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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若水先生的符遁之法,在如今的仙域之中不值一提。而危急关头,这未必不是应急之法。但有喘息之机,足以生死逆转!如此这般,林一借客栈预设的符阵,暂且逃出重围。而他之此前唯恐泄露身份,才将藏有天狼两兄弟的妖圈埋于客房地下深处,此时顺手取回……
罗家镇距罗家的后山,不过唇齿之远。强敌将至,林一不敢怠慢,破空急遁,瞬间已至百万里。而他匆忙之中未及辨明去处,一道雷光迎头劈来,想要躲避已然迟了!
“轰——”
星空之中,霹雳轰鸣。天雷之刚猛,无坚不摧之锋锐,还有狂飙怒涛般毁灭之势,尽皆狠狠落在了林一的身上。护体的玄天盾‘砰’地碎裂,龙甲、龙影旋即护住了上下,他还是吃禁不住,一个倒栽葱便横飞了出去,直至数十里之外,才狼狈地止住了身形,已是气息浮躁,法力不畅。而不过眨眼之间,十余道身影已将其前后左右死死围住。
林一自诩不畏雷法!而方才的一击,与其所知的雷法迥然有别,威力更不可相提并论。所幸他有过魔劫谷的七十年历练,这才堪堪未遭重创。只不过,才出龙潭,又陷虎穴……
“咦?天罡雷法之下无恙,怪不得敢在听雨小筑与我拼命!而适才一击,不过三成之力,再试一回如何……”
林一稍稍站稳了,脸色铁青。挡住他去路的,竟然又是雷天。而罗恨子带着十余个合体弟子分守四方,自己已是无路可逃。其又抬头看去,一轮星辰高悬……
“逆徒!你秽乱山门,擅毁禁地,还不认罪伏法,更待何时……”
林一挺直了身躯,狂态渐生。他伸手摸出罗家的那块身份令牌,一把捏得粉碎,冲着数百丈外的罗恨子说道:“我不过借罗家后山结界盘桓几日,与那个雷天没甚不同,并非你罗家弟子,休得出言相辱……”其话未说完,有人讥笑道:“呵呵!与我没甚不同?不知你是哪家少主……”
罗恨子的一双三角眼中已是戾气弥漫,叱道:“一介无名小辈,竟将我罗家当作客栈,真是无知者无畏!你与那贱女子,皆难逃一死……”
林一看着那神色狰狞的老妇人,重重点了点头,寒声说道:“既然如此,老子等着你放马过来……”他嘴角翘起,猛地转向雷天又道:“雷天!你并非罗家之人,却两次三番与我为敌!这个仇,我记下了,势必加倍奉还!今日尔等人多势众,不知你雷少主可敢舍命一拼?”
雷天微微一怔,随即不屑地摇摇头。一个炼虚小辈,身陷重围而自身难保,何谈报仇拼命?他手摸着下巴上的淡淡胡须,意有所指地说道:“你若肯交出画轴来,我或许为你求个情,如何……”
林一尚未答话,远处的罗恨子冷哼道:“哼!画轴乃雨子之物,他人休想染指半分!”
雷天洒脱一笑,说道:“我倒是忘了,罗长老对雨仙子呵护有加,曾有母女情分……”
罗恨子的脸色难看起来,厉声叱道:“休得胡言乱语,我与罗清子毫无干系!”
雷天自知失言,忙话头一转又道:“罗长老始终不肯告知九牧仙域的下落,雷某这才想要借画轴以解相思之苦,呵呵!”
罗恨子不耐烦地说道:“九牧所在何方,唯罗清子那老东西一清二楚,你自管问他便是……”她长袖一甩,身前云雾横生,顿时化作一只可怖大手。其转向林一尖声又道:“逆徒!受死……”
见长老动手了,四周十余个罗家弟子各自施展禁法。只待禁锢这方星空,必将鬼神难逃!
