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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自然更多,山顶之处固然有美景不胜收,可一旦滑落,可就是粉身碎骨,灭家灭族!
只是,有时候,看得清楚又如何?还有个身不由己!
就如秦铮,就如她,不管选或者不选,不管参与不参与,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已经被刻上了雍王一系的烙印。雍王能登顶,她跟秦铮不一定显贵,但雍王若是惨败,她跟秦铮……必定没有好下场!
看着邱晨脸色不虞,陈氏暗悔自己多了嘴,连忙笑着道:“夫人,腊月十六是咱们的庄子来送年货的日子,夫人想想还有什么喜欢的野味,打发人送个信过去,让他们给送些来!”
邱晨也舒了口气,抬眼看看陈氏道:“我看看咱们庄子上往年送来的年货再说吧。”
其实,杨树猛和周氏来时,已经带了好些个庄子里的产物来,山货野味儿,鲜鱼、腌鱼,莲子菱角什么的都带了不老少过来,邱晨对于其他的什么狍子野羊之类的并不太在意,那些野味儿吃个一顿两顿还行,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而且,这个时候的保鲜措施不行,虽说冬季肉类能够冷冻保存,不至于变质,但冻上一段时间的肉类,口感上总是会大打折扣的。
陈氏应着,又问道:“夫人,还有今年的起花,往年就侯爷一个人,府里没买过这些,今年咱们府里也添了人丁,是不是也买一些热闹热闹?”
“起花?”邱晨重复了一句,笑着道,“这个可以多买一些……就比照着其他人家,不要太多了,也不用太少了。另外,看看府里的灯笼还有多少能用的,收拾出来整理整理,破损的报个数上来,该添多少添多少。嬷嬷说得对,今年咱们府里添了人丁,也该喜庆喜庆。”
陈氏笑容灿烂起来,连连点着头道:“说起灯笼,还有一件事,元宵节时咱们府是有份扎看棚的……”
邱晨不等陈氏说完,微微歪了头问道:“往年没扎过?”
“往年就侯爷一个人,扎了也没用,一直没扎。去年侯爷是跟雍王爷在一起的。”
邱晨微微挑挑眉,去年元宵,秦铮和杨璟庸两个人都算是光棍儿,没有家口的混在一起也就罢了,今年雍王府娶了正妃,靖北侯府不但娶了亲,连儿子都生出来了,再混在一起确实说不过去了。再说,邱晨到现在还没见过雍王妃呢,雍王妃文氏的祖父是文渊阁大学士,正经的书香清贵门第,文氏又著有才名,想来性子也是清高无尘的,人家喜欢的诗词音律她是一概不懂……想来也没多少共同语言。让她巴巴地去奉承巴结……她实在来不了那种事,还是算了吧!
说起来,昀哥儿洗三,诚王、齐王都打发了人送来了贺礼,雍王妃也打发了人来……看着没甚区别,单亲疏远近来说,靖北侯府可是打上雍王烙印的。
算了,王妃是王妃,她大不了远远地敬着好了。若是杨璟庸依旧如前,她就区别对待好了。
挥挥手,邱晨笑道:“往年是往年,今年咱们家人口多了,又有大嫂和礼哥儿在,这看棚自然要扎!嗯,这事儿还要跟平安商量一下,用人用钱列个账目来,按制那对牌领银子就是了!”
陈氏满脸喜意地答应着,退下去按吩咐办事去了。没多大会儿又转回来,拿了一本账册子回来,是往年庄子上送年货的入库账目。
邱晨拿过来翻看了一下,各个庄子所送的年货虽有厚有薄,却大多都是些山鸡狍子野羊鹿肉之类的,另有些庄子的特产,诸如水晶柿饼红油栗子薄皮核桃金丝小枣之类,也没甚太稀罕的物件儿。
大致翻了一遍,邱晨指着其中野味儿最多的一个庄子道:“这个庄子里有山还是靠山,看这么多野味儿,不靠山的话可没出寻摸这么多去!”
