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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候,卜爱茜开车过来,开始找停车位置。
我把车门打开。
“来吧,”我对玛莲说,“爱茜回来了,我给你们介绍。”
11
卜爱茜根本想不到有人等她,所以在我按几下喇叭之前没有见到我们。然后她的脸色亮了起来。
她把车开向这边路旁。
我帮助玛莲离开汽车。
“唐诺,怎么回事?”卜爱茜问道。两眼好奇地看着玛莲。
“有一件事,我要请你帮个忙。”
“没问题,任何事。”她说。
我为她们两个互相介绍。
“稽玛莲?”爱茜深思地说:“老天,我在办公室里听到还是看到过你的名字?我是赖唐诺的私人秘书,你知道。”
“这稽小姐是我们保的镖。”我提醒她。
“噢。”爱茜说。
“我要和她谈一谈。我要有个证人在场。我要从谈话中找出一点她虽然知道,但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知道的事。你要帮我的忙。”
“现在?”她问:“吃饭之前?假如你不太饿,我当然可以给你们弄点吃的。只是我肉不多。最多给你们弄点炒蛋、香肠什么的。”
“我们先说话,后吃饭。”我说:“我们出去吃饭。”
“不要,不要,”玛莲说,“我只要留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就可以。我不再要这些怕人的电话,我……”
我知道爱茜喜欢好的食物,所以我说:“好,我们先谈一下,之后我们出去买一些厚的腰肉牛排。我们自己在公寓里自己烤。也可以顺便烤几只大洋芋。烤熟了拿出来切开,加上白脱、忌司,再放进去烤。统统我请客,另外再买一罐洋葱圈来炸。法国面包,和一瓶葡萄酒。怎么样?”
“听起来,”爱茜说,“美极了。”
“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好胃口,”玛莲说,“但是,这些听起来……的确很开胃。”
我们一起来到爱茜的公寓。
爱茜说:“你们原谅我一下,我先要把一整天办公室得来的衰气洗洗掉,马上来陪你们。”
玛莲问我:“唐诺,我今天晚上要住哪里呢?”
“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说。
“你什么意思,说要找出我知道的事情,但我自己不知道自己知道什么。”
“正是如此,”我说,“我想在4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自己忘记了,这是重要的。”
她的眼睛在我直视下,突然胆怯起来。
“你想起来了,是吗?”我问。
“没有。”她说。
我说:“坐下来,不要客气。把这里当自己的家。”
卜爱茜自洗手间出来,轻松、清爽得像朵鲜花。她仔细地看着玛莲,用的是女人看女人的方法——像是在从头到脚的清点存货。
我说:“由我来开始,我要你们两位了解,我们的侦探社接受了定金,要我们保护这位玛莲小姐,使她不受任何外来的骚扰。玛莲失去了耐心,因为她觉得我们的保护,及不上她所想像的,所以她把雇用我们的丘先生请来,把我们解雇了。”
“不知因为什么,我感觉到玛莲是在逃避一件事情。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逃避什么。我的意思是她自己也只有隐隐的一点潜意识。我认为玛莲对谈珍妮夫人如何执行她的业务,知道的比告诉我们的还要多。”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唐诺。”
“她给过你规则?”我问。
“是的。”
“印刷品?”
“是的。”
“你不会把它留着,正好带在身边吧?”
“我想我有一份。”
她打开皮包,在里面摸索着。
皮包里都是女人皮包常见的东西。
她拿出一个小皮夹,抽出两张招叠了的纸,一张是填了一半的填字游戏,另一张是印了字的纸。
她把印好了字的纸打开,递给我。
所谓规则,是第一流的掩饰之词。任何时间警察要插手调查的话,谈珍妮夫人就可以把它拿出来塘塞一下。
印好的规则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合作性质的导游服务机构。你是自愿参加我们的一员,参加的目的是利用傍晚时间自己有正当的消遣,合宜的伴侣和增加收入。
导游人员不可私自探问顾客的身份。
导游人员不可有任何影响淑女身份的行为。
导游人员不可接受小费、额外赏赐或金钱赠与。
导游人员所导游的男士,已付本机构合作金50元。其中10元为行政费用,其余40元归导游员本人。
导游不得将对方带至自己居住的地方。不可将电话号、地址交付对方,亦不可泄露自己身份。只能告知住址为罗德大道762号,与母亲住一起,约会结束后亦应返回上址报到,于男士离开后始能自由返家。
计程车来回的费用,本社会以其他名义,在50元以外,向男士先予收妥,是故导游员之计程车来回由本机构开支。
出游时一切开支由男士负责。化妆室小费的零钱,可以向男士要。花束的致赠可以接受。
各导游人员必须了解,任何破坏规定皆可导致本机构及其他导游人员之极大困扰与难堪。
返回报到的时间,不可迟于清晨1时30分。必须尽一切可能使男士护送返回罗德街地址。
个人亲昵以吻别为最大极限。停车于人少地区或至私人非公开场所逗留皆为严重违规。出游地点限于高尚人士正当傍晚消遣场所,如鸡尾酒廊、餐厅、夜总会、戏院、剧场、高级跳舞场所等。一切非公众场合皆须避免进入。
“你遵守这些规定?”我问。
“每一个字。”她说。
“你认为出钱雇你导游的男土不高兴了?”
“我认为,”她说,“有一个男士以前通过谈夫人请过小姐,还说这些规定做出来的目的是叫人来违规的。”
“哪一个男人?”我说,“第一次约会那个,还是第二次约会那个?”
“两个都是……尤其是第二个。”
我把填字游戏拿起来问道:“这是什么?”
