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家里来处理病人。他们烧了开水,给器械消毒,在厨房里建起一个临时手术室,然后医生给史蒂文打了一针大剂量的吗啡。一个小时后,他把子弹头取出,清洗了伤口,把伤口缝合,整个手术便宣告完成。
史蒂文的体温依然很高,可是没有超过医生刚来时候的温度。他们跟医生说再见的时候,已是旭日东升时分。“感恩节快乐,泰克,”埃莎说道,“一定要告诉你太太,上帝也保佑她。”
“一定。”医生说罢便离开了。
琼莉一整天都守在史蒂文身边,不断用酒精给他擦,用凉水给他敷,等他冷得发抖、牙齿打颤的时候,就替他保暖,向他倾注爱,她坚信他很快会好起来。
这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她母亲都没有来打扰他们。她替他们洗衣服,替他们做饭,还为史蒂文祈祷。她把那辆车藏到谷仓里,把车子后面的血迹擦洗干净。当时,史蒂文一直坐在车后面,后来琼莉感到足够安全了,才把他拖到前面,给他包扎。
傍晚时分,他的烧退了。虽然他感到疼痛,却没有动用医生给的三支止痛针。他服用了一些羟苯基乙酰胺,想尽量忍一忍。他认为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他的脑子千万要清醒。
整个晚上,他像小孩一样睡得很沉,可是琼莉却不时醒来,害怕万一在她睡着的时候会出什么意外。
到了早晨,他感觉好了些,埃莎给他端来汤和饼干,他很高兴地大口大口地喝着她做的鸡汤。那天下午,他和琼莉坐在门廊底下的秋千上。这是她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被一个男孩子吻过的地方。“他是小山那边的一个农村青年。”她回忆到这一段时光不禁咯咯笑起来。“叫汤米·李什么的。”
“他们都叫汤米·李或者比利·乔什么的。”史蒂文小声说道。
“不过他很了不起。”她回忆说。
“他们并不都是这样。”
“你怎么样?”
“还疼,”他承认道,“没力气。”
“总比死了好。”
“哎。”
一阵沉默,接着史蒂文说道:“我做了个梦,你坐在一列装饰了红、白、蓝三色彩旗的火车后面。人们都想跟你握手,他们吹着口哨,欢呼着。我在追赶那列火车,可是跑不快。”
“史蒂文,”她安慰他说,“不要——”
可是他想把它说出来。“这时他们朝我开了枪。”
她向后一缩,可他继续往下说道:“然后你和孩子们上了讲坛。”
“讲坛?”
“这是开大会,你们后面在放电影,上面有其他住过白宫的孩子,有艾森豪威尔的子女们、尼克松的女儿们、里根的孩子们。他们都在向怀亚特和萨拉鼓掌。接着,巨大的帘子打开了,四个骑士骑着四匹骏马昂首登台,人群像发了疯似的。这时你告诉大家,你接受第四十四届总统的提名——”
“史蒂文,快别说了!”她不想听这样的疯话。
可是他没有停。“接着,你说你有一个遗憾,那就是你的丈夫史蒂文没能看到这个光荣的夜晚……”
她紧紧地搂着他,和他的身体一起晃动,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亲爱的,这只是一场噩梦,你不会离开我的,没有你我什么也不会做。”
“如果我出现什么意外——”
“已经出现了,看看你自己吧!你会好起来的。”接着,她亲吻了他。“你以前跟我谈起爬山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上帝从来不让我们攀登一座无法攀登的大山。”
他心里感到宽慰了许多。
她有件事要告诉他。“我一直在想,我在贾雷德·塔克的大楼碰上的人可能就是雅各布·休斯——罗维格。我是说,如果从一开始就有他介入,那么我看到的这个人与我们所想的圣保罗的体型特征自然就不同了。”
“我敢说你是对的。”
琼莉改变了话题,因为她不想让这种事再度困扰他。她要帮助他尽快恢复,“明天是感恩节。”
史蒂文点点头。“我知道。”
“这是我们第一次不能跟孩子们在一起。”
“我们就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由于担心,加上睡眠不足,她的眼皮直朝下坠。“史蒂文,下一步干什么?”
