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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日光浴和专卖果汁的饮料柜台。苏加尔对自己的工作颇为自豪。但他一如过去所为,仍然每周至少去奥斯多夫公墓三次,同鲁迪·克朗佐夫说话。苏加尔心里明白,鲁迪准会仔细倾听他说话的。
五月,一个和煦的春日,米琦要跟着他一起去墓地。她事先买了几纸箱的三色堇。
当他们一道栽下这些花卉后,苏加尔才注意到米琦比平时沉默。
“你要对我说什么呀?”他问。
她略作思考。
“我必须同你谈谈。”她的语气很果断。
“说什么呢?”
“你不认为,咱们有朝一日要有一幢花园小住宅吗?”她问,一面把花卉四周的泥土压结实。
“花园住宅?你知道那要多少钱?即使是乡间住宅,那要多少钱?你有个概念吗?”
“多少钱,我不想知道。这样,我就相信此事定能成真。”米琦低语。
“以后再考虑吧,米琦。”苏加尔建议,伸手拿最后一株花卉栽种。她挖洞,他栽。米琦陡然说:
“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咱们有孩子了!”
苏加尔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不知所措,然后把手搁在坟丘上,大声嚷嚷:“鲁迪,你听见了吗?”他手脚并用地向米琦爬去,对她又是拥抱又是亲吻,亲热之至。
米琦的肚皮已明显凸现。她同卡琳、“金短褂”和罗伯特急匆匆进了汉堡大学阅览室。女人们都精心梳妆打扮过,但戴的帽子过于宽大,穿的裙子过于短小。每人手里还拿着小花束。她们咯咯发笑,闹腾,自然影响了在阅览室里学习的大学生们。有几个学生被激怒了,惟独一位女生不愠不怒,她就是尤丽雅。
“啊,”尤丽雅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你大概想,我们把你的生日忘了吧?”卡琳扮了个鬼脸笑道,“祝你一切顺利,宝贝儿!”
“天哪,看见你们我真开心!”尤丽雅喜形于色。
米琦自豪地向她显示自己的大肚皮。
“是苏加尔的?”尤丽雅问,米琦点头。两个女人于是欢呼拥抱。
一位年纪较大的学生站起来。
“请安静,”他说,“你们最好闭嘴,这儿是阅览室。”
尤丽雅把一些书放回书架,罗伯特帮她。
“你好吗?”她问。
罗伯特点头。
“你呢?”
“有时很想圣保利。”尤丽雅说。
“真的?”罗伯特微笑,“这话听着真舒服。”他迟疑,“你还是一个人吗?我是说,你还没有结婚吧?”
“我的历史学讲师最近向我献殷勤。”尤丽雅坦白。
罗伯特点头,竭力不让别人看出他的惊愕神态。
“几天以前他请我吃饭,”她继续说,“彼此很高兴。”她嫣然一笑,凝视罗伯特,“当然他不是鲁迪那种类型。我也不想再要那种类型了。”
她两眼噙着泪水,连忙转头看别的地方。罗伯特伸手搂住她。尤丽雅摇头。
“别这样,我现在很好。”她低语,“我同他享受了每一分钟。从不……从不感到厌倦。”
阅览室响起了愤怒的声音,学生们抗议他们继续吵闹。
“唉呀,去你妈的。”米琦朝他们怒骂。
众人惊愕,沉默。只有尤丽雅笑。她一面泪水涟涟,一面笑得直不起腰。这就是圣保利啊!她异常惦念的圣保利!
奥尔嘉拜访罗伯特并且告诉他,她将暂别汉堡,去悉尼当电视台记者,为期两至三年。
“机会难得,”她在启程前夕对他说,地点是在他们俩常去的泰国餐馆,“我简直不能拒绝。”
“两至三年,”罗伯特沉思道,“我想你会想得发疯。”
奥尔嘉温柔地抓住他的双手摩挲。
“也许你在某一天会收到一张来自世界另一端的明信片,上面写着:我爱你!”
她起立,从桌面上探过身来吻他。
罗伯特心里计划着另一次告别。近来,他决定搬出红灯区,去慕尼黑继续求学。他只是问自己,谁来掌管“蓝香蕉”夜总会呢?苏加尔不在考虑之列,他的那个健身俱乐部就够他忙乎了。
一天,门铃响了。罗伯特听见卡琳和莎洛特在楼梯上的踢嗒脚步声,接着又听见一阵小声的欢呼。尤丽雅终于决定彻底背离圣保利以外的生活,同大学以及那位历史讲师“再见”,回到圣保利来了。苏加尔喜气洋洋,把她的箱子拎进来。米琦和卡琳吻她,莎洛特兴高采烈,抚摸她的手。尤丽雅用姐姐留给她的钱在“蓝香蕉”入了股。罗伯特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经理了。罗伯特在红灯区从来没有找到家的感觉。她则相反,她不想再到别的地方去了。
在一个晦暗的秋日,罗伯特启程去慕尼黑。众人齐集于“蓝香蕉”门前,他们是尤丽雅、米琦、苏加尔、卡琳(原名卡尔…海因茨)、莎洛特、松雅、“金短褂”和罗莎丽。爱尔娜·哈姆丝老太也从她的新居赶过来送行。下起了毛毛雨,天气加深了人们的离愁别绪。
罗伯特再次与众人握别,然后很快上了等在一旁的出租车。车子开动了,他转身向众人挥手。他喜欢他们,他们就像是他的亲人。出租车拐过街角,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知道何时再回圣保利。在这里生活?他不情愿,然而——生活就是随遇而安。同时,人们也期盼实现自己的计划、希望和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