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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秦昊的作用,第二天,市领导和拆迁办的领导亲自带着果篮上医院探望婗家姑父。
婗家姑父遭逢如此灾难,受了大罪,人还很虚弱,不过看到市领导亲自探望,挣扎着要起来。
安好却按住了他的肩头。
做人,要有腔调。
本来就是他们的错,他们来探望也是天经地义,不让他们赔礼道歉已经算是不错了。
“刘先生,这次的机场建设是外包给建筑商的,拆迁事宜也是建筑商经办的,真是没想到会闹出这种事情,给你造成伤害了,我们昨天看了电视之后就彻查了这件事,你放心,你那房子的赔偿款,我们会按照国家规定一分不少的赔偿给你,还有,这次事件对你造成的伤害费和误工费我们也会一并打到你的银行卡里。”
婗家姑父闻言,眼眶的湿了,大约是激动的。
可是安好却冷眼斜睨着那个点头哈腰陪着笑脸的拆迁办主任。
“李主任,难道就只有伤害费和误工费吗?”
“这个,秦太太,还有什么要求,您请说。”
“钱,我们是要拿的,欠,你们也是要道的,我要你召开记者会,公开向我姑父和那些拆迁户道歉。”
安好明显的看到拆迁办李主任脸色黑了一下。
高高自上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和一个平民老百姓道歉,还要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开道歉,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婗家姑父也觉着会不会不妥,小声道:“安好,不用了吧。”
安好却很坚持,戏谑的看着李主任,眼神毫不客气:“李主任如果真是诚心道歉,那就应该拿出点儿行动来,钱我们秦家从来不缺,但是这个理,我就一定要向你讨一讨。现在报纸杂志是怎么我想李主任你应该看到了,钉子户,谁是钉子户,我觉得,李主任你有必要向大众澄清一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年头关于差遣的话题算是十分的敏感。
群众势力基本都是站在的所谓的“钉子户”这边,所以就算是新闻报道偏向性的大量运用了:过分赔偿要求,无法达成一致,多次协调,强拆抗议,殴打拆迁人员等字眼,老百姓的评论一致的,还是认为是政府霸道作为。
安好此举,只是要让李主任自己承认,自己确实霸道作为。
这种有事就退给建筑商,好处就塞了自己腰包的事情,一旦吃了苦果,怎可能如此轻易收场。
何况他遇上的,是安好这样执着的人。
更何况安好这样执着的人的背后,还有一个秦昊。
秦昊这个名字,就足够让他硬着头皮还要陪着笑脸应承下来。
“当然当然,一定要开记者会,一定要公开向那些钉——拆迁户道歉的。”
婗家姑父瞠目结舌的看着堂堂的政府要员居然对安好点头哈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整个老婆侄女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顿时,腰板也挺直了一些,也有了自己的要求。
“李主任,拆迁办的人把我家里所有东西都砸烂了。”
李主任忙道:“陪,都赔,全部都赔。”
婗家姑父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了。
他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固守本分,别人只要不过界,他也不会过分。
况且这件事,他已经算是占了上风了,他不至于那么咄咄逼人,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本事。
安好侧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婗家姑姑:“姑姑,你觉得,他们还应该做点什么?”
婗家姑姑忙摇头:“这就够了,够了,我们也没想多拿,公平就好。”
公平,这个词,安好如果是个做官的,必心头触动,其实百姓要的不多,无非也就是个公平,既然是公平,那就对大家都公平一些。
“李主任。”她一开口,那李主任的眼皮子都绷紧了一点,就怕她又提出什么要求。
却听得安好道:“机场的建筑承包商胡作非为,中饱私囊,我希望的我们政府有关部门能够彻查这个人,然后把那些被私吞的赔偿款都还给拆迁户们,我希望每一户都分到应得到钱,李主任,这个难吗?”
“不难,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不难不难,一点也不难,我们回去就交给检察院彻查这件事。”
安好这才满意的点头:“好了,谢谢你们来看望我姑父,我姑父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你们还是先回去了,这些。”
安好看了一眼带来的花篮水果。
“都带回去吧,我姑父洗过胃,不能吃,我姑姑花粉过敏。”
婗家姑姑一愣,她什么时候花粉过敏了。
那些人闻言,忙把放在床头的果篮花篮拿走。
“没有想到婗阿姨花粉过敏,我们就拿走。”
“恩。”
安好淡漠的应一声,明明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可是身上透着的一股气势,或者说她的背景,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漆黑的幕布,压低那些人大气也不敢出。
人一走,婗家姑姑就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安好,我花粉不过敏啊。”
安好原本冷漠的脸色,在只剩下自己的亲人后,就转了柔和:“不过是不想领他们的情而已,收了礼物就说明真的原谅了他们。”
婗家姑姑恍然大悟,对安好只剩下佩服:“安好,你可真是威风。”
安好笑道:“现在是他们欠着我们的,又不是我们欠着他们的,说句难听的,这次拆迁的事情,指不定要牵扯到多少人呢,建筑商不过是个替死鬼,我不追究他们已经该谢天谢地了,是我们捏着他们的把柄,姑姑,以后用不着对他们唯唯诺诺的,你只要想着他们还是得靠你吃饭发工资养老婆孩子呢,就觉得这些人也就是如此了。”
婗家姑姑又不明白了。
“怎么就是我给他们发工资了。”
婗家姑父虚弱的接了嘴:“你每个月工资里扣的那个税,进了谁口袋了。”
婗家姑姑又是一阵恍悟,赞同的点了点头:“对,还是我养着他们呢,他们有什么好威风的。但是安好,你今天这样对他们,真的没关系吗?毕竟他们是官,我们是民,自古民不合官斗啊。”
婗家姑姑的概念其实还是很守旧的,她知道自己侄女婿很是能耐,可是毕竟是平头老百姓,和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斗,会不会给整个侄女婿惹麻烦。
如果真惹上了,她可就过意不去了。
安好却笑起来:“放心吧,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那侄女婿那,也不会有事吧?”
