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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着,一边已为她细细去整理铺盖。
看着倒是个明秀的少年,奈何跟了这妖人,将来必定又是一个娇怯怯的美人。楚楚看着他袅袅束腰,简直是个最伶俐不多的丫鬟,不觉叹息道:“可惜我要走了,你这么好的厨艺,倒是用不了几顿,真正可恼!”
少年的手便是一顿,身体一僵,急急回过头来,道:“姑娘想走?”
楚楚往嘴里大把塞着桂花糕,咕咕噜噜道:“自然是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想了想,将他上下端详了下,主意打定,道:“不若你跟了我去罢?这冰宫冷冷清清的,你跟了这个妖人,练那个邪门的吒女大法,难免变成女不女男不男的。还是去外面,做个好好的男儿郎。像你这般的,红娘最是喜欢。再加上我又不认得路,有人给我带路,最好不过。”
少年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已听有人在门口闲闲道:“姑娘真是好本事,巽主犹在昏迷着,姑娘倒开始想拐带起小宁来。这冰宫有了姑娘,看来必然要热闹得紧了。”
那少年立时垂眉敛目,低低叫了声:“琼姑娘。”那女子已抢步进来,楚楚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黄衫女子,披了个艳丽的紫色披风,珠翠满头,犹如一朵活动的鸡冠花,袅袅娜娜走了进来,眉目倒还秀丽,只是吊梢着,挡不住骄横之气,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你若是想走,我倒可以成全你。出了宫门向东拐,有个望天台,底下是潭活水。你往下面一跳,便可以顺流漂回家了。”
那少年张口欲说,那女子宽袖中纤指微扬,他的身形便软软向地上扑倒下去。那女子笑道:“巽主对姑娘如此上心,小宁如何肯放姑娘离去?倒是我们姐妹,实话实说,巴不得姑娘走得越远越好。姑娘已经看见了,此地是雪山之巅,别无捷径,没有绝顶轻功,万难下山。我可以帮姑娘打开天门。巽主少顷便会醒来,事不宜迟,姑娘自己决断罢。”
楚楚想了又想,到底想走的念头占了上风,施了一礼道:“如此就有劳姐姐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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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天门,若非这女子指引,楚楚倒确实是摸不着的。明明是坚硬的冰壁,也不知这女子往哪里按了一下,豁然中开,显示出一条白玉条石砌成的道路来。楚楚跟着这一步一摇的女子,沿着石路,兜兜转转,直到尽头。道路两边的冰壁皆向后退去,呈现在面前的是搭建在峭壁上的一个极为开阔的石台,沿着绝壁一字推开,周身用黑色岩石铺砌而成。这岩石与众不同,黑色石纹中透着点点金光,仔细看去,却是其中嵌满了似铜非铜的金属,在雪光的折射下,发出闪烁的光芒。
楚楚跟着这女子,站到石台前沿,只觉冷风扑面,几乎站立不稳。脚下是直直往下绵延的雪线,矗立起一块块冰雪覆盖下的嶙峋山石,但不远处,群山环抱中,静静卧着一个巨大的湖泊,上面升腾起迷蒙白雾,被阳光一照,宛如带着一圈七色光晕。那女子遥遥指着它,道:“这是喀升湖,它是伊丽何的源头,你顺着它,便能到伊宁了。”
伊宁与夏都,已相去不远。楚楚笑道:“姐姐,你说的这个法子着实不错,但这么远,我却如何能确保落在喀升湖呢?”
那女子向她上下打量了眼,掩口笑道:“原来你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笨嘛。这有何难,姐姐推你一把,保管你就过去了。”云袖一翻,搭上了楚楚肩头,笑意忽冷,道:“可惜,要看我肯不肯!”
眼前少女,果然瑟瑟发抖,目中盈盈欲泣。她大为得意,欣赏这猫捉老鼠的好把戏,方要使力将她甩出去,谁知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竟然如磁石般,吸引着她,让她怎么也移不开视线,只觉脑中越来越混沌,眼前一片模糊,除了这双灿如星辰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便听一个柔柔的声音道:“那湖果然连接着伊丽何么?”
