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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众人皆是一愣,脑子一转,忽然想起那位自请出府的柳大夫人来。为什么这个时节她赶了过来?她还有脸踏进柳府大门?知道情况的下人心中皆在腹诽,若不是因着大夫人,老太爷也不会丧命了。
就听着一阵喧哗,门口站着的人分成了两半,柳大夫人穿着孝服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月妈妈等几个丫鬟婆子,全部着孝,一片素白,很快与柳府的灵堂混成了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来一般。
“你怎么回来了?”柳二老爷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他一直痛恨大房,多年打压着二房,好不容易有了个攻击大房的把柄,自然要拿出来出口气:“你不是已经被赶出府去了?如何还这般大摇大摆的回来?”柳二老爷不满意的看了一眼柳大老爷:“大哥,你们大房究竟还有没有规矩?”
柳大老爷摸了摸稀疏的胡须:“是我要她回来,怎么了?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她是我的妻子,是柳府的大房主母,如何就不能回来了?”
“就是她将父亲气死的,她还有脸回来?”柳二老爷望了望身边的柳三老爷与柳元久:“三弟四弟,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明媚站在人群里,见着柳大夫人趾高气扬的站在人群之中,心中十分厌恶,可这里有不少长辈,也轮不到她去说话,只能静静的站在那里,看这事情该怎么解决。就听柳三老爷道:“大哥,你莫非糊涂了,这种女人,你怎么还能认她做你的妻子?赶紧一张休书扔给她,让她回自己娘家去!”
“丢休书?”柳大夫人笑了笑,朝柳三老爷扬起了脸:“你自己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可不要将手插到我们大房这边来,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见着柳大夫人说得这般猖狂,柳家另外三位老爷实在忍不住,全部怒目而向得望着柳大老爷:“大哥,你给个说法!”
“什么说法不说法的?她是我派人找回来的,这家里怎么能少了当家主母?我们大房的家事,不用你们来操心!”柳大老爷殷勤的将柳大夫人引到了灵柩旁边,笑眯眯道:“你来得正好,若是再晚来片刻就要送上山了!快些先拜祭一番!”
柳二老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步站到了灵柩面前拦住了柳大夫人下拜:“你这狠毒妇人,竟然还想来拜祭我的父母,还不快些走开!”
柳大老爷一把抓住了柳二老爷:“二弟,我是大哥,你该听我的话!”
柳三老爷性子暴躁,早就在一旁喊了起来:“什么大哥不大哥的,现在父亲母亲都不在了,咱们赶紧分家,各过各的,少不得我们四十岁的人还要受你的钳制!”
“对对对,分家,分家!”柳二老爷也直着嗓子喊了起来:“你这样做,简直就不像一个做大哥的做出的事情!”
他们的话正中柳大老爷下怀,他捋了捋袖子,气冲冲道:“好哇,父亲母亲才过世,你们便惦记起家产了,分家便分家,要不是保准每天都会听着你们在背后指着我说闲话!”
明媚在旁边见着柳大夫人笑吟吟的站在那里,昂首挺胸,全然没有一丝悔过的神色,反而露出了一副贪婪的模样来,心中暗道女,看来这全是柳大老爷与柳大夫人暗中勾结好了,一心就想着要分家,柳二老爷与柳三老爷正好送了个顺水人情给他们,这可是想睡觉的时候有人送枕头,顺心顺意!
