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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小贤因为累又睡着了，我又开始想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翻来覆去，想来想去，发现我和她竟然都没有一丝为自己谋取幸福的权利。
第二十一章
小贤虽然一直努力想解除婚约，但是时间老人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希望而放慢脚步，因为在圣诞节前她必须回美国，所以小贤订了冬至那天的飞机票。
早上醒来，我扭头看着小贤，发现她已经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
她伸出手抱着我的头，把脸贴在我的额头上，像个盲人般用手细细地摸着我的五官，她
的动作很轻柔，也很慢。
这一段时间我的心麻木得已经没了痛的知觉，但是当她的眼泪落在我的脸上时，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又狠狠的痛了，我用手按住胸口，调整着我的呼吸。
幼幼，对不起。小贤哭着说。
不要说对不起，爱不需要抱歉，小贤，我爱你，无悔今生！我大口喘着气，按住越跳越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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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幼！小贤把头突然贴在我的心口上，大声哭了起来。
我的眼泪也落了下来，我伸出手紧紧地抱着她。看到她在我怀里哭得发抖，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想安慰她，却哽咽着什么话也说不出。
哥哥这时候打来电话问我们起床了没有，听到我有点沙哑的声音，他叹口气说过一会过来帮小贤拎行李箱。
我半坐在床上，拉起小贤靠在我身上。
小贤，既然走，就开开心心地走吧。
她没有说话，把头放在我胸口上，用手摸着我的耳朵。
我们被给予生命就要去履行我们做子女的义务，你爸爸的身体不好，我知道你是为了孝道才回去完婚的，我也知道如果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结婚，那么你就不会像今天这么难过了。我们今天会这样，我想都是机缘巧合，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命运在捉弄我们。但是，我深深地祝福你，小贤，我真的希望你幸福，如果你觉得幸福，你和谁在一起生活我都是快乐的，你知道吗？
小贤用手指在我身上划着十字，她始终不曾说什么，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如果哪天你觉得你过得不幸福了，就回来，我不会丢下你的，永远不会！
小贤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的胸口被打湿了，我感觉到灼热的心脏似乎被她的泪水浇灭了熊熊燃烧的生命之火，我的爱情，到她为止，因为火种熄灭了。
哥哥开门进来的时候，我走出了卧室。
还没起床？他抬手看看表，有点吃惊地问我。
嗯，躺床上说话呢。
哥哥说要给我们去买午饭来吃。谢绝了哥哥的好心之举，她说她要和我一起出去吃饺子。
我们出门的时候，叫哥哥一起去，哥哥看着我们，笑着摇头，让我们快去快回。
我们走在街上，天有点阴，还不算太冷。
今天怎么想要吃饺子？我问小贤。
今天不是冬至吗？
哦，我忘记了。
找到一家饺子馆，小贤进门就点了韭菜鸡蛋馅的饺子，然后和我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她看着我，似乎又要把我看进她眼里去似的，我也在看着这个和我朝夕相处一年多的恋人、我的至爱，但是我看了一会就不敢再看她那乌黑而幽深的眼眸了，因为那里有团火在燃烧。
当饺子端上来的时候，她坐到了我旁边。
我不懂她什么意思，看着她。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蘸了调料喂到我嘴里，我小心地咬了一半，她看着我咀嚼，看我吃完又把剩下半个放进我嘴里。
我低着头，慢慢地吃着我平时最爱吃的饺子，但是此时，我似乎是在咀嚼我心里的眼泪。
区一体化小贤一口也没有吃，她一直喂着我吃完最后一个饺子。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摸着我的头，又慢慢滑下，摸着我的耳朵，笑着说：幼幼的耳朵以后不会冻着了。
我的眼泪，落下。
哥哥怕我们在机场伤感，不让我去送小贤，但是我坚持要送小贤去机场，因为我想和她多呆一会儿。小贤一直看着我和哥哥争论，没有插嘴，当最后哥哥同意我去的时候，她柔柔地笑了。
哥哥拎着箱子先下楼去了，我们站在门口准备换鞋出门的时候，我拉起弯着腰的小贤，无声地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猛地把我搂入怀中，此刻，无论我的心里有多么的不舍得，我都不能流泪，我不要她看着我难过，我要她没有负担地离开这里，飞向大洋彼岸，和那个爱她的人获得合法婚姻，享受女人该拥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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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谢绝了公司任何人送她去机场，也谢绝了公司派专车为她送行，所以那天，我们打车去城市西郊的国际机场，那一刻我想到了生离死别，生离和死别其实又有多大差别啊，想到此我的心都碎了。此一别，不知道何年再相逢，我一直在回忆着我们的过去，10岁时陌生的她，15岁豆蔻的她，27岁成熟的她，现在，30岁的她，依然是风姿绰约得可人，可是，30岁的她不再属于我了，是的，不再是属于我的人了。我习惯性地吐出一口气，心酸而无奈。
乘上车出发的时候，天色愈发阴沉了。
我们再去看看那棵树吧。她对我说。
好！
当司机把车停在山下的时候，哥哥拉着司机走下车去抽烟，小贤抱着我没有下车，我们依偎着从车窗看着满山的树木，我们是看不到那棵树的，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两颗火热的心在此地的缠绵，我想，也许要永远缠绕下去了。
