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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在这带世面上混日子的人,心里都有数,这戴八爷可不是好惹的。要问这源头。就要提到他脖子上的那口刀疤……
戴八爷,原名戴大笨,爹妈起的赖命,为了好养活,家住河北皮子街。这戴八爷人刁心毒,恶事做尽,当地人都背地里咒他早死。他却当笑话听,心想人都惧怕他。更是添了份威风,自称八爷!
有一次他灌了几截肉肠子,晒在院子里,却不想半夜里被人用竹竿挑走了。
一般人碰到这种事,想不开的就四处找找,想得开的就自认倒霉。
可戴八爷呢?偏不!
他买了几包毒药面儿,搅合在肉里,又晒了几截肉肠子,还是挂在院子里。晚上躺在床上呼呼睡觉,也不去管!次日天亮,几截肉肠果真又被人偷了去,一打听,临街杀狗的老穆一家五口都被毒死了。戴八爷骂道:“活该让你嘴馋!”
城里下来查案,把他抓了进去。戴八爷口刁,毫不含糊。一上堂就点头承认下了毒!但是他说,肉肠子在自己院子里,是毒耗子用的,谁叫那老穆偷吃?这话也有理!官;府将案子翻过来倒过去得研究了好久,也没有什么办法来治他的罪,隔天把他放了。
从此家乡人更是恨毒了他。他也自知呆在这里没味儿,就挪窝到了这座县城。
一进城他就钻进一家茶馆里,四处探风。
得知这城中有座春花楼,俗称:春窑。他就闯进店里闹着要拿一份零钱花!按照窑里的规矩,有‘三贴’可以拿份干股吃。所谓三贴:一是财贴,出钱入股可以分到份子;二是法贴,若你没钱贴便出些力气。这里的力气却是指人脉;三是身贴,这个狠毒,就是舍身卖命!
春花楼店大人多,掌柜的吆喝七八个伙计抄着菜刀斧头就把他围了起来,刀刃可不是闹着玩的,抡上去就皮开肉绽!
啪!
这一刀下去正砍在戴八爷的耳根上,用力一划,一直割到喉咙上!戴八爷挨了一顿毒打后也没叫熊,满衣襟是血,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拱手笑道:“掌柜的!我挨了这一刀,能在窑里混口饭吃不?”
掌柜的瞧着这份横劲,心里也胆怯了,急忙把他抬进店里,养好伤后便每月给他一份‘份子钱’,遇到有客人找碴闹事,‘百花丛中生荆棘’的时候,就叫他过来‘请走’!这世面上的混子门不带伤不算横,为了显示威风,身上这点刀疤都恨不得露在外面,算是‘战绩’!
戴八爷因此名声大噪!
春花楼那些身不由主的姑娘们,争着当他的后戳,求他办事,哪个不是他的相好?今日黄老爷的这位三奶奶以前正是春花楼的头牌,你说她没在戴八爷的怀里撒过娇?才怪呢!如今她嫁了个土财主,攀了高枝,戴八爷能看得过去么?
这不!一大清早,戴八爷就吆喝了三四个手下要去搅场子,讨些‘过手费’,弄点钱花。没想到憋着一肚子恶气,却在半路上被白世宝撞了个‘狗啃屎’, 只好将气头朝白世宝身上撒,跟他犯了劲!
眼下!
戴八爷把白世宝迎截在街口,瞧着周围的人也不少了,便横气起来,要让在场的人都见见他的能耐,先割了白世宝的辫子震震他的虎威。周围的人干瞪眼,愣没辙,心里都替白世宝捏着一把冷汗。
这时,从人群里钻出一个瘦瘦的汉子,这人挤上前来,向戴八爷道了个福,说道:“八爷!您开心顺气,就把他们当个屁放了算了!”
敢出头管事的人,胆子就算好家伙,这人话茬不硬,也不像是个混世道的人。戴八爷瞥着眼睛瞧了瞧这人,穿着素衣素裤,瘦的脸上仅剩了一层皮,一股风就能吹走似的,就这身板还敢来插足和事?这不是找死么!
“放屁?”
戴八爷更上劲了,撇嘴一笑道:“放屁我还能听个响儿呢!……你也不找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什么东西?敢来做‘化事佬’?”
