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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事情出了神,撑开窗户看着窗外,就在那里笑了起来,痴了一般。
子坚也不去管他,他把那几个坏掉的桌椅搬了出去,小石头也过来,挥舞着一根绑了布条的长杆,伸长了胳膊踮起脚,缩着脖子,眯着黑漆漆的眼睛,打扫着横梁上的灰尘屋衣。
“爹,小石头,这个房子日后就是我的了。”子柏风突然回过头来,看着老爹,道。
他面上全是兴奋,在房子里面比划着:“在这里放个桌子,这里摆上椅子,这里摆上几个架子,还有这边,我要种上一盆花,嗯,还要写几个横幅条幅,挂在这边,对了对了,还要挂一个牌匾,要写什么呢……”
他兴奋地在房子里走来走去,这只是一间普通的泥瓦房子,比之上一世那高楼大厦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这里确实是他在这里的起点。
第一步,一个脚印印下,再也挖不去,赶不走。
子坚和小石头都停下来,看着子柏风在那里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描绘着这里的未来。
他们不知不觉就被感染了,一起听着,笑着。
“我会让下燕村的村民,日子越来越好,我会让这方天地,变得越来越漂亮,我会让这爹和小石头,还有婶儿都过上好日子。”
我会的,我会的!
……
……
……
扈才俊敲了敲门,等在外面。许久之后,才听到里面传来沉闷的声音:“进来!”
扈才俊就轻轻推开门,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走了进去,低声道:“府君大人。”
府君的办公之所略显憋闷,四面的窗户都关着,密不透风,阳光在窗纸之上投下树影,轻轻晃动着。府君坐在那勤耕致学的牌匾下面,正皱眉沉思,显然在为难什么。
扈才俊瞥了一眼,就看到那似乎是蒙城的账目,触目惊心的赤字,一笔笔都纠结在一起。
在府君的面前站了许久,府君这才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扈才俊。
“哦,是你啊……你叫……”府君显然是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
“学生扈才俊。”扈才俊连忙行礼道,心中却是无奈,没想到府君竟然记不起自己的名字。
“哦,你有什么事?”府君向后靠在靠背上,硬邦邦的木椅子,即便是垫了软垫,也并不怎么舒服,所以府君的心情不怎么好。
“禀大人。”扈才俊连忙把手中的书册呈上,“昨日学生听府君提到税收和账目……”他抬眼看了一眼,发现府君并无不悦,只是等着他接着说,于是继续道:“学生斗胆,清查了一下案上的一些税收记录,然后连夜清算,发现有一些地方的税并未收上来。”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学生先清算了一个乡的九个村子,其中有几个村子漏税严重。学生想,如果差人把这些村子的赋税补收上来,估计就能暂解燃眉之急。”
府君接过了扈才俊手中的书册,皱眉看了起来,上面一笔笔,有理有据,有来有去,记得格外清楚。九个村子每年的赋税一一誊抄在纸上。各地的赋税,却不仅仅是银钱,诸如粮食、劳役等等皆可抵税,这一笔笔按照物价计算起来,加减乘除,清晰非常。看了片刻,府君的眉头舒展开来,道:“你叫扈才俊?你精于明算?”
