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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伊拉,发生了什么事?”塔姬雅娜喊道,“怎么心情这么差?”
伊拉走出房间,已经换上了一件淡紫色的宽松罩衫,半露出被遮住的迷人的美腿,苍白的脸上深色的大眼睛里的目光怒不可遏,嘴唇紧闭。
“你的丈夫上哪儿去了?”她严厉地问。
“在莉丽娅那里。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干吗那么正经八百的,为什么要说‘你的丈夫’,不叫弗拉吉克?”
“因为所以。你确信,他在莉丽娅那儿?”
“当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昨天呢?也在莉丽娅那儿?”
“也在。拜托你把话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这么凶?”
“因为你的丈夫厚颜无耻地欺骗了你,”伊拉用由于愤慨而变得尖细的声音宣布,“我不知道,他今天在哪儿,可昨天他是和他的玛格丽特在餐厅里如意快活,根本不是在安慰他号啕大哭的孩子。”
“你从哪儿得知这事的?你看见他了?”
“让我看见还了得!”伊拉“哼”了一声,“要是我看见了,我不当场在餐厅里把他眼睛抠出来才怪!是安德烈看见的,不是我。”
“安德烈?”塔姬雅娜重复了一遍,“这是你的未婚夫,对吗?”
“是。当时他正需要去趟金龙餐厅,就两三分钟,跟别人见个面,取个文件。我在车里等他,他进去了。果真过五分钟之后拿着个文件夹出来了。今天他问我:‘那个赶你回家的真是你亲戚的丈夫吗?’我说:‘是的,是丈夫。’然后他就说:‘这个丈夫可真怪,说我品行不端正,自己却深夜不回家,跟别的女人在餐厅里一坐半宿。’我问他,那女人长什么样,他给我形容了一番。就是玛格丽特,一点没错。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拿莉丽娅作掩护,自己却……地地道道的败类、渣滓!”
塔姬雅娜一声不响地盯着计算机屏幕,尽力去弄明白,上面写些什么。却怎么也不明白。每个字母似乎都是孤立存在的,词和词的意思之间似乎毫无联系。
斯塔索夫……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没发现他有一丝想回去找前妻的迹象。他们俩认识时,他已经离婚了,所以不能说是塔姬雅娜拆散了他的家庭,可现在他心中又涌动了对前妻的……一切都变样了。
玛格丽特·米简采娃。在跟斯塔索夫还是夫妻的时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过去是,现在也还是。在电影界她被归为头号美人之列。也许,所有的问题都出在这儿?他已经厌倦了肥胖的、行动不便、自怀孕起就没化过妆的妻子。塔姬雅娜的孕期反应很严重,从四个月起大夫就严禁他们过夫妻生活。可斯塔索夫——一个四十岁的健康的男人,他有正常的、自然的性欲。这样说来,他去找前妻也就不足为奇了。
“为什么不说话?”伊拉生气地说,“你不打算采取什么措施吗?”
塔姬雅娜用困惑不解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什么措施,你给我举个例子?你是不是想让我检查一下,斯塔索夫现在在不在莉丽娅那里?”
“那也未尝不可。”
“根本没法检查。他有手机,他在哪儿都能接到我的电话。”
“往玛格丽特家打电话,”伊拉坚持,“你又有她的号码。”
“何必呢?就算我打,我也只能给我的丈夫打,而不是他的前妻。让我平静一会儿,伊拉奇卡。”
“你还能平静得下来?”她愤怒至极,“当务之急是应该做点什么。不能就这样撂下不管。”
“可以,”塔姬雅娜深深吸了口气,“也需要平静。如果他今天需要丽塔胜过我的话,那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好了,伊丽莎,到此为止吧。你还是给我讲讲,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们吵嘴了?”
“没,就是为斯塔索夫这事。安德烈一给我讲,说他看见他在餐厅里,你不知道我当时那个气呀……整个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哪还有心思玩啊!”
“傻丫头,”塔姬雅娜无力地笑了笑,“行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了,别再神经质了。去睡觉吧。明天又将是恋爱日,对不?”
“不,明天中断一上午。他有一大堆事要办,我就纳闷,他从哪儿找出那么多时间陪我的?塔尼娅,你就一点不伤心?”
“伤心,”塔姬雅娜面色平静地承认,“可这并不意味着生活就应该到此为止。睡吧,我还要再工作一会。”
“我要是你,也去睡觉,”伊拉奇卡以一种权威的口气劝慰她,“凭什么要让他看着你在等他。就是因为他看见,不论他什么时候回来你都在等他,他才产生你离了他活不了的念头。你就根本不等他,做出一副对他无所谓的样子,他才会清醒过来。”
“小孩子的游戏,伊拉,”塔姬雅娜不满意地皱起眉,“这种游戏我早就不玩了。”
伊拉奇卡不满地抖了抖肩膀,去厨房检查冰箱去了。片刻,传来她生气的喊声:“你又是什么也没吃!塔尼娅,这怎么可以?我这边尽最大力气给你准备,食物都买最新鲜的,像个傻子似的站在炉子旁精心做,你那边干脆什么也不吃,敢情我这是白费力气。你不感到害臊吗?你就是不替自己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你让我清净一会不行吗?”塔姬雅娜猛喊道,“别惹我!”