这话不假,但凡遇见这种事,躲还躲不开,谁还敢跳进来掺和?
白世宝扭头向这人一看,顿时愣道:“兄弟,是你!”
这人近上身来悄声说道:“幸得恩人相救,我才能和老娘平安回来!老娘先前惊了魂,我这一大早正要去给她抓点药……怎么?恩人何故得罪了他?”
这人正是卖豆乳为生的王致中!
白世宝说道:“没留神撞了个满怀,赔了不是他也不饶!”
王致中点了点头,转身腆着脸朝戴八爷陪笑道:“八爷!您瞧这都陪了不是,您老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大洋递了过去。
“你这是打发要饭的么?”戴八爷掂了掂那块大洋,‘啪’地往地上一扔,说道:“我八爷是什么人,你拿着耳朵听听去,下趟饭馆哪顿不花个百八个大洋的挑费?”
王致中眼瞧着人越聚越多,不敢动肝火,心里清楚,不能在这时折了戴八爷的面子,否则他肯定要动刀子见血光的,于是,急忙陪笑道:“是是是!八爷你瞧要怎么办?”
“怎么办?”
戴八爷瞥着眼睛瞧了瞧白世宝身旁的马昭雪,如花似玉,水灵灵的好看,不由得心念一动,笑道:“辫子嘛,我八爷头上也曾顶过,不要也是可以!”
王致中急忙要跪下,说道:“八爷好胸襟,您先受我一拜!”
“拜个屁!我话还没说完!”
王致中一愣,僵在那里。周围的人群也都瞪大眼珠子,心想着这局面怎么收场。但凡这种硬碰硬,不碰碎了一个不算结……
只见戴八爷斜瞅了马昭雪一眼,故意变尖了嗓音说道:“这大清早的连碗面都没下肚,饿着肚子可不成!我瞧着那看台上有黄老爷备的点心,今个我八爷也客气客气,想请这位姑娘陪我吃上一口!”说罢,向马昭雪瞟了一眼,又补上一句道:“怎样?若是姑娘肯赏脸,我便饶了他!”
“你说什么?”
马昭雪哪里受过这等气,嘴唇都变得发白了,双手在腰间一摸,‘唰’地一声抽出了那根麻绳……还未等马昭雪出手,白世宝浑身一抖,硬打出来个喷嚏!
啪啪啪!
只见白世宝端着两双黑手在脑袋上重重地拍了拍,表情瞬间变得怪异。困眼惺忪,一副醉酒的样子,用手将袖口一撸,身子晃晃栽栽地站立不稳,跌跌撞撞地往身旁一靠,竟然自己原地斜着身子,像是依在什么东西上面……随后吧嗒吧嗒嘴唇,伸了个懒腰,抬头向戴八爷叫道:“拿,拿酒,啊……酒……来!”
戴八爷一愣,皱眉道:“在八爷面前装神弄鬼!来人,给我打……”
一声令下,几个壮汉挥拳冲了上来。看热闹的人群见要出事,胆小的赶紧溜走了,胆子大的也往后退,闪出个空档来。谁知道,这几个壮汉挥拳近身,白世宝身子一歪,将几个拳头都躲了过去,用头向几个壮汉胸口轻轻一顶,这力道奇巧,竟然将几个壮汉撞倒在地上!
戴八爷愣道:“他***,你们没吃饭啊……怎么都成了软脚虾?”
戴八爷可不知,白世宝这可是请了位真神!
第162章 狗皮膏
此物同印,篆刻而成,用以上章,发书遣文,召役鬼神,通圣达灵,驱邪治病;取材考究,石玉木金,雷木为佳,上书宝经,盖于符咒,佩带在身,诸显权威;供奉神坛,通神达灵,助修增福;此名曰:道经师宝印。——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这几个壮汉被白世宝撞得胸口发闷,弓着身子捂肚子,嘴唇直打哆嗦,向戴八爷喊道:“八爷小心!这小子会些拳脚,脑袋硬的像是铁锅,你再瞧他的那双黑手,八成是常年插熟沙硬磨出来的……好像练的是铁砂掌,铁布衫之类的硬功夫!”
“铁砂掌?”
戴八爷低头骂道:“老喽!你们打不过认怂,往别人脸上贴金?”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来,指着白世宝叫道:“今儿个八爷给你开开眼,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狠角儿……临死前报个名号,好给八爷留个念想,赶明儿给你烧个头七!”