她说:“每天中午我有一个小时。我不愿匆匆吃完就回办公室。我又不愿逛马路,天天返也不行。我办公室附近有个速食店,不太挤,我每天去,事前都把晨报填字游戏剪下,我也不急于求解。只是中午一个小时有所消遣而已。我每天一面吃东西,一面玩填字游戏,1点差10分离开餐厅回去上班。”
“这一个为什么一直留着呢?”
“因为有两个字我一直没想出来。我希望第二天能看看揭晓。报上都是每天刊一个新的填字游戏,同时又把昨天的答案揭晓。”
“好,这是哪一天的?”我问。
她皱起眉头来说:“这是……这是5号的。”
“那为什么你没有在6号看看揭晓,把这个解决?”
“6号的报纸出了点什么事,我一直很懊恼。我拿到送进办公室来的报纸……有人把填字游戏这一版报纸先抽掉了,体育新闻,还有一点其他的也没有了。”
“你没有真正关心到去买张报纸,看看填字游戏的解答。”
“没有,那晚上我去看电影了。”
“那是你自己请自己喝酒,吃晚饭的那天?”
“不是,自己请自己是再早一天,是4号。4号晚上我自己请自己喝酒。自己请自己吃饭。看看别人跳舞,分享他们一点快乐。我不能逗留得太晚,因为我在装着等我的男朋友出现。等了一会,他没有来,我只好自己点菜开始吃。仆役们都在用奇怪眼光看我。所以我不能耽搁太久。”
“然后5号开始,电话来了?”
“是的”她说:“我……”
门铃声响。
我皱眉,对爱茜说:“假如你不介意,玛莲应该到你浴室去把她自己清洗清洗。我不喜欢有人知道她在这里。”
“你是不是要留在这里和我一起住,唐诺?”爱茜问。
“我还不知道。”我老实说。
我向玛莲点点头。
门铃响第二通时,她已经溜进了浴室。门上又响起了直接敲门的声音。柯白莎的声音大叫道:“爱茜,开门,有要紧事。”
爱茜害怕地看看我。
我走过去把门打开。
气得火冒三丈的白莎,大步走进里面来。
“整个下午,我都在想办法找你。”她说:“你这个习惯真坏,从来不知道打个电话给办公室说你在哪里。有事哪里可以找到你。你从来不知道‘出必有方’是什么意思。将来我看你死在外面没有人给你收尸。”
我说:“先坐下,白莎。”
白莎怒视一下爱茜,又看向我说:“最近越来越不像话。好像我要找你,先要爱茜批准才行。我猜想极有可能你会在这里,所以我下班开车先经过这里看一下。嘿!可不是,你的车紧靠着爱茜的车屁股,连汽车也犯贱。”
白莎还在冒烟。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白莎?”我问。
“那个小娼妇,把我当傻瓜!”白莎说。
“她又怎么啦?”我问。
“你等着,一会儿我来告诉你。”
白莎强健地走向电话,拿起来,拨了个号码,说道:“总机?”
等对方回答后,她说:“我是柯白莎。给我联络宓善楼警官,告诉他我已经在卜爱茜的公寓找到了赖唐诺。我现在和他们在一起。”
白莎把这里地址告诉了他,把电话挂断。
她走回来,把她自己塞进一张椅子,说道:“没有人可以把我们侦探社当傻瓜来看。只要我在,一天都不行。”
“白莎,什么人把我们当傻瓜了。”
“你他妈的当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人。这件案子本来就是个大乌龟。”
“指什么?”
“电话,重重的呼吸,限时信,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目的是给这个小娼妇一个不在场的证明。”
“不论是谁问起这个小妹子那一天晚上她在哪里。她都会说出来不但她在睡觉,而且由于最近不断有人骚扰她,所以她请了一个保镖。有个柯、赖二氏私家侦探社的柯白莎,那晚整晚陪着她。她不可能离开房间一步,因为她都在看着她。”
我没说话,白莎恨恨地说:“说不定她还要加油添醋说我睡觉会打鼾,吵得她睡不着,但是她不敢动,因为动一下一定会吵醒我。”
“我认为你太多疑了,白莎。”我说。
“好,你去说我太多疑好了。我是个侦探。我只要开始查,我要答案。有人把我当挡箭牌,我要知道她的理由。”
“找到这件案子的理由了吗?”
“那还用说,找不到理由还能当什么侦探。”白莎说。
“是什么理由呢?”
“我告诉你那巧克力是下了药的。你不相信。但是,早上起来的时候,两个杯子都在水槽边上。我知道我用的是那一只杯子,因为在把手上有一块地方有撞过毛毛的。杯里还有点巧克力剩下。我拿了点化妆用纸把剩下的巧克力吸出来,拿去检验。”
“他们说不出下了多少药,但是巧克力里有巴比妥酸盐是绝对的事实。”
“这仍旧没有证明什么,”我说,“也许玛莲想真正的好好睡一个晚上,所以要你……”
“你给我闭嘴,”白莎赌气地说,“只要案子里有个女人,她给你看两眼大腿,用眼睛多看你两眼,吹两口气,摆两下屁股,掉两滴眼泪,亲你两下,你就魂也没有了,祖宗八代姓什么也忘了。对我来讲就一毛钱也不值了。”
“好了,”我说,“白莎,说吧,你还做了什么?”
白莎说:“我知道她没有用自己车。我每个大计程车行都去问。问他们昨天晚上有没有计程车出差到耐德公寓。那小娼妇原来那么着急要我入睡是为了什么?其实不必问我也应该想得到的。”
“计程车公司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