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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那情况,温离颜自然不会叫太医过府去诊脉,所以只让祭司府养的大夫为自己处理了伤势,而方才替温离颜包扎的那太医整日埋在太医院研究药理,只知道温离颜是受伤了,不知是怎么伤的,如今听永宁长公主这话,知道自己是得罪人了,满头大汗,“也许、也许是臣经验不够丰富,看错了……”
永宁长公主厉色道:“太医方才还说自己在太医院几十年,丰富经验老道,如今又换了一个说辞,这里可是御前,你若不实话实说,小心治你个欺君之罪——”
那太医战战兢兢的跪下,五体投地,“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太医何罪之有?”,小皇帝抬了抬手臂,“你且起身,别跪着了。”
那太医见小皇帝没有问罪他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站到了一旁,抬着袖子擦了擦,满头的冷汗。
这为官之人,是挤破了脑袋的往这金銮殿钻,以求在御前效命,升官发财,可太医是真觉得,这金銮殿,可真不是个好呆的地方,一不小心就有人有落地。
温离颜这时道:“长公主殿下,本司这伤,的确是被踩伤,至于太医为何说本司这是被打伤的,本司也是不知,本司只记得混乱之下,被人群推倒,有人踩在本司的手臂之上,之后本司便疼得晕了过去,幸好当时得了长陵王殿下相救,本司才能脱困,长公主殿下若是不信,便问问长陵王殿下,如何?”
事到如今,即便知道搬出长陵王也许会为自己带来麻烦,温离颜也不得不出此下策,她知道,寂孜笙一定会帮自己的,而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想。
她将寂孜笙搬出来,众人的目光便看向了寂孜笙,寂孜笙知道她在说谎,但也只当她是想摆脱困境,只好说道:“温祭司说的没错,当日,本王的确是亲眼看见温祭司被踩伤,也是本王将温祭司救出来的。”
“长陵王,你敢对天发誓,你说的话,没有半句假话?”,永宁冷着脸看寂孜笙。
☆、585。第585章
“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在前,难道本王还会撒谎不成?”,寂孜笙有几分怒气浮动。
永宁心心中一声冷笑,别说永宁早已知道温离颜的苦肉计,即便她不知道,听了寂孜笙的证词,也绝不会相信温离颜是真受伤了,因为她早已看出,寂孜笙是瞧上温离颜了,自然会帮助温离颜说话。
公孙家与杜家一向是不对盘,她母后是公孙太后,杜家的女儿是皇后,所以连着寂孜笙从小跟她也不亲,只是让永宁意想不到的,寂孜笙会有一天被美色所诱来陷害自己的亲姑姑。
这寂家的男人,果真是一个不如一个,而那最优秀的一个,偏偏又看上了一个阉人。
“既然长陵王说是自己救了大祭司,那你是从何处看到了被踩伤的大祭司?”,寂孜笙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在哪里,又怎么会刚巧看见了被围困的温离颜?
这其中的意思细细一深究起来,就值得人寻味,而寂孜笙这小子既然找死,她永宁也没必要对他留情,就让他背上个亵渎大祭司的罪名,到时候与温离颜都染得一身的黑,谁也逃不了。
杜秉献已经是恨铁不成钢了,他现在都恨不得甩给寂孜笙两个巴子,温离颜明显是拖寂孜笙下水,他偏偏还跟个傻子似得往前凑。
果真是朽木不可雕。
而寂孜笙被永宁这么一问,也知道自己在国色天香楼不是什么好事,自己整日往那风月场所钻,难保公孙毅下一个要参的不会是他,可现在,他越是撒谎,反而越是将温离颜陷入险境,于是只好道:“本王在国色天香楼。”
朝臣几十双眼睛看着寂孜笙,杜秉献更是气得胡子乱抖,险些就当场晕了过去。
永宁笑了。
寂孜笙这么一答,就让众人想起他也是个风流之人,当时被踩死了十个人,寂孜笙怎么就从那么多人中一眼看见了温离颜?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他看上温离颜了呀……
于是,朝臣看着温离颜和寂孜笙的目光,更加的令人玩味了,温离颜只觉得如芒在背,心中暗道,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寂孜笙对她有意思,但她不回应,那也只是寂孜笙的单相思,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她挺了挺背脊,道:“当日之事,本司已知大错特错,所以本司也愿承担应有的罪责,长公主却在圣前处处发难本司,到底是何意?”
