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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现在天热,下午这青菜就不能吃了。”那老板奇怪看我道:“下午可就一文钱都卖不出去了。如果公子你那个时候要,我白送你都成。”
古代就是不比现代,连个保鲜办法都没有。我转了转青菜,笑眯眯道:“老板,那如果今天下午一直都没有人来买呢?”
显然这个问题是那老板没有考虑过的,他用抠了脚丫子的手挠挠头,挠下几片雪白的头皮屑:“那就没办法了,这些东西只能拉回去自己吃了。”
想明白了,事情就好办。我嘴角一翘,左手一背,便向外面走去。
“老爷,不买了?”赵福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问又不好问,只得在后边一溜小跑的跟上我,悄悄耳语。
“买,当然要买!”我白他一眼:“不买我们一大家子人喝西北风去不成?”
“可是现在西市应该已经关了,镇子上就这一家能买的了,老爷你……”赵福儿也挠了挠头,小脸急的红赤红赤的。
“一,二,三。”我前脚刚刚跨出集市分线,嘴上话音未落,身后便响起了那老板的声音:“公子留步!”
我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对一边反应过来的赵福儿龇牙一笑道:“别回头,咱们走咱们的。”
那老板声音又急上一重:“公子,十五文!”
我继续向外走,不呀么不回头呀么。
“十文!”
我边走边抬头看看天,对赵福儿大声道:“天气真热,没吃完的早食这会子应该馊了吧。”
“八,八文!”那菜摊老板的声音有点儿颤抖。
我旁若无人,继续说:“不行,福儿,我们得快点走。我还赶回去喝酸梅汤呢。”
只听得老板在我身后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这位公子,您开个价吧!”
我顿步、站定、费了老大的劲收起面上笑容,这才转身向那人伸出手,竖起食指中指无名指三个指头,冷冷道:“三文。”
“……得嘞,您拿去吧。”老板搓了搓手,就想去拿青菜。
我心里一急,四个字立马脱口而出:“全部,三文。”
老板的爪子在距离尚还水灵的青菜一公分左右,就这样生生定住了。
空气中有什么清脆的咔嚓声响,我想,一定是老板的玻璃心碎了。
我使了个眼色,一旁早就淡定不能的赵福儿冲了上去,笑嘻嘻的架开老板一双咸爪子道:“我们自己来,我们自己来。”
我眼睛一瞥,又看见了那老板的一架板车。老板发现了我的意图,当场脸就绿了。
不过我是个良心未泯的人,于是拍拍板车,不二价:“和这些菜一起,所有东西,一两银子。”
那老板热泪盈眶的看着我,我忙着招呼赵福儿往板车上一筐一筐装着菜,累得满头大汗,还不忘回头龇牙冲那老板一笑。
在老板再世为人般的感激视线目送下,我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赵福儿拉着板车跟在后面,拉风十分的摆驾回了府。
“来,福儿,把这些拿去拣了。”我心情甚好,在池子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洗着菜,看赵福儿这小子在我身边来回滴溜一下午了,干脆挥挥湿漉漉的手,招呼他过来帮忙。
“老爷……”赵福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咬一排小银牙,冲我“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福儿你这是干什么?”我将手在衣服上胡乱擦了几下,赶紧就要扶他起来。
“老爷,您就收我为徒吧!”赵福儿脸色肃毅,我头皮一麻。
果然,下面便是拜师的经典台词:“老爷,如果您不收我为徒,我赵福儿就长跪不起!”
我摸摸鼻子,搬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好奇问道:“你要我教你什么?学武的话你可以找无衣或者匪行,学医的话我可以帮你向歧阳说说。若是铁了心开了窍想走科举这条路,我看元笙、青离、辞秋和维舟都可以教你。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
别说,这还真是个大实话。到了这古代,我算是想白了,我杨思离就是一个真真正正地大废人。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才明白什么叫做百无一用。考科举?我连毛笔字都不会写;上沙场?虽然会些散打之类近身搏斗术,但是在战场上这样玩就是去送死的;至于行医唱曲儿,这都是打小练下的根基,我就更没戏了。
所以我庆幸,一穿穿到了周大地主身上。没啥特长,动动嘴皮子做个受气的老爷,不求劳什子有的没的桃花,先管好府里这一帮子老小,也算是我功德无量了。
“老爷!”赵福儿一听却急了,以为我是借口推脱,一张小脸儿就白了。
“福儿啊。”我长叹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不是老爷我不肯教你,只是老爷是个没用的,也不知道要教你些什么。你若是想有出息,就不应该跟着我。这府里上下哪个公子不是身怀绝技?你是个脑瓜子活络的,跟着他们以后定会有一番出息。”
“老爷,福儿不稀罕那些个咿咿呀呀舞枪弄棒的,福儿只想跟着老爷,学那合纵连横之道!”赵福儿眼中透着坚定,神色让我想到了知州府门前的那个老兵。
我鼻子酸酸,扶了赵福儿肩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说这句话,但是如果你想学,老爷我一定拼了命学好教你。”
赵福儿朝我深深一弓腰,额头触地,算是行了拜师礼。
又是很多年后,当我问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惊讶于这小子的眼色。赵福儿双眼学着我,迎风微眯了眯,神秘笑道:“当时福儿只是想,若是学得老爷这一口辩驳之利,以后到哪儿都能骗上一口饭吃了。”
“那么……所谓的合纵连横是骗人的……?”我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冤大头。一冤就是这么多年,不由得失笑出声。
“额……”赵福儿挠了挠头,咧嘴一笑:“老爷,按您说的,这叫心理暗示激励法。”
“……你去SHI吧!”半天,我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评论,俺的玻璃心也要碎了……
14
14、第十四章 …
日暮已近,我在厨房里寸步不离地盯着大厨掌勺,菜随着火苗翻滚着一起一落,格外的赏心悦目。
“师父。”身后传来一个甜甜的嗓门。
我正试着用左手拿筷子扦起一块清炒冬瓜,被他这么一叫,手一抖,冬瓜直接掉到了地上。
“福儿。”我无奈叹了口气:“这是你今天下午第三十六次叫我了。”
“师父……公子他们回来了……”
我飞一般冲了出去。这小子,一口气说完话会要了他命么。
晚餐的气氛很是融洽,与餐嘉宾纷纷就自己的工作作了一日小结。
元笙倒没什么特别的,依旧做他的账房。青离和侵寒两人正在和戏班子排练新戏,唱的是《牡丹亭》惊梦一出。
我下巴登时掉到了桌子上,老半天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吊了一口气问道:“《牡丹亭》?哪个《牡丹亭》?”
