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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忠叔低垂着头,仍然沉浸在他的感伤里,“二小姐被扔下山涧之后,恰好被路过的砍樵夫妇二人发现,带回家中抚养长大。樵夫无意听到我家老爷去世的消息,打听到了当年的事情,所以把二小姐送了回来。大小姐刚见到二小姐的时候非常高兴,她可怜自己的亲妹妹一直流落在外,恨不得把自己身边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后来呢?司寇玉烟是怎么嫁到宁王府去的?”苏挽月越发觉得好奇。
“我家老爷与宁王爷有交情,当初说过为世子聘定大小姐为妃,谁知道就在他们订婚前夕,大小姐双手沾染剧毒,幸亏清心谷的冷大夫及时替她截肢才保住性命。可是,大小姐双手落下了残疾之后,宁王世子就悔婚不要她了。”
“他们未免太现实了吧?”苏挽月忍不住替司寇青阳打抱不平,她那个未婚夫宁王世子简直太过分了!司寇青阳不幸中毒伤残已经够可怜的了,他竟然还在她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说悔婚就悔婚,这种只看女人外表的男人简直就是个人渣!
“我们原本以为这桩婚事就此作罢,没想到两个月后,又出了一件让大小姐伤心的事。”忠叔说到这里,眼里射出痛恨的光芒,“二小姐竟然去了宁王府。先前大小姐之所以中毒,是因为她碰了二小姐给她的一条锦帕,那条锦帕提前被浸过一种叫做‘见血封喉’的剧毒汁液,是她故意引诱大小姐,设法用蔷薇花刺割破了她的手。”
“司寇玉烟为了当世子妃,不惜对亲姐姐下毒手?”苏挽月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司寇玉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竟如此有心计、行事如此狠辣,毁了自己的姐姐,顶替她去做宁王世子妃?
“她并不是世子妃。”忠叔很不屑地说,“只是宁王世子的侍妾而已,并没有明媒正娶。她虽然名义上是司寇家的二小姐,其实根本就是个没规矩没教养的山野丫头,怎能有资格做王妃?”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宁王,揭穿她的阴谋呢?”苏挽月觉得很奇怪,如果说司寇玉烟不是为了得到王妃之位,那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呢?难道她是为了爱情?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连姐妹和娘家都可以全部抛弃的女子,实在太可怕了。司寇青阳那么善良,她的同胞妹妹竟然如此邪恶,难道果真印证了那些僧人所说的“妖孽”之说?
“大小姐当时知道宁王世子悔婚的事,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她心中对二小姐始终还有姐妹之情,不忍心让她一无所有。”忠叔说到这里,语气微微有些激动,“我们大小姐就是这么一个人,哪怕人家对她再坏,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你怕司寇青阳总是对坏人滥用她的同情心,所以才想杀了我?”苏挽月看着表情黯然的忠叔,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姑娘应该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希望不要见怪。”忠叔略有些歉疚之意,语气十分温和。
苏挽月明白他的心思,立刻就说:“你放心吧,这件事权当没发生过。”
次日清晨,苏挽月还没有起床,司寇青阳带着两名侍女碧蔷和云薇过来看她了。
司寇青阳的语气依旧热情又温柔,对着她说:“你昨晚睡得好不好?我们过几天就去冷大夫那里,等他治好你的病,我再接你回来!”
苏挽月立刻说:“不用过几天了,我想马上去。”
司寇青阳看到她迫切的眼神,叹了口气说:“这样也好。女孩子谁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你早点去见冷大夫,就可以早点让他为你医治。我今天就带你过去,让云薇帮你收拾一下行李吧!”
她们正在房间之内说话,忽然看到一名山庄护卫匆忙地奔来,对着司寇青阳说:“大小姐,不好了,山庄之外有人滋扰生事!”
司寇青阳脸色一变,立即说道:“这次又是谁?”
