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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道理浅显,却并非什么人都能够想得明白。
子柏风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在他来之前,收税的就是这个老人。
“再说了,农人命贱,大山虽然贫瘠,但总能养活一个人,怎么也总能活下去的。”燕老五似乎是在开解子柏风,却又像是在为自己解脱。
一直以来,子柏风其实把自己成为了村正当做是一件非常真实而且有挑战性的游戏,他一直以为,自己有养妖诀,又有前世的记忆,两者相互配合,总不会被轻易难住。
而且,当一个狗官什么的,似乎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带几个恶奴,带着祖宗石雕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什么的,听起来也挺带感的。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很多事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他是在游戏人生,但人生不是游戏。
这些人,老爹、小石头、婶儿、燕老五、柱子叔、老坨子、小坨子、瞎婆婆、四狗,一个个都是活生生的人,有喜有怒有哀有乐,有血有肉有皮有骨。
他总觉得,收个税嘛,当什么大事。前世的时候,赋税之重世界第一,各种苛捐杂税不知不觉就收上去了,也没见多少人活不下去。小时候也见过农人交公粮,一袋子两袋子向拖拉机上搬,剩下的却更多,大家都乐呵呵地讨论着,今年收成还不错,公粮也交的多。想来就算是多个两三倍,也不过是稍稍为难罢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世界,原来这么贫穷。
又或者,哪个世界都有穷人,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你不收他们的,其他人的也别想收上来。”燕老五似是在警告,又似是在预言。
子柏风紧了紧拳头,抬头看着燕老五:“老爷子,请您帮帮我。”
燕老五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这个恶人,还是让我燕老五来当吧,秀才郎你前途无量,若是日后当了大官,不要忘记我下燕村就是了……”
“不。”子柏风松开了拳头,站直了身躯,看着眼前的燕老五,一字一定,道:“这个赋税,我子柏风不交,我下燕村,不交!”
“别傻了,你不想当官,我还不想被下狱呢。”燕老五抬手给了子柏风一拳。
“不,老爷子。”子柏风道,“你不觉得,这赋税来得蹊跷吗?之前每次赋税咱们都交上了吧。”之前子柏风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交税这种大事还是知道一些的,每年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各种事情迭出。
“而且,三倍的赋税,未免也太离谱了些!”子柏风道。
“其实……这个倒是不太离谱……”燕老五期期艾艾道,老爷子虽然斗大的字只识十七个,但是心里可明白着呢,之前这些年,哪些年少了,哪些年多了——这个基本上没有——他心里清楚得很。合计合计,差不多也真要补交三年的赋税。
“这是有能人啊。我听老四说,税课里最牛的不是税官,而是账房。一个厉害的账房,能够把税费理得一清二楚,一丝不乱。税官年年换,账房定江山啊。不过以前的老账房老眼昏花,是越来越不顶用了,几个徒弟也不甚明白,所以账目乱着呢。”
若非如此,老爷子也不敢轻易偷税漏税。
“你是说,有能人?”子柏风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老爷子,我有一个想法,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成不成……嗯,我要先把村子里的账目理清楚,看看到底有何办法。”
老爷子听到子柏风这么说,顿时疑惑起来:“你说……那能行?”
有人能够理清楚账目,自然也有人能够让账目理不清,这个弯子老爷子还是能够转过弯来的,不过怎么操作,老爷子可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应该能行。”子柏风默默回忆自己学过的东西,课堂上虽然大多在睡觉,但是大学却是实打实地考上去的,若论计算能力,子柏风不敢说自己在这里就是顶尖的,但他想来,一个小城里,难道还有什么高手吗?当然,账目可不是计算就行了,子柏风所选修的个人理财课上还是学到了点会计常识的。
虽然如此,子柏风回到屋里,还是忍不住头大了,这一屋子的账目,可要算到猴年马月。
但是想到了自己的打算,子柏风就强迫自己静下心去。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点小困难就退缩了,日后还怎么办?
把那些文件一一拆开,摊开放在桌子上,开始誊写,开始的时候,燕老五还在帮忙,但是过不了一会儿他就开始哈欠连天,又拿错了几次,帮了倒忙,便被子柏风打发回去休息去了,只剩下子柏风自己。
子柏风一手执笔,一手拿文件拨算盘。从小跟父亲走南闯本,日子要精打细算,子柏风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日后醉心读书,算盘有些荒废了,算错了几次,这才慢慢熟悉起来。
燕老五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就像是小溪潺潺,流水叮咚,连绵不绝,从无断绝。
过了一会儿,子柏风便觉得左手酸痛无比,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看依然堆积如山,尚未处理的文件账目,顿时有些泄气。
突然,他一拍脑袋:“我傻了!”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拿起了毛笔,沾了水,在算盘上写了起来。
“一归如一进、见一进成十……”加减乘除的珠算口诀一一写在了那算盘上,就见那珠子开始震颤起来,自己噼里啪啦打个不停,似乎是活了一般,差点抓不住。
等到子柏风把所有的口诀都写完,算盘从子柏风的手中蹦了出去,在桌子上跳个不停,子柏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按在桌子上。
“一七二,乘以二十一。”子柏风口中念了几个数字,就见那算盘珠子噼里啪啦自己动了起来,瞬间就出现了结果。
子柏风心算验证了一下,果然没错,然后又试验了几个加减乘除,都毫无差错。
“不错!”子柏风格外佩服自己,“日后小爷我就一把算盘闯天下了。”
得意一下,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子柏风就继续计算起来。
过了许久,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小石头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道:“哥,娘让我来给你送饭。”
“嗯。”子柏风头也不抬,继续计算整理。
“哥,你在忙什么……”小石头趴在桌子前面,顿时被那自己噼里啪啦打个不停的算盘吸引了目光,他呆呆盯着看着,看了半天,啊哟一声坐倒在地上。
子柏风回头看去,看到小石头的眼睛咕噜噜乱转,都快成了斗鸡眼了。
糟糕!
