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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读几年,哪里及得上她的儿子了?她儿子可是备受国子监祭酒大人的赞誉的,文才韬略无不令人惊艳!
这口气还没消去,到了午时,秦修仪又来了菡萏园。李氏还以为秦修仪是来宽慰她的,不管怎么说,也得说几句好话哄哄她吧?没想到,见了面秦修仪就指着李氏大骂了一顿。骂她猪脑子根本不动一动,那样地场合非得耍那种不入流的小手段,撩拨得新入门的儿媳妇给了她没脸,也都是她自作自受,根本怨不得人家儿媳妇。
“……你早上皇上刚刚诰授了县主,还落实了侯爷夫人的诰命,这就是一身双诰命,县主还有食邑的……你是被糊了眼还是糊了心?难道看不出,那位圣眷正浓?连皇上都夸她温恭贤良,你就非得不长眼没脑子地去撩拨她?别以为人家只是个乡村妇人,你也不用你的猪脑子想想,若真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妇人,能得到皇上一而再地赐扁、诰授、诰封、又诰授宗室身份么?不说别人,你当年还是国公府嫡出小姐呢,怎么没见你自己挣个诰授诰命的回来当当?……真是蠢不可及,蠢货!”
一番痛骂,秦修仪出了气,很是施施然地一甩手,转身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去。
李氏坐在榻上泪落如雨,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当着婆子丫头们的面儿,就被国公爷这般好不留脸面地痛骂数落,这以后可让她怎么面对这些丫头婆子去?
正哭闹着,秦修仪又转了回来,立逼着李氏交出管家的钥匙、账册对牌等物,李氏气怒交加,当时就晕了过去。秦修仪只让人去请太医来诊治,却仍旧一刻不停地带了钥匙账册等物送去了徐氏那里,让她即日起就开始管家。
太医过来诊视一番,李氏的身体并无大碍,只不过是过度劳累加心思郁结导致,只要放松心神,休养上一段时候,再服用调养汤药,自然就会好起来了。
但李氏一天内接连受到几次打击,哪里是说放松就能放松下来的,醒来之后,仍觉得头昏昏目眩眩的,根本起不了身。
李氏所出的嫡次子秦灏放了学从国子监回来,听闻母亲患病,连衣服也顾不得换,就匆匆赶往菡萏园,探望母亲。
一见到自己的儿子,李氏只觉得委屈气恼齐齐冲了上来,搂着秦灏就是一阵痛哭。这一哭,更觉得头目森森几乎晕厥过去。
秦灏看母亲哭的厉害,也跟着流泪,突然觉得母亲身子一软几乎厥过去,吓得连忙叫人:“孙嬷嬷、钱嬷嬷,我娘晕过去了!”
孙氏钱氏就站在旁边劝慰着,秦灏就是不说她们也看得见,于是手忙脚乱地将李氏扶着躺在床上,秦灏一看这样,连忙出去一叠连声地吩咐:“去请太医,请太医!”
可太医再次匆匆赶了来,仍旧说李氏没有大碍,只是气恼壅阻,肝阳上亢,从而导致了头目眩晕。此乃情志致病,导致患病的情志病因得不到舒缓,或者祛除,这病就会缠绵不去。
一番话说下来,太医连药方子也没留就离开了。
秦灏一个人手足无措着,只好跑去寻找父亲秦修仪。出去一打听才知道,秦修仪并没有在家里,而是出去跟几名同僚聚会饮宴去了。
秦灏又是气恼又是无措,正茫然烦闷间,菡萏园门上的婆子进来禀报:“六爷,大奶奶过来请安了,在门上候着呢!”
“大奶奶?”秦灏讶异地问了一声,随即刷地冷了脸子。
刚刚,李氏哭着可是都跟他告诉了,一个新过门的儿媳妇居然就敢当面顶撞母亲……不说她的出身背景,就单说一条孝道,这也是忤逆不孝!
秦灏哼了一声,抬脚就往大门口走,他倒是要去看看,早上刚刚忤逆过娘亲的大奶奶,究竟是抱着何种心思过来的,请安?还是来火上浇油看笑话的?
