叫他知道知道,贾家的姑娘也是有依仗的。”
黛玉重重的“哎”了一声,语气中难掩顽皮和欢喜。
第二日,林致远去衙门办差,投标会一结束,边贸就算正式开始了,幽州城像涂上了蜜的油炸馒头,惹着远处的人潮就往幽州城里挤。
这些客商们也是精明,掂量着自家八成能中标,早就屯聚了货物在沿江的口岸蹲守,在主家拿到了通关证明之后,那一艘艘货船兜起了满满的风,径直往幽州驶进。
林致远不敢大意,与守城军打好了招呼,衙门里每日好酒好菜的供着,将士们保护好家园就可,另一方面,平时难得见一次的衙役们都被赶到街上巡逻,幽州城里的治安空前的好转。
老百姓们无不称赞,只可怜了那些衙役们,平日里大爷似的享受着,有心想辞了这差事,但是一想想知府大人每月多给的五百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