那名护院低声说:“恐怕与上次来的是同一批人。”
司寇青阳冷了脸说:“把山庄内所有防御机关都打开吧,让他们尝尝我们司寇家机关暗器的厉害,看他们还敢不敢来第三次?”
那名护院领命而去,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司寇青阳看着苏挽月,对她说:“蔷薇山庄名声在外,所以时常有些好事之徒前来骚扰,不过他们从来没有得手过。蔷薇山庄附近十里之内多的是机关与密道,只要他们敢靠近,触动机关之后,谁都休想逃出山庄去!”
苏挽月仰头看着这个美丽又坚强的女孩,心中对她十分敬佩。
司寇青阳,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如晨露一样清新,如朝阳一样给人温暖,更予人力量。她不过是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女,在经历了那么大的人生挫折之后,不但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更加努力,坚强地面对生活,保护自己的属下和家园,还能一如既往地将自己的关心与爱输送给别人,这是多么难得的品质?
司寇青阳亲自出蔷薇山庄,领着苏挽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山路,来到附近一座相邻的山脉。
这座山谷十分美丽,满山云气氤氲,谷中满是清冽的香草气息,司寇青阳看着山涧中如薄雾一般升腾的水汽,指着远处梨花树掩映的一所草庐说:“你看,那就是冷大夫的居所,他不仅医术高明,抚琴技艺更是超凡脱俗,别具一格。”
她们驻足而立,突然听见山涧里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乐声,仿佛真的有人在弹奏琴曲一般。
苏挽月开始以为是幻觉,然而当她精心再去听时,却发现那琴声越来越清晰,犹如山泉经过石隙,更如瀑布掠过飞岩,声音之清越优美,果然就像司寇青阳所形容的那样,宛如世外传来的天籁。她也曾经听过朱佑樘在毓庆宫内抚琴,那时候她觉得他的琴艺堪称精湛,宫中无人能出其右,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琴声和这里的琴声相比,恐怕还是要略逊一筹。
司寇青阳显然也听见了,她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看着苏挽月说:“你听见了么?是冷大夫在抚琴呢!”
琴声来处,似乎是半山腰处的一间凉亭。氤氲雾气中,亭中人影依稀可见,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坐在凉亭之内,如行云流水一般拨弄着琴弦,抚起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山风极大,将他的白衣吹得飘然欲仙,恍如在山间自由翱翔的美丽蝴蝶。
司寇青阳看到那个奏琴的白衣男子,她眼里立刻迸发出一种奇特的惊喜光芒,仿佛受了某种召唤一样,用衣袖勾住了苏挽月的手,向着那琴声所在之处飞奔而去,全无平时的稳重与矜持。
苏挽月被她拉住,只能跟着她的脚步向小亭一路狂奔。
155。 第155章 幽谷神医(1)
她们二人走近半山腰的小亭,苏挽月只觉得琴声越来越清朗,弹琴的人身影也越来越明晰。
司寇青阳拉着苏挽月,隐身躲藏在附近一株山茶树后,刚好隐去了她们的身影,附近满树的白色梨花瓣随着春风摇落,飘在她们的头上和衣衫上,苏挽月屏息静气,透过茶树的缝隙打量着亭中情形。
她一眼就看到那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人,料想他就是司寇青阳说的“冷大夫”,看他的模样很像一位隐居世外的高人。
那白衣男子年纪大约二十四岁左右,一身雪白绸缎锦衣,乌发随意披散在身后,腰间束一条黑绫长穗绦,一双细长温和的双眼闪动着琉璃般的光芒,白皙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他飘然淡雅的神情,衬着手指间流动的琴弦余音,无论是容貌或者风度仪态,早已超越了一切人类,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然而,亭内并不止他一个人。
琴畔站着一个衣着华丽、头戴金冠的锦衣公子,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袍,外罩一件鹅黄绸面的对襟袄背,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他待白衣男子一曲弹奏完毕,立刻击掌赞道:“你的琴艺日渐高深了,这一首《秋鸿》更是登峰造极,堪称我迄今为止听过最好的曲子。”
白衣男子淡然一笑,说道:“琴艺再好,还须有好琴相配,才能鼓出好音色。小王爷这架‘飞瀑连珠’,本是宇内难得一见的孤品,又岂是普通瑶琴可比?”