“学生不才,略微研习过。”扈才俊又行了一礼,道,“学生自幼喜欢研习《九章》、《海岛》、《孙子》、《五曹》、《张丘建》、《夏侯阳》、《周髀》、《五经》、《缀术》、《缉古》等算经古籍,曾经想过要考取明算科,但明算终究算不得大道,所以才专心苦读诗书。”
“嗯,不错……”府君皱眉看着,其实府君算是一个颇为粗放的人,他的管理方式也是如此。为府君数年,诸多细节都不曾顾及,民风也略微开放了一些。但是天公不作美,最近这些年不是大旱,便是大涝,这种粗放的不与民斤斤计较的管理方式,便渐渐吃不开了,所以最近府君才广开言路,选拔人才,打算充实一下自己的管理队伍,走精细化路线。
他虽然不精于明算,却懂得用人,看到扈才俊如此上心,便道:“既然如此,那就传令主薄,让他着人去督促一番,你把其他的那些也都整理一下,若是需要人帮忙,就去账房找几个人来,便说是我安排的。”
“谢府君!”扈才俊不卑不亢地行礼,转身走出去,走到门外,这才冷哼一声,低头看去。
那九个村落,排行第一的,赫然就是“下燕村”三个大字。
十年前开始,下燕村的账目就混乱不堪,一笔笔流水自相矛盾,扈才俊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账目理清,而且算出了下燕村所缺的赋税,足有十成之三。为了保险起见,扈才俊还刻意核对过,自问清晰明了,滴水不漏,即便是家中的账房先生,也看不出丝毫的差错来。而现在,府君已然下令收缴所缺赋税,扈才俊就不信这个子柏风还能翻出花来。
子柏风啊子柏风,若论“明经”、“明策”我自问不如你,但是若说“明算”,你子柏风拍马也及不上我。
当初你子柏风说我扈才俊只是阴谋小人,那我便让你知道,我扈才俊可不只会阴谋,我这堂堂正正的阳谋,看你怎么接!
如果刚刚当了村正,就被人撸掉乌沙,那可笑煞人也!
而且此举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府君面前显示自己的能耐。扈才俊最擅长的一点,就是投其所好,他看得出现在府君要改变自己的管理思路,故而先行一步。只要这次做好了,日后难说不能成为府君的心腹。
想到得意处,扈才俊情不自禁昂首哈哈大笑,刚刚大笑出声,却是面容一僵,就看到对面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坚毅,身穿戎装的青年将军,正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一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之上,似乎在判断要不要将他拿下。
这位将军扈才俊却是认得,正是那位下令对他严加逼问,差点把他屈打成招的陪戎校尉,这人姓落,名南,表字千山。
“落将军!”扈才俊慌忙行了一礼,转身匆匆去了。
那青年将军狐疑地盯着他远去,这才收回目光,走到了府君书房前,抬手敲了敲门,道:“末将求见府君大人!”
不等里面回答,他就推门走了进去,对着府君一拱手,道:“义父!”
“坐……”府君非常随意地挥挥手,青年将军就在一旁端坐下来,即便是坐着,腰杆也挺得笔直。
“南儿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一封书信,你立刻快马加鞭到曲州府,见长史孙大人,待孙大人回信之后,你再快马加鞭立刻赶回,这件事情极为机密,你须得亲自去办,不可使别人知晓。”
青年将军一整面容,起身应道:“是,府君大人!”
府君看着青年将军,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柔和,微笑道:“长史孙大人有一女,字娥英……”他话还没说完,青年将军已经接过信封,一拱手,转身逃掉了。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不结婚,一提结婚的事情转身就逃,到底在想什么,哼,等你回来让你干娘好好说道说道你……”府君哭笑不得,摇摇头,皱眉不语。
子家父子一直忙到了日头西落,这才算是把房子整理好了。
子柏风实在是爱死了彼子柏风的记忆了,各种手工技能点几乎全点满了,不论是木工还是书画,现在的子柏风可以说是样样精通,和老爹俩人一起,把那几张桌子椅子拆吧拆吧,能修的修,不能修的就拼合起来,加上从自家院子里搬来的木材,改造成了几个架子,两个人配合默契,技巧娴熟,很快就搞定了。
