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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监先生会向他的侦探要两支左轮给你,就这些。钱呢?”
“谢谢,总理先生。我身上随时留着五万法郎,以备急用。”
警察总监插话说:
“那么,我得陪你去看守所走一趟。我想,你的钱包被搜去了吧。”
堂路易微微一笑。
“总监先生,搜去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的钱包确实在看守所,可是钱……”
他抬起左腿,双手捧腿,在鞋后跟上一旋,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嚓,藏在双层鞋底之间的一个小抽屉似的东西就从鞋尖上冒了出来,里面有两叠钞票,还有一些小物件,如螺旋钻、表的发条、几枚药丸。
“我逃跑、生活……甚至找死,都靠这些东西。总理先生,再见。”
在门厅,德斯马利翁先生命令侦探给他们这位囚犯让路。
堂路易问道:
“总监先生,韦贝副局长通报那强盗汽车的情况了吗?”
“他认凡尔赛来了电话。那是一辆桔黄色的汽车,彗星公司的产品。司机坐在左边,戴一顶灰布鸭舌帽,帽舌是黑皮的。”
“谢谢,总监先生。”
他们一同走出总理官邸。
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样办成了:堂路易自由了。不到一个钟头的谈话,他赢得了行动和发起最后一战的权力。
外面,警察总署的汽车在等着他。堂路易和总监先生上了车。
“伊西—莱穆利诺,”堂路易道,“十档!”
汽车飞速驶过帕西,又穿过塞纳河。才十分钟工夫,就到了伊西—莱穆利诺机场。
没有一架飞机拖出机库。因为风很大。
堂路易奔向机库。门上写着人名。
“达瓦纳!”他轻声唤道,“我有事找你来了。”
机库门立即开了。一个矮胖的男人,长着一张红红的长脸,在一旁吸烟,另一些机械师则围着一架单翼机忙碌。这矮胖子就是达瓦纳,大名鼎鼎的飞行员。
堂路易把他拉到一边。他从报纸上了解了这位飞行员,立即直截了当地开始了谈话。
“先生,”他摊开法国地图说,“有个歹徒坐汽车,劫持了我心爱的女人,朝南特方向逃窜,我要去追捕他。劫持是半夜发生的,现在是上午九点。假设那是一辆普通的出租汽车,司机没有理由要损害它,只是开中速,包括停车的时间,大概每小时走三十公里。十二小时后,也就是到中午,那家伙走了三百六十公里,也就是到了昂热与南特之间的某一处地方……就在这里。”
“德里夫桥。”达瓦纳静静地听着,表示同意。
“好。假定另一方面,一架飞机早上九点从伊西—莱穆利诺起飞,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中途不停……三小时后,也就是到中午,正好飞到德里夫桥。那时汽车将从那儿通过,对吗?”
“一点儿不错。”
“那好,只要我们意见一致,一切就好办了。你的飞机能载一个乘客吗?”
“有机会时可以。”
“那我们出发吧。”
“不行。我没有飞行许可证。”
“警察总监在这儿。他和总理意见一致。有他负责,放心起飞好了。我们走吧。你还有什么条件?”
“看情况。你是谁?”
“亚森·罗平!”
“见鬼!”达瓦纳叫道,有点吃惊。
“亚森·罗平。你应该从报上得知了大部分事情经过。嗨!昨夜被劫走的,就是弗洛朗斯·勒瓦瑟。我要去救她。你要多少钱?”
