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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云千梦的房间门口,花清茉敲了敲门,“千梦,是我。”
花清茉的声音很轻,像是春日里延绵的春雨一般,朦胧而又虚幻,但是云千梦却听到了,听得很清楚,因为此时整个楼阁静的仿佛一阵风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立刻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快速的到了门边。
云千梦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站在门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表情看起来仿佛失去了娘亲的孩子一般,无错茫然到了极点。
这些日子,除了楚玄潇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在自己的眼前,而且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伸手便能触碰到他。这样的日子,或许以前是她想要的,可是现在,她每见楚玄潇一面,便会想起自己父皇母后死前的惨状,想到那些疼爱的兄长死前的痛苦,想到自己滑胎之日的情景。
那一幕幕一幕幕,就像是她身上慢慢长大的毒瘤一般,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无助,越来越绝望。
但是楚玄潇仿佛完全忘了曾经的事情,每日每夜和她在一起,他根本不知道如今的每一时每一刻,她都在地狱。
“清茉,我想要死。”云千梦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门边对着门外的花清茉开口。她的声音轻的诡异,就像是一逝而过的流水。
云千梦的话并未超出花清茉的预料,或许说,她早就知道云千梦会说这话。
人身七尺之躯,能够背负的东西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重量。责任、仇恨、爱情、亲情、友情、道德、义务、理想、自由、现实,太多太多的东西需要去背负,去承担。当身上的重担自己无法背负时,很多人都会逃避,选择永远不用去背负的那条路。
“千梦,清茉今日前来是为了和你告别。不过更重要的是,想要拿你当做诱饵,引楚玄潇去一个地方。”花清茉望着眼前房间门上的明纸,眸光深了些许。“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紫箫想要华朝的江山,所以清茉不会允许楚玄潇占领华朝方寸之地,今夜清茉便准备让楚玄潇退兵,不过还有一件事清茉并未弄清楚,询问其他人也无任何所获,如今只能来问你。你知不知道楚玄潇来东海关,到底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
房间中的云千梦听到这番言语,心中异常羡慕花清茉和白紫箫。一个人不在乎天下人的看法,生死相随,另一个人至今身边只其一人,只宠一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钻石一般,坚硬无比,无法破碎,而且闪烁着璀璨炫目的光彩。
她看着,真的,真的好嫉妒。
打开门,云千梦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花清茉,轻轻的笑了笑,消瘦的脸庞虽然不减其绝美无双的风华,但是却孱弱的仿佛风一吹便消散了一般。
“他说,他要找一朵花。”云千梦开口,声音很是认真。转身,她走进房间,坐到了正对着房间大门的罗汉床上。
“一朵花?”花清茉感觉自己仿佛听错了一般,总觉得有些不真实。耗费那么大的精力,以活人鲜血在东海关各处搜寻,就为找一朵花。这说出去,怕是无人会相信。
不过,楚玄潇在此事上应该不会骗云千梦,云千梦也不会骗自己,所以,楚玄潇这样殚精竭力,谨慎小心,肯定就是为了找一朵花。
“具体的事情,你有没有听他提起过?”花清茉坐在右边放置的紫檀木雕花玫瑰椅上,双眸凝视着云千梦,声音温和。
云千梦摇了摇头,绝美的脸庞上有着仿佛破碎了一般的笑容,“清茉,楚玄潇不是白紫箫,他不可能让我过多的干涉于他,更不会像白紫箫那样,让你如此随意在外面行走。白紫箫会让你走自己该走的路,做该做的事,但是楚玄潇,他想要让我完全离不开他,只能依赖他而活。我们,是不同的,你比我幸运太多了。”
“或许吧。”花清茉对于云千梦这样的看法,并不算是认同,但也没有反对。她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到白紫箫。
随后,两人并没有再言一句,只是彼此都无言的沉默着。除夕,在这个本该高兴的日子里,她们两个人都没有一点的欣喜之心。
“呐,清茉,你刚才说想要用千梦当做诱饵,引楚玄潇去一个地方。快些带我走吧,即使只能离开他一日,我也会觉得无比畅快。”不知过了多久,云千梦看向花清茉,风华绝代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她的眼眸亮而幽寂,就像是清晨时,密林深处树叶上反射的光芒一般,微弱而又寥寂。
“嗯!”花清茉点了点头,随即走到一边放置的书桌上,缓缓的写下了几个字。
此时,云千梦走到她的身后,目光望向书桌上的纸张,上面写着:想要救云千梦,今夜子时,东海关东门之外,楚彦谦留。
“为何是东门之外?”云千梦有些不解花清茉定下的地方,那里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对于云千梦的问题,花清茉只是浅浅的笑了笑,随后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楚彦谦与楚玄潇交战在东门,那里有着数十万大军的亡灵,他们两个人都是那样的任意妄为,残害人命,我只是想要在那个地方结束东海关的一切。”
“是吗?”云千梦明白了花清茉的意思,她轻笑了笑没有再说其他。
回到院子,云千梦并没有干扰花清茉任何事,她只是去找茉茉,与茉茉在一起。至于花清茉,她则是回到了房间之中,将幽云十六骑全部召集过来。