锦衣公子点着头说:“你眼光不差。这架琴原本是我家先祖为紫禁城中的一位红颜知己所制,后来承蒙成祖皇帝隆恩赐回。今日全靠它之力,才能让我聆听到如此优美动人的秋鸿之音!”
苏挽月抬头扫了扫那锦衣公子,见他她看到此人的面容之后,顿时怔了一怔。
这位锦衣公子五官侧面看起来分外鲜明,尤其是眉眼间的桀骜之气,竟然有几分像朱佑樘,隐隐带着一种王公贵族子弟特有的矜持与高傲气息。只是他的年纪似乎更小一点,大约只有二十岁左右,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朱佑樘那样冰冰凉凉的。
她们二人悄悄躲在山茶树后,屏息静气不敢出声,那锦衣公子话音刚落,随即双眉一簇,轻声喝道:“什么人在此偷窥?还不给我出来?”
他一边说话,一边向附近灌木丛使了个眼色。两名隐身在灌木丛的侍卫见他发话,早已如同猎鹰一般,飞快地向她们藏身之处扑过来,分别抓住了苏挽月和司寇青阳,将她们两个带到了小亭之内。
锦衣公子看到司寇青阳的时候,脸色竟然微微一变。
白衣男子一眼就看到了苏挽月,他的目光轻轻掠过她的脸,不像是惊鸿一瞥,更像是“审视”一件物品,苏挽月觉得他看人的眼神很特殊,暗想这不会是古代医生的职业病吧?
司寇青阳似乎与白衣男子相熟,微带娇嗔地扬起脸说:“我今日是特地前来求医的,偶然听到你在奏琴,所以在旁边看一看,你竟然将我们当成贼了么?”
白衣男子看向锦衣公子,微笑说道:“小王爷,看来只是一场误会。”
苏挽月听到白衣男子称呼锦衣公子为“小王爷”,暗想不知这位又是明朝哪一位王爷的后裔?他父亲“老王爷”又是谁?她明明感觉到司寇青阳与这位锦衣公子是认识的,但两人互相之间几乎全程无交流,连古人基本的客套招呼都没有。
锦衣公子示意手下侍卫将她们二人放开,表情有些奇怪地说:“既然有人前来寻医问药,我就不相扰了,改日再来。”
白衣男子点头道:“小王爷请自便,恕霜迟不远送了。”
他话音刚落,锦衣公子就头也不回地带着他的几名侍卫离开了,仿佛走慢一点就会被亭中的什么东西烫到他的脚一样,几个人影瞬间就消失在山间。
白衣男子将目光缓缓转到苏挽月身上,他的眼神温润而深邃,如同阳光普照大地一样柔和。
“这是冷霜迟大夫,是我见过的医术最高明的一位。”司寇青阳轻声为他们做着介绍,“我这位妹妹因为家中遭逢大火落难来到此地,她的脸受了一些灼伤,不知道你能不能为她医治?”
冷霜迟凝望着她伤痕斑驳的脸,说道:“这位姑娘伤在肌理,我只有五分把握能够治好。”
苏挽月听到“冷霜迟”这个名字,心里暗想果然人如其名,连名字都如此不带人间烟火气。她原本以为他会像其他古代医生一样实行“望闻问切”才能下结论,没想到他只是粗略看一眼,就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不管有几成把握,都为她试一试吧。”司寇青阳在一旁柔声开口,“如果她留在这里治病,会不会太打扰你?”
冷霜迟并不推辞,轻声说:“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这草庐陋室,谈何打扰?”
司寇青阳离去之后,苏挽月跟着冷霜迟从山腰走到那所草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