邱晨站在大门口,神情端庄淡然地候着门上的婆子通报。李氏上午拂袖而去,又紧跟着被夺了管家理事的权利,这会儿还不知怎么不舒坦呢。邱晨也没想着进去,只不过,该她做的她要做足,不给人留把柄罢了。
正看着菡萏园的周边,听陈氏介绍从菡萏园过去,后边一些小院子就是那些庶出小姐居住的院子。那些姨娘歌伎舞姬则住在更后边的园子里,与此处相隔更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氏称病的缘故,也不见那些姨娘小姐们前来请安。
正说着话,从菡萏园里脚步匆匆冲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那些庶出子邱晨今儿都见过了,一看这个衣着华丽,容貌俊美跟李氏有几分相似的少年,邱晨就知道,这定然是那个未曾谋面的嫡出小叔子,梁国公府的嫡次子秦灏了。
陈氏也在旁边低声地提醒:“这是六爷,秦灏,灏哥儿!”
邱晨低低地嗯了一声,目光坦然地看向冲出来站在台阶上的秦灏,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道:“是六弟吧?上午会亲认宗,灏哥儿去上学没能见上。我是你大嫂。”
秦灏气咻咻地哼了一声:“大嫂?”
邱晨含笑颌首,接着问道:“听说夫人身子不爽,如今可好些了?”
不提母亲的病还好些,一提这个,秦灏就红了眼,却强迫着自己不露出怯色来,瞪着邱晨道:“你还好意思问?若不是你忤逆娘亲,娘亲也不会病倒!”
邱晨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六弟,请慎言!”
“我昨日刚刚嫁进门来,之前连夫人的面儿都没见过,何来忤逆之说……更何况,若夫人身体有恙,可不该在此时揪着这些辩扯,还是赶紧为夫人请医延药为重。”
顿了一下,看秦灏愤愤地还要开口,邱晨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问跟在秦灏身边的孙氏:“孙嬷嬷,刚刚太医过来怎么说的?可开了方子?”
孙嬷嬷本来看着秦灏质问邱晨,还觉得出了一口气,谁想一转眼就被邱晨堵得哑口无言了。这会儿听邱晨这么正色地询问,心头一动,竟是老老实实地回道:“回大奶奶,刚刚太医过来,说夫人是劳累过多,又忧愤郁积,导致的肝阳上亢,从而头目眩眩,甚至晕厥……若是不能祛除心中郁积,这病非汤药能治。”
邱晨默然沉思着,李氏这是心病,心病当需心药治。她可不认为自己是心药,李氏之所以心慌慌总是想动些小手段,不过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这个安全感可不是她能给的,那个要这个家里的男主人,李氏的男人李氏的天秦修仪才能给的。偏偏,李氏在她那里碰了钉子之后,秦修仪立刻动手剥夺了她管家的权利……这几乎就是这个时代女人最看重的东西,说明秦修仪不耐烦她不信任她了……李氏的心目中,她的天塌了,她能不病么?
正寻思着,秦灏有些不耐烦了,冲着孙氏嚷嚷道:“孙嬷嬷,莫要跟她啰嗦,她能忤逆母亲,又怎么可能想办法给母亲治病!”
邱晨正好想明白了,被秦灏这么一嚷嚷,也就抬起头来,看着台阶上气咻咻的秦灏,平静道:“六弟莫要任性,孙嬷嬷是替夫人担心才说这些……这样,你们先回去看护着夫人。我听说穆神医进了京,我去打发人请,若是能够请来穆神医,夫人的病也就不愁了。”
那个在邱晨眼中不着调的穆老头儿,在外头却极负盛名,江湖上被人称为邪医,勋贵人家则称之为穆神医。这还是之前听陈氏提过的,没想到,今儿居然用上了。
此话一出,不但孙氏,就连秦灏都露出了一脸的不可置信来。邱晨一看就放了心,看这两人的表情,应该都听说过穆老头儿的名声。知道穆老头儿医术好,肯相信那个怪老头儿就好。
她跟李氏并无仇怨,只不过李氏进门就给她排头吃,她不想让人当傻瓜拿捏了,才在认亲时顶了李氏。可话说回来,李氏也不过就是个可怜人,并不怎么得秦修仪喜爱,也没有多少尊敬,要操持打理家务,要给秦修仪管理小妾庶出儿女,还要想尽办法,在这样一个丝毫不亚于皇宫后院的地方活下来……这其中的犯难艰险……唉!
