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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研究了谈话计划,并做了几次改动,最后敲定了所有必须要问的问题。
乌兰诺夫迟到了40分钟,不过娜斯佳决定作出一副对此并不在意的样子。再一次令她惊奇的是,一个人居然能变化那么大。前不久,她办公室里坐着改变得简直让人认不出来的维克多利娅·乌兰诺娃。现在是她的丈夫,(或者说是以前的?)同样是改头换面。以往因压抑或是总是陷于个人沉思当中而引起的孤僻消失得无影无踪。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热爱生活、对自己充满信心、满怀乐观主义朝前看的人,这个人对生活满意之极。
“是离婚让您变化这么大吗?”她对此很感兴趣。
“离婚?”不知为什么他又问一遍,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哦,是的,当然。您从哪儿得知我离婚的?”
“怎么,这难道还是秘密吗?”她很奇怪,“顺便说一句,如果您能说出您未来妻子的名字,我将对您感激备至。”
他高傲地微微抬起眉,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犹豫。“凭什么?这是我的私事。”
“您错了。我们的工作人员在您的同事以及制片公司中展开了全面调查。查清了每个人的性格。没有一个人不说您对婚外恋持严肃态度的。我想知道,您如何解释此事。”
“我什么也不会对您解释的,”他冷冷地表示,“我跟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这是我的个人隐私,没人知道也不足为奇。这种事总不至于四处宣扬吧?”
“这次您又错了,”娜斯佳不紧不慢地反驳他,“每个处在这种情形下的人都以为没人知道他跟情人之间的关系,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而且也没有人会跟他提起。通过许多细小的事就可以判定一个人是否有婚外恋,没有人是瞎子,这一点我请您相信。可据我们所知,电视台里与您共过事的人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样一来,我只好得出结论,是您格外小心地保守这段罗曼史的秘密。现在您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如果让您破安德烈耶夫和邦达连科被杀案,其余材料均手中在握,惟有一个配角还未粉墨登场。您会对他感兴趣吗?”
“我不会处在您的位置上,”乌兰诺夫毫无表情地说,“我现在自我感觉良好。破案是您的事,不是我的。别试图把自己的问题加到我头上。”
“这不是我的问题,亚历山大·尤里耶维奇,恰恰是您的问题。您知道,查清这位女士的身份对我们来说易如反掌,派两个人跟踪您,两三天就都真相大白了。倒是您坚持不愿意提她的名字引起我的警惕。我就开始想,是不是她与您同事被杀案有什么联系。您可以试着反驳我。”
“简直是一派胡言!”他愤怒地说,“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就是有,而且您若始终一言不发的话,我这种想法也挥之不去。”
她的下句话已经到了嘴边,这时电话铃响了。是戈尔杰耶夫。
“娜斯塔霞,你一个人吗?”
“不是。”
“出来一下行吗?”
“现在不想出来。”
“去你那儿方便吗?”
“当然。”
“伊戈尔现在拿张表格去找你,有两个数据要填一下。很急,头儿催着呢。行吗?”
“当然,”又是简短的回答,“让他来吧。”
她说话这会儿,乌兰诺夫已松弛下来。他没感到丝毫危险,甚至连她电话里说什么都没兴趣听。也许,他真跟这件案子无关?娜斯佳太了解他的这种冷冰冰无所谓的态度了,这是那些高傲的、武断地认为别人都比他笨的人惯有的举止,这倒不是表现他仇视的态度。乌兰诺夫确实没感到一丝危险,他既不神经紧张,也没有不自然。看来,她在他身上白白浪费了时间。况且,还有侦查任务,应当弄清被安德烈耶夫敲诈钱的人名,划定怀疑范围。
列斯尼科夫很快出现在她面前。乌兰诺夫安详地笑看着走进来的人。
我看到他立刻呆住了。幸好我坐在椅子上,而不是站着,不然我会摔倒的。这是怎么回事?可能他也被传讯了,他们想从我这儿问出我假想出来的妻子的名字,当然会想到调查维卡的隐私。瞧,她的野汉子被弄出来了。
从门洞窥看到这个仪表堂堂的帅哥匀称的身形,我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但是很快第二个想法就把我带入了死胡同。
我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他递给卡敏斯卡娅几张纸?她打开保险柜,拿出公文夹,翻了翻,然后放在桌上。用指甲画着一行字,找到六位数写在拿来的纸上。又翻了翻文件夹,添上几个数字。美男子道了谢,走出房间。难道我错了吗?维卡的情夫根本就不是到首都找谋美差的乡下佬,而是刑侦处的警察?但是谁又说过乡下佬不能在刑侦处工作,弄个好位置呢?
我不满意这种解释,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维卡既有警察情夫,同时又和一个杀手有联系?这也太大意了。维卡从不会这么做的。警察要知道内情呢?那他就算不上是个警察,而只是个两面派,一个没有道德的家伙。他不配在这儿工作。老天,这关我什么事。让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想怎么对付对手就怎么对付吧。但我最终没忍住。
“他是谁?”我问卡敏斯卡娅。
“我同事。怎么,你认识他?”
