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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人手折损不少,那两条海船并未因此退去,不知是在观望,还是在进退不能之下,无法罢手。
“道长绝技盖世,孟某佩服啊!”
孟山刚刚喘了口气,便走向真元子,抱拳恭维了一句后,又冲着林一说道:“林一,虽不知你来意如何,不过,孟某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此处,还是要道一声谢的!”
孟山与真元子的说话更像是过场白,他说完一句话后,竟冲林一抱起拳来,其笑容生硬,双目间神色隐晦不明。
真元子只是拱手笑笑,眼光瞥向林一,并不言语。
林一则是默默看孟山一眼,久久之后,他神色平静地躬身回礼道:“此乃在下的本分!”
闻言,孟山大有深意地点点头,眸中精光一闪,笑道:“哈哈,好!你既然还是我天龙派的人便成!此时不是多话的时候,不知二位对眼下之事如何看待?”
孟山一如往常的豪爽,将林一与真元子等同对之,竟无一点儿的牵强。林一对此稍感意外,他眉梢微动,嘴角淡淡地翘起,神色不变。
“我等离去不是难事,只怕会连累这些离族之人!林一,你以为呢?”真元子手拈长须,含笑看着林一。
孟山身后众弟子,见三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一个个低下头去,神色不明,各自心思怕是无人知晓了。
“我只是个外门弟子,门内大事轮不到林一说话。道长所忧,亦是在下所虑!”林一想了想,轻声作答。
“哈哈!林一不必过谦!道长之意,孟某也深以为然。此等大事,还要禀告太上长老,孟某先行告辞了!”
孟山冲二人一抱拳,礼数极为周到,只是这受礼的二人之一,乃是个养马的弟子,怎么看,都显得那么别扭。
看着孟山往船上走去,林一暗自忖思之际,身后传来真元子的声音:“今日起,无论你遇到何事,都要算上贫道的一份!”
林一转过身来,眉梢跳动了下,冲着真元子笑了笑,他并没应声。
“莫非信不过贫道?你方才使出的那两剑,莫欺我认不出来!”真元子靠近林一身边,正待接着说话,却见还有多名天龙派弟子立在周围,他不由得皱眉止声。
孟山上了海船后不多时,只见那个江长老已随之下船,海滩上众人皆驻足观望。
江长老下船之时,目光掠过了海滩,在林一身上稍作停顿。他在码头上未作耽搁,便化作一道黑影,落入十余丈外的一个舢板之上。其袍袖往身后一甩,脚下的舢板猛地往前窜去,在海水上扯起一道白浪,快如离弦之箭,向两里之外的海盗大船而去。
众人惊异江长老的神通之时,天龙派海船上,一个年过半百的汉子,应是虎鲨堂的堂主,带着十余个手下,从海船上跃下,跳入了水中,迅若蛟龙般,转眼便到了几只海盗遗弃的舢板旁。
这伙人一个鲤鱼翻身便到了舢板上,各自抄起船桨,飞速划动起来。
正当众人看得目不暇接之时,江长老已到了海盗大船的附近。他并未靠近,隔着二三十丈远,手指往前一点,一道银芒倏然飞出,眨眼间便没入了大船的船身中,随即远远传来‘喀喇喇’碎响。
坚固的大船在无坚不催的飞剑之下,如摧枯拉朽般脆弱。好好一条大船,瞬间被飞剑割出了豁口,海水猛地灌入,船身急剧倾斜下沉。
银须飘飘的江长老,**在舢板之上,如海上仙翁般,指点之间,便毁了一条大船。他手指掐动几下,一道银芒从破裂的大船中飞出,快若流星般,扎向不远处的另一条大船。
顷刻间,两条海盗的大船,一前一后,同样的下场,慢慢沉入海中。‘噗通’声不断,海盗们纷纷弃船,跳入了海水中。
此时,虎鲨堂众人,乘着几只舢板恰好赶到,每人手持长刀,劈向落水之人。
海面上顿时绝望的哀嚎声四起,而虎鲨堂的人,对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海盗毫不留情。江长老的飞剑,不时掠过海面,也掠走了一个个鲜活的性命。
短短一炷香的工夫,方才还威风八面的两条大船,以及上面二百多个海盗,便这么销声匿迹了。惟有流着团团污血的死尸夹杂着木板碎屑,在海面上漂浮不定。
沧海帮余下的十余人,独自守在海滩的角落处,静静地看着海面上急遽的变化。
卞振铎坐在一块大石上,肩头的剑伤隐隐作痛,死里逃生的后怕,又一次涌上心头。
看着海盗的大船,转眼便遭覆顶之灾,想起自己那么多的手下,同样葬身大海,揪心的疼痛阵阵涌来。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才知晓天龙派是如何的强大。
海盗覆灭之时,便是自己这些劫后余生之人的死期吗?卞振铎想到此处,对着身边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说道:“石坚,若见机不妙,你一人逃生去吧!即便是躲在这离岛之上,也有活着返回大商的时候!”