“溪风,你去朝廷的军营,让墨淮和流倾去见楚彦谦,邀他今夜子时在东海关东门之外一聚。”花清茉温声的吩咐,说完之后,她顿了顿念及其他,继续补充:“对了,记得让墨淮转告他,今夜楚玄潇也会去,让他做好准备,免得丢了自己的命。”
“是,少主。”溪风立刻跪地行礼,声音之中满是恭敬。
随即,花清茉看向房间之中的幽云十六骑,声音温和而又浅淡,但是言语之中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冷厉:“今夜你们都在暗处待命,不得随意现身,除非我下命令,否则就算看到他们对我刀剑相向也不得现身,这是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违抗。”
“少主,您的命令,属下等人自然不会违抗。”云邪听到花清茉这话,立刻单膝跪地,声音柔和恭敬。“但是少主,云邪会以少主的性命为重,若是少主有危险,云邪必然会出手,就算之后少主要云邪以命谢罪,云邪也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幽云十六骑其他人听到云邪的话,立刻相互看了看,似乎是在询问旁人的意思。
此时,猫儿跪了下来,清冷的声音之中带着一种极致的固执:“猫儿也是,猫儿绝对不会因为少主的命令,而对危及少主的场景视而不见。”
听到猫儿的话,其他人也都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跪了下来。他们虽然未言半句,不过此番动作已经昭示了他们的决定。
对于跪了一地的幽云十六骑,花清茉只是支撑着下巴,凝视着他们,秀雅的容颜之上,笑容未曾落下,也未曾加深。漆黑的眼眸,仿佛暴风雨前天空上浓重的阴霾,幽暗的有些诡异。
“云邪,猫儿,你们认为我会差于楚玄潇和楚彦谦半分吗?你们觉得他们能够杀的了我吗?”花清茉淡淡的开口,声音温和。她的言语之中带着疑问,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傲视一切的自尊和气度。
如此的言语让云邪一愣,他看着忽视自己的花清茉,俊雅的容颜之上缓缓的浮现出一丝的悔意。
他太在意他们少主,以致于关心则乱,他刚才的言行说是为了他们少主的安全,不过是遵随着自己的感情而走。他不想她有任何事,所以想要拼命保护她。
可是他忘了,她根本不需要自己的保护。自己这番言行,是对她的不信任。
此时,云邪不禁想到了白紫箫。想到他如此放心的让他们少主在华朝行事,那种信任,那种纵容,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这世间极少有男子会这般纵容自己的妻子,就像是纵容自己一样。
☆、189帮她自杀
怪不得,他们少主这样的女子,会在九千岁面前那般柔情似水,温婉娴静。能够得如此一人这般对待,少主那样应该只是想要好好珍惜她和九千岁之间的感情吧!
“少主,云邪知错了。”云邪低下头,声音温柔不改,但是却带着无法言语的悔意。
花清茉见云邪如此,不禁点了点头,“嗯,你们都起来吧!”
“多谢少主!”听到这话,云邪立刻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影仿佛一株挺拔的青竹一般,长身玉立,风神朗朗。
目光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幽云十六骑,云邪微笑着开口,语气很认真:“少主如此吩咐,大家遵命,并且相信少主就够了。如果我们都不信任少主,那么少主如何信任我们?”
云邪此话,让幽云十六骑愣了一下。随即,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的确如云邪所说,他们都无法相信花清茉,这让花清茉又如何相信他们?
望着幽云十六骑如此的神情以及目光,花清茉不觉有些想笑。其实这群人很多时候真的很单纯,他们十六人之间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明争暗斗,没有阴谋诡计,有的只是很寻常的手足之情,以及他们对于先人遗命深及入骨的执着。她真的很庆幸,能有这群人做自己的手下。
“很好,今日你们就隐于暗处,一切听我命令行事。”花清茉开口,声音温良。
“是,少主。”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走,临近夜幕之时,灰哀的天空之中漂浮起片片白雪,伴随着冬日里凉风,除夕的这日似乎格外的冷漠刺骨。
时间约在子时,地点离他们也不算太远,而且所有的一切都由她而起,由她掌控,所以花清茉没有任何顾虑担忧,反而与茉茉、花彧卿、云千梦还有幽云十六骑在一起吃团圆饭。
望着一桌子的人,花清茉突然在想白紫箫如今在做什么。不过他如今在临月,现在这个时候,应该临月皇宫举行年夜宴的时候,他一定又是高坐于众人之上,将那些人当做笑话来看。
这些日子,华朝各地的消息都会不断的送到她的眼前,以便于她时刻掌握华朝如今的局势。但是临月,却没有一点消息传来,据说是白紫箫的命令,说是不想让自己分神临月以及自己的事情。
只是,在这样的时刻,她总会忍不住想,自己能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吃完团圆饭后,花彧卿拉着茉茉,走到花清茉的面前,双手伸向她,细长纤白的手指之上已经能够隐约看到一层练武磨出的茧子。目光温和的凝视着花清茉,花彧卿声音清澈,言语直接:“姐姐,红包。”
听到花彧卿的话,茉茉立刻有样学样,双手伸向花清茉,圆润雪白的手指在夜明珠的清辉下仿佛白玉一般,晶莹剔透。她眨巴着眼睛,声音甜的仿佛刚刚入口的桂花糕一般:“娘,红包。”
“茉茉乖,先问小舅舅要红包,一会娘再给你。”花清茉伸手捏了捏茉茉的脸,目光温柔至极。
一听这话,茉茉立刻转向花彧卿,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言语:“舅舅,红包。”
“姐姐。”见到这状况,花彧卿立刻不满的唤了花清茉一声,面容之上尽是无奈的笑容。他的五官渐渐初成,秀雅而又俊逸,脸庞也渐渐消瘦刚毅起来。不过面对花清茉时,还是犹如孩童一般,透着他这个年纪应有的稚嫩。“不是应该从姐姐开始给红包吗?姐姐不给彧卿红包,彧卿如何给茉茉?”
“是吗?”花清茉淡淡的说了一句,似乎是很疑惑。不过她的唇角笑意安然依旧,很显然是故意戏弄花彧卿。
“姐姐,我很穷。”花彧卿见花清茉一副无所谓到极点的样子,立刻可怜兮兮的开口。
大概是见花彧卿这样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