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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信息时代里,电话几乎是权力运用中最主要的支柱,换言之,在这个时代,没有沟通就没有权力。即使作为一个无职无权近乎形同虚设的副总统,他对这一点也是感受殊深的。
所以,当他的通信专家们从垃圾丛生的电脑病毒中清除出第一条卫星通信线路时,他便急于要成为第一个使用这条线路的人。因为他急于行使对他来说随时都可能失去的权力。
我们这里情况正在好转……被病毒侵袭的电脑系统正在逐一更换……糟糕的是核指令箱密码锁被恐怖分子更换了,眼下一时还解不开。这对包括中国在内的地球上所有的国家都是一个迫在眉睫的威胁……现在我们只能干两件事:要么解开恐怖分子编制的核指令,要么干脆端掉这帮家伙的老窝……我想知道的是,贵国的特警部队是否已经派出?
卡尔顿一口气说了足足十分钟。
电话的另一端是中国的国家主席。显然,他的权力的运用一直不曾中断过,所以你能从他的沉静中感觉到一种自信。他一直在默默地听卡尔顿说话,除了有礼貌的用“R图,R卧’表示他已听懂对方的每一句话外,一次也没有打断过卡尔顿滔滔不绝的语流:
直到这位代总统终于感觉到自己占线的时间太长了,总算说出一句“Sorry(对不起)”时,他才开口说话。
他说得很简短,这使卡尔顿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罗睫:“我国的特警部队已经派出,并且即将到达目的地,为安全保密起见,请恕我不在电话里更多的谈及此事。还有,为尽快解开恐怖分子设定的核指令,是否需要我国派出有关专家?”
“这个……我想就不必了。—我们有世界一流的专家。”
“这我相信。不过,有时候他们也会遇到一些小小的不那么好解决的麻烦,您说呢?”
慕尼黑
在确认第五辆“奔驰”货柜车也不是自己要找的目标后,李汉简直有些绝望了。这的确像是一次狞猎游戏,彼此互为被猎对象。谁都知道对方的存在甚至可能就游移在附近的某个地方,并且完全可能在意想不到的刹那间与你擦肩而过或是迎头相撞,但眼下暂时谁也找不着谁。
他们肯定也在找你,李汉想,而且是通过你不断发出的电话讯号一步步接近你,那么你为什么不用同样的方式让他们来找你呢?于是他把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只是让移动电话开着,等待对方往里拨打。
他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不见有任何动静。等等,再等等,他心里对自己说,这是较劲的时候,就看谁比谁更有耐心。又过了半小时,就在他已经等得完全没了耐心时,电话铃猛地响了起来——猎物在最后一刻出现了。
他没有马上去接,而是向周遭先扫视了一遍,确信四下里没有什么可疑迹象,这才按下受话开关。
“李汉先生?”这是那个他早已熟记在今的声音。
“是我。”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们。”
“是的,我没找到。”
“你不会找到的。”
“也许,但我可以让你回过头来找我。”
“你是不是什么事都想占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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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如此?”
“可这回体占不成了。”
“我们可以试试。”
“我劝你不必做这种危险的尝试。如果你答应离开,并且不再管这件事,我可以让我的手下马上停止对你的追杀。”
“你的开价太低了,和我的要价差得太远。”
“我可以再加一倍的价:让你带上她——那个叫婵的女孩一道离开这座城市。”
“还是太低。”
“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们彻底停止这次毁灭世界的疯狂行动。”
“你不觉得你的要价太高了吗?”
“一点也不。”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们就只有回到前面那个话题上来,试试看。”
“我已经说过你占不了上风的。”。
“但我也不会让你们占上风,我们可以同归于尽。”
“你疯了?”
“还没疯到你们那种程度。”
“你要知道,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找到我们。或者在你找到我们之前,你就已经先去见你们中国人说的阎王爷去了。即使你侥幸找到了我们,真的与我们同归于尽,又能怎么样?
你还是救不了这个世界,甚至连你的婵也救不了。”
“未必。”
“中国人,别太自信。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眼下能决定这个世界命运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一整套经过严密编程的电脑指令。现在距离它最后发生效力——
也就是决定你我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生存还是毁灭——还差不到二十四小时!如果你想阻止或是改变它,你就必须解开这些程序。但是一个电脑专家再加上一台大型电子计算机,也不可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解开这些程序。退一万步说,即使像你这样的电脑奇才能做到这一点,你也肯定会在最后一刻放弃这个念头。”
“为什么?”
“因为最后一道解码程序是非理性的。我们在你的女友婵的身上通上了电极。如果你碰巧解开了这道程序的话,这个可怜的女孩就会立刻遭到高强力电击而死。就是说,如果你想让这个世界跨越末日之门,就必须先跨过你的女友的尸体。现在你屈辱得额为什么说这回你占不了上风了吧?”