“当然是江西临川汤义仍的那个了,不然还有第二个么?”季无衣见缝插针地给我上人参公鸡汤。
我刚捡起来安上的下巴“哐”的一声,又掉了。显祖兄,你也穿了么?
“呵呵呵呵。”我打哈哈糊个圆场:“等青离侵寒你俩开演了,咱们几个都去给你捧场,捧场,哦呵呵呵呵。”
说完立即瞪眼看向季无衣,反问道:“无衣,你的胸口碎大石怎样了?”
季无衣白净净的脸红了一红,闷哼一声扭开头看向别处。
一边的殷元笙笑着打了个圆场:“无衣这几日正在外头准备,再过个三五天应是可以了。”
准备,啧啧,我看是心理准备吧。没事没事,老爷我皮厚,生平最不怕的就是丢脸二字。
看到无衣,我不由得有点想念叶匪行了。他被李安文抓了壮丁之后,连天的在李府商量公事,一天只有早上睡前能见着两面。
尹维舟和夏辞秋的生意是最好的,俩人耍大牌,愣是给老爷我卖了关子,就是不肯详说。
歧阳的医馆头天开张,里外都是他一人撑着,辛苦是不必提了。我向赵福儿吩咐下去,晚上给歧阳加半个时辰的按摩,说是熬过了开头这一周,后面再请两个帮衬着医馆些。
华眠向来是个听话的,这两日干完了小木工活就专心学习,还主动给我检查笔记。不知怎地,我忽然就有了当妈的望子成龙的感觉。
晚餐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末了我还象征性的发表了演说,也无非是期望他们能做好一颗螺丝钉,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亮云云。
“老爷,今天咱们是去东市还是西市买菜?”一早赵福儿的脸就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
我抬头看看太阳公公,打了个哈欠道:“今天我就不去了,福儿,你还去东市买。”
“老爷,您不是说逢双去东市,逢单去西市么?今天十七,应该去西市啊。”赵福儿掰掰指头,满头雾水。
我兜头敲了赵福儿一个爆栗:“废话,老爷我再失忆,日子还是会算的。”
“师父~~”赵福儿捂着脑门儿,一双眼睛波光粼粼地眨巴眨巴,那可怜兮兮的语气神态学了柳华眠十成。
我脑门儿血气上涌,差点儿一口血噗出。
“好了好了。”我扶着额头,头疼不已。这个赵福儿,抓人死穴的本领还真不是盖的。
朝他勾勾指头,赵福儿立即会意贴上来,聚精会神好学生状地听讲。
“还记得我们第一天中午去买菜时候遇见的那个菜农么?”我清清嗓子,开始上课。
“……?”
“我们第二天早上去西市买菜时,没有碰到他。”
“?”
“我们第三天去东市的时候,碰到了他。”
“师父……你……想说什么?”
我冲他眯了眯眼睛,得意笑道:“我们四天去西市的时候,又碰到了他。以后我们只要按照这个规律,总是可以碰到他的,对不对?”
“……”赵福儿低头消化我的一段话,过了片刻抬头,一双小眼睛黑亮亮地闪过精光:“老爷,我知道了,那人看上老爷您了!”
“错。”我毫不留情,爆栗又赏到一颗:“我是男装示人,看上我的自然是个女人。”
“那菜农是女的?!”赵福儿的表情像吞了一只苍蝇。
“当我的徒弟,不可以这么笨。”我叹息地摇摇头:“那菜农根本就不会卖菜,我看,肯定是哪家小姐偷跑出来学人做生意,结果在我这儿,动了春心。”
“……老爷,您已经有九位公子了……”半天,赵福儿终于憋出了这一句。
“废话,老爷我是女的,也只喜欢男人。”我一瞪赵福儿。九个就够我吃一壶的了,再加上个女人,我还想在阳间多蹦跶几年呢。
“所以以后,你就负责买菜了。”我拍拍赵福儿的肩膀,情深意重状道。
不用买菜,我便有大把的时间闲了下来。
回笼觉一觉睡醒,时间尚早,便换了宽松男装又踱上街去。
无衣的胸口碎大石到现在也没开张。听辞秋悄悄说与我,他是找了家武馆先做下,再慢慢酝酿。
我本就无意在此事上为难他,也就一笑置之,不再提起罢。只是叹息又少了一次看美男身材的好机会。
我像模像样迈着四方步,先去了辞秋的铺子溜达了一圈。
好家伙,夏辞秋人在那儿一坐,假胡子假眉毛一粘,还真别说,像那么回事。
我在一边买了串糖葫芦,懒懒倚在石桥栏杆上歪着头看他。
正在算命的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姑娘。看侧面身段窈窕玲珑,面容姣好,头垂得低低,问的想必是姻缘。
夏辞秋正一本正经的握着姑娘的手,看着她的掌心,豆腐吃得名正言顺。
我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