相对的,邱晨看李氏远比看秦修仪顺眼,若是能够通过交流能达到和平共处最好,若是不能,她也只当自己日行一善。不看别人,看秦铮,她也不忍看着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孩子每天惶恐不安地度日。
孙氏欢喜起来,拉着秦灏笑道:“若是能请回穆神医,太太的病就有治了。”
秦灏虽然有些尴尬,却还是跟着点了点头。转回身,对邱晨拱手一礼:“多谢!”却不肯叫大嫂!真是个单纯别扭的孩子!
邱晨也不跟他计较,只对孙氏道:“你回去照应好夫人,我这就打发人去寻穆神医,有了消息立刻打发人送过来。”
孙氏也连连福身致谢,邱晨摆摆手,带着陈氏和丫头转了回来。
路上就打发承影去二门上寻秦礼他们传话,去白石桥那边看看,找穆老头儿过来给李氏诊治一次。
承影应声而去,含光在旁边低声道:“她那样陷害夫人,夫人还给她请医生看病!”
承影含光几个跟了邱晨的时间不长,还不到半年时间,但邱晨身边的丫头跟她时间久了,似乎都被传染了,没有太多的功利心,心胸放开了,自然的本身的性格也渐渐显露出来。与承影的稳重寡言不同,含光就有些小小的憨直,有时候也发表些自己的意见了。
邱晨回头瞅了瞅含光,叹息着感慨道:“她针对我,只是不了解我罢了……我又没想着挣梁国公府的家产,也没想着侯爷继承什么梁国公的爵位,我一不求财,二不求梁国公府的掌控权,完全跟李夫人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她还难为我做啥?”
含光有些细节处还不是太懂,懵懂地看着陈氏,就见陈氏露出同样一副感慨叹息之色,只不过,与夫人的坦荡大方不同,陈氏眼中明显流露出一抹深深地伤痛和遗憾来。
从菡萏园回来,洗漱过换了一身松软的半旧衣裙坐在炕上,承影就过来禀报:“夫人,秦孝大哥接了信,去了白石桥,刚刚已经传了信过来,穆老先生已经过来了,直接去了菡萏园那边。穆老先生还说了,让夫人给他的两个童子安排个地儿等着,他给李夫人看完病,再过来接两个童子回去。”
邱晨本来稳稳当当地坐在地上听着回事,突然从炕上跳起来,及了鞋子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问:“他们呢?阿福阿满呢?”
即使承影身怀功夫,都被邱晨吓了一跳,一晃神的功夫,邱晨已经冲出了里屋,正询问着在外屋伺候着的月桂等人。
承影晃过神有些失笑,又有些心酸起来。夫人为了侯爷,将两个孩子放在白石桥那边,必定是时刻挂念,时时担忧的吧!
紧跟着追出去,承影就看到邱晨已经被陈氏拦住,正笑着给她整理衣饰,月桂则蹲着身子给邱晨提上了鞋子。
承影松了口气,虽然屋子里都是她们这些跟来的伺候着,但屋子外梧桐苑里伺候的可有好些是梁国公府的粗使丫头婆子,这些人别看地位低微,但谁也不敢说是不是别人的眼线耳目,若是夫人就如刚才那般衣衫不整地冲出去,可以肯定的,不到明天,整个梁国公府里都会传遍了靖北候夫人安宁县主不修边幅,甚至可能被传成有碍妇道规矩。若是再传到外头去,以后夫人要想在京城立足,可就更难了。
几个人围着邱晨帮她打理好仪容服饰,承影也上来扶住了邱晨的胳膊,宽慰道:“夫人莫心急,小少爷小小姐就在前头,夫人且安心在这里等等,我这就去将他们领进来。”
陈氏笑着曲曲膝,也道:“夫人宽心,奴婢也跟着过去,将人都打发了!”
陈氏所说要打发的人,自然是不摸底细的那些,邱晨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也就按捺着自己的激动,稳住神点点头,慢慢回身,走到堂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