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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却委实令人发指。
“厚婶心中有数便是,也不必吵嚷出去!”她徐徐道,面上神色却自沉凝。
会意的点点头,厚婶道:“此事确是不宜吵嚷出去!只是小姐往后却须多多小心了!”她是连国公府的家生子,自幼长在后院,对于后院内这些个阴私之事,心下自是清楚明白得很,更知道即或风细细将这事捅到了风子扬面前,为着风家的声誉,风子扬也会断然压下此事,不允外传。而风细细在风家的状况,只怕更是岌岌可危,于己却是大不利。
深深看一眼厚婶,风细细忽然问道:“这几年,厚叔与连国公府可还有什么联系没有?”
厚婶一惊,过得一刻,这才小心答道:“偶有往来!”
她口中虽说着偶有往来,但风细细一看她的面色,便也知道,两厢往来,绝非只是偶尔而已。沉吟片刻之后,她慢慢的道:“听说大舅舅膝下有一爱女,比我大了四岁!”
厚婶听得目光微动,看向风细细的眼光便也益发的惊诧,口中却笑道:“小姐难道竟忘记了,你们小时还在一道玩过!只是如今是久不往来了!”
风细细颔首,下一刻却又说道:“中秋过后,我打算过去凝碧山别院住上些时日!听说那里秋景极好,只是不知道我那表姐有没有兴致与我同赏红枫呢?”
厚婶闻声,却是全不迟疑,当即答道:“小姐既有此意,我们两口子必定尽力而为!”
风细细这话听在她的耳中,自然知道,自家小姐这是有意修复与连国公府的关系了。而这一点在厚婶看来,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说到底,风细细也是瞿氏夫人之女,身上流淌着一半连国公府的血,只要她肯靠过去,连国公府断不会拒她于千里之外。
这么一想,厚婶心中不觉好一阵轻松,略带嗔怪的抬眸看向风细细,她道:“小姐早该这么做了!”在她看来,若是风细细早早如此,又岂会有这几年的这些个磨难。
风细细笑笑,倒也并不解释什么。厚婶此来,原先只打算送些节下用得着的物事来,说过了这些话后,又略说了几句闲话后,便站起身来,打开自己提来的红漆螺钿食盒,却从里头取出一只不大的匣子来,双手奉与风细细,且道:“这个,是我家那口子命我带了来给小姐的!”
风细细一怔,不觉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厚婶,见厚婶面上满是笑容,眼神之中更隐有鼓励之意,便也隐约猜到了这匣子内放的是何物事。伸手接过匣子,她正色的道:“厚婶回去,劳烦替我带一句话给厚叔,只说:这几年,辛苦他了!”
这话虽只寻常,但听在厚婶耳中,却只觉既是贴心又不过火,心下好一阵感动之余,她却连连摇头道:“小姐言重了!言重了!”说话间,眼眶却已不由红了。瞿氏夫人过世之后,她与瞿厚夫妇二人守着一个泥塑木雕一般的风细细,却是愈守愈觉全无一丝希望,真真是走亦不能,留亦无力。而如今,眼见风细细有如此改变,怎由得她夫妇不暗下欣喜。
☆、第三十九章 老九
第三十九章老九
目视嫣红送了厚婶出去后,风细细静静出神片刻,这才伸手去取厚婶才刚亲手奉上的匣子。匣子极沉,捧在手上沉甸甸的,不期然的挑了挑眉,风细细打开匣子。匣子才刚打开,一片闪闪的金光银芒便映了她的眼帘,令她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
匣子上层,装着的,是数十只大小不一的各式金银锞子,显是让她留着赏人用的。锞子下面,却搁了十余张银票。风细细伸手翻了一翻,却是整整十张,每张百两纹银。
每张面额百两的银票,共计十张,也就是说,纹银千两。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好一段时日,对于这里的物价,她也已从二婢口中有了一定的了解。别的且不去说,单从她身为风家嫡出小姐,每月月钱也不过二两,便可看出这纹银千两的含金量。她正若有所思的想着,那边嫣红已送了厚婶回来,一眼瞥见风细细手中的匣子,却也不禁面现诧色。风细细抬眼瞧见,不觉一笑,随手将那匣子搁在了一边几上:“厚婶走了吗?”
