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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索妃爱
【由文,】
☆、楔子(上)
乌云聚拢在荒林顶端,河岸被暗沉的暝色侵袭得如同夜幕降临。
隔着十米宽的河流,穿着白纱裙的李思寂静默地站在铺就圆石的河边,望着那头被迫维持金鸡独立姿势的一群少年。
“臭小子们,让你们设计如何搞垮一间公司,那公司没垮,你们先打成一团了,不错嘛,要不丢你们去少年军营称霸啊?”
说话的是教官,皮肤黝黑,体魄强健,衣着迷彩服,在十五、六岁的男孩中,严肃得如同阎罗王。
“报告教官,A组三贱先挑动的。”里头唯一的女孩赵梓南举高手臂,说着说着失去平衡,突然撞在了一边的榕树树干上。
听到此,站在第一排的三人同时睨她一眼。
为首的少年有一双桃花眼,讽刺地勾起唇角,哼气:“呵。”
“报告教官,安笙清说话了,A组应该全体接受惩罚!”
听到熟悉的名字,李思寂两眼一亮,挪动了步子,果然见到了想找的人。她蹲身,捡起几块圆石,动作灵巧地将石头飞到河边,激起连片的水花,也吸引了对面那帮人的注意。
教官转身时,她也举手:“报告教官,安笙清嘴巴没有动。”
闻言,安笙清旁边的凌萌抬起手肘捅了捅他手臂:“小清子,她是我们六年前参加少年夏令营时遇见的那个小导游吧,你们还有联系?”
“那是,我魅力大。”
“哟,脸皮又厚了。”
没搭理凌萌的调侃,面如冠玉的男孩望着对岸的人,在渐暗的天色里,她白色的身影仿佛坠地月亮。
“安笙清你在这村庄也有女朋友?哎哟小子不错嘛,有我当年风范!”教官过来揉了揉他头发,露齿大笑,看着手表时推他往前:“我给你半个小时后跟小萝莉叙旧,晚一秒回来就做拳头俯卧撑二十个,以此类推。”
“报告教官,我们不服!”其他组的不情愿了。
安笙清英姿如鹰地飞奔到河边,刚下河就听到教官奸诈地笑声:“你们蠢啊,我就是猜到他没一个小时不会回来,到时候拳头俯卧撑做到他送急救懂不懂?”
他嘲弄地笑。
可河岸边的思寂眼睛瞪圆,眼里闪烁惊慌,不住摆手:“清哥哥,你回去吧,我也没什么事,先走了……”
仓惶想逃离的身影好像受惊的小鹿,安笙清大喊:“稍息立正!”
少年的声音毫不严厉,因为处于变声期,反而带着些粗哑。
他从河那边踩着石头过来,扣着她手腕回头冲对岸喊:“报告教官,我明天中午没回来的话,虚拟股票投资里的资金归你。”
其他人错愕不已。
几家长辈最初成立这个训练营时,给各自孩子五位数的实际资金,跟虚拟资金兑换比是1:100,而安笙清虚拟资金已是上千万,是训练营里财富榜第一。
☆、楔子(下)
教官正算着自己可能会得到多少实际资金,完毕后,带着心满意足地微笑跟那群抱团讨论的年轻人吼:“我让你们金鸡独立你们敢给我双脚站立?那好,青蛙跳一百下!边跳边喊出来!腿酸了用膝盖跳!”
“啊……”一帮人怨声迭迭。
手腕传来了微热的温度,思寂跟在安笙清后面,静静望着扣着自己手腕的手,担忧地瞅着他手背上那交叉的伤口。
抬眸,视野焦点是前方少年的发旋,再是他干净皎洁的脖子。他迷彩服的领子没有弄好,有些乱,这和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候不一样,当时的他穿着很干净的西服,里头那件粉色的衬衫很配他翩雅的气质,他笑起来时那双桃花眼会令她想起电视里飞扬的粉色樱花,美好又梦幻。
“你妈妈的病又犯了?”他刚好转过头来,眉毛微挑。
四目相对,思寂脸颊涨红,重重点头,敛眸盯着他的迷彩裤:“到了八月末的时候,就容易犯病。”
“应该有人找过你们。为什么不答应跟他们回去?”
