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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元子踱着方步,走了过来,未进屋子,便皱起了眉头。
“呵呵,道长亲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林一笑呵呵地站起身,屋角找了个火折子,点燃了挂墙上的油灯。
暗弱的灯光,渐渐明亮起来。
真元子打量一下屋子,确实是够简陋的。他看着铺地上的褥子,也不客气,盘腿坐了下来,又从怀摸出一壶酒,两个酒碗。
看着一脸笑模样的林一坐到了对面,真元子手扶长须,摇了摇头。
林一微笑不语,拿过酒壶,斟满了酒碗。
“你小子有些不对头!”看着神采奕奕的林一,真元子端起酒碗,若有所思地说道。
林一举起酒碗,说道:“多谢道长的酒了,林一先饮为敬!”说完,他痛快地一饮而。
真元子慢慢喝下碗的酒,眸光闪烁,盯着林一笑道:“你小子,与刚刚出来之时,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呵呵,我虽年幼,上了刑场,经历过生死,还有何事看不开的呢!”林一淡然一笑,又为真元子斟满了一碗酒。
“这一路走来,道长的亲睐关护之情,林一多谢了!”林一举起酒来,正色作谢。
真元子呵呵一笑,饮下碗酒,意味深长地看着林一说道:“这一路走来算不得什么,老道只是想,这一路走去,只怕还要你林一多多担待啊!”
“道长高看我了!”林一摇头笑着,与真元子对饮起来。
“孟长老虽然没说,对你的看管也是形同虚设,你小子为何还躲舱下呢?海上风景壮丽,不想出去看看?”
看着潮湿狭小的屋子,真元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怕孟长老见我厌烦,将我丢到海里去,我怕啊!”林一端着酒碗,貌似感慨地说道。
真元子眼睛一瞪,说道:“你怕个屁!老道看不出你小子有怕孟山的意思。”他放下手酒碗,抬眼看着林一,沉吟了下,说道:“你莫非怕的是那人……?”
林一眸光一闪,轻笑了一声,说道:“道长怎么看?”
真元子沉思了片刻,神色复杂地说道:“老道早知晓天龙派底蕴极深,却未料到,龙山还有如此一般的存,令人高山仰止啊!别说是你,我老道也是怕了!行走江湖多年,老道也被人称作活神仙,呵呵!如今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眼前便有这样一个真神仙,如此一人,便足以横扫大商所有门派啊!”
“不是一个,是四个。”林一轻声说道。
真元子猛地瞪大眼睛,满面的骇然,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一,俯身压低了嗓音说道:“这怎么可能?你怎么知晓的?你见过?”
看着真元子的神情,林一不以为奇,想了想说道:“我也是无意得知,却没见过面。”
真元子盯着林一看了一会,半张着的嘴巴慢慢合上,点点头说道:“以白云观作为附庸,换来这次出海的机会,看来还是值得的!老道明白了……”
天龙派的海外渠道,与那几个太上长老脱不了干系。故此,林一不想多问真元子明白了什么。
一壶酒不多,二人对饮了不多久,酒壶便空了。林一正想着要不要拿出自己藏的酒时,头顶的舱板突然传来‘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叫喊声。小屋内的二人,皆露出不解的神色,彼此换了个眼神后,真元子性起身说道:“不知出了何事,看看便知。”
身后没有动静,真元子回头诧异问道:“你不去看看?”
