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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再同我一起生活了吗?”
“这是你不想,或者说是你不能。”
“我可以和你一起生活。而且我也希望能和你一起生活。把爸爸的事情料理完以后,请你回来吧!你回来吗?”
“我还能跑哪里去?”齐斯加科夫笑了,“说真的,我不敢保证很快就回去。”
“我等你。你只要保证回来。”
“好了,躺下睡觉吧,已经很晚了。别忘了给萨沙打个电话。”
当然了,她会打电话的,会向哥哥和他迷人的妻子达申卡表示祝贺的,她还要吃自己做的很简单的二明治,洗个澡,然后躺下睡觉。不能说生活中一切都美好,但有难题和麻烦也很普通、很正常。列什卡会回来,这是最主要的。其余的一切都在其次。要学会区分生活中主要和次要的东西,这才是真正的智慧。可为什么人们都是在很晚的时候,在已经犯过或做过所有可以想象和难以想象的错误和蠢事之后,才能认识到这一点呢?
弗拉季斯拉夫·斯塔索夫下班回家后,吃过晚饭,正准备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的第一个妻子马格利特打来了电话。他一接完电话,就动作飞快地穿起了衣服。
“出了什么事?”塔姬雅娜看着正匆忙收拾的丈夫,有些不解地问。
“莉丽娅有点奇怪,冲着墙不停地哭,出了什么事也不讲,丽达已经和她折腾了三个小时,也不管用,我到她们那里去一下。”
“当然,你去吧。”塔姬雅娜点点头说。
斯塔索夫第一次婚姻所生的女儿、十岁的莉丽娅是一个很安静、懂事理的小姑娘,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读书,而且是不加选择地读,几乎从来不哭。歇斯底里地闹腾三个小时(当然,如果马格利特没有习惯地加以夸张的话),在她来说简直是不寻常到让人害怕了。侦探工作的经验告诉塔姬雅娜,或许是发生了某种最不愉快的事:性狂躁者惊吓了她,而她又不好意思对大人讲。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如果周围的人处置不当,马上就会产生可怕的后果,比如心理挫伤和将来个人生活的扭曲。斯塔索夫自己也见过这样的事情。塔姬雅娜知道一年半以前,他就和娜斯佳·卡敏斯卡娅一起调查过著名电影明星阿丽娜·瓦兹尼斯被害案。瓦兹尼斯的生活正是因为这样一个专门诱骗、奸污那些不敢跟大人诉说自己恐惧的小女孩的恶棍而走上歧途的。送走了丈夫,她拿了一本书躺到床上,但思绪总是从书上的文字跑到公务上来,尽管严格地说公务已经结束了。她再不用去上班,并且可以放松一下了。但关于女巫师伊涅萨被害案的一些想法还是常常钻到她脑子里来。
斯塔索夫在半夜两点左右才回来,一副心绪不宁、气咻咻的样子。
“你干吗还不睡觉?”他看见塔娅雅娜跟原来一样拿着书躺着,于是问道。
“在等你。莉丽娅到底怎么了?”
“真是荒唐透顶。”他一边从头上将毛衣和背心一古脑拽下来,一边怒冲冲地说,“她楞是认为我和你生了儿子以后,就不会再喜欢她了。她的脑子里从哪儿来的这些愚蠢的想法?她可是一个很理智的小姑娘,读了那么多的书。当初,她还希望我和你快点结婚,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塔姬雅娜笑了笑,“她比专业媒婆还要严厉,不停地跟我们絮叨,说什么成年人应该成婚而生活在一起。”
“就是啊,可现在她却伤心了,说我将喜欢即将出生的儿子而忘掉她。我对她又是解释,又是劝说,还做了保证。她倒是不哭了,但好像还是不相信我,也没安静下来。而丽特卡也火上浇油,整个一个没脑子。”
斯塔索夫爬上床,拽毯子盖上,并且闭上了眼睛。
“好了,塔纽莎,关灯睡觉吧,明天再说。”
几分钟以后,就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弗拉季斯拉夫即使在激动不安和着急上火时也能很快入睡,而塔姬雅娜却很长时间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下意识地把手放到肚子上,心里想,如果她不是所有的时间都坐在家里,对孩子是否会有害。已经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判定对孩子不会有害。人们常说,以适当的速度步行对孕妇是有益的。
一早,上班去的斯塔索夫刚走,伊拉奇卡就说:
“塔姬雅娜,我全准备好了,有午饭和晚饭。没我你能应付过来吗?”