回到青莲院与杜若兰说起这事情,杜若兰气得直咬牙,想到那时候,自己身陷大理寺,柳大夫人竟然在补汤里下手,想要坏了她肚子里边的胎儿,后来又向英王妃进谗言,为了一个克夫的八字,竟然引出了那么多波折。这般心思歹毒的妇人,可偏偏儿自己还要与她继续坐妯娌,真真是想着委屈。
“母亲,你别想这么多,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她会有什么好结果不成?”明媚朝杜若兰笑了笑,吩咐崔西将安神汤端过来:“母亲,你肚子里头还有两个孩子呢,怎么着也该为他们保养着身子,其余的事情你便不必要管了,父亲自然会处置好的。”
柳大夫人做了那么多坏事,肯定没有好结果,明媚坚决相信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人坏事做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伸手将一个橘子拿了起来,用铁签子将它插稳了,放在火上不住的烤着,转瞬间,一种浓浓的橘子香味便在屋子里飘荡着。
“母亲,你吃好睡好,别管这么多事情,你那双身子可有得熬呢。”明媚将橘子剥开皮,将里边热乎乎的瓤儿拿了出来递给杜若兰:“吃两瓣就好,橘子吃多了容易上火,特别是在火上烤过的,更加如此。”
杜若兰特别喜欢吃炭火上烤出来的橘子,明媚瞧着心里着急,总是在她耳朵边上唠叨这事情,生怕她贪嘴将身子淘澄坏了。
母女俩正说着话儿可,就听外边一阵脚步声,门帘子猛然被掀起,雪花末子被冷风吹着刮了进来,崔玉的脸出现在门帘儿后边:“夫人,夫人,族长带着几位老太爷过来了!看起来该是商议分家的事情。”
“来得可真快,今儿不是初八?”明媚惊叹了一声,柳老太爷和柳老夫人他们是初六安葬了的,才隔了一日,族长他们就来了,怎么这般快!只可惜族里大事,待字闺中的小姐是不能参与的,她也只能呆在这香兰院里头,听着丫鬟们回来报信。
柳氏族长还是初三那日来柳家过府吊孝,当时一切有条不紊,也不见柳府四位老爷提起要分家的事情,当时他心中还在赞那柳太傅果然教子有方,柳府四房都沉得住气,可没想到昨日便得了柳大老爷的一封信,信里边还夹杂了一张银票。
族长将那银票拿在手中瞅了瞅,面额是一万两银子,他摸了摸花白的胡须,脸上露出了笑容:“大侄子还真是客气,我自然要好好帮他一把才是。”
他立即联系了族里几个长者,每人给了五百两银子的红包,众人见着去一趟柳太傅府能得五百两银子,还能与柳太傅拉近关系,心中自然会意,跟着族长一大早便来了柳府。
等着他们来到柳太傅府时,四房老爷正在争执这园子的分频问题,柳二老爷和柳三老爷脸红脖子粗,就差要跳起来掌掴柳大老爷了:“你们大房凭什么要我们搬出去?就算你占个长字,也不是这样做的!”
众人一询问,柳大老爷想要其余三房搬出柳府,他自己占住整个园子,其余三房自然不服气。柳氏族长大吃了一惊,难怪给自己一万两银子,竟然想打这样的主意,园子怎么能给大房一家?这也太不像话了!
族长重重的哼了一声:“既然请了我们过来,自然要听我们来公断。”他望了一眼柳府几位老爷,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我便是想着,这园子不如一分为二,由大房和四房住着。”见着柳二老爷和柳三老爷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他笑了笑:“当然,大房与四房必须出一笔银子来,给二房与三房在京城购置一套宅子,必须是原来他们院子占地的三倍,这样也就差不多了。”
二房与三房并没有出什么人,柳二老爷与柳三老爷自己也不过是三品、四品的官儿,也不占个长字,所以也不必要太在意他们。族长心道,本来是该死命巴结着柳元久,谁叫人家是当朝太傅,女儿又是英亲王府的世子妃?可大房从道义上来说占着长子的名头,还有一个女儿是淮南郡王妃,有不能不给面子。
可全部给了大房四房,二房三房肯定会有意见,不如将他们迁出去,让大房与四房瓜分了老宅,他们搬去新居。
“三倍?”柳三老爷与刘三夫人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差不多,只不过我们必须还是在御道街附近的宅子,若是去朱雀街那边,那就该要四倍以上的府邸了。”
“那是自然,那边地价没这边高。”族长望了望柳二老爷:“你的意思呢?”