陈氏瞥了一眼账册,笑着道:“可不是,这个庄子地处偏僻,远在雁翅镇,说是庄子,其实可耕种的田亩不多,大多都是山,当年的越国公府买下它,也是因为那边的果子好,所以有名叫果里庄,咱们府上一年四季用的桃李杏苹果什么的,都是那边出产的。到了年节,鲜果是没有了,就送些果脯和野味儿来,倒也尽心尽意。庄子上的管事是当年越国公的一名近卫刘大壮,有一次上战场,刘大壮为保护越国公伤了左手,不能再上战场,越国公就做主给他娶了妻子,原想着在府里给他安排个活计,他却自请去了那个庄子……刘大壮也老了,如今是他的儿子刘柱子顶了庄头的差事,我见过几次,也是个敦实憨厚的汉子。”
邱晨听得仔细,听完微微笑道:“刘大壮既是越国公府的老人儿,又是有功之人,这些年又尽心尽力的……刘大壮可有孙子?”
陈氏立刻笑道:“听说有两个孙子了……大孙子年纪该跟大少爷差不多了。”
邱晨点头道:“等刘柱子进府来送年货,你记得提醒我一下,见一见吧!”
陈氏满口笑着答应了,邱晨又道:“如今已是腊月十几了,再添什么也来不及了,就这样吧!我先留下这些账目看看,你忙完了过来跟我说道说道这些庄子的事情。你要是没工夫,给我找个老人儿来说道说道也成。”
周氏连声应着,略一沉吟道:“说起老人儿来,汪氏的婆婆黄氏算是最老的了,今年都六十八岁了,从七八岁上就在越国公老太夫人身边儿伺候,后来伺候了越国公夫人,越国公夫人又将她给了我们国公夫人……但凡越国公府和梁国公府的往事,都没有黄婆婆不知道的。”
邱晨微微挑起眉头,讶然道:“汪嬷嬷还有婆婆,我居然不知道!”
陈氏道:“汪氏也是个硬气的,当年跟了黄婆婆的儿子,两人也过了几年好日子,奈何时乖命舛,那人是个短命鬼,结婚不到三年,一场时疫,连带着父子俩一块儿去了,留下汪氏和婆婆两人,黄婆婆大哭了一场哭昏了过去,再醒来,眼睛就不太好使了,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个人影儿,自己穿衣吃饭还能将就,其他活计就啥啥都不能做了。汪氏愣是一滴泪没掉,却再也没见她开怀大笑过。”
邱晨默然片刻,禁不住叹息一声:“汪嬷嬷不爱言笑,我还以为她本性如此!”
陈氏摇摇头叹息道:“当年虽不是个多嘴多舌的,却最是爱笑的。”
邱晨点点头:“嗯,既如此,你先跟汪嬷嬷说一声,问问黄婆婆身体如何,可爱动弹,若是身体不好,不愿意来也别勉强她。”
陈氏答应着,邱晨又道:“说起这个来了,你忙里抽个空儿,统计统计咱们府里的老人儿,嗯,六十岁以上的吧,看看还有多少人,家境都如何……给我报个详细的单子来。这些人为咱们府尽心尽力地一辈子,老来也不能让他们没了指望没了念想!”
陈氏微微一怔,随即曲膝应承着道:“夫人慈悲,咱们府里的老人们有福了!”
邱晨摇摇头道:“许多勋贵官宦人家都会做善事,怜贫爱老,我们也要做,但首先要管好自家这些人。只要尽心尽力为府里做事,咱们就不能让他们老来无靠!这事儿不用瞒着,让大家伙儿都知道知道才好。”
陈氏笑起来,连声称是道:“夫人放心,奴婢省得了。”
平日里邱晨不爱听奴婢主子的称呼,她身边伺候的人都以我自居。这会儿陈氏这一声‘奴婢’却是发自内心的,真心实意地认邱晨为主。他们做奴婢的,年轻力壮还成,自然有差事有月例银子,一旦年老力衰,就没了差事没了月例,有儿有女的还好,无儿无女的就注定了晚景凄凉。有了夫人这一番举措,做下人只要尽心尽力为府里办差,老来就有依靠,这种慈悲宽厚的主子,可从来没有过,下人们哪能不忠心哪能不尽心尽力?!