思寂像是被人踩到尾巴,惊慌地甩开他的手,手掌狠狠地打到了他手背:“你怎么知道?”发现他眉尖微蹙,有些困惑,她弯腰抱歉:“对、对不起,我反应过度了。”
似是看她的惊慌失措有些好笑,男孩笑容在脸上扩散,梨涡浅现。
“清哥哥,我、我没打你脑袋……你被揍了还笑,是不是跟我妈妈一样精神有点事?”声音越来越弱,因为对方的笑容慢慢僵住了。
安笙清上前,牵过她手继续往她住的地方走。
她手在颤抖,他便握得比之前大力,指腹触及薄茧,他下意识松手,发觉她紧张地瞅着自己,只好又握紧。
“找你们的是你爸爸那边的人。”安笙清解释。
“妈妈说我没有爸爸。”她说得坚定。
“她撒谎了。”少年唇瓣微扬,明明是笑着,眸色却有忧郁的情绪。
这样的安笙清,没有了小王子般的高贵,思寂说不出心里酸涩情绪是因为什么。
愣神时候,她听到他说:“李子,你该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渐渐,少年清冽的俊颜在远方日光下不停虚化……
嘭——!
一声巨响,李思寂从沙发摔在地毯,脑袋撞到木桌,睡意全无。
她一手扶额,另一手去摸手机。
拨号,等了会儿,听到娇滴滴的女声问她找谁。
思寂坐起,视线落在公寓内挂着的剧照,声音微冷:“你告诉安笙清,离婚协议送到他公司了,尽快签吧。”
说罢,挂断,关机。
走向阳台时,她看见从保姆车下来的青年,相似的侧影,却绝非那人。
藏在梦境多年的往昔,如夏季热风,吹来了,然后远了。
再美终须告别。
她想,算了吧。
——与安笙清有关的,都算了。
☆、001婚不随人愿(一)
两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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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车从郊区开至市区,一路天空凉星的痕迹由密转疏,满城的灯火仿佛坠世的银河,在视野里近似虚幻。
夜风从车窗里灌入,乱了视线。
“你紧张归紧张,别捏皱我的蛋糕盒。对了,里面是新品‘火奴鲁鲁之泪’,最适合你这种扎进婚姻坟墓的人品尝,那种守着双人床的悲痛,你应该很懂。”
听着往常少言的姐姐对自己的嘲讽,李思寂忍不住笑:“谢谢关心,我以为你嫦娥当久了,还真的不知人间烟火。”
甲壳虫开入了环湖别墅区时,突然刹住,她护着蛋糕盒,刚侧过头看驾驶座的李思缘,便听到对方凉声说:
“你跟安笙清那档事,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知道,亏你晚上还能在饭桌上调侃他啊,妈都快哭了你没见到?你下车,我不想听你帮他说话,你空手道白学那么多年,硬气遇到安笙清那花花公子就全部没了。我把一个月要对你说的话都提前说了,不见。”
说时已经拿过蛋糕盒,本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冷美人,高傲起来眼神冷冽。
思寂哪里不知自己姐姐的性格,仓促下了车,刚回过身打算跟她挥别,甲壳虫就从眼前掠过。她失笑,走向保安亭。
听到安大少的名字,保安队长亲自带路,小眼睛偶尔瞄她。
“是不是觉得他最近换口味,了?”
胖胖的队长憨笑地摇头:“我在想你是否大少的亲人。”
思寂笑容依旧:“这倒不是,我纯粹来撒泼的。”
眼前的三层别墅附带花园,走近时听见男女杂闹声。隔着黑色雕花铁门看过去,衣香鬓影无数,却没一般宴会的拘谨和商业,倒是像大学时的联谊会。
她静静伫立,目光穿过数张陌生面孔,一秒剔除,尔后确定目标对象在泳池边,左拥右抱惬意得很。
一对男女在旁边的针叶状植物边拥吻,忽而听见一声问句:“保安大哥,我推开铁门后,打着碍在门边的人应该不用负责吧?”