“恩,没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给你们小两口添麻烦。安好,姑姑真是没想到你会帮我们,我以为,你怨着我呢。”
婗家姑姑说这些的时候,颇有些过意不去。
她知道那次安好采访作证的事情,她确实是对不起安好了。
她甚至以为,安好肯定这辈子都不愿意认她们,她对安好,也是有愧疚的。
安好莞尔一笑,握住了婗家姑姑的手:“姑姑,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
婗家姑姑感动的红了眼眶,反握住了安好的手:“安好,其实姑姑当时确实私心里是偏着安雅的,这孩子着实可怜,当时又快要高考了,我怕我都出来为你和你妈妈澄清,她受不了,她从小可怜,她妈妈也不大管她,她爸爸生病后,她更是无依无靠的,也就只有我们一家可以倚赖了。”
安好静静听着,她其实,都理解。
婗家姑姑是个善良的人,安好第一次和她相见的时候就知道。
那时候她生病住院,请她陪护,陆觉支付了她一笔数目很大的陪护金,她还觉得拿这么多钱过意不去,送了个果篮来。
当时的她,为了给安好的爸爸治病,是如此的缺钱,可是那刻淳朴善良的心,却不允许她白拿别人的钱。
这样的人,是不愿意伤害任何人的,何况是婗安雅。
安好和她素未谋面,而安雅却是她看着长大的。
谈到这个妹妹,婗家姑姑知道不该在安好面前多说的,可是她总想解开这双姐妹之间的心结,毕竟在这个世上,她们都是无父无母了,彼此之间,本该是最亲昵的人。
“安好,江华是个十足十的坏人,可是安雅不是,安雅从小就乖,学习成绩又好,她就是太害怕失去,所以有时候做事情有些出格。我知道她对你充满敌意,她那也其实只是害怕,她害怕你的频繁出现夺走了她好不容易才有了的爸爸。她可能对你恶言相向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姑姑希望你能原谅她,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对婗安好,安好确实是恨的,不过那也是久远之前的感情了。
现在,婗安雅之于她,其实不过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路人甲乙丙丁。
但是扪心自问,婗家姑姑一家对她来说其实也不过是个有血缘关系的路人甲乙丙丁,但是她们有难,她却依旧会牵挂。
她一直把这种牵挂,叫做血缘。
可如果这种牵挂是血缘,那么婗安雅和她的牵挂,才应该更深一点不是吗?
“她现在在干嘛?”
安好不承认自己是在关心婗安雅,充其量,她是不想让如今心身疲惫的婗家姑姑担心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佯装对婗安雅的心存关怀。
或者说,她不过就是为了哄婗家姑姑高兴。
婗家姑姑果然很高兴。
“安雅在一家公司上班,那公司的老板是个好人,好几次的帮过她。”
安好蹙眉。
“她还没满十八岁,怎么不念书了,没考上?”
如果说刚才的关心为安好设定为讨婗家姑姑欢心,那么现在,又是什么。
她摸不清这种情绪,只知道,婗安雅不念书却去上班,让她很是不悦。
这种感情,如果是刘晓艳不去念书而去上班,她照样会有。
所以说,推理辩证一下,其实,在心底深处,她其实一直把婗安雅当作妹妹,可是,她不愿意承认。
婗家姑姑听她问,叹息了一口:“考试前不是出了她妈妈诽谤你这种事?可能这孩子受刺激大了,学校对她也不公平,怕她影响别人考试,考试前半个月忽然就不让她念书了,高考那天还给她一个人安排了一个考场,你说,这都什么事。”
安好不知,她的眉心越聚越拢。
“可能就是多方面一刺激,第一门考到一半就出考场了,后来出了个小车祸,住了几天院,也不让我去照顾,我都不知道她怎么了,那段时间怪怪的。再后来她四处游荡,没有学历又没有满十八岁找不到工作,好不容易在游戏厅找了一个工作,被一个坏孩子给缠上了。但是好在有那位先生帮她,帮她赶跑了混混,安排了住所,还安排去了公司上班,给她的公司也不低于别人,她做前台的,第一个月拿了3000多,给了我两千,说是孝顺我的,安雅她其实真的是个好孩子,念书那么好,清华北大都能考上的,如果好好念书,以后会有好前途的,哎。”
婗家姑姑说起婗安雅,就满腹苍凉。
一面是因为婗安雅的命运多舛。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没有完成亡兄的嘱托。
“安好啊,我对不起你的爸爸,你爸爸死前和我说过,无论如何要把安雅培养出来。我死后恐怕都没有办法面对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了。”
安好一直静听着。
闻言,忽然开口:“爸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也不是你爸爸以为,六年了你没出现,有一次遇见一个你同学,说看到你过马路时候被车子撞飞了,血肉模糊的,我和你爸爸就以为你已经没了。”
安好心里刺痛了一下。
“他没想过要找我吗?”
婗家姑姑沉默了一下,忽然走到婗家姑父身边,摘下了婗家姑父的手表:“这手表你还记得吗?”
老旧的样式,安好却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