“一分也不要。”
“我太过意不去了。”
“也许吧。可我对这事感兴趣。这等于是给我做广告。”
“好吧,可你必须保持沉默到明天。我买你的沉默。这是两万法郎。”
十分钟后,堂路易穿上飞行服,戴上配有眼镜的飞行帽。飞机起飞了,升到八百公尺高,以避开气流,在塞纳河上空转了弯,一头向法国西部扎去。
凡尔赛、曼特农,沙特尔……
堂路易从未坐过飞机。法国征服蓝天的时候,他正在外籍军团和撒哈拉沙漠里征战。尽管任何新感受都能让他激动,又有哪种感受能比乘坐飞机邀游长空这种感觉让他动情呢?然而他却丝毫也没感受到人第一次离开地面那种神仙一般的快乐。他全神贯注,神经紧张,全身兴奋地注视着地面。现在当然还见不到那辆汽车,可是一定会见到的。
在地面挤在一团蠕动的东西中,在出人意料的翅翼和马达的喧闹声中,在辽阔的长空,在无尽的地平线上,他的眼睛只搜索着那辆汽车,他的耳朵只倾听着那看不见的汽车的轰鸣声。这种感觉,是追逐猎物的猎人那粗犷强悍的感觉!他是看准猎物的猛禽,那惊慌得四处逃窜的小动物,别想逃过他的利爪!
诺让—勒洛特鲁……拉费尔泰—贝尔纳……勒芒斯……
两个同伴没有交谈一句。达瓦纳坐在前座。佩雷纳望前面时,看到的是他那宽阔的肩背和粗壮的脖子。稍低下头,就能看到脚下那无垠的天空。可是,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条白缎子一般的公路上。它从一座城市伸展到另一座城市,从一个村庄伸展到又一个村庄。有时,它笔直笔直的,好像被绷紧了,另外一些时候,它又软塌塌的,弯来扭去,不是被一个河湾就是被一座教堂截断。
弗洛朗斯和劫持者就在这白缎子上,在某个越来越近的地方!
毫无疑问,那辆桔黄色的汽车仍在毫不松劲地有耐心地往前行驶,驶了一公里又一公里,驶过平原又驶过山谷,驶过田野又驶过森林,然后,还将驶过昂热,驶过德里夫桥。在缎带尽头那不为人知的目的地南特,圣纳泽尔,轮船就要启航。胜利在等着凶手……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好像在预见了自己的胜利——那鹰隼对猎物的胜利、飞行的对步行的胜利——以外,他还可以预见别人的胜利似的!他没有一秒钟想到敌人可能走另一条路逃跑。他有这分自信,这自信简直等于事实,是那么强烈,使他觉得敌人不可能违背。汽车一定会走去南特的公路;一定是中速,每小时三十公里,而他的飞机是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他和敌人一定会在确定的地点——德里夫桥,在确定的时刻——中午相遇。
下面是一大片房屋,一个大城堡,一些塔楼,一些尖顶。这是昂热城。
堂路易问达瓦纳现在什么时刻。达瓦纳说:十一点五十。
昂热城被抛在后面。下面又是姹紫嫣红的原野。一条公路从中穿过。
在这条公路上,行驶着一辆黄色小汽车。
黄汽车!强盗的汽车!劫持弗洛朗斯·勒瓦瑟的汽车!
堂路易欣喜而不吃惊。他早知道能追上这辆汽车!
达瓦纳回过头来,大声问:
“撵上了,对吗?”
“对。俯冲过去。”
飞机掠过长空,一头朝汽车扎去,几乎转眼之间,它就追上了汽车。
于是达瓦纳放慢速度,保持在两百米的高度,稍稍落后一点。
汽车里的情景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司机坐在左边的驾驶座上,戴一顶灰布鸭舌帽,帽舌是黑皮的。汽车是彗星公司的产品。正是他们追踪的汽车。弗洛朗斯和劫持者都在车里。
“总算追上了!”堂路易心想。
他们保持同样的距离,飞了好一阵。
达瓦纳等待堂路易示意。可是他迟迟不发信号,因为他正在感受着自己的能力如何强大。这种感受夹杂着自尊、仇恨和残忍,而显得格外强烈。他确实是展翅滑翔的雄鹰,他的爪子在擒住那猎物气喘吁吁的躯体之前,在不停地抽动。他逃出了囚笼,挣脱了束缚,振翅飞上天空,终于飞到了有气无力的猎物头顶上!