她呆呆地望着这双眼睛,木然道:“是!”
那声音又道:“要怎样才能渡过望天台,到达那里?”
她不由自主般,木木道:“恐怕很难。”
楚楚暗道你果然是诓我,全神贯注,凝聚残存的内力,将倾城法力缓缓流转,道:“那要如何才能下得山去?”
那女子呆呆道:“这里有条小道,直通山下。”
楚楚大为欢喜,道:“那你快将那机关打开罢。”
那女子在她眼神凝注下,向后转身,一步步向山壁走去。突然一页红绡从天而落,拂在她前胸,只听这女子一声惨呼,啪地一声,重重摔落在冰壁上。这红绡宛如利刃,从她前胸穿过,冰壁上顿时泼洒开一片血渍。
倾城法力中的摄魂最是耗费内力,被如此打断,楚楚来不及哀叹功败垂成,只觉得气血不住翻腾。她连忙堆起一个笑容,一边暗自重新凝聚散乱的真气,一边扭头过去,甜甜笑道:“这望天台的风景真是不错,你说对吧,姐……………………咦你你你…………………你是?!”揉了揉眼睛,简直目瞪口呆。
面前人静静站在那里,约是跑得急了,胸口微微喘着,衣襟都来不及掩齐,月白中衣半敞着,精瘦修长的身躯若隐若现,胸肌分明,两粒小小的红莓贴着薄薄内衫,隐约可见,叫她登时红了脸,扭过头去,却又忍不住好奇,不时斜眼逡巡他。
此人容颜还似旧时,但整个人看上去却全然不同了。身上,外衣不见半点花饰,是一层简简单单的红绡,被山风吹得飘拂不定。头上胡乱梳了一个短髻,倒有大半披散下来。但最让楚楚震惊的,却是他的脸,洗尽铅华之后,竟隐隐出现了男子的硬朗线条,加之他本来的柔和妖丽,看上去男女难辨,却别有一番妖娆风情,仿佛是一枝嫁接了异种的牡丹开出的奇葩,虽然怎么看怎么奇特,却不能不令人慨叹其丽色。楚楚忍不住看了又看,看得他面飞红霞,一面去摸鬓角,一面惴惴地问:“这样子…………………很丑?”
楚楚闻言,倒是站正了身子,又重新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点点头说:“没有,看起来还是比我漂亮。不过,这样我就不会认错了,巽宫主原来不折不扣是个男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到后来,还对他拱了拱手。
他面上又是一红,低低道:“不打紧…………………不,我还得谢谢你。”楚楚正在他身上来回瞟着,想要看出到底哪里还有不同,闻言奇道:“谢我?”
他还未答话,突听一个女声喋喋狂笑,笑到喘不过气来,道:“是啊,看来亏了你,他的吒女大法看来已经散得七七八八,剩下几成也不打紧,只要你与他交合,自然能把其它的都散了去。巽丹,我瞧你如今有什么资格再做巽主,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师尊?”却是那跌落在冰壁上的女子,掩着被血泅透的黄裳,扶壁慢慢站了起来。
楚楚呆得一呆,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散功了?”惊疑不定地看向他,猛然醒觉,啊了一声,想说什么,又紧紧捂住了嘴巴。却听他淡淡道:“这吒女大法也没什么好的,散去了也没什么可惜。至于巽主,女妖都死光了,我本来也无法向师尊交待,也应该辞去了。”
那女子闻言,又是仰头一阵狂笑,道:“巽丹,师尊是什么人,由得你这么轻易地来去?”话还未落,已被他截口道:“纵然千难万险,巽丹都已经决定了。”轻轻叹了口气,看向面前的女子,低声道:“小琼,你虽是师尊之人,但自二八年华就跟随于我,这么几年…………………刚才我下手得重了,这里有几粒回春丸,你拿去罢。”扬手将一个青瓷小瓶扔到了她身边。