“应付得了,这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塔姬雅娜笑着说,“你是准备到什么地方去吧?”
“是啊。”伊琳娜简短地回答道。她披上短大衣,拆开一只装着件新连袜裤的塑料袋。
“去很久吗?”
“一整天吧。很晚才回来。丹,你瞧,这件连袜裤对这身白衣服来说是不是太暗了?”
#奇#塔姬雅娜仔细瞧了瞧亲戚那两条绷着轻薄织物的修长的腿。
#书#“我看很好。喂,把裙子穿上。”
#网#伊拉从柜子里拽出一条雪白的薄皮裙,穿上了。
“挺合适,”塔姬雅娜点点头,“你打算和谁过一天呀?是个新的追求者吗?”
“得,他还没那么新,您认识他已经一星期了。”
“是嘛,这可真的不短了,”塔姬雅挪摇着头说,“他怎么能直到现在都没有招你厌烦呀?”
“我自己也不知道,”伊拉夸张地叹了口气,“您看,这条绿围巾配这套白衣服合适吗?要不还是这条艳粉的好?”
“伊拉奇卡,别逗我了,随便哪条都行。”
这边伊拉在忙活着准备赴约,那边塔姬雅娜静静坐在餐桌旁,不去打扰如此庄重的过程。伊拉在塔姬雅娜脸上亲了一下,告了别,对午饭和晚饭最后又叮嘱了一遍后,飞快地跑出门去。塔姬雅娜也悄悄地收拾着准备出门,她始终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在促使她出门的,但她一直都为英娜·帕施科娃被杀案毫无进展而感到很不痛快。为此她应做些什么。说句实话,她也不知道究竟该做些什么。
走出家门,她不慌不忙地朝地铁走去,尽管这段路很远。离车站太远是新建住宅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不过今天塔姬雅娜并没为此而恼火,春日温暖的阳光令她心情舒畅,况且,伊拉奇卡终于找到了心上人,她也从此有了自己的牛活。每次想到一个姑娘家整天为亲戚家忙忙叨叨做家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没有人追求,甚至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塔姬雅娜就感到很不自在,很不轻松。
她在“卢比扬卡”站下了车,沿米亚尼茨卡娅街朝花园环形道走去。这就是女魔法师伊涅萨,也就是英娜·帕施科娃,曾经住过的那栋楼,她曾在那里接待她的顾客,最后被人杀害。楼门上的金属护板上有一些小按钮,以前可能是门铃,不过早就坏了。塔姬雅娜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进大门的时候,她不经意地朝信箱瞟了一眼,突然发现墙上贴着一张启事,上面用手写体写道:“谁丢了钥匙,请来14号房找。”
“我就去这家,”她想道,“如果一个人拾到一把地下掉的钥匙,不是把它扔在原地,而是拿回家,随后又不嫌麻烦地贴出启事来,那么找这人准没错。因为他不像我们城里大多数人那样对周围的事漠不关心,而是希望对自己的邻居多少有些了解。”
14号住宅的门开了,出来一位圆脸老太太,面容很慈善,接着传出尖细的小孩声音。很明显,女主人是一位老奶奶,在家照顾孙子。
“您找谁?”老太太疑惑地皱起了眉。
“我是为钥匙而来。”
“终于有人来找钥匙了!要不它就一直放在我这儿,没一个人问。喏,给你。”
老太太笑起来,递给塔姬雅娜挂在钥匙环上的两把钥匙。
“是您的?”