说完她就为自己发这么大的火后悔了,可为时已晚。厨房里传出抽噎声,很快变为号啕大哭。塔姬雅娜就这样坐在电脑旁,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一切都崩溃了。斯塔索夫远离了她。对这一点她是应该预料到的,经常会出现夫妇因为孩子破镜重圆的情况。伊拉正和他的新情人打得火热,正打算结婚。有一个银行家的老公,明摆着她是不会再住在这里,和塔姬雅娜住在一起。写作事业又遇到了阻碍。也许还是那些记者说得对,她的的确确无能,搞不清她的书怎么会出现在大小书摊上的?她现在还剩下什么?生孩子,在陌生的城市里抚养孩子,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完全也有可能是没有丈夫。要是伊拉奇卡不在身边,那她就根本别存有过完哺乳期再去上班的念头。只好休假三年,守着孩子,把自己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切都崩溃了,崩溃了……
她太想工作了,太想写书、太想生活在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的包围之中了。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她干吗要听斯塔索夫的,搬到莫斯科来?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彼得堡的房子已经卖了。再说也不愿意再去重新找工作,这不等于承认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吗?只能咬牙认了。
下午那个记者说什么来着?说塔姬雅娜·托米林娜的崇拜者有成千上万?还说他们喜欢她写的东西,看到报纸上的批评文章,他们感到被深深地侮辱了。成千上万……即使说不上是朋友,却也是与她的命运不无联系的人们。是一些爱着她、盼着她写出新书的人。难道她能欺骗他们吗?不,不能。她还要写自己的书并且通过书与他们、与她的读者交谈。她要给他们讲述自己的痛苦和孤独,自己的伤心和快乐。他们会耐心倾听她的诉说。记者还说什么?说搞创作的人一定是孤独的?这样说来,那她是没什么才华,因为只要还有人读她的书,她就不会孤独,这些人理解她现在是多么地难,即使书不够理想,他们也会原谅她的。每个从事创作的人都会有力作和稍逊色一些的作品,这是生活的自然进程。绝对同等水平的创作是不存在的。因为创作者和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要真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天赋稍高一些,再就没什么不同了。他们也有疾病,有痛苦,有欢乐,他们也有精力旺盛和郁悒不振的时候。她,塔姬雅娜·托米林娜,将通过书同读者交谈,告诉他们一切,他们是会理解的。其实,朋友也不过如此。谁说她孤独?她有着千千万万的朋友。千千万万。只要去尊重他们,爱他们,他们就不会为难她的。
塔姬雅娜从桌旁站了起来,坚定地朝厨房走去,伊拉正在那儿掩面痛哭。
“对不起,亲爱的,”她说,“我没有控制住自己,我没打算惹你伤心。不哭了,一切都好了。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嘛。你就快结婚了,我们应该为此高兴。邀请你的未婚夫来家里做客,我想看看,把你交到什么样的人手里。”
伊拉奇卡抬起哭肿的脸,脸上还残留着红色的斑斑点点。
“你冲我吼什么?”她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又没惹你,我尽量去关心你,可你……”
“好了,好了。我的好亲戚。我已经赔礼道歉了。你应该体谅我,怀孕的人容易情绪激动。”
塔姬雅娜在她旁边坐下,温柔地搂着她。伊拉奇卡还在发抖,只是不再哭了。噘着嘴,绷着脸,头偏向一边。
“伊拉奇卡!”塔姬雅娜开玩笑地咯吱她的脖弯,“不许生气了,马上笑!你应该跟我学,丈夫背叛了我,记者憎恨我,对我大骂,我照样朝气蓬勃,快快乐乐,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怎么会什么也没发生呢?”伊拉奇卡嗫嚅道,眼睛还是看着别处。
“事实上,就是什么也没发生。我办了那么多年案,什么痛苦和死亡没见过,这点事简直就不算事。你记住,我的小姑娘:只有亲人患了无法医治的疾病或是去世才算得上痛苦。因为这是无法弥补的事。而其余的,只能说是或轻或重的郁闷与麻烦罢了。这样的事怎么说都能解决。没有出路的事就是不存在。这不,我对你吼了,你刚才也哭了,好像很痛苦。这是什么痛苦?充其量不过是小小的争执罢了。我道了歉,你原谅我了,这个事情就完了。没必要再在这上面消耗神经细胞了。”
伊拉终于转向了她,一头扑进塔姬雅娜温软的怀里。
“事情到你那儿怎么就那么简单,”她深吸一口气,“我就做不到。”
“趁我还活着,赶紧学,”塔姬雅娜打趣地说,“我们还是吃晚饭吧,我想吃点东西。”
伊拉从小沙发上一跃而起,在炉子旁忙活起来。塔姬雅娜微笑地看着她,继续构思新书的下一个情节。
《素面朝天》节目组工作人员维克多·安德烈耶夫和奥克桑娜·邦达连科被杀案侦破工作陷入僵局。自从知道节目是靠敲诈得来的钱播出的以后,所有被请到现场来的客人及与之有联系的人都被定为怀疑对象。可是客人那么多,每年都有两百五十个,即使所有人的姓名都知道,要调查所有的人也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
“只好把乌兰诺夫钓出来了。”侦查官深吸一口气决定,“尽管我十分不情愿这样做。我无法强迫人们给出对自己不利的证据。这是我的无能所致,说明我不能通过别的途径弄到所需的证据。没办法,没有乌兰诺夫我们无从知道,钱是从哪儿来,而审问所有的人——非我力所能及。”
“让我去问他,请给我委托书。”娜斯佳自荐。
“怎么,嫌自己的事少啊?”侦查官冷笑地问,“急着去战斗?”
“我正好有事要跟乌兰诺夫谈,顺便问问这事。”
“去吧。”他同意了。
这次娜斯佳没采取任何折中的见面方式,诸如“半路上见或是您看怎么方便就怎么办吧”,而是用一种强硬的口吻请求乌兰诺夫来彼得罗夫卡街。她为会谈作了精心准备,数次重新研究了谈话计划,并做了几次改动,最后敲定了所有必须要问的问题。
乌兰诺夫迟到了40分钟,不过娜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