“给圣路易斯打电话,告诉巴德把亚特兰大收到的任何东西都转交我们。”
“我们得有台电脑。”
“你想当然地认为你妈妈没有吗?”
她回过头看了看外面的场院,看了看那反映出狭隘保守观念的草坪躺椅、门廊里那台洗衣机、太阳下那台生锈的拖拉机和地上那些鸡和碎石子,然后点了点头。“是啊,她把东芝都换掉了。”
他笑了,这话使他难受,但难受得痛快。
琼莉和母亲除了谈史蒂文的伤势和他们目前的困难之外,别的什么也不谈,就连感恩节那天上午也是如此。埃莎原来真以为女儿再也不想见她了,可是她在门廊上见到女儿的惊讶情绪已经变成了对史蒂文伤势的关心以及对他和琼莉遭遇的担心,她们在门廊上首次相见时所表现出的紧张关系一直没有表面化。她们在一起削土豆皮,谁都没提那档子事。
在帮着做火鸡填塞物的时候,琼莉把四骑士的事告诉了母亲。史蒂文在睡觉,她们则忙着压玉米片,烤面包片,砸开胡桃,把新鲜的碎山艾叶放在油锅里煎猪肉香肠。埃莎刚听到琼莉说的这些事还以为女儿喝多了,因为她说:“这听起来就像我酒喝多了之后编造出来的故事一样。”听到一个自称某督教领袖的人竟然干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而且那些人现在都逍遥法外,她被激怒了。“当然,我承认,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入住白宫,做母亲的会感到自豪的。”
“别提了,”琼莉毫无兴趣地说,“重新装饰第十六大街就给了我许多麻烦。”
“我从第一新闻网上听到贝蒂·福特事件之后,还真担心呢。”
“妈妈,那个问题就简单多了。”
埃莎停下手中的活。“不,孩子,我知道,你要那样想可就错了。”
琼莉点点头。“我想是我错了。”她意识到自己也许不知道,对于一个一辈子每天都喝酒的女人来说,停止喝酒那会有多么难熬。
“知道你没走你妈走过的老路,我感到非常欣慰。”
琼莉把香肠锅底下的煤气火关掉,尝了一片山艾叶,她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东西她以前是从来不吃的,没想到味道竟然这么好。“我的调味绝对到不了你的水平。”
“秘密在这儿呢。”埃莎开始加热溶化整整一磅黄油。
“猝死在这儿呢。”琼莉俏皮地说着,然后看了看她。
埃莎把所有配料全都倒进一只上面已经有了缺口的大瓷碗里,琼莉记得她孩提时代就见过这只搅拌用的大碗了。埃莎把溶化的黄油浇在上面,然后用手在碗里拌起来,还往碗里倒了一些她昨天给史蒂文喝的鸡汤。接着她从冰箱里取出火鸡,开始她的精心制作。
吃饭前,他们给孩子们打去电话,听见他们让她不要担心的话,琼莉产生一种奇怪的妒忌,他们玩得很开心呢。看来他们很喜欢跟维克托这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在一起。她和史蒂文的确为他们感到高兴,因为如果孩子们的处境不好,他们就不只是想念他们,而是倍加难受了。怀业特和萨拉都祝他们的外婆感恩节愉快,并且说他们希望能在圣诞节见到她。“我现在就发出邀请。”埃莎说着看了看琼莉,“今年圣诞老人要把你们的所有礼物都带到这儿来,所以你们得到这儿来拿。”
怀亚特高兴地尖叫起来。
史蒂文朝琼莉点点头。“不过要注意,波托马克以前就到这儿来过了。”
“那当然了。”
埃莎做了足够他们吃上一个月的东西。除了火鸡和配莱,她还捣了土豆泥,蒸了苦菜,把它们倒在越橘上面,还做了美味的浓汤。她对史蒂文说,这有助于他的迅速康复,效果比任何药片都要快。
“或者把他的油脂刮干,让他完蛋。”琼莉突然插了一句。
埃莎笑起来。“并没有妨碍你长大成人啊。”
