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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抬头,呆呆地看着跪在他身前的那个干瘦的身影,他没想到她会为自己说话。
“都起来的吧。”姜暖终于回了头,见好就收,过犹不及。她先拉起了杨玉环,然后对着白黎说道:“我生平最恨人骗我,尤其是我身边的人,所以,没有下一次!”
“嗳!”杨玉环脆生生的应了,她就知道姜姑娘心好,不会难为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暖暖。”毕月卿不声不响地从小院外走了进来:“我叫人准备好了车马,已经到了。”
“那咱们就走吧。”姜暖皱了下眉,本以为还得拖家带口的出去雇车呢,没料到人家毕月卿都给安排好了……可是,怎么觉得他比自己还着急要离开从此处呢?
不管了。姜暖拉着头发乱糟糟的阿温就朝外走去:“我们走了这里有人看管么?”
“有的啊。”阿温说道:“有个照看这里的老伯就住在对面,那个煮菜很难吃的厨娘就是他老婆。”
姜暖放了心,总不能自己一走,让万姑姑这里荒废着成了没人管的屋舍。
“多谢你!”看见姜姑娘等人走了出去,白黎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诚心实意的向走在最后的杨玉环道谢。
杨玉环只顿了下脚步,就避猫鼠一样的逃窜了。
“……”白黎又迷糊了。
“女人真是奇怪!”他心里嘀咕道。
天不亮一行人就急急忙忙地上路了。就像后面追着野狼似的一路疾驰,直到了下一个集镇才停下休息吃喝。
经过一夜和半天的折腾,姜暖现在心里总算不那么闹腾了。
她不是不懂好赖。自然明白岑相思这么苦心的安排确实是护着自己。
可她真是不想原谅他明明早就知道了给他指婚的对象是自己而不说,让自己白白地受了那么久的煎熬,还傻了吧唧的等着他处理好那个女人,把自己转正呢。
岑相思不是女人。他不懂对于女人来说名份是多么的重要。并不是有了他的爱,一切便都不是问题了。
姜暖虽然没有说过,可她实实在在是有压力的。
总是不自觉的想起他还有个名义上的未婚妻,那是他父皇给他指定的媳妇,在这个年代,这就代表着名正言顺啊。
她委屈了自己,熬着忍着等着,可是那个混蛋都做了什么啊?
坐在马车中的姜暖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无声的落泪,而她自己毫无知觉。
“阿姊?”阿温伸着小手抚着她的脸颊,把脸贴着她小声说道:“你若舍不得他,我们就回去吧。”
姜暖紧紧地抱住了越来越懂事的弟弟,然后把眼泪蹭到他的肩头:“不回去。阿姊累了……”
一路南行,他们一行人随着姜暖的心意走走停停,行进的缓慢。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四处都飘起了年味。他们已经到了大梁的中部腹地。
一路上有毕月卿差人前后打点着,他们走到哪里都是好吃好喝的没受什么颠簸之苦。
“月卿,我们在这里过了年再走吧?”姜暖站在才入住的宽敞的院落中央,四处张望着,瞅着一切都挺新鲜。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她走的最远的旅行。
虽然陪她看风景的人不是她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人,可姜暖觉得也没啥可抱怨的。毕竟今年可以这么多人守在一起过个年了,比去年又好了很多。
“好。”姜暖说什么,毕月卿都会温柔的答应。这一路,他只希望永远没有终点才好。
既然做了决定,姜暖就很快地忙碌了起来,她给随行的每个人都安排了事情,然后拉着阿温和杨玉环就要上街:“现在天色还不太晚,我们出去看看能买到什么,过年总不能凑合。”
“我也想去。”毕月卿对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几个人说道。
他是盲人,新的地方对他来说行动是极为不便的。所以还站在院子中间的他,望向她们的目光是茫然的。
“那就去啊。”姜暖马上又走了回来,牵起他的手说道:“我们要买好多好多年货,你来帮我提东西。”
“嗯。”握紧手中温暖的小手,毕月卿乖乖地跟在姜暖的身侧,心里幸福的发酸。
而身边的姜暖则是忽然的想起了八月十五的那一天,她的手被岑相思牵着,两个人像新婚的小夫妻一样去跑马镇买菜,她只管买,而他一脸傻笑的去付银子……
姜暖用力的甩了甩头,想甩去心中的那抹疼。
临近年关,这处繁华的重镇直到傍晚依旧是繁华而忙碌的。商铺的门都大开着,迎接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几个人边走边看,姜暖把自己见到的新鲜玩意都绘声绘色的讲给毕月卿听,并且拉着他的手不停地让他摸着摸那:“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帝都也没有见过的……”她知道,对于一个盲人来说,手就是眼睛。
转了两个时辰,几个人在外面吃了饭,还叫了饭菜让伙计给送回了住处给大伙吃。收获满满地回来了。
在宽敞的堂屋里,姜暖把采买回来的东西逐样儿拿出来从新看了一遍。然后拿出压在下面的红纸说道:“都谁会写字?”