“本宫只是想将事情的始末弄清楚,免得那些个没脸没皮的鱼目混珠,做些掩耳盗铃之事来欺骗皇上,欺骗我大夏国上下,妄图只手遮天。”
“既然长公主认为离颜是故意为之,那好,便权当是离颜的错,离颜一并认了,还请长公主不要再咄咄逼人了。”,温离颜一脸的痛心,“离颜每每想起当日之事,就悔恨莫及,只愿日后能修身养性,不再做出这等不知轻重的事来,辱了我朝声誉。”
这番话,说的是痛心疾首,感人泪下的很,永宁却嗤笑了一声,“大祭司,本宫也很后悔当日的冲动,导致酿成这等大祸,每每想起,也是心痛的不能自已,可是,大祭司身上的这伤如此蹊跷,不弄个清楚,旁人还真以为大祭司是一人自编自演蛊惑欺骗众人,将众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连皇上也不放过呢,这欺君之罪可大了,本宫对温祭司多有愧疚,不想温祭司担上,不然本宫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永宁挑衅地看着温离颜,不过就是装模作样,她永宁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还能输给温离颜不成?
温离颜握紧了拳头,永宁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能将方定侯府一手扶起,岂是紧紧依旧皇室公主的余威?没有一点手腕,这朝中上下怎也会对她忌惮三分?
“孰是孰非,如今长公主一人便已定夺下来,离颜无话可说,但凭皇上发落。”
“大祭司请罪,皇上御前,自当是皇上定夺,哪里有本宫说话的余地,大祭司说话便说话,为何要陷本宫于不义?”,
永宁争锋相对,见招拆招,她看了小皇帝一眼,小皇帝已是有些恹恹欲睡,连施醉卿都单臂撑在那龙椅的椅背上,似要睡着了。
这做派,分明就是打算置之不理,任何她和温离颜争个你死我活的。
永宁心中一笑,道:“太医是皇上请来的,若是不得皇上信任,皇上怎会请了她来给大祭司看病,温祭司,你说本宫便罢了,难道是怀疑皇上也作假不成?”
温离颜被永宁的巧舌如簧堵得几乎无话可言,永宁句句逼近,天衣无缝,让她毫无反驳的余地。
朝堂上混乱的很,大臣们也分成两派,你一言我一眼的开始说起来,吵闹激烈,哪里还有金銮殿的威仪所在。
而这时,那本来昏昏欲睡的小皇帝,突然龙颜大怒,精神抖擞拍案而起,“都给朕闭嘴——”
小皇帝年纪小,声音到底有些吼不出来,而且又在校场被寂璟敖训练了一上午,嗓子嘶哑干涩,说出的话份量便有些不够,这句话喊出,很快就被殿下的喧嚣盖过,而那即便是听到小皇帝嘶喊的大臣,见旁人不予理会,干脆自个也不去理会,依旧吵得火热。
小皇帝气得连连咳嗽,一边咳嗽一边颤着指尖指着殿下的那群人,“一群混账东西……”
施醉卿冷眼看着下方的人,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朝臣为了两个女人争的面红耳赤,不成体统,而那聪明人,则拢着袖子,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温离颜和永宁两个,则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去插话,让别人为她们斗得你死我活。
施醉卿一步一步走到那殿前七尺高的水晶琉璃灯盏前,突然用力将那琉璃灯盏连根拔起,推入了正殿之上。
“哗啦——”,璀璨剔透的水晶灯盏破碎在地,响声巨大,那水晶折射的寒芒冷郁非常,顿时让殿上议论声停了下来,随后众人才往殿上看去,正看到施醉卿和小皇帝冰冷阴鸷的脸。