嫣红点头,笑道:“已走了!临去时,还叮嘱了我,命我好生照顾小姐呢!”
风细细听得一笑,却伸出春葱也似的食指轻点了一下面前的匣子:“这是厚婶才刚送来的!这数额却是大出我的意料呢!”言下却是不无征询之意。
微微迟疑片刻,嫣红这才轻声的道:“夫人陪嫁的铺子产业,如今大多在厚叔厚婶手中。原先夫人在时,铺子每年挣的银子,都是照一年三节送来的!依大熙律,夫人过世后,所留下的嫁妆产业该当归大爷与小姐所有,与侯爷无涉。只是大爷早些年离了家,小姐又未出嫁,这产业便也不好分割。又加小姐不喜理事,所以这些年,厚叔厚婶都是按月送了银钱来供小姐当月开支。至于铺子的盈利,却都是到了年底,由厚叔厚婶牵线,约齐了当时夫人嫁来时的几房陪嫁并连国公府帐房一同查账,结余的利钱也都一一封存,留待以后!”
若有所思的点一点头,风细细也只道了一句:“原来如此!”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却不由的想起风细细的兄长风入松来,那个人,如今也不知是否还在人世。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忽然觉得有些遗憾,当日她若多口,问上牛头马面一句,至少能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也好呵!
…………
定亲王府花园内,丹枫如火,菊开绚烂,映衬得一派秋意盎然。宇文?之一身青色常服,静静的站于枫树之下。秋风过处,红叶片片飘飞,却有一片恰恰的落在了他的肩头。自然的抬手,拈起那片已略觉残败的枫叶,宇文?之的俊脸上,不期然的泛起了一抹浅淡的缅怀。
然而很快的,他便敛去了这一抹伤怀,伸指轻轻弹出那片枫叶,他径自举步,往花园南头走去。才只走了十数步,后头却有人匆匆的追了上来。宇文?之的耳力显然甚是灵敏,听得身后有声音传来,他便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等着什么。
从后头追了过来的,却是一名年在二十四五间、身着绛色侍卫服侍,容貌甚为清秀的男子,他快步的走上前来,低声禀道:“三爷,南面有飞鸽传书来!”口中说着,已奉上一只长约寸许的小小竹筒。竹筒头上,严严实实的封着封腊,封腊上,却盖着一个小小的红色印章。
听得“南面”二字,宇文?之那俊秀沉凝的眉目已是一颤,目光再一落到那个红色印章上时,他的瞳孔甚至都不为人知的轻轻一缩。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伸出手,接过了那只竹筒。更不稍加停留,宇文?之一路径出花园,往书房行去。
及至在书房坐下,他这才亲手揭去了封腊,竹筒里头,盛着的,是一张轻帛,帛上,是简单的几行字。字迹刚劲而略显凌乱,寄这封飞鸽传书之人在书写这张轻帛时,似乎心绪杂乱。
简单的扫了一眼这张帛书后,宇文?之立即将这封帛书团起,凑到书案之上,常年不灭的红烛光焰上。帛书遇火,瞬间化作一团火球,被宇文?之伸指一弹,恰恰落到了宇文?之身侧的一只灰盆内,不过片刻,便已了无痕迹。随手捏碎才刚搁在书案上的竹筒,仍旧将它抛入灰盆,宇文?之微微的摇了摇头,神色之间,似有几分不以为然。
从案头早已堆积如山的文牍之中取过一本,宇文?之凝神看去,只是还不及看完,外头便已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为何我每次过来三哥这里,三哥总是在批阅文书?长此以往,可不是吓得我都不敢登门了!”随着这一声,书房外头却已走了一人进来。那人发束金冠,身着蓝衫,手中折扇轻摇,听其言语,观其行止,活脱脱便是这衍都城内随处可见的纨绔子弟。
蹙眉朝他看了过来,宇文?之斥道:“老九,你居然还敢上我的门?”言下却多无可奈何。
被他称呼为老九的青年男子也并不在意,只哈哈笑道:“三哥这话若被旁人听见,可不要以为我们兄弟二人为了争宠夺位,已然反目成仇了呢?”他虽如是说,神情却自满不在乎。
宇文?之显然拿他无可奈何,摇一摇头后,他叹气的道:“你如今可是愈发不成体统了,竟连这等话也敢乱说?仔细传了出去,引得父皇雷霆震怒!”
