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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毒夫人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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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嫤把那张纸揣进袖子里,因为以前他也关心她,倒没觉得哪里不妥:“多谢大夫,我已经好多了。”
    刚说完院里卷起一阵凉风,扬起地上的枯叶,飒飒作响。陶嫤缩了缩脖子,被风吹得眯起双眸,“外面变冷了,大夫快回自己院里吧,免得一会儿受冻了。”
    说着她也要回重龄院,还没转身便被周溥毫无预兆地握住手腕,她一吃惊,没料到他会如此失礼,“怎么了?”
    周溥只握了一下便松开,并起两指捏着她的腕子,眉头越皱越紧,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
    原来他是为了给她诊脉?
    周溥松开手,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后继续看她。
    陶嫤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一边感慨他怎么看得这么准,一边对他扯谎,“我没什么事,就是出去了一趟。”
    可惜周溥不信,她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我没事”,其实都是敷衍他罢了。她哪怕真有事,也不会告诉他,更不会依赖他。
    每当她这么说时,他便有些束手无策。
    周溥的目光流露出无奈,此时他的侍从不在,没人替他解释想说的话,纵是有千言万语,她也理解不了。
    既然他是大夫,便是要负责阖府上下的康健,她也不例外。周溥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了,想让她先回重龄院,自己再回院里研究医治心疾的药物。只愿下一回她心病发作时,他能陪在她身旁。
    陶嫤谢过他后便要走,没走两步蓦地停住,回头脱口而出:“你为何要学习医术?”
    这件事闷在她心里许久,再不问出来恐怕会憋坏了。他明显跟以前有所不同,为什么会改变?哪里出了差错?
    周溥怔了怔,大抵没想过她会这么问。奈何此处没有纸笔,他的话说不出来,瞧着颇有些着急。他想在手心写字,但是这么长一句话,估计她也不能完全看明白,最后索性放弃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陶嫤被他的模样弄得一笑,两靥娇丽,妙目盈盈,“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随口一问。”
    说着转身便走,自言自语般呢喃了句:“因为跟我以为的有点不同了……”
    原地周溥猛地一僵,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的背影。
    *
    天气渐渐冷了,陶嫤是最怕冷的,屋内已经开始燃起炭盆,连手炉脚炉都用上了,是府里最早准备过冬的一人。
    她躺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屋内熏香袅袅,白蕊正在捯饬金鸭香炉里的香饼。耳畔是窗外呼呼风声,看样子是要下暴雨了,外头天色越来越暗,才过午时便犹如傍晚一般。
    白蕊一面拿香箸一面跟她念叨,“听说自夫人走后,大爷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
    陶嫤翻了个身,听后一点感觉也无,“估计过不久他就会开始嗜酒,娶妻纳妾,整日倚翠偎红。”
    白蕊从鎏金葵瓣缠枝银盒里取出香丸,好奇地问:“姑娘怎么知道?”
    因为上辈子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陶嫤当然不会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叫人关窗户睡午觉,却听廊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从榻上爬起来,透过紫檀浮雕十二扇折屏看到有人走进来,丫鬟恭恭谨谨地唤道:“大公子。”
    陶靖出现在她跟前,他才进来,外边穹隆便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骤雨而至,迅疾的雨点打在廊上,发出一声声“咚咚”闷响。
    陶嫤给他让出一个位子,“哥哥你没淋湿吧?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早上两人一道去了国公府,后来她临阵逃脱了,陶靖跟着殷氏进屋,一直到现在才回来。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依照外公的脾气,指不定会放出什么狠话教训陶临沅呢。
    还有那几个舅舅……陶嫤想想便头疼,没一个省油的灯。
    陶靖回来得及时,身上一滴雨也没沾。只是路上走得急了,这会儿有些气息不顺,接过玉茗递来的茶水喝了两口,他才说道:“外公那里不大平静,我便多留了一会儿。他们本想找阿爹算账,后来好说歹说才算拦住了。”
    陶嫤深表认同,除了外公,那几个舅舅也是十分护短的主儿。平常她和阿娘只要在陶府受一点委屈,在他们那边便是一场腥风血雨。谁叫除了她俩,国公府上下都是男丁,她那几个表哥一点儿也不值钱。
    可想而知,上辈子阿娘死后,他们是如何狠狠教训了陶临沅一通。
    陶嫤过去关上窗户,回到他身边问道:“外公可是说了什么?”
    话是说了不少,不过都是荤话,不提也罢。陶靖摆了摆手,只挑一句最紧要的告诉她:“他说不出一个月,一定要再给阿娘找另一门好亲事。”
    陶嫤惊诧地瞠圆了双目,没想到外公竟然如此雷厉风行,“阿娘答应了?”
    陶靖道:“阿娘当时回屋了,并不知道此事。”
    不够依照楚国公强硬的态度,即便阿娘不同意也没法,更何况阿娘素来听楚国公的话,这事恐怕就这么定了。
    陶嫤苦恼地咬着下唇,一张俏脸拧成苦瓜,“嫁给谁?”
    “这便不知晓了。”陶靖也十分无力,短短几天时间,风云突变,他根本措手不及。“不过外公多提了瑜郡王几次,想来是有意将阿娘指配给他。”
    陶嫤惊诧地啊一声,显然非常意外。
    瑜郡王段俨三十有六,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发妻许多年前便过世了。此人一向低调,前后两辈子的记忆,陶嫤对他也只了解这么多而已,并且知道他在妻子死后一直没有纳妾,一生清誉。
    就算他再怎么好,阿娘嫁过去也是当续弦。何况对方还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儿子,谁知道他品行如何?会不会为难阿娘?