她靠在我的胸口，我感觉到她脸上的潮湿，我闭起了眼睛，紧皱着眉头想憋回眼泪，但是我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的，我抵住她的头，我们抱着哭成一团。
世上很多人生活在一起却过过着不是幸福的生活，我们努力想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却又不能。是否老天给了我们爱，所以把幸福收回了呢。
幼幼，时间可差不多了啊。哥哥大声地在车外提醒着我们注意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用手掌擦去自己的眼泪，掏出手绢摸索着放在小贤的脸上，我把身体发软的小贤扶着靠上我的肩头。我们的眼睛里我想都是泪吧，那一刻，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搂着她，眼睛看着前风挡玻璃，我的心口很堵。
车行至途中，天色突然就暗下来，阴云不知道何时已经布满天空，小贤抱紧我，我也搂紧了她的腰身，我们的爱怎么就这么难呢，我的心感到好酸楚。
天空中开始下起急急的雨，很密，一转眼间就变成了瓢泼大雨，按理说这个季节下的雨应该是润物细无声的小雨，沿车窗滑下的雨水，已经形成了一块雨布，由上而下地冲洗着窗玻璃，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我望向车外，地上的积水，溪流般急急奔向公路边的下水道，车子开动的时候，路上的积水被车轮倾轧得四处飞溅。窗外，是天水合一，像挂着白色瀑布。窗内，何尝不是泪雨纷飞。
到了机场，哥哥拉着行李，我和小贤挽着手快步走进候机厅。
陪着她领好登记牌、托运好行李，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上机。
哥哥静静地看了小贤一会儿，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说：
小贤，我希望你幸福！
小贤点点头。她似乎头有点痛，用手撑着脸，手指按摩着太阳穴。
但是我以前以为你的幸福是和幼幼在一起。哥哥说。
小贤愣在那里，吃惊地看着哥哥。
不过现在，你和别人如果幸福我也祝福你！哥哥像绕口令般说着这些话。我相信飞机是会平安到达的，因为飞机连接的两头都有很多人爱着你。如果你幸福就好好在那里生活！如果你不幸福，你该知道，我们家有个傻幼幼还在爱着你！
哥哥说完就拍拍我的肩膀：哥先走一步，小贤上了飞机你就回家来。
我点点头。
我和小贤在机场一楼的咖啡吧里找了个位置，侍者走来问我们点什么饮料时，我说：两杯咖啡。
你不是不喝咖啡吗？
我想陪你喝一杯，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机会一起喝了。我低头笑着说。
我们没有再说话，她把右手放在我手上，我紧紧地攥着，深怕一不小心，她就丢了。咖吧里刚进来时感觉很暖和，还有着柔柔的音乐，浓浓的咖啡香味在流动，但是坐了一会儿我却觉得越来越冷，想到小贤就要离开，我就觉得身体越来越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抖，她看着我，眼泪扑簌的就流了出来。我低头没有说话，紧紧闭着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挣扎了一会儿，我用右手握住她的右手，左手扶过她的肩膀，我们依偎在一起，侯湘婷的《暧昧》徘徊在耳际。
你终于回过头看我
抱著你幸福的轮廓
连叹息都变的清澈
你的温柔还清晰如昨
伸出手彷佛就能触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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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我终于不那么执著
接受分手是一项预谋
就算是轻轻的微风
也在试探思念浓薄
你忘的伞还依我的窗
望著窗外那悠悠春光
我心中延续和你的情感
有一种暧昧的美满
忘记了思念的负担
听不见你们相爱近况
我自私延续心中的期盼
有一种暧昧的晴朗
站在这城市某一端
寂寞和爱像浮云
聚又散
……
咖啡上来的时候，我没有放糖，端起来，慢慢地啜饮着，很苦，我的表情没有因为苦涩而表现出丝毫异常，我很认真地品着它，感受着身心俱苦的滋味，这就是我爱情的味道吧，虽然苦涩，却有着馥郁的芬芳，虽然短暂却给人留下回味无穷的记忆。
看着小贤痛苦的面庞，我想打起精神来让她的心情好一点，想来想去，就决定和她一同回忆我们之间很多的第一次，正是有了那么多的第一次，我们才会如此相爱。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笑着看着她，我努力让自己看起很轻松。
你是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和妈妈住在外婆家的那次？
是啊，还记得吗？
当然，你和小雷一起来看我，你低着头偷偷地看我，还坚持不叫我“姐姐”。小贤说到最后一句，似乎已沉浸到过去那些美好的时光里，表情开始柔和起。
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你家看的是什么书吗？
《红楼梦》的小人书吧？小贤看着我，想得到我的确认。
我点点头。那是我们看的最早的也是看的最多的书，那些简单线条勾勒的小人书曾是我们童年的最爱，虽然那时候她家也有文字版的《红楼梦》，但是第一次看的东西，忘不了。
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亲吻吗？我问。
记得。小贤把头靠在我怀里，摸着我的胸口说：那年我15岁，虽然你只有12岁，可是你的吻让我意乱情迷，我好紧张，但是又觉得好甜蜜。
是吗？我也觉得好甜蜜，那时候其实我也不懂吻的意义，就是想亲你一下，当时觉得很甜蜜，后来的日子回忆起那个场面，仍然觉得很甜蜜。
我们不停地回忆着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比如第一次一起上学，第一次生气，第一次去郊外，第一次为小贤打架，第一次为她逃课，长大后第一次的见面，我们成年后的第一次亲吻，我们第一次共度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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