于是会写字的人都站了出来,不知道姜姑娘要做什么。
“玉环,去把那边的笔墨拿来,把你们的名字都写下来。”
“阿姊,我先写。”阿温先从一堆人里挤到了桌子边。
“你不用写,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吗。”姜暖把毛笔先递给了白黎:“你先写,我一直弄不清你的名字是哪个字。”
“是。”白黎接过毛笔,一笔一划地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纸上,姜暖伸头看了一眼,就把整个砚台都扣到了白黎的胸口上。
还等着写字的众人都傻了眼,互相看着,不知道方才还高兴的姜姑娘怎么就翻了脸。
杨玉环凑到桌子旁边,拿起白黎写的那张纸一看,就觉着眼熟,“哦……原来那些绑匪的信件都是你写的?!我说怎么看不见人呢!”
白黎惭愧地低下了头:“是王爷让我写的。说我的字没人认识。”
“什么绑匪?”阿温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曾经被‘绑架’的事儿,一听这个立马就来了兴趣。
“暖暖是要写春联吧?”毕月卿走过来说道:“不如我来写吧。”他站在众人前面,手伸在身后摆了摆,这些人大多是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的,自然会意,大家一哄而上赶紧忙活起来。
先把木头桩子一样立在桌前的白黎给拖了出去,然后擦桌子的擦桌子,裁纸的裁纸,倒是其乐融融。很有过年的样子了。
“你还是找机会和姑娘认个错吧。”本来不想和白黎说话,可端着一壶热茶走过的杨玉环看见后院的水井旁正笨拙地洗着衣衫的他,还是劝了一句。
“姜姑娘不是真和我生气。”白黎停下手里的活儿,很耐心的说道:“她是生王爷的气。可王爷又不在这里,就只好冲我发火了。”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杨玉环似乎是在看着一个怪物:“你这么明白,姑娘让人写名字,你干嘛还往前凑啊?难道是怕她把你和王爷一起骗她的事儿忘了么?”