    陶嫤横眉竖目,一下子难以接受,“我不同意。”
    陶靖点点头,他也不大认同,一方面觉得外公操之过急,一方面又夹带着私心,希望阿娘与阿爹重修旧好。“我也觉得这事有待商榷,不能急于一时。这月底是京兆尹儿子的满月宴,听闻瑜郡王跟他儿子也会前往,前几日孙知礼差人送来请柬,我顺道去看看此人品行如何。”
    陶嫤自告奋勇,“哥哥,我也要去。”
    “你身体不好,还是留在家中吧。”陶靖揉了揉她的头,母亲走后,他变得更加心疼阿妹。
    陶嫤拨浪鼓似地摇头,“我身体好得很,大夫说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散散心才是。”她说着咧嘴一笑,乌溜溜的双眸慧黠灵巧,“而且我认识京兆尹的千金,她前几天已经邀请我去了!”
    真是个鬼灵精,陶靖好笑地勾了勾她的鼻子,“你何时认识的,我怎么没听过?”
    陶嫤只说是在宜阳公主府上,其他并未多言。盖因这次满月宴上,大哥会与孙启嫣第一次见面,她不想让自己的说辞影响大哥的看法。
    *
    转眼到了月底,去参加孙府满月宴之前,陶临沅原本只打算让人捎带贺礼,未料想临时改了主意与他们一同前往。
    听丫鬟说他这几天都宿在望月轩中,没有去见陆氏,更没有往府里领其他女人。这倒让陶嫤有些诧异,毕竟实在不符合他的作风。
    大抵是殷氏才走,陆氏不好表现得太过张扬,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杳杳院中。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近来心情很好,简直如沐春风。
    陶嫤一声冷笑,她以为阿娘走了府里便有她的位子?还是别得意的太早,这种舒坦日子没几日了。
    自打小产后她一直用药调养身子,以前是请府外的郎中开药方,现在府里有了周溥,自然什么药都是在他那里取。
    陶嫤思量一番,打算去和筝院找周溥商量。

  ☆、第18章 满月

和筝院位于陶府西南角,平常陶嫤很少去那里,印象中那里已经许久没有住人。此番若不是为了周溥,恐怕她也不会去。
    白蕊站在她身后百思不解,“姑娘若是想拿药吩咐婢子就是,为何特意跑这么远?”
    和筝院与重龄院之间隔着大半个府邸,来一趟得花不少时间,她实在没必要累着自己。
    陶嫤反倒不以为意,权当散心来了,“我有事请教他。”
    说着上前推开院门,抬眸一看,对着院子楞了好一会儿。和筝院跟以往有很大区别,被周溥打理得井井有条,院内栽种药草,分门别类,恍若一处世外园林。
    院内有个侍从正蹲在园圃地除草,见陶嫤前来,忙搓了搓手来到跟前:“姑娘怎么来了?”
    陶嫤环顾四周没看到周溥,便问侍从,“周大夫呢?我有些医术知识请教他。”
    那侍从名叫崔夏,从小陪伴在周溥身边,至今已有十余年。他指了指屋内一扇窗户,热情地领陶嫤过去:“少……周大夫正在里面研制药方,姑娘若是有急事,小人这就进去通传。”
    窗户半开,陶嫤能清楚地看到里面埋头翻书的人,他专注地阅读书上的内容,连外头的声音都没察觉。
    陶嫤下意识地拦住他:“不用了,我自己跟他说。”
    崔夏多少对这姑娘有些好奇,不明白少爷为何离家出走来见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小人先去料理药草,您若是有事再叫我。”
    待他走后,陶嫤往直棂窗走近了几步,周溥还是没注意到她。她忽心生一计,躲在一旁敲了敲窗户,然后迅速地缩回手去。
    窗内翻书的声音停了,大概是他往外看了两眼,没发现什么东西,过一会儿又继续看书。
    陶嫤朝白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再次敲了两下窗户。
    一连三次,就在陶嫤玩得乐此不疲时,从窗户里轻飘飘地扔出一张纸。她弯腰拾起一看,只见那上面写着三个字——
    “进来吧。”
    *
    难道他发现她了?不可能啊,她可是没露出丁点儿破绽。
    陶嫤一边纳闷一边走入书房,隔着一道帘子便能看到周溥浅浅的笑容。她站在帘外,规矩守礼,“周大夫怎么知道是我?”
    半响没得到回答,她恍然大悟,周溥不能说话,她站在这里不正是为难他么?于是让白蕊打帘而入,她站在翘头案前,低头看着他在纸上写字:“方才你跟崔夏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陶嫤默默噤声。
    原来他一开始就知道了,就是在看她笑话!
    看着对面这人似笑非笑的脸,她气馁地叹一口气,“那你知道我为何找你吗?”
    这倒猜不出来了,一般很少人会来和筝院,即便有也是丫鬟来替主子拿药,像陶嫤这种身份,若是生病了会直接请他过去,根本用不着她亲自跑一趟。
    周溥诚恳地摇摇头,静候她的话。
    陶嫤犹豫许久,始终不能下定决心。她潜意识地很相信他,认为他们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可是那毕竟是上辈子的事了,这次他也会无条件地帮助她吗?
    思来想去,在周溥疑惑的目光下,她并不避讳白蕊,直截了当地问:“听说陆氏一直在你这里拿药?”
    周溥轻一点头,陆氏每次都让丫鬟拿药方取药,药分为两种,一个是补气养身的,另一个是治疗脸上疤痕的。这种事都是崔夏去做,无需他亲自动手。
    陶嫤问道:“你知道她的脸为何受伤吗?”
    周溥摇头。
    她抿了下唇道:“是我让小豹子故意挠的。”
    果见周溥露出惊讶,不待他有机会发问,她诚恳地看向他:“所以我不想让她的脸痊愈,周大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溥稍稍往后仰了仰,迎视她咄咄逼人的双目,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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