“不。但是我觉得他与我妻子有染。和我过去的妻子。”我马上更正道。
“这不可能,”她平静地说,“他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他很爱她的妻子。您搞错了,亚历山大·尤里耶维奇。”
“不,这次我绝没错。我很有把握。他的确跟我妻子维克多丽娅调过情。”我笑出声来。
我说了一些蠢话,不可扼止。我痉挛地想把这件事搞清。他结婚了?那他出于什么目的要维卡的房子和钱?他要来干什么?买时髦服装?他不会告诉妻子衣服哪儿来的,也就是说,他不能穿它;车,他也不能买:税检部门很快会知道。他就得交待从哪儿弄来的钱,他与维卡的关系立刻会曝光。最大的可能是他准备和妻子离婚,辞去警察的职务。这还说得通。
“伊戈尔只和维克托丽娅见过一次面,”她说,“他详细询问了你的个人情况,还有安德烈耶夫和邦达连科的,她没同你说吗?”
“没有,”我惊慌地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现在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
她重新打开保险柜,拿出另一本文件夹,抽出一张纸,把会面的时间和地点读给我听。就是在我们喜欢的咖啡屋。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她和情夫在一起。这算什么,我并没见到她真正的情夫。真想瞧瞧她为什么会作出如此大的牺牲。
“亚力山大·尤里耶维奇,我们谈正事吧。我需要一张参与节目赚钱人的准确名单。”
我心里发慌。她从哪儿知道的呢?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会很蠢。既然她说出来那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很难说,”我闪烁其词道,“维克托从不给我们讲这些。只是每月一次把钱装在信封里分发给我们。我们也没问过他这是谁的钱。他是不会讲的。”
从她脸上我看得出来她不信任我。就让她怀疑吧,反正她无法证实我在撒谎。当然我清楚知道钱是从哪儿来的,但是承认这点与承认我直接参与没什么两样。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听我说,前不久您妻子到我这儿来过。她很不安。她觉得报界出现的那伙反对你的人,是出钱播放节目的人所操纵的。她想找到这些人,让他们别再干了。也就是说,她想把钱退还给他们,让他们别再打扰你,别弄糟你的电视主持人的工作。您,亚力山大·尤里耶维奇,应当搞清:如果她这样去做,那么就会,形象地说,光头赤脚,片瓦无存。她很坚决、果断地采取了行动,准备变卖所有财产,包括房子,为了还清账。就我个人来看,这些家伙参与谋杀了您的同事。我会抓到他们的。如果您配合我,我很快会做到这点;如果您仍像先前一样保持缄默,我们不得不依序调查您的节目邀请的所有客人,这将花费很多时间。而当我们为这份假名单伤透脑筋时,维克多丽娅·安德烈耶娜会找到他们和他们清账。您离开她,组建了新家庭,而她却一无所有,只剩下拯救您的愿望。我的话说完了,乌兰诺夫先生。现在我想听听您怎么说。”
“这是谎话!”
我脱口而出。我说出的正是我的想法,也许我不应当这么说,但是我无法控制我自己。一切都太突然了,我来不及弄明白实际情况。我丧失了判断能力。
“什么?谎话!”卡敏斯卡娅彬彬有礼道,“您认为我在骗您吗?”
“不,是维卡在骗您。这一切根本不可能。”
“那她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为什么她要到这儿来欺骗我?请您给我详细地解释一下,亚力山大·尤里耶维奇。”
到底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半小时前我还心情愉快,头脑清醒,现在却全颠倒过来。
“您是说,她准备拿出所有钱,甚至连房子都卖掉吗?”
“是的,维克多丽娅是这样说的。”
“可是为什么?我要同她离婚,她为什么还要挽救我?依我看,这很蠢。”
我耸了耸肩,以示对维卡极其荒谬行为的抗议。
“她爱您。她很不愿说出这一点。但她明白,如果不讲出自己行为的动机,我也同您一样不会相信她的。她非常爱您,她很在乎您,不想与您分离。”
“她真的这么说的?”我呆呆地问道。
“是的,她是这么说的。那么,亚力山大·尤里耶维奇,您想让被您抛弃却仍旧爱您的女人身无分文吗?亦或是您还有一些男人味?”
突然我相信了这个坐在我对面,手上夹着雪茄的相貌平平的女人。她明亮的眼睛盯着我,我心慌意乱。我信任她,可是我却尽力反驳。
“维卡骗了您,”我说,“她有情夫,她非常高兴我同她分手。”
“她没有情夫,她根本没有情夫,”她平静地说,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仍看着我的脸,嘴唇翁动着,“我们即使很蹩脚,亚力山大·尤里耶维奇,总还算是专干这行的。我们调查了您妻子,因为不排除她与勒索来的钱有关。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除了您之外,她没有第二个男人。”
“这不可能。”我喃喃道。
“为什么?为什么您如此肯定维克多丽娅背叛了您?谁跟您说过这个?”
谁跟我说过?是的,是有人同我讲过。所有人都说过。可是我却一直沉默着,因为首先我不想死,又不想送维卡去坐牢。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事情发生在维佳和奥克桑娜被谋杀后我第一次来到彼得罗夫卡那天。当时他们传讯了我很长时间,我出来时早已疲惫不堪。还没来得及走两步,一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就追上了我。
“亚力山大·尤里耶维奇!能撵上您太好了。要再过一会儿,我们就碰不到了。”
我困惑地望着他,试图记起他是谁,我们到底认不认识。他做了自我介绍,自称是东北区某个刑侦处的大尉。我当时就把他的姓名忘得一干二净。
“我听说您今天在彼得罗夫卡,”他飞快地说着,“就特意赶来和您聊聊。既然您办完事了,就不必再回去了。我们就在这儿说,您不反对吧?”
我同意了。我疲倦得要死,神经紧张过度,只想尽快回家。
“是这么回事儿。我们曾经对一个血债累累的雇佣杀手展开了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