“是我忘了那些绑匪的信是我写的了。”白黎无奈的说道。
“!”杨玉环觉得自己是没法和他说话的,这人脑袋里一定是住着一头猪!所以她端着茶壶快步走开了。只想离远一点,以免被传染。
大年三十的那天,姜暖亲自下厨,和杨玉环一起忙活了一天,煎炒烹炸,可着采买的食材做了好几个菜。大鱼大肉的摆满了两桌子,大伙凑在一起算是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年。
子时,烟花漫天,与四周的鞭炮声已经连成了片。
姜暖把人都轰出去放爆竹点焰火,她自己也一直带着笑意的看着一院子的人嬉闹。然后她就仰着头看大朵大朵的盛开的焰火升上了夜空,璀璨绽放,再悄然熄灭,然后不等那些光点散尽,便有一簇新的焰火又呼啸着升空……
姜暖靠着门框用一个姿势站了很久。没人知道,她只是不愿意低头让人看到她眼中的泪水。
毕月卿就站在门里。
他看不见焰火,心里只有姜暖。那就是他今生最美丽的梦了。
此时此刻,大梁的帝都里,岑相思也站在丹陛上看着满皇城的焰火,手里拿着一卷盖了玉玺印记的退位诏书。
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用雷霆的速度清洗了大梁的朝廷,又用铁血的手段诛杀了一批永远不可能臣服于自己臣子,今天,他终于拿到了这份惠帝的退位诏书,心里并没有多少感慨,无喜无悲。
漫天的烟花里是他无边的寂寞,他想姜暖……
可他还要忍受这份分离的痛苦,现在还不是把暖暖接回来的时候,有些心怀叵测的人还在藏着,他还需要一些时间。
“暖暖啊,不要走得太远,我会给你这一世长安。”岑相思对着夜色说道。
二月末,一条使大梁人目瞪口呆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姜暖的耳中:惠帝岑植在年前的时候下了罪己诏昭告天下,历数自己在位的十三条不可饶恕的罪过,宣布退位出家,禅位给岑相思。
至于在位十多年的惠帝为何不把皇位传给自己亲生儿子,而传给了自己的弟弟,老百姓们是不懂的。
谋朝篡位的据说就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而逍遥王岑相思正是力挽狂澜的肱骨之臣,他是在惠帝以死相逼下才不得已接受了皇位,这些都已经被史官言之凿凿地记录了下来。以后,千秋万代,在世人的眼中这都将是‘真相’。
岑相思登基的那天姜暖把自己独自关在了房间里,不许任何人进去。
她想好好地痛快淋漓的哭一场让自己的情绪纾解一番,可她呆坐了半天,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毕月卿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倾听着屋里的动静,唯恐她一时想不开出了差错。
掌灯的时候,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脱胎换骨一般的姜暖瞪着血红眼珠子走了出来:“我心里难受,可我哭不出来。”她对着站在门口的毕月卿说道。
毕月卿伸出双臂把她轻轻地拥进自己的怀中:“暖暖,你选择了他,就不能怪他啊……”
姜暖把头抵在毕月卿的胸口上:“非要坐在孤家寡人的位子上么?”
“他手里握着大梁的一半兵符,只要他活着,终是惠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毕月卿感觉到她体力的不止,说话已经气息不稳,于是他想扶着她进屋去坐下。
姜暖不动,死命的用头顶着他:“你进过皇宫么,见过宫里的女人么?那不是人呆的地方,好人都能逼疯……”
“我只想要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啊,怎么就这么难……”
“暖暖,他不是白衣百姓,对他来说,你要的平平安安真是太难太难了,也许只有坐在那个位置上,才能仍你真正平安吧。”
“可以后呢?我要和一大堆女人去分享他吗?一想到这些我就想吐啊!”姜暖说着一把推开毕月卿,蹒跚着走到墙边,一手扶着墙,一手捏着自己的喉咙,干呕起来。
毕月卿痛苦的别过头去,然后摸索这进了屋子,摸到桌边倒了杯凉茶出来。
“漱漱口,不要咽下去。”他把茶杯送到姜暖的手边:“让我给你号号脉?”
“不用。”姜暖接过茶杯来漱漱口,吐掉。
“看来是瞒不住了,我是有孕了。”她苦笑着说道。
站在院子外面的杨玉环听到后吃惊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她喃喃自语:“姑娘啊,你怎么不说呢?我若是知道你怀了身子,说什么也是不会让你再受一点累啊……”
一条手帕伸到杨玉环的面前:“你哭什么,这不是好事么?”白黎不解的说道。
“好什么?”杨玉环喊了一声又赶紧捂住了嘴:“姑娘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