“对不起,”塔姬雅娜接过钥匙说道,“我没有表达清楚我的意思,我确实对这串钥匙感兴趣,不过它不是我的。”
“是这样啊!”老太太的脸立马拉了下来,“那把钥匙还给我。快点呀,看着我干吗?要是大家都来要的话,我们这个楼里还不被偷光了。看着你蛮体面一个人,竟然干这样的事,不觉得羞耻吗?快把钥匙还给我,否则我要报警了!”
“不必了,我就是警察局的。这是我的证件。我负责调查您的邻居被杀一案。”
“哦,天哪!”
老太太吓得连忙往后退,一直退到门厅里,用一只手捂住嘴。
“实在对不起!上帝保佑,我这老糊涂都说了些什么呀!您役生气吧!”
“没有!要是大家都像您这么警惕,我们的麻烦就少多了!怎样称呼您?”
“芭琳娜·彼得罗芙娜。”
“我叫塔姬雅娜·格利戈里耶芙娜。芭琳娜·彼得罗芙娜,我们可以稍稍谈谈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您请进。怎么,那起凶杀案至今还没破吗?”
“很遗憾,没有。”
塔姬雅娜跟着女主人走进一间宽敞的房间。芭琳娜·彼得罗芙娜的房子和伊涅萨的一样,都是一居室的,只是房间稍大些。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儿正围着屋子中间的圆桌跑来跑去,不时发出刺耳的的尖叫声。起初塔姬雅娜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才看清楚,这两个孩子确实是对双胞胎,而且连衣服也一模一样。
“维佳,沃娃,快到厨房去,那儿牛奶和饼干已经准备好了。记着,不准尖叫!我和这个阿姨有话要谈。”芭琳娜·彼得罗芙娜命令道。
“您管起他们来似乎很轻松,”塔姬雅娜说道,“很少有孩子奶奶只说一遍就听的。”
“这是我的重孙。”芭琳娜·彼得罗芙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说,“他们之所以听话,是我带孙子时练出来的本领。我的孙子像别家的一样,也是不听奶奶的话,他们是被我惯大的。所以我就在想,究竟错在哪里。这样,我和重孙说话就采取了另外一种方式。总的来说,他们都是好孩子,他们不光听我的,父母的话他们也听。不知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谚语:第一个孩子是你最后一个玩具,第一个孙子才是你的第一个孩子。我的情况就是如此。我在抚养我的孩子时,什么也没学会。那会儿还年轻,傻乎乎的。等孙子生下来的时候,才知道去教育他们。但我自己也知道,方法不对。什么事都不可能第一次就做对的。而等重孙出生以后,我已经有经验了,也变聪明了。您快请坐,您这样站着一定很累吧。怀孕几个月了?”
“快七个月了。”
“干吗还要工作呀?”女主人叹了口气,“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您这要是干些舒服、轻松点的活还行,可你是和杀人犯呀、小偷之类的人打交道。您不怕吗?”
“不怕,”塔姬雅娜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过您说的也对,这种工作对要做妈妈的人确实不利。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芭琳娜·彼得罗芙娜,您知道英娜吗?”
“谁不知道她?整栋楼里的人都知道她。她是个魔法师,有很多人来找她。”
“您本人去过吗?”
“没有,没有,上帝保佑。”芭琳娜·彼得罗芙娜赶紧一个劲地摇手,似乎在极力摆脱一种不洁净的力量。
“为什么?您不相信她的法术?”
“不信,”女主人坚决地回答道,“我在一个信仰共产主义的家庭里长大,从来不去教堂,也不信上帝。既然没有上帝,自然也就没有魔鬼。我不相信那些神话,我忠实地信仰共产主义,不相信什么法术。难道您相信吗?”
“不,我也不信,”塔姬雅娜笑道,“不过您自己不是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