那女子看也未看,伸手抹去唇边血渍,冷笑道:“回春丸?雁琼清白之身交托与你,与众姐妹侍奉枕席这么多年,难道就值了这么几粒药丸?!当初雁琼与青儿怎么求你,你都无动于衷,如今,为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野丫头,居然穿起男装来了――――巽丹,此地这么多女子,又有几个是真心为了你?这且不论,你当这吒女大法,说不练就可不练?需知后面还要大费周章,却不是什么女子,都能承欢的。师尊将我们送给你,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巽丹扬手制止她说下去,道:“小琼待巽丹之情,巽丹铭感五内,但,缘悭于此,若之奈何。至于床第之事――――――”面上又是一红,斜了楚楚一眼,断然道:“以后我与妹妹会自己研究的,就不劳众位姐妹了。我将遣散众人,宫中所有,你们只管自取,也算是我对你们的一点补偿。”
那女子簌簌发抖,指了他说不出话来,却听得一声尖叫,从旁响起,却是楚楚猛然开口,高声道:“绝不行!巽宫主,楚楚但有对不住之处,还望你海涵。但在下罗敷有夫,巽宫主你如此人物,又多的是红颜知己,实在不必栖此寒枝。巽宫主,你还是送我下山去罢。”
望天台(下)
四周一片沉寂,唯余山风吹在雪松上,索索不息。雁琼面上浮现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方待开口,巽丹红袖中手指斜点,她身形便是一僵,凝固在了冰壁上。
楚楚骇了一大跳,看他眼角扫过来,急急想向后退,方要移步,但觉脚下虚浮,回头一看,悬崖万丈,云雾升腾,难以见底,不觉啊了一声,又匆匆把脚缩回来,想移回来,又不敢,心里一踌躇,就呆立在了那里。
巽丹抱了双臂,将她的行状都落在眼底,等她立稳,笑道:“楚楚姑娘,巽丹刚才匆忙,倒还未来得及问你家中情形。但其实也无甚打紧,不管如何,巽丹都已经认定了,这辈子,如果巽丹还能做男儿,就必然要与你效一对同名鸳鸯,寻一所在,朝夕相伴,永不分离。”
楚楚苦了脸,道:“巽宫主,这话却如何说起?楚楚何德何能,怎配做你这般人物的妻………………妻子。”却是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妻主”咽了下去,想了想,又道:“巽宫主惊才绝艳,跟了你的师尊,必定是前途无量。而楚楚家中几位夫郎,堪比河东之狮,非常之…………………嗯,善妒,实话对你说,楚楚纵然向天借胆,也绝不敢把你带回家中。所以今日之事,纯属误会。巽宫主姬妾成群,要什么美女,不能手到擒来?像我这种寻常姿色,还是当作过眼云烟,散了算了。”说话间,已慢慢移到冰壁上,手指伸在背后,偷偷去摸索其上的机关所在。
巽丹眉梢一挑,淡淡道:“几位?”浮现出一个难测的笑容来,点点头道:“巽丹自修习吒女大法以来,见过无数所谓的美女,看起来,倒比我还不如些。”
楚楚见他换了话头,不觉大喜,忙点头道:“是啊是啊,巽宫主比女人还美上三分,我瞧着巽宫主,都瞧得呆了。普通的女子,哪里比得了巽宫主的风姿?”
他嫣然一笑,琉璃瞳中宛如百花盛放,泛到眉梢眼角,凝视着她道:“这么说,妹妹也是喜欢的?”
楚楚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楚楚自然也不例外。巽宫主是如此美人,难怪你的姬妾明知道你要变成女子,依然舍不得离开你。既然这么多人对你情深意重,巽宫主还是留在这冰宫,左拥右抱,岂不快活?”手指在壁上多番搜索后,终于碰到了一个凹点。她喜不自胜,更加向后靠去,谁知脚下一滑,身体不觉一颤,一段红绡立地飞到身侧,将她拉开了数尺。巽丹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