子柏风都有些疑惑了,自己这么好的技能点,怎么就被人教成了一个书呆子了呢?自己的私塾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实在是太牛叉了。
“勉强先用着,等我再给你打一套好的桌椅。”子坚看着那有了点样子的桌子椅子,摇了摇头,道。
子柏风已经计划着自己画个设计图,让老爹帮自己做几套现代家具了,首先,人体工学的椅子是必须的,这椅子真是太不舒服了,坐上一天,真要累死人。
一天下来,各种辛劳,子柏风也累了,吃完晚饭之后,向床上一趟,本打算稍稍休息一下就去寻找一个可以拿来当妖怪养的目标,谁知道这一躺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快天明了。
第十一章:一个巴掌拍不响
半夜,柱子被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惊醒了,旁边不远的地方,娘的喘息声如同风箱一般粗重。
“娘,娘……娘,你又犯病了?”柱子大吃一惊,翻身坐起来,来不及点灯,就慌忙打开了窗户。
山风吹来,寒冷的夜风让睡在床上的柱子娘打了一个寒战,但是柱子却顾不得这些,他慌忙拿着一个大蒲扇扇了起来,等到听到娘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一些,这才慌忙道:“娘,您撑着点,我去熬药,等到天亮了,就带您去城里看大夫……”
“柱子……”柱子娘一伸手,抓住了柱子的胳膊,声若游丝道:“柱子……你别管娘了,娘这病,没救了……”
“娘,你别听那个子柏风胡说八道,他一个混小子,懂得什么?若是我见到他,非要老大耳刮子打他!”一提到子柏风,柱子顿时恨得牙痒痒的。他真是不知道,自己那子坚兄弟,怎么有那么一个让人讨厌的儿子,好几次,他恨不得拿自己的猎弓对子柏风的嘴巴射一箭,看看这个嘴巴到底有多深,一箭能不能射到底。
“柱子啊……其实柏风那孩子说得对,娘的这病是治不好的,一直拖着反而更受苦……你是和石头他爹一起长大的,你看石头都那么大了,你还没找到媳妇,这都是娘拖累了你啊……”她拉着柱子的手,刚刚四十多岁的年纪,她却已经干瘦如同七八十岁的老人,一双手上没有二两肉,如同鸡爪子一般,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牢牢钳住了柱子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柱子啊……”柱子娘拉着柱子粗糙的大手,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柱子,你摸摸……”
柱子的手在娘的胸口上摸索着,娘不知道喘了多久,内衣湿湿冷冷的,一个硬硬的东西就藏在娘的胸口。
“娘嫁来燕家,你爹上山采了一块好玉,又打了一个獐子,到蒙城给娘换了这一个镯子……”
柱子记得小时候,娘手腕上那水绿水绿的镯子,映得人眼花。
“柱子啊,你再摸……”
柱子又摸,娘的肋骨一个个都摸得到,娘刚嫁到燕家来的时候,多风光啊。爹是好玉工,也是好猎手,那一手上山打猎的功夫,谁个不夸?可有一年下了瓢泼大雨,山上有一块大石头滚了下来,爹把自己和娘推开,自己却被大石头碾了个粉碎。也是那次,娘抱着自己和村民一起逃难,这才得了哮病。
“柱子,你摸到了吗?”柱子娘问道。
“娘,我摸到了。”柱子的声音闷闷的。
又是一个硬硬的东西,比刚才那个小了一些。
“你十岁那年,我娘死了……”柱子娘看着漆黑的房梁,脸上有亮光闪动,“她老人家死了之后,连个棺材都没有,却把这一对耳坠子给了我……我娘戴上这耳坠子啊,笑一笑,就把我爹的魂儿勾了去……”
“娘……”柱子只想哭。
“你十七岁那年,被狼咬伤了,石头爹把你背回来,你发了烧,烧了三天三夜,娘把这镯子和耳坠子都当了,给你治病……后来你打来的那两头鹿,说要留下皮给娘做个褥子,娘送人了,你还不高兴……”
“其实娘没送人,娘把它赎了回来,这是你爹和你外婆给娘留下的念想啊,娘不能没有他们啊……”
柱子只是哭。
“娘曾想,这镯子和耳坠子,除非是娘死了,否则是绝对不会再当了……”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