那汉子面相阴冷,对卞振铎的话不以为然,他打量着不远处的天龙派众人,沉声说道:“我石坚不会扔下帮主一人逃生的!”
卞振铎瞪了一眼石坚,便欲作怒,只不过又是重重发出一声叹息!
“嘻嘻,石堂主忠信为人,不失男儿本色呢!不过,奴家以为,置于死地,未必没有转机呢!”黎采衣扭动腰肢走了过来,她手指撩起鬓角,出声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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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算计
看着眼前的女子,卞振铎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满地说道:“我沧海帮不是背信弃义之辈,黎姑娘携江湖同道找上门来,老夫亦是仁至义尽。你我身陷绝境,那些江湖同道,也只剩下黎姑娘一人。眼下,你我同船共济也好,分道扬镳也罢,老夫绝无怨言。只是,还请黎姑娘有话说在当面!”
卞振铎对这个女子,深感头疼。黎采衣几月前,带着一帮子江湖同道求上门来,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甘愿受这女子摆布的,一个个信誓旦旦地要共襄义举,与沧海帮一道,来对付天龙派。
沧海帮乐得如此,这也是为自己留下后路,既然与天龙派结下仇怨,又何不拉上天下江湖同道呢?天龙派投鼠忌器之下,沧海帮的后顾之忧便也少了许多。
没有想到的是,沧海帮的两条大船,浩荡出海,现如今只剩下这十几个伤残之人。而这个黎采衣却古灵精怪,兼之一身的毒攻,令人琢磨不透又防不胜防,便是卞振铎本人,对其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黎采衣见卞振铎为人古板,也不敢说笑,正色说道:“彩衣不敢妄言,卞帮主勿怪!不过,彩衣既然踏上沧海帮这条船,便不会中途离去的!”
卞振铎素知这女子习性,也不好与其一般见识,只是关注着天龙派一行的举动。
“帮主,他们来了!”石坚低喝了一声,拎起了长刀,护在卞振铎的身侧。
卞振铎‘嗯’了一声,缓缓起身,向着来人,抱拳大声说道:“海盗覆灭,天龙派居功甚伟。老夫佩服之至!”
孟山停下脚步,冷冷地注视着卞振铎等人,抬手止住身后弟子的脚步。二三十名天龙派弟子,手中长剑尚未入鞘,剑锋上血迹未干,一个个面色不善。
卞振铎神色如常,哈哈大笑:“莫非孟长老要来杀老夫不成?”
孟长老目光深沉,良久之后,才出声说道:“多年以来,你沧海帮一直暗中对付我天龙派,手段无不用其极。我天龙派始终忍让,可你等竟然劫持我掌门千金。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是可忍,孰不可忍。
得罪我天龙派的唯一下场,便是死路一条。卞老儿,你该明白这个道理。从你出海尾随而来,便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卞振铎摇头长叹,看着对方说道:“我等也是出自江湖大派,并非是什么宵小之徒。行下作之事,虽属无奈,也为此深感羞愧。如你所说,便是劫持了令掌门千金,也没人敢动其一根汗毛。
敢问孟长老,海外既然有仙山,为何不能让同属大商的江湖同仁们知晓呢?若是能让大伙同赴海外,即便寻到仙山,各自机缘还要天定,为何天龙派对此事要始终隐瞒呢?
