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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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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氏冷笑一声,搂着张若霆已经冷了的身子,仿佛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得意,瞧着顾怀袖,又看了看张廷璐。
她曾经最爱这个男人,可没想到他爱的不是自己。
如果他心里没人,她愿意等,可如今呢?
顾怀袖的存在击碎了她一切的希望,她还要抢走自己的儿子,往后是不是也要将霆哥儿给顾怀袖养呢?兴许顾怀袖没了孩子,要他把他们的孩子抱过去养也不一定……
“呵……真当我眼瞎吗?你们那一日在假山边眉来眼去,以为我没看见?霆哥儿还叫你二伯母,他死了,死得好,这样就永永远远是我的乖儿子……”
“啪!”
顾怀袖毫不犹豫给了她一巴掌,她一身冷肃地站在那儿,甚至就在张英的面前,当着这一位张府当家人的面子,狠狠地给了小陈氏一巴掌!
“你不配当霆哥儿的娘。”
这些话是当娘的能说出来的吗?
谁不巴望着自己的孩子好?
若给顾怀袖一个机会,她宁肯是孩子不是自己的,也愿意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生活着,就算是他不认自己当娘,甚至根本不知道她是他的娘……
可是她没有机会了。
她的孩子没了。
兴许真的是只有失去过的人,才懂得珍惜。
不撕心裂肺地痛上这么一回,永永远远不会明白,自己的任性可能会让自己失去什么。
因为失去过,所以谨小慎微;因为失去过,所以拥有的时候觉得弥足珍贵;因为失去过,所以在目睹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她的理智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
若是她清醒,她绝不会在张英面前如此跋扈。
只可惜,她不清醒,也不想清醒。
小陈氏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赎其罪。
小小的竹蜻蜓,如何能害得了一个孩子?
贪玩便贪玩了,那是孩子的天性,怎能压抑?
要将他最心爱的东西,扔到遥不可及的湖里,如今孩子没了,作为他的生母,嘴里却喊着“死得好”?
下油锅,割舌头,剜眼睛……
种种酷刑加之于她,都难以泄愤。
然而小陈氏浑然未觉,她依旧冷笑着,侧过脸,又瞪着顾怀袖:“二少奶奶好大的威风,打我进门开始,您就有这样大的威风了,没人能压得住你。你这么多年,也害了不少人吧?就真的问心无愧吗?你扪着你心口问问,你真的一点也不心虚,没有你半点的责任吗?!”
“啪!”
抬手又是一巴掌。
顾怀袖袖袍有些微乱,她声音却平静极了:“我问心无愧,错的是你。”
也许是她超凡的镇定,刺激了小陈氏,小陈氏疯了一样扔下张若霆朝着顾怀袖扑过来。
“都是你!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该死!都是你,是你该死!抢了我的丈夫,还要抢我的儿子,你该死!你这种毒辣的女人就该下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够了!把这疯妇给我拉下去!”