☆、586。第586章
“怎么,你们都想要做皇帝了不成——”,施醉卿的声音似从寒渊的深处挣扎出来,带着无可匹敌的薄碎冷风刮在众人的耳边,杀气一泻千里,让人险些站不稳脚跟。
众臣顿时回过神,一个一个的匍匐跪在地上请罪。
施醉卿负手立在殿上,让小绿子给小皇帝端了一杯润喉的姜茶,目光充满了冷意,“金銮议政殿为大夏国商讨国事的国政重地,你们一个长公主,一个大祭司,位高权重,得慕皇恩,却不思隆恩,恃宠而骄,而今竟敢带头在议政殿上、皇帝御前无礼大闹,如此目中无人,任意喧哗,将我大夏国皇帝置于何处?将我大夏国国威置于何处?你们当真以为,这议政殿是你们女人骂街的菜市场不成——”
那琉璃灯盏碎了一地,有不少大臣跪在地上,因为力道太猛,一下被那玻璃割破了皮肤,弄得满地都是血,而那血腥之气,无疑让议政殿上气氛更加的森严,让众人心惊胆战,不敢轻易开口。
永宁和温离颜都跪着,永宁早知施醉卿不会坐视不管,可没想到,施醉卿会说出这番让她们不堪的话来。
菜市场骂街的女人,粗鄙浅陋,施醉卿那是不够显山露水的在骂人,却没有带一个脏字,让人连辩驳都找不到话。
经施醉卿这一发怒,那些方才还争锋相对的朝臣顿然回过神,脸色有些难看,她们竟然被了两个女人牵着鼻子走,成了她们相斗的棋子,顿时,那些朝臣惊出了一身冷汗来,头垂的更低,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小皇帝喝了姜汤,也缓过劲儿,他清了清喉咙,目光扫下殿下众人,一声冷笑,“你们当着朕的面如此目中无人任意构陷指摘,是想让百姓看我朝廷、看我皇家的笑话?让外人看朕的笑话?各位爱卿对朕,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小皇帝话出,那请罪的声音也是一片接一片,施醉卿站到了自己的位置,将发挥的舞台让给小皇帝,小皇帝一身明黄的龙袍冷意磅礴,大约是近朱者赤,此刻他那身上,也有几分寂璟敖那般不怒而威的凛冽气势来,“长公主为朕的亲姑姑,父皇长姐,身份高贵,最受父皇器重,父皇曾屡屡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夸赞长公主谦厚温良,当为我皇家公主的典范,朕也一直最是敬佩长公主姑姑,视长公主为最可亲可敬的长辈,可你今时今日的所为,不知进退,罔顾百姓生死,御前肆意妄为,毫无皇家的礼仪风范,当真是让父皇失望之极,让朕寒心。”,说完了永宁,小皇帝的目光看着温离颜,“温祭司,身为我大夏国千挑万选的大祭司,出类拔萃,品性理当赛过先贤圣哲,才能有祭天明神之职,护国安邦之责,五谷丰登之祥瑞,可自从你继任大祭司之职,我大夏国灾祸连连,不是山体坍塌就是飞蝗袭城,而今竟还因你一己之私,在天子脚下闹出十条人命,弄得朝中上下,皇城小巷不得安宁,此等品性德行,朕当真是怀疑,你到底是老天许给我大夏国的祥瑞祭司,还是妖孽故弄玄虚乱我大夏,假以时日,是不是要将我大夏国的千秋国运也毁于一旦——”
小皇帝喝了一口水,将杯子用力的掷在龙案上,最后一句话吐得异常的震怒和磅礴,“我大夏国就不该有这你这般的大祭司——”
温离颜从来没把小皇帝放在眼里,她只当小皇帝是施醉卿的傀儡,可想不到,小皇帝竟会有如此威仪,说出这番让她无地自容的话来,而她先前自编自演的两件为获得百姓信任的大事件也成为了今日小皇帝指责她的把柄,她相信,若是今日小皇帝在气头上说要废掉她这个大祭司,只怕也不会有人反对。
“皇上,离颜知错,请皇上……”,温离颜跪地俯首,又是那般做小伏低的柔弱姿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