滑落那两人嫌弃地扫了她一眼,一并退开。
没有理会别人对于闯入者投来的异样眼光,她径自朝着泳池走去,一身运动装和这里不搭调,视野圈定了那个依旧跟合作伙伴交谈甚欢的男子。桃花眼,薄唇,气质翩然,笑时右唇显梨涡,给人清风自来的舒服感。
“学长。”她唤。
每每这样称呼都表明她生气了,安笙清知道这点,偏偏火上浇油是他本事,所以扭头看她时笑得甚欢:“来接我回家了?”
上前,伸臂欲揽过她,她却是温柔地抬手,捻着他领带。他却觉脖子被勒紧,敛眸,她隐着怒意的眼近在咫尺,嘴唇擦过他脸颊,停在他耳畔:
“你从安奶奶那骗得8%的股份,恭喜。我们是不是要离婚庆祝一下?”
☆、002婚不随人愿(二)
安笙清左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她的耳垂,凉唇凑近她时,她能嗅出长岛冰茶的味道,他目光认真时,一双桃花眼像悬着星辰,有令人怦然心动的资本。她恍惚觉得他跟那款鸡尾酒很像,饮时清畅,却是高酒精度后劲大,偏有令人牵挂不已的魅力。
“老婆,天晚了,我们回去说。”
他唤出“老婆”时并没迟疑,反而是他旁边那两位妆容精致的女伴微愣,李思寂能够察觉她们投向自己的眼神含着的讽刺和嫌弃。
“清,不是听说但凡家里有点地位的都知道体面吗?我看你这位妻子倒随性得很。”卷发女子言语间扫了思寂全身上下,从黛眉落到素颜,再是那身红包运动装。
旁侧直发女子轻拉了她手肘,制止之意明显,她抬手,拍了拍好友的肩头,再看向思寂的目光更是轻蔑:“联姻而已,她若不是独守空房太久,也不会是这样子。”
李思寂从头到尾都没将这女人放在眼里,视线反而是在那直发女子脸上逡巡,眼梢微翘时已经上前勾过安笙清的脖子,唇瓣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屏蔽那两个女人试图吞人的怒眼,轻言:“请让我见丁椎。你夜夜笙歌我无所谓,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缺过女人呢?可他与你不同。”
他在她眼里读出了绝望。
思寂只觉周围有惊呼,恍然过来时,自己已被他揽过硬生生带离这里。
彼此肩抵肩,像热恋中不想分开的情侣。
可怀揣真情还是假意,思寂不懂。
两人走了很久,彼此沉默着,在见到公共自行车区的时候,思寂停下来,冷冷地说走累了。他回头,一双桃花眼似匿着暗火,在路灯下明灭。
他不言,她便也不语。
夜风太凉,良久,她听见他问:“去年今日,进民政局之前你自己说的话都忘了?”
她问他无爱的联姻坚持得下去吗?他说亲情也是爱,回答时**翩雅的脸庞多了丝认真,让那时的她心甘情愿地进了登记处。
思寂摇头。
这么多年和他相关的他都珍藏在记忆里,轻易就能揪出某年某月某件事,哪里会忘记。
“没忘就可以,你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开我的车回去你的公寓,我当刚才幻听。”他如往常的笑容漾在嘴旁,彬彬有礼。
“你蚕食安氏股份,自己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上,美女环绕,该有的都有的。到底何时才能放过该放过的人?”
和她的咄咄逼人相悖的是,他站在那儿,沉静如佛,仿佛听着他人的故事。
思寂心底仿佛被带冰的水泼过,除了冷,还带着疼感。
他们浅薄的婚姻里他始终像个门外人,会围观,会存在,可始终不会走近她。
☆、003婚不随人愿(三)
“这些年,我爱得千方百计,你退得天衣无缝。安笙清,我烦透了总是有乱七八糟的女人打电话找我!反正女人昏了头就跟人结婚这事每天都发生,你有资本赢得一片海,我这滴水穿不了石,两败俱伤还是劳燕分飞,你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