张英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沉声喝了一句,却捏了手里的一张纸,暂时没说这里的事情。
他是张若霆的祖父,现在走过去,将孩子的衣服和头发整理好,又见到那竹蜻蜓,愣了半晌,忽然老泪纵横起来。
小时候,只有他教张廷玉做过这竹蜻蜓……
张英弯身给霆哥儿盖上锦被,屋子里终于安静了,没有丫鬟们的饮泣,也没有小陈氏的嚎叫,只有满屋的死寂。
“老三,来看看你的孩子吧。”
张廷璐也不过是个很年少的人,他嘴唇青白地抖了两下,竟然笑出声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忽然之间泪流满面。
张廷璐走过去,半跪在霆哥儿的身边,前不久他还拿着书给他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霆哥儿说他识得了千字文,也要跟大伯二伯四叔和父亲一样,写得一手好文章……
他拿着竹蜻蜓,吃着桂花糕,他还给他讲过孔融让梨的故事,所以霆哥儿会很懂事地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分享给别人……
他会念诗词,会缠着丫鬟们要桂花糕,下雪了会满地跑,高兴了会咯咯笑,他会因为喜欢二伯母,知道谁对自己好,而加倍地对她好,也分给她吃桂花糕……
可现在这个孩子,没了。
他的大儿子,就这样夭折了。
张府的这一夜,很暗,很暗。
暗无天日。
折折腾腾就到了半夜,张廷璐让人都出去了,自己坐在孩子的床边,握着他冰冷而僵硬的手,给他哼了他喜欢听的儿歌,才慢慢地起身。
人死了,就要入殓了。
外面灯火通明,刚刚走出内间,张英身边的福伯就来了:“三爷,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张廷璐并没有多想,跟着福伯去了。
张英的书房亮着灯,他很少这样早就回府了。
不知道为什么,灯下的那一道影子,衰老了很多。
张廷璐消沉,脚步很重,很沉,抬不起来,即便原来有孩子,他也不过是沉稳了那么一点,而如今他不是一名少年人,而真正是一个身上有伤心底也有伤的男人,有担当,有过往,也有痛苦的人。
“父亲。”
他躬身行礼。
张英没有说话。
长长的、堆满了牍本奏折的榉木长书案上,当中放着一张边缘已经被烧焦了的纸。
即便是已经被烧了一半,如今也看得出上面的字迹。
他儿子的生辰八字,张英又怎能不记得?
在见到这一张字条的第一眼,张英就认出来了,这上头是三儿子的八字,可另一个八字却是老二媳妇的。
他与顾贞观是知己至交,三姑娘出生时候他还喝过满月酒……生辰八字,一推便知的。
下面写着“无病无灾,白头”几个字,想来后面应该是“白头偕老”,只是不知道是谁烧掉的。
过了许久,等到蜡烛都烧了一小半,张英才将那一张纸条扔到地上,轻飘飘地落到了张廷璐的面前:“你跟你二嫂的生辰八字,如何合在了一起?”
张廷璐浑身一震,骇然莫名,只将那纸条捡起来,满脑子的想法都堆积到了一起。
这……
这是哪里来的?
“父亲,这……”
“你不知道?”
张英想起方才三儿媳妇在疯乱之间骂出来的那些话,闭了闭眼。
他只问了这一句,余下的却要张廷璐考虑。
张廷璐心下一片发冷。
他若是说这八字与自己没关系,倒霉的只能是顾怀袖了,她原原本本的一个清白姑娘家,不过是他一心倾慕于人,虽不知这八字是怎么回事,可如今看张英的表情,张廷璐却是明白了。
他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一张八字,不知道它是哪里来的,更不知道是谁想要烧了它。
他只记得原本顾家的大姑娘是要嫁给二哥,自己要娶顾三姑娘,谁知道阴差阳错……
又真的是阴差阳错吗?
张廷璐今夜已经没了一个至亲,却不想竟然又要……
缓缓地将这一张纸条重新放在地上,端端正正,规规矩矩。
张廷璐两手按在地上,整个人都伏下了身子,朝着地上磕了一个闷闷的响头,一直没有抬头:“是孩儿……私自……叫了道士合的,怕被人发现,所以烧了。”
张英一拍书案,怒喝道:“糊涂!你又是否与你二嫂——”
“父亲糊涂了。”张廷璐的声音因着他的动作,压在喉咙里,似乎带了几分奇异的哽咽,他道,“孩儿既然烧掉它,便是孩儿虽有贼心,还没贼胆。此事与二嫂无关,不过是孩儿求而不得的念想,是孩儿的僭越和错……”
站在外面的张廷玉,闭上眼,终于将门推开,一边的福伯根本不敢说什么。
他刚刚回来就听见府里这一场大变,却又听说张廷璐被张英叫走了,来这里不过是想看看自己这三弟,没料想竟然听见这样的一番话。
他抿紧了唇,进来的时候犹着京城冰雪的霜冷。
张廷玉一掀袍子,在张廷璐身边朝着张英一跪:“八字是母亲拿错了,错合的;是儿子半路发现,在道士拿来八字的时候截住了,重新合了八字,与三弟……无关。”
张廷璐终于看向了张廷玉,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二哥会说出这番话来?