子柏风却是忘记了算盘的事。
“哥,这个好好玩。”小石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看的是什么,他趴在子柏风腿上,问道:“哥,能不能让我玩玩?”
“现在不行,我现在在算账,等我算完了就让你玩。”子柏风心虚道。
“哥,你先吃饭,这个先让我玩。”小石头把食盒向子柏风手里一塞,伸手抢过了算盘,拿在手里晃了晃,那算盘顿时不满了,两边的算珠向中间一夹,顿时夹住了小石头的手指。
小石头吃痛,手一松,算盘落在地上蹦蹦跳跳地向外逃去。
小石头一个虎扑,把算盘按在地上,你扑我打地战在一处。
子柏风这才觉得自己的肚子饿得慌,连忙打开食盒,看到里面的两菜一汤,顿时食指大动。
虽然都是清淡到连点油花都没有的饭菜,但是饿到了一定程度的子柏风却吃得很香。
那边小石头和算盘已经分出了胜负,算盘乖乖被小石头抱在怀里,小石头正在和算盘玩算珠棋,你来我往好不开心。
这算是……这个世界上最早的掌上游戏机了吧。子柏风无聊地想。
谁想,小石头玩了一阵,那算盘越来越有气无力,不多时就完全不动了。
“哥!”小石头吓的小脸煞白,“算盘死了!”
子柏风定睛看去,哪里是死了?那是算盘的灵力已然耗尽,不过子柏风看得清楚,灵性却有一部分留了下来,渗入了算珠之中,闪烁着幽光。
“咦,这算盘莫非还有资格成妖?”子柏风一惊。
“别怕,没死,它是累了。”子柏风提笔重新复写了一遍口诀,顿时又是一条好算盘。
他已经不怎么担心和小石头解释的问题了……这家伙的神经貌似蛮粗的……
关键是老爹那里……头痛!
威胁小石头不要把算盘告诉老爹,否则就不给他玩了,小石头慌忙答应。
下午,小石头就留在这里帮子柏风的忙,有了那神奇的算盘,屁股上像是装了一个锥子的小石头竟然难得地坐住了。
第二十章:一响钟鼓官上堂
子柏风连日漏夜,一直忙到了子时,这才算是把整个账目理清楚,小石头早就已经被老爹背回去睡觉去了,子柏风终于整理完时,顿时觉得脑袋发昏头发涨,差点直接倒在地上。
子柏风只听过殚精竭虑这个词,却真没真正自己体验过,现在算是明白了。
不但精神透支,而且灵力也已经枯竭,他走出门去,夜风清冷,吹在身上,让他的脑袋一清,抬起头去,鸟鼠山半山腰上,青石叔正在对月吞吐灵气,灵气幻化成一行字:“尚好?”
“尚好。”子柏风伸了一个懒腰,骨节噼噼啪啪响,却听到一阵鼾声从一侧传来,然后子坚的声音传来:“都算完了?”
呼呼大睡的是四狗,他铺了一个席子在地上。而子坚和燕老五却是在旁边压低了声音聊家常。原来这些人一直都没走。
“完了。”看到父亲和燕老五关切的脸,子柏风笑道,“幸不辱使命。”
看两人都瞪着眼看着他,子柏风转身进屋,拿出了两张账本来。
他把两张账本递了出去,燕老五翻了翻,顿时瞪了过来:“打我脸不是?”
子坚虽然看得有些吃力,却是能够看懂,皱眉看了片刻,道:“这两个,怎么数字不一样?”
“同样的账目,这个是够数的,这个是不够数的。”子柏风指了指老爹手中的账本,道,“五十三年的账目,都在这里了,一笔也没有漏掉。”
“为什么会得出来不同的结果……”子坚翻了翻,每一笔数字似乎都是一样的。
“天机不可泄露。”子柏风打了个哈欠,“明天一早,我就去拜见府君,哈欠……困死我了。”
“辛苦秀才郎了。”燕老五皱着眉头看着两个账本,他是看不懂,但总觉得不靠谱。
明明是不够的,但怎么又够了?这是变的什么戏法?
但是,如果他能够看出来这是什么戏法,子柏风怎么还能混?
“咱们村子实在是太穷了。”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村里每家每户的大致财产,公共的财产,现在子柏风都算了一个差不多,只是数字实在是超出子柏风的预料。
这样一个穷困的村子,要如何发展起来呢?
子柏风搞定了账目,却又开始为未来发愁了。
不论如何发愁,到了第二天日头刚刚升起时,子柏风就已经准备好打算去城里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子坚早就准备好了担子,燕吴氏也准备好了干粮。
两个人刚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噼噼啪啪一阵响,小石头狂奔过来:“伯伯,哥,我和你们一起去!”
两人顺着小石头的方向看过去,燕吴氏正站在门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们。
“回去吧,我们明儿个就回来了。”子坚道。
燕吴氏笑了笑,挥了挥手,依然站在门口不肯离开,一直目送着几个人完全消失了,这才回转。
到了村口,就看到燕老五也跟了上来,道:“前脚老四刚走。”
他倒不是来送子坚父子的,只是在村口蹲着抽了会烟。
燕老五毕竟年龄大了,这一路遥远,他是不愿意再去了。再说了,子柏风这是去见府君,他在下燕村经营了几十年,却连府君长什么样子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