进了腊月,各家各户都忙碌起来,是以办完洗三礼之后,靖北侯府也格外清净,邱晨一边在周氏的陪同之下坐着月子,一边有条不紊地通过周氏和屋里的婆子丫头铺排着过年的事宜。
周氏的执行力很给力,不过一天时间,就把府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名单交到了邱晨面前。这份名单极清楚细致,不但有姓名、年龄,还有之前当过什么差事,是越国公府还是梁国公府,因为秦铮这些人大都是当年纪夫人的陪嫁和越国公府留下的,老人倒是不太多,统共也不到二十人。邱晨看了看这些老人的情况,都居住在靖北侯府后院角落的下人院里,其中大多数人都有儿女赡养,只有两女一男是孤身老人,其中那名老者当年跟着越国公在战场受过伤,虽没有残疾,双腿却已经不利于行,只能拄着双拐挪动,孤身一人过得很是凄凉。
邱晨很快就制定了一个抚老的计划出来,有儿女赡养的老人,每人每年十两银子,冬夏春秋各两套衣裳,老人生病可以去仁和堂请大夫,免出诊费,药费半价;没有儿女赡养的,除了以上这些外,还在府中年轻仆从中自愿选出一对夫妇作为义子(女)给老人养老,作为义子(女)的奖励,每年会有十两银子可拿,但每年都会分成两次发放,到时候根据赡养的情况确定是否将赡养关系继续下去。另外还有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的,比如那位因护卫主子致伤致残的,或者有大贡献的,每年会再加十两银子。
将自己写好的东西拿给陈氏看,邱晨道:“嬷嬷看一下,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哪里有不周全想不到的,嬷嬷提出来,咱们商量着改一下!……我这么做,就是让府里的人都知道,只要尽心尽力替府里办事,老了就不会没人管。不管有没有子女,都会有人养老送终。”
陈氏目光扫过手中的单子,听着邱晨的话连连点着头,很自然地建议道:“夫人,您刚说了养老送终……这上面没提……”
邱晨笑笑道:“你一提我也想起来了。之前我记得看过旧账,府中的老人有银子,那个可有什么旧例?”
陈氏笑笑道:“自然是有旧例的,一般的下人也就五两银子的寿材银。比较有脸的则看主子赏了,有十两的,也有二十两的。越国公府时有位老仆是国公爷小时候的伴读,后来一直是国公爷的护卫,当时他走在国公爷前头,国公爷赏了一百两银子,让人将其安葬在了自己点好的墓穴之侧,想来是让他继续作伴的意思,那是越国公府建府以来最有脸面的一个人。”
邱晨算是听出来了,陈氏口中的有旧例,其实就是全凭主子喜好赏赐,赏多赏少,看的就是有没有脸面,没有什么具体的标准规范。这样虽说难免有些不公平,但在这种社会制度下就是最合适的。邱晨自己崇尚自由平等,但却不会傻得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够改变社会制度。更何况,社会制度好改,但人们的思维和理念的方式习惯,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和扭转的。
点点头,邱晨道:“嗯,那就还按照旧例,再稍加一些……平常的就十两银子。无儿无女的给二十两。特殊情况的再根据具体情况而定。”
平常的薄板棺材不过二两银子,五两银子就能够买一副不算错的棺材了。十两银子基本连丧礼都够了。至于二十两,其中一部分就是给义子(女)的辛苦费了。
陈氏连声应着,笑道:“这一回,下人们是真的没什么可担忧的了,没有儿女的也不用担心没人养老送终了。夫人仁厚慈悲,功德无量啊!”
邱晨笑着摆摆手,不以为意地垂了眼喝茶。
陈氏满脸笑容地曲膝道:“银子有现成的,衣裳还要去筹措一下,奴婢这就去办!”
看着陈氏离开,邱晨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两眼看着仍旧晃动的门帘,暗暗叹息一声。她之所以如此,可不在乎什么积德,她不过是想着收买府中人心罢了。她一个人从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