李汉沉默了。
施特劳斯国际机场
李汉与巴克在电话中唇枪舌剑的较量时,一架伊尔一96—300型军用运输机正把机头对准了关闭多日的施特劳斯国际机场的跑道。
这是维雄他们乘坐的那架飞机。
在一切都瘫痪了的情况下,航空管制当然也形同虚设。除了保安人员,在机场工作的各类人等,都早已在家自动休假待命。
没有地面航管人员的指挥,也没有着陆雷达的引导,驾驶员只能凭着导航卫星给出的数据,和自己的目测来随时调整飞机的着陆深度,这样当然很危险,但眼下别无选择。当飞机的机轮啸叫着在跑道头终于刹住时,站在驾驶舱门边的维雄看到,机长后背的衬衣上涸出一大片汗渍。
慕尼黑
李汉还在沉默。现在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投鼠忌器。跨越末日之门,必须先跨过她的尸体……即使为了拯救世界,你就真的有勇气跨过去吗?他发现内心深处给出的答案是否定式的。在鱼和熊掌之间你的确很难做出选择。他看着手中早已接断了的移动电话发起呆来。这时他注意到了话机上的液晶显示信号灯正在频频闪跳。低头细看,才看清是不知何时输入的一行汉字意思:
“李,你的电话打不进去。我在康诺里72号遇到麻烦。浅沼。”
浅沼?李汉心里一惊,他怎么来了?他肯定是在那里遇到了危险。顾不得再多想什么,李汉飞速调转车头,向康诺里大街方问疾驶而去。在他们找到我之前,是不会先对她动手的,他想,那就还是先救出浅沼再说。
北京国防部大楼顶层会议室。
会议刚散。军界的巨头们已各自返回自己的办公室。何达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刚走到电梯口,一位大校军官急步来到他的身后:
“何总长助理,主席请您稍稍留步,他有话跟您说。”
何达回身时,国家主席已走到近旁。
“走,电梯里说。”国家主席走进电梯,何达紧随其后。
“那边情况怎么样?”
何达知道他说的“那边”是指什么,便回答道:
“刚才中西欧的部分国家和地区,短时间内恢复过供电,但不到一小时又断了,因为电脑病毒没有清除干净。‘拯救军’的人还在坚持他们提出的条件。”
“德国警方还没有找到他们?”
“看来还没有。”
“我们的那个小伙子叫什么来着?”
“李汉。”
“他怎么样?”
“他的移动电话今天有开机使用的记录,但不知和他通话的是什么人?其它情况不明。”
“我们的‘方舟’现在开到哪儿了?”
“已在施特劳斯国际机场降落。估计现在已登上随机带去的几辆汽车,正在赶往慕尼黑。”
“能和他们联系上吗?”
“到现在为止一直有联系。”
“代我问候这些小伙子。告诉他们,最后动手时一定要慎之又慎,决不能让恐怖分子挺而走险,给世界带来一场核灾难。”
“我这就转告他们。”
“如果让恐怖分子动用了核弹,这次‘亚细亚方舟’行动就算失败了。而我们的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是!”
慕尼黑
一辆乳白色的货柜车从王后大街急驰而过。车头上的三叉星标志十分醒目。
车上,巴克正在用对讲机通话。
“什么?你说什么,你们找到他了?在康诺里大街72号?这怎么可能?我刚刚跟他通过话,他肯定是在一辆车上!你们已经把他逼到楼上去了?好吧,尽可能让他活着。不到万不得已,别动用‘毒蝎’。”
他放下对讲机,转头对一直坐在一旁两眼红肿的汉斯说:“塞勒尔他们找到他了,已经把他堵在那个专跟亚洲男人上床的骚货的别墅里,这回他没路可走了。”
汉斯没有接巴克的话,他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无法自拔。他刚刚从与婵的交谈中,得知了法兰克福机场的那次空难和他父母的死讯。迟到的疆耗使他当众嚎陶大哭起来。
巴克失望地发现,一场泪雨洗过的汉斯,已跟刚才判若两人。
可怜的家伙,他想,脆弱的经不起任何打击。但他还是把手放在汉斯的肩上:
“我理解你的痛苦,并且跟你一样为死者难过。但是听我说,你得坚强些,像你哥哥那样。革命,有时就是这么残酷,对此我们都要有足够坚强的神经和心理准备。”
“这我知道。”汉斯抽咽着,“可我就是不懂,革命为什么一定要夺走我所有的亲人?”
“革命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牺牲,才显示出它的悲壮和神圣。”
“可我不需要什么他妈的悲壮和神圣.我说过我不喜欢现存秩序,但并不等于我愿意为改变它而牺牲我的爸爸妈妈和哥哥这你懂吗?”
“我当然懂。如果你知道在十五年的革命生涯中,我有过多少战友和情人,死在了欧美亚非几十个国家的统治者的枪口下和监狱里,其中一些人还上了绞架和电椅!你就知道为什么我的神经会这么坚硬。
因为,我的血管里流着每一个牺牲者的血,他们每个人的死,都使我增加一分复仇的信念。为了他们,我不怕看到这个世界毁灭,哪怕这毁灭中,包括我的父母兄弟和姐妹!”
“我真不知道你现在血管里流的是什么血?难道是恐龙的血吗?”
“汉斯!”巴克骤然拾高了声量,但马上又压住了自己的火气,“虽然从来没有人敢跟我这样讲话,但现在你尽可以这样挖苦我,因为眼下你正处在非理性期,我不计较你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说的那些离开原则的话。因为我相信,我所信奉的那些原则,最终会得到你的尊重。”
“我想让你那些原则去见鬼!如果不是这些经我手制造出来的该死的电脑病毒,我爸爸妈妈他们都会平安落地的。就为了你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