老九笑笑,也不待宇文?之让座,便在宇文?之下首处坐了:“若有一日,我连在三哥处说话,也畏首畏尾、吞吞吐吐,那也真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可让我说几句心里话了!”
这话一出,倒让原本有心训斥他几句的宇文?之再不好开口了。深深看那老九一眼,顿了一顿后,宇文?之才道:“明儿便是中秋了,你今儿怎么却有空过来我这里?”
英挺秀逸的长眉略略一挑,老九懒懒答道:“俗话说得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今儿过来三哥这里,却是要问问三哥,是否有兴陪我同游流朱河?”
☆、第四十章 月圆人未圆(一)
第四十章月圆人未圆(一)
英挺秀逸的长眉略略一挑,老九懒懒答道:“俗话说得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今儿过来三哥这里,却是要问问三哥,是否有兴陪我同游流朱河?”
听得“流朱河”三字,宇文?之便已拧紧了眉:“你就非得去流朱河?”言下却多不赞同。流朱河,乃引护城河水而成的一条支流,河在衍都城西,河道不算长,也并不宽,令这条并不起眼的小河闻名衍都、乃至无人不知的,却是流朱河两岸的青楼楚馆。
那老九似乎早料到他会说出这话来,当下哈哈一笑,却也并不在意,便从善如流道:“若三哥有更好的去处,不去流朱河也使得!”
宇文?之摇头,下一刻却忽然道:“老九,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
他才只说了这么半句出来,那老九却早开口截断了他的话:“三哥的意思,我懂!三哥放心,前数日我才看上了一家小姐,正打量着这几日得了空,便上门提亲去呢!”
宇文?之听得一怔,不由问道:“这事儿母妃可知道?”
老九依旧笑得云淡风轻:“这事儿,三哥还是头一个知道的人!所以呀,你可一定要为我保密!等我探知了她家中情况,再同三哥细说不迟!”
他既这么说了,宇文?之反不好再婆婆妈妈的追问下去,只得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兄弟二人又略叙了几句闲话,那老九便起了身,笑道:“三哥正忙着,我就不多打扰了!”
宇文?之倒也并不留他,只道了一句“我就不多留你了”,便起身送客。堪堪将老九送到门口处,那老九便停了步,笑道:“三哥请回吧!”宇文?之点头,果真停下了脚步。老九往前行了几步,却又忽然转身:“三哥这书房,无事之时,却需多开了门窗透透气儿,才刚我进去时,闻到那一股子的帛书味道,可真是刺鼻得紧!”
宇文?之神色顿然为之一滞,片刻方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老九本也没指望他说什么,朝他再拱一拱手,转身扬长去了。
沉默的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宇文?之一时竟有些愣神。而他的身侧,也有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平缓的响了起来:“三爷,九爷这话,似乎是有意言之,我们要不要……”
没有回头,更没多看身侧那人一眼,宇文?之淡淡道:“他说这话,只是在提醒我,让我行事更谨慎些!他一向谨言,今日却说出这话,看来朝中又要多事了!”
沙哑声音道:“三爷就这么信任九爷?”言下却已带了几分诧异。
微微一笑,宇文?之道:“老九,是个有秘密的人!好在他从来也不是我的敌人!”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