林一踌躇了一下,点点头,起身跟真元子后面,往外走去。
身子刚走出船舱,清野的风便迎面扑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林一走上甲板,见船上已站满了人,一个个靠一侧的船舷,面向远处,大声说着什么。而船尾的阁楼上,也同样居高临下站着一些人。
林一随真元子身后,靠近船舷,往后望去。眼前所见,令他心神一荡。
只见茫茫的海水,一望无际。极目远眺,天穹与大海相接,似是这天地已成了汪洋。而巨大的海船,仿若这浩瀚苍茫的一叶孤舟。
难以言述的心神震撼,令林一惊叹起这大海的辽阔无垠,与那包容天地的气势。
不及心生太多感慨,林一向海船后面望去,才知船上这些弟子慌乱的缘由。
远远的,仿佛目光的头,出现了两条船。那两条船很小,时隐时现,显然是顺风同路的船只。
对于海上陌生的林一,看不出那两条船距此有多远。只是船上这些弟子的神情,让他感到,这一切不会这么简单。
“西南十里……”有声音头顶响起。林一抬头看去,原来是桅杆顶端有人,居高眺望。
天上乌云压顶,让人辨不清东西南北。此时,林一这才知道船是向东北方向行驶的。船上的人一片叫喊声,又扯起几片小些的船帆,显然是意图摆脱后面的船只。
风,愈的猛烈了,吹鼓起风帆,扯动海船向前疾驰。
海面起伏,巨大的海船不再有先前的平稳,震颤着,劈开层层海浪,向前疾驶。而远处的两条海船,依然稳稳辍后面,船速好像快,只怕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能追上来。
除了那个神秘莫测的江长老没露面外,船上其他的人,几乎都涌到了甲板之上,约有七十人的样子,这应是天龙派此次远些的全部人马了。
而那些操船掌舵的汉子们,一个个肤色黝黑,身手麻利,应是长年行船之人。言语可以听出,这些都是天龙派虎鲨堂的弟子,对后面有船追来,并无人感到惊慌。
甲板上吹了会海风,林一谢绝了真元子的相邀,又钻回舱下自己的小屋。虽已出海三日,对于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来说,这也只是刚刚启程,他还不想多事。
……
夜半时分,风大了,海船如被一只手来回摇晃着,摇摆不停,令人坐卧不安。许是风浪的倾轧,舱板传来咯吱的声响,听耳,林一也是头皮麻,好似这船随时都要散架一般。
次遭遇此般状况,林一再也坐不住了,才跑出舱口,便被一个浪头浇了身上。他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只见暴雨如注。桅杆上,船头还有船尾上,已点燃数盏气死风灯,明灭不定的灯光,甲板上人影晃动。
一个个的浪头击船头,溅起一两丈高的浪花,狠狠砸甲板上。海船好似也咆哮着,挣扎着,漆黑的海上奔跑着。
颠簸的海船,劲烈的风浪,让甲板上的弟子们摔倒后,艰难爬起来死死抓住船上的缆绳,大声叫骂着。
如此迅猛的风浪,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无助和渺小。
“喀喇喇——”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丈外,两只海船的身影也随之一闪而逝。
“追上来了……”船上弟子的嚎叫声瞬间被风雨淹没。
林一手抓着船舷,站得很稳,浑身已被雨水、海水浇透。那两条追上来的海船,他自然也是看到了。事已至此,那海船的来意,昭然若揭。对方定然知晓了天龙派的海上行踪,并一路追随而来。
这些江湖同道对天龙派此行,可谓锲而不舍了。就是不知这惊涛骇浪的大海上,双方又该如何较量。
呆那不见天日的狭小船舱,着实让人安不下心来,林一性守船舷边不再返回。甲板上情形恶劣,出了意外毕竟好脱身。他不谙水性,如此想法也属寻常。
两个时辰过后,暴雨停歇,只有风势不减,残夜也呼啸的风声远去。
天色渐晓,后面两条海船终于追了上来,其一条海船,已与天龙派所乘的海船齐舷并进,两船相距不过二十丈,彼此之间看得清楚。
那条海船的船头上,还摆列一圈的巨弩,显然是有备而来。许是追上天龙派的缘故,船头上几十个精壮的汉子,正兴高采烈地大呼小叫。
一个留着长须的五十岁的老者,被几人簇围着,哈哈大笑着走上船头,神情颇为得意。而天龙派这边,自是严阵以待,孟山也带着几人,走上船尾的楼台之上。
“卞老儿,莫要纠缠不休!不然,大祸临头矣!”孟山运气吐声,如炸雷般的嗓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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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争锋
“哈哈!孟长老此言差矣!大海朝天,你我各走一边,何来纠缠一说?何况这海上,我沧海帮不畏任何人!”