这顿饭非常丰盛,可是,她们在准备这顿饭时似乎已经消散的紧张气氛此刻又出现了。两人都有些话没有明说,就像埃莎打开前门时的情形一样。琼莉觉得,她和史蒂文一起到她母亲这儿来了,而孩子们也是属于这儿的,照理应当经常来。可是由于埃莎,他们一直无法来。
埃莎的心里想的正好相反,她女儿以前从来都不把丈夫和孩子带来。这么多年了,这么多美味的火鸡除了她埃莎自己之外,没有人来吃,也许还有当时跟她结婚的那个男人。因为这一点,她对琼莉十分不满,但是她也对自己的表现感到愧疚。
对她们两个人来说,想要说的话都在这节日气氛的表面下翻腾着,她们很难开口,琼莉想打破僵局。“妈妈,我感激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我是为史蒂文做的。”埃莎毫不客气地说,她的话刚出口,她就懊悔不该说,可已是覆水难收了。她继续用刀叉分割那只火鸡腿。
史蒂文给琼莉使了个眼色,叫她“不要多说”,可是她没有理会。“妈妈,我们难道就没有办法和解吗?”
“你同上帝去和解吧。”埃莎说这话的时候,看也没有看她,“跟你虚构的人去和解吧。”
“我正是这么做的。”
埃莎放下手中的刀叉。“你深更半夜到我门上来,说‘妈妈,你得帮帮我们。’我帮了,我还在帮,可我需要你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呢?就那么困难吗?我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我还写信,如果我知道怎么做,我还会发传真。史蒂文对你说,‘亲爱的,请跟她说两句吧。’你说了吗?说过吗?我需要你,可是你不在。”
琼莉没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这是实情。
埃莎做了一块巧克力蛋糕作为甜食很甜,上面连糖都不需要洒了,这块蛋糕是在客厅里吃的。史蒂文坐在安乐椅上,把扎了绷带的手臂放在胸前。过后,他们看了会儿电视,后来埃莎打起呼噜来。史蒂文对琼莉说,他今晚想让她把他扶到楼上去,到真正的床上睡一觉,他实在不想再睡她们昨晚让他躺的长沙发了。
他们刚准备上楼,埃莎醒了。
“我们得去睡觉了,妈妈。”
“我来带你们到房间去吧。”
琼莉知道这完全没有必要,这使她更觉得自己是个客人,而不像是一家人,但她没说什么。埃莎走在他们前面,说唯一空闲的卧室就是琼莉以前的卧室。琼莉真不想住进那间卧室,可是埃莎解释说,另一间卧室早就改成最近跟她离婚的丈夫的办公室了,里面堆满了他的包装箱和板条箱。“他自称是个推销员,”她母亲说,“可我从来没见他卖过什么。”
他们睡在她以前的床上。在这张床上,曾经有过许多夜晚,她想到要逃出这个家,到这儿来对琼莉来说很难受,即使是因为要使史蒂文得到治疗,经过这么多年,经过这些沉默、痛苦之后再次面对自己的母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史蒂文也肯定认为在这儿比较安全,同时还有个时间问题。
尽管史蒂文还很虚弱,身体还承受着痛苦,但是有他在她身边,替她驱赶那些魔鬼,她希望自己能在不遇此情况她决不前来的这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不要太难为她了。”她让他舒舒服服地躺下,然后把灯关掉后,他说了一句。
“她对我太苛刻了,”
“这都是你自己的缘故。”
她咽了口唾沫。“很苛刻,太苛刻了,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