有关武道一途,习武者又有谁不想再上层楼呢?有了捷径,谁不想探知究竟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老夫只想说,我等虽是劫后余生,可眼下的生死,也非你孟山一言决之!”
“哼!卞老儿,我忍你沧海帮多时了。若是还在大商,我带人灭了你沧海帮也未可知。眼下,你之生死,还真由孟某说了算!”带着浓重的杀意,孟山冷哼了一声。结果了海盗之后,这些沧海帮的余孽自然不能留下。身后弟子已将卞振铎等人围在了当间,孟山慢慢抬起手,只要一声令下,这些人无一能留下性命来。
身边这十余人的生死系于一身,心有决断的卞振铎不敢怠慢,他一把将拦在身前的石坚推开,大声说道:“慢!老夫要请一人来说句公道话。若是他也要我等去死,这十余条性命尽管拿去,老夫绝无二话!”
孟山扬起的手臂并未放下,盯着卞振铎,冷笑道:“卞老儿,你以为还有人能救得了你?莫非,你怕死了?”
“老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老夫要请的,是你天龙派的人。他要老夫死,老夫死而无憾!”
卞振铎言之凿凿,像是要请一个身份尊贵的人来主持公道,令孟山抬起的手臂,不由得缓缓放下。细细打量了一眼对方的神情,他冷声说道:“你要请的人是谁?天龙派内,还会有人替你说话,孟某不信!”
孟山暗忖,除却江长老以外,决定眼前这伙人生死的,惟有自己一人而已。不知这个卞老儿,临死前,还要耍出什么花招来。
“究竟是谁,你让他出来吧!我看看谁能救得了你!”孟山怀疑对方有诈,再次抬起了手臂。
生死一搏,怎么说也要试一试才知晓。卞振铎哈哈一笑,他抱起双拳,冲孟山身后遥施一礼,大声喊道:“卞某有请林一兄弟……”
身负重伤,又与海盗厮杀至今,卞振铎早已疲惫不堪,说话的嗓音略显中气不足。像是怕人听不清楚,他不敢大意,再次扬声说道:
“有请林一兄弟!”
卞振铎的话,令场上的大多数人为之愕然。惟有那个黎采衣露出了笑容,美眸中闪烁着一分侥幸。那个神秘莫测的年轻人,会不会逆转眼前困局呢?
所有人皆回首望去,去寻卞振铎口中的‘林一兄弟’。
而此时的林一,正在不远处负手站立,海滩上的情形,自然也看在眼里。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与他无关,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谁知,越是不想管,却偏偏有人将他扯了进来。见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林一皱起了眉头,愠怒的神色一闪而过。这个卞振铎啊,果然是机敏老辣之人!先前他在人群中见到自己时,还佯作不认识的样子。未想到,这一切乃是此人有意为之。这些老于江湖之人,个个都是心机深沉之辈啊!
“林兄弟,卞某自知唐突,不过此事关系十余人之生死大事,还望林兄弟不计前嫌,出来说句公道话!卞某活了几十年,不信别人,唯信你林兄弟!”卞振铎见林一面色不好看,顾不得许多,抱拳躬身,冲其深施一礼。
若是以往,卞振铎如此言辞只会惹来笑话。一个养马弟子,在这样的场合,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可今日,已非往日!
孟山面色阴沉,抬起的手臂再次缓缓放了下来。这个林一,果然不简单。桀骜不驯的卞老儿都对其言辞恳切,执礼甚恭,莫非这个年轻人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不过,见其神情中表露出的些许诧异,可见他与沧海帮并无深厚的交情。
不过,这林一真的会为卞振铎说话吗?而他孟山,又会将一个外门弟子的话放在心上吗?
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