柳二老爷气鼓鼓道:“我倒也没意见,只是必须这宅子到手我们才搬。”
见两房点了头,族长也很满意,朝着柳大老爷道:“那这宅子就由大房与四房平分。”
“平分?这是什么话!”柳大夫人一双眉毛竖了起来:“我们是大房,哪有平分的理儿?”
“你们虽说是大房,可毕竟四房现在正是如日中天,太傅府建得小了,自然会被人看笑话。”族长望了望柳大老爷,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若大侄子是太傅,那我不说二话,这宅子你们大房要占泰半,可现在你不是。”
柳二老爷见着柳大老爷一张脸涨得通红,心中很是高兴:“还是族长说得对,四弟是太傅,哪有住小宅子的理儿?我觉得四房还该分泰半呢。”这宅子已经没他的份了,不如拿了族长的话来刺刺柳大老爷,心中这才高兴。
柳大老爷一张脸成了猪肝色,望着族长花白的头发,心中好一阵气闷,自己还送了一万两银子给他,可他却处处维护着四房,真是讨好卖乖!柳大夫人在一旁冷冷的哼了一声:“族长,你这般做实在不公平,有赶着讨好的嫌疑!”
“你一介妇人,怎敢在我面前胡说?”族长很威严的望了柳大夫人一眼:“这本来是男人的事情,你们妇人家只管将后院的账簿子交出来,我们统一核算给你们来分家,哪里有你说话的余地!”
柳二老爷与柳三老爷都连连点头:“族长说得极是。”
方才与大房争吵分家,柳大夫人嘴巴着实厉害,一个人将他们压得根本没话说,喊了自己夫人过来也没用,柳二夫人是闷嘴葫芦,柳三夫人虽然也伶牙俐齿,可毕竟三房不如大房气势旺,大房占着长子,柳大老爷又是正二品的官,怎么说也压不过柳大夫人。正在郁闷着,这时来了族长替他们撑腰,忽然间个个都来了神气。
柳大夫人被族长噎得好半天回不出话来,骨笃着嘴坐在了一旁,由着族长说话,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园子分开:“大房以后就占着主院与二房的地方,四房便占着三房与外院,园子这样分配可妥当?”
四个柳老爷里边有三个点了头,大房不愿意也得愿意,只能这样分,然后便是分公中的银子。柳二夫人与柳三夫人只管了半年中馈,挣得不多,都在眼馋柳大夫人,只可惜自己没办法将以前得账簿子清账了。
找了会计数的先生来,噼里啪啦将账簿子核实了一番,公中账面上还有五十几万两银子,每房分了十四万两,剩下的几千两银子就交到了宗祠,做柳氏几房捐给族里的银子。接着又分柳老太爷与柳老夫人的私产。
众人的眼珠子都望着那几个箱笼不放,柳老太爷的私产不多,无外乎就是些田契,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晓得有些什么东西的,柳家有十几处田庄,还有一个消夏时的别院,经过族长核实以后,刚刚好一房四处田产,那别院便没有分:“这一处别院怎么好分?”族长见着几个人眼睛瞪得溜圆,很为难的摇了摇头:“我瞧这样罢,若是你们同意,便由族里出面寻个买家,将银子平分给四房,你们看如何?”
柳大老爷想着也只能是这样了,一处别院,自己独自占着也说不过去,况且瞧着族长那巴结讨好的样子,若自己争着要,倒说不定还会给了四房呢。他想来想去,还不如卖了平分银子,总比这样吵来吵去没结果要好。
“我同意。”柳大老爷点了点头:“就按族长说的办。”
他的眼睛落在那几个箱笼上边,那可是柳老夫人这些年的积蓄,啃食很是丰厚。柳老太爷一直宠着柳老夫人,每年不知道要为她花多少银子,再说有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