他在座位上直起身子,给达瓦纳作了些必要的指示。
“尤其不要挨得太近。”他说,“不然,一颗子弹会把我们毁掉的。”
又飞了一分钟。
突然,他们看见一公里之外,公路分成三道,因此形成一个很宽的分岔口,三条道路之间,楔着两块三角形的草地。
“该降落吗?”达瓦纳回头问。
附近的田野空荡荡的。
“降!”堂路易叫道。
飞机突然一冲,好像被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迅猛地一推,像子弹一样朝目标飞去。它在离汽车一百米的上空飞了过去,然后,突然一下又控制住自己,选择好降落地点,像一只夜鸟似的,无声地避开树木和桩子柱子,稳稳地降落在岔道口的草坪上。
堂路易跳下飞机,迎着汽车跑去。
汽车飞驶而至。
堂路易站在路中央,举着两支手枪,喊道:
“停下!不然我开枪了!”
司机吓坏了,赶忙踩了刹车。汽车停了下来。
堂路易跨到一个车门前。
“妈的!”他大骂一声,气得无端开了一枪,打碎了玻璃。
车里只有司机没有别人。
八 “陷阶准备好了。当心,亚森·罗平!”
堂路易一门心思想投入战斗,赢得胜利,心情十分兴奋、冲动,可以说无法克制。失望、狂怒、屈辱、焦虑,这一切他都顾不上。眼下他极为需要的是行动,摸清情况,继续跟踪追击。至于其他的,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无足轻重,到时候会迎刃而解的。
司机吓呆了,茫然地看着远处农庄被飞机的声音所吸引过来的农民。
堂路易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用枪口顶住他的脑门。
“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不然你就没命了。”
那司机结结巴巴,一个劲地求饶。堂路易又道:
“别这么唉声叹气……也别指望会有人来救你。……那些人就是赶来也太晚了。只有一个办法救你,就是说实话。昨夜,在凡尔赛,有一个先生坐车从巴黎来,下了那辆车,租了你的车,是吗?”
“是。”
“他还带着一个女人?”
“是的。”
“他让你送他去南特?”
“是的。”
“只是半路上改了主意,下了车?”
“是的。”
“在哪儿下的?”
“不到芒斯。右边一条窄窄的公路,进去两百步,就只有一座车库,像个厂棚。两个人都在那里下了车。”
“可你为什么还朝南特开?”
“他付了钱让我这么开。”
“多少?”
“两千法郎。我还得从南特接一个旅客到巴黎,三千法郎。”
“你相信有这么个旅客?”
“不信。我知道他让我继续开往南特,是想摆脱人家的跟踪,他自己从岔道上溜走。可是,往南特开就开呗,我反正得了钱,你说是吗?”
“你和他们分手后,就没有好奇心,想看看他们究竟干什么?”
“没有。”
“当心点!我一勾指头,你脑袋就开花了。快说!”
“好吧!是的,我又悄悄走到一个种了树的坡后面,看见那男的开了车库门,发动了一辆小利穆齐纳。那女的不肯上。两人吵得很凶。男的威胁她,又哀求她。但是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那女的好像很累。男的就拿了一只玻璃杯,到车库边的泉水龙头下取水给她喝。于是她就同意了。男的让女的上了车,关了车门,自己也到驾驶座上坐好。”
“一杯水?”堂路易叫道,“你肯定他没往杯子里放什么东西吗?”
司机显得吃惊,过了一会回答道:
“的确放了,我相信……他从口袋里摸出点儿东西。”
“那女的没看见?”
“没有,她不可能看见。”
堂路易压住担心。无论如何,那凶手不可能在那个地点,用那种方式毒死弗洛朗斯。他没有理由要这么匆匆下手。不,应该假定他放的是一种麻醉药,让弗洛朗斯晕晕乎乎,辨不清所走的道路,所去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