白世宝晃了晃脑袋,瞥着眼睛叫道:“老朽住在城东土地庙,食的是这一方的香火,庙前挂着一幅对联,上写:莫笑老朽无能,许个愿试试;下写:哪怕你财多善贾,不烧香瞧瞧,道号:土地爷!”
“谁?”
戴八爷一听,他念的这不是城东土地庙上的一对联子么?心想这小子敢当着众人的面,拿我当猴耍,脾气一下子就沾了火,‘蹭’地烧了起来,大声骂道:“你要是土地爷。我就是天王老子!”话刚说完,戴八爷就端着一把尖刀朝白世宝捅了过来。
围观的人群瞧见戴八爷动了刀子。都怕伤到自己,纷纷后退。马昭雪端着麻绳正要抽打过去。却见白世宝身子一斜,闪到面前,挺身迎了上去。
嗖!
白世宝身子一闪,戴八爷的尖刀贴着白世宝的耳根划了过去。
“看八爷揪下你这条狗尾巴!”
戴八爷眼疾手快,一刀没中,回手拽住了白世宝的辫子,卯足了劲,用力一扯。只听‘哐’地一声,白世宝回身一脚正踢在戴八爷的肚子上。好似翻江捣海,痛的戴八爷急忙回手捂着肚子,满头大汗。
围观的人一瞧这戴八爷碰了硬茬子,轮到他自己吃憋,都忍不住哄笑起来。戴八爷大怒,端着尖刀横冲而上,还没等到近身,顿感虎口发麻,‘咣当’一声。尖刀掉在了地上!戴八爷手背上多了一条血红的印子,火辣辣地疼。他瞪眼一瞧,马昭雪正站在一旁,手上的麻绳在空中急甩!
戴八爷有点蒙了。嘴上骂道:“好你娘的,今天算是碰上对手啦!八爷非把你拽到炕上暖暖被窝不可,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疼人’!”戴八爷一边脱掉袍子褂。一边拉开架势,乱吼道:“八爷今天就叫你爹绝后!”
这句话可要了命!
马昭雪顿时露出来一股杀意。红着眼睛将麻绳向戴八爷狠抽过来。
虽说土混只讲使横逞凶,耍光棍儿。不讲功夫。可这戴八爷却跟一位师傅练过半年腿脚,但是他凡事都不经心,心浮气躁,一个拳路只会那么几下子,也就能应付一气。他闪身躲过马昭雪的麻绳,见白世宝又横挡在面前,只好一个健步冲上来,对着白世宝劈胸就是一拳!
啪!
这拳刚要打中白世宝,突然一条黑色似的东西已到了眼前,他脑子一闪,又是那根麻绳!戴八爷急忙收拳躲闪,那根麻绳犹如闪电一般,在他脸上一扫,眼睛顿时睁不开了,紧接着听见‘咻……啪!’胸前上重重挨了一下,好像一根钢条抽的,疼痛胸口发闷,眼前一黑,脚底朝天,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
四下里顿时一片叫好,都叫这麻绳抽的解恨!
戴八爷的脑袋像是拨浪鼓似的,猛摇了两下,这才稍稍清醒过来,紧接着就赶紧一个滚身跳了起来。却见马昭雪依旧站在那里,端着一根麻绳,在空中乱甩,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这下真是折了面子。
戴八爷被抽得懵头转向,眼睛瞧着身旁的人群,感觉他们好像在看猴戏一般。自己就是只猴子,被白世宝和马昭雪给耍了!
“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戴八爷狂叫一声后,不知从哪里抄来一口长凳,朝马昭雪的头上狠砸过去。却见白世宝身子一闪,横在马昭雪面前,迎头便顶了上去。
咣!
长凳子断成了两截!
戴八爷愣在那里,惊叫道:“好……好硬的头!”
这时,也不知谁叫了一嗓子:“杀人啦!快跑呀!”众人还没来得及瞧清怎么回事,一听闹出了人命,吓得散了开,拔腿就跑,也不分个东南西北,顷刻间挤撞在一起。
戴八爷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挤入了人群里,左一脚,右一脚地踢打挤来挤去的人,他着急的是,刚才脱下身的袍褂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