错合?
半路拦下?
他到底还做过什么……
兄弟两个跪在地上,张英坐在上头,竟然笑了一声:“你们兄弟,倒是有趣,有趣……”
他的目光老辣而深沉,用一种政客的直觉,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和三儿子。
“你们都是有骨气的,有本事的,喜欢漂亮的女人。有本事……有本事……”
张廷玉面色平静:“八字之事不过是误会。”
张英却一声冷笑:“那你可知你这弟弟方才说了什么?”
不管八字之事如何,那已经不要紧了,要紧的是张廷璐说了什么!
作为张廷玉的三弟,他竟然这样无耻!
“廷璐是你弟弟,现在觊觎着你的女人,你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这是要告诉我老头子,你们兄弟二人手足情深,要把自己的妻子当做衣服了吗?”
张英可还记得,当初是谁在他面前求得了去顾家提亲的机会。
张廷玉,他这一直没怎么关注过的儿子,真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张英吃惊了。
从顾怀袖,到江宁乡试第一,到他种种种种的反应!
有关于这个问题,是兄弟二人之间旧日的龃龉,如今却是二人齐齐无话。
过了许久,张廷玉才道:“是儿子的错,与三弟无关。”
他终于,还是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日在桐城张家大宅,张廷璐同他说似乎对顾怀袖有那么一点意思,可张廷玉告诉他,那不过是好奇而已,不是什么喜欢和中意。
而后他被张英找去,却直言要娶顾怀袖。
这一桩事,仿佛还在眼前。
张廷玉说出来的时候,脸上甚至是不带表情的。
他没有看自己的三弟一眼,也根本不看张英的表情。
“所以,是儿子虚伪在前。”
他这样评判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然而,若再给张廷玉一次机会,他绝不后悔,依然如此选择。
只因为,那个人是顾怀袖,是让他动心的姑娘,而他不愿意再让再忍再平平淡淡再假装自己什么也不在意。
所以他做了。
虚伪,阴险,卑鄙。
张英气得将手里的一把砚台直接砸到了张廷玉的身上,他跪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表情同样不变。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兄弟手足之情的?!”
这就是他张英的儿子们。
一个阴险卑鄙算计手足,一个胆大包天觊觎自己的嫂嫂。
今日的一切终于捅开了,他才算是明白了。
一代新人换旧人,他张英——老了。
“……你换过了八字,那老头子今儿问你一句,你弟弟与你妻子的八字合出来是‘无病无灾,白头偕老’,你与顾三的八字,合出来是什么?”
这句话,摆明了是不相信张廷玉跟顾怀袖之前合出来的八字。
张廷玉面不改色心不跳,平生静气又似乎胸有成竹一般,道:“金玉满堂,百年好合。”
“哈哈哈……”
张英大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为何。
他道:“既然你们兄弟二人能做得出来,也就无怪我心狠了。来人,请家法——”
张廷玉脊背挺直跪在那里不曾动摇,只将自己眼皮搭上,仿佛外界一切都不足以动摇其心。
二房那边,顾怀袖终于有些回过神来,“二爷怎么还没回来?”
“回二少奶奶的话,二爷刚刚回来,就去了老爷书房,这会儿还没回来呢。”阿德心虚得厉害,“想来应该是老爷那边有什么事儿吧,二少奶奶您先歇了吧。”
顾怀袖如何睡得下?
她道:“我等二爷回来。”
然而到了大约四更天时候,前面有灯笼过去,瞧着像是张廷玉,她奇怪,“怎么往书房去了?”
抬手一压自己的额头,顾怀袖让人给自己备了灯笼,朝书房去,刚刚推开书房门,就闻见一股血腥味儿。
她大骇:“二爷?”
张廷玉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忽然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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