雷天则是回味着罗恨子方才的话,脸上的笑意叫人捉摸不定。
从罗家的洞府结界逃至此处,前后不过几个喘息的工夫,已是惊变迭起,生死两重天地。林一心绪莫名之际,无情的杀机汹汹而至。这一回再无退路,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销的下场。不容迟疑,他抬起两根手指摸向眉心的印记,昂首看向天际。其眉宇间突然有一金一黑两道光芒闪过,随即两道虚幻的人影破空而至,迅即与本尊融为一体,周身上下威势骤升。
雷天正作壁上观,寻思着一会儿怎样讨得便宜,突然有所察觉,不由为之愕然。那小子的身上有怪异的光芒淡淡消失,而修为却从炼虚后期急剧升至合体初期、中期、后期,直至圆满,随即又变得深浅莫测起来。而其所散发的威势,仙、魔、道兼而有之,极为的罕见。难不成那是位隐藏的高人……
罗恨子正待痛下杀手,忽见有变,失声叱道:“你是何人……”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林一是也!”林一昂首挺胸,衣袂长发飞扬,神态邪狂不羁。他嘴角一撇,恨声又道:“老乞婆!你不该滥杀无辜,陷我于不仁不义……”其不愿背负情债,更不愿欠下一条性命。而事到如今,他总算是明白了暮云的八成算计,却大错铸定而不容更改。无论怎样,罗恨子不该杀了那个女子。勿忘我、勿忘报仇!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似大山倾塌覆顶而来,叫人透不过气……
第九百六十章 顾此失彼
罗恨子还未被人如此的辱骂过,便是罗家的家主罗清子亦不敢啊!她人在星空,一身黑袍融入到了这一方沉寂之中,唯白发轻轻飘动,两眼中闪动着的,尽是怒气与杀机!
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潜入罗家六、七年之久,窃走雨子的画轴不说,深陷重围之后依然狂妄嚣张,真是平生仅见!今日不管你是别家派来的激ān人,还是无法无天的蟊贼,都难逃此劫!隐藏了修为又如何?真是位梵天境的高人,还会被追上围堵吗?在老身面前虚张声势,自讨苦吃!
罗恨子长袖一挥,法力所结的云雾大手竟然缓缓消失……
见状,十余个罗家弟子散开到了百里之外,各自手上施展的禁法慢了下来。
此情此景,使得雷天没了瞧热闹的兴致。他带着几分谨慎,慢慢往后退去,却还是有意无意地挡住了一方的去路。
林一又成了往日的那个狂徒,发泄几句之后,心头郁郁为之一轻!
魔道天成,又何须拘泥于生而俱来的三分魔xing呢!但愿我不失,且放纵他一回又能如何呢!
“老乞婆!我无意与罗家为敌,奈何你屡屡相逼……”林一接着痛骂,却无人应声。他话语一顿,突然在原地失去了身影。
便于此时,罗恨子已伸出了干瘦的双手虚空一抓,天地气机为之一变,数十里方圆之内突降火海。她带着恨意狞笑道:“与我罗家为敌,凭你也配……”随其法决催动,烈焰焚天。一如灼日崩裂,只待将这一方虚空化为乌有!
前辈高人的神通,果然不同凡响!百里外的罗家弟子,各个心生怯意,却依旧死死守住四方唯恐有人逃脱。
雷天则已早早躲到了远处,一边留意着火海中的动静,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罗恨子施展手段!那小子的修为如何,即刻便见分晓……
“轰——”
不过瞬间,火海之中突然响起一道雷鸣,一把十余丈的黑色巨斧霍然而出,竟是扯起阵阵的黑色烈焰,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威势猛地劈向了罗恨子。一道人影随后闪现出来,长发横飞,煞气满面,疯了一般奋力挥拳。‘砰、砰’两声,两条虚幻龙影破空成风,呼啸着扑向前方而势不可挡!
林一轻易冲破火海,让场内外众人颇为意外。那巨斧威势滔天,绝不容小觑。拳风龙影,更是凶悍异常!
罗恨子的三角眼中神色一凝,隐隐感到不妙。她不敢怠慢,双袖挥动。火海骤然倒卷,随即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烈