老者大笑起来,笑声如铜锣震响,传出老远,气势上丝毫不输于孟山。
林一脚步后移,躲了人后。这老者他自然识得,竟是沧海帮的副帮主卞振铎。沧海帮果然不是好相与的,一路之上没见人影,想不到,他们竟是海上等着天龙派呢。
海上不比陆地,想来沧海帮也是有所依恃。
“哼!卞老儿,别怪孟某翻脸无情!”孟长老叱喝一声,大手挥动,只见天龙派弟子已从舱下搬出几十张弩弓,张弦搭箭,瞄准了沧海帮的海船。
卞振铎见天龙派如此,不以为意,反而嘲笑道:“孟山,此去海域茫茫,你我同行而去,彼此也有个照应,何苦翻脸无情呢?”
“这是你自找无趣,怪不得孟某。”孟山根本不理会对方所说,大声喊道:“给我射——!”
几十只弩弓连珠般崩响,精钢箭矢如雨般射向对面的船上。
天龙派弟子叩响弩弦之时,卞振铎也厉喝一声:“盾——!”沧海帮的弟子们,手上迅疾出现一面面人高的木盾。
“夺夺——!”一阵急响,大半的箭矢被木盾挡住,剩下的不是射飞了便是深深钉入了船帮。
孟山见一击无功,脸色阴沉起来。
“哈哈!雕虫小技,天龙派海上不过如此。孟山,老夫跟随你东去,彼此有个守护相望,也是一件好事,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呢?”卞振铎立船头,手扶长须,威风凛凛,口气似教训一个晚辈一般。
“哼!你想得美!给我换火箭,射他的船帆!”孟山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给,大声吩咐道。天龙派弟子的弩弓上,已换上带有油绒的箭矢,纷纷靠近一个火把,便要将其点燃。
两船相望,对面的情形一目了然。卞振铎面色微变,冷笑道:“孟山,撕破了脸皮,老夫也不怕你。看我床弩的威力如何,诸弟子听令,给我射他的船身!”
三只正冲着天龙派海船的床弩,早已搭上了长枪般的箭矢。长枪的枪头锋利,带着尖锐的回刺,枪尖闪着银光,令人心寒。听到卞振铎的吩咐,三个汉子,同时挥动手的铁锤,砸向绞弦处的木槌——
“嘣——!”的一声大响,又是“嗡——”的一声呼啸,三只长枪带着惊人的气势,激射而出。
即便是海风,也能清晰听到长枪破空的声响,只见三道银光一闪,‘夺——’三声巨响,接着便是‘喀喇——’船帮撕裂的闷响,近丈的长枪已深没船身。
天龙派的海船床弩巨大的冲力下,船身猛烈的一晃,令许多人站立不稳,大惊失色。这还只是射船,若是冲人而来,无人能挡啊!
而长枪后面还拴着小儿手臂般粗细的棕绳,随着海浪起伏,两只海船间隔相错,棕绳被猛地拉紧,长枪的回刺扎入船帮,牢牢契入船身,再由棕绳死死拉着,将两只海船连一起。
沧海帮船上的汉子,射出三根长枪般的箭矢后,又手脚麻利的绞起弓弦,“嘎吱吱——”响动,又是三根长枪搭上了弓弦。
“哈哈!孟山,我这床弩如何呀!两船连做一起,甚妙啊!想烧我船帆,管来,若是我射你船舱,又该如何呢?”
卞振铎得意地大笑起来。棕绳连着长枪,恰好钉入船舷下三尺处,船上的人,一时半会也够不着,砍不断。若是几排床弩下去,船舱进水,天龙派的人都要落入水。
海上,沧海帮不是可以小觑的。
林一躲人后,对沧海帮这一招,也是摇头。沧海帮有备而来,相当的难缠,不知孟山该如何应对。
天龙派弟子们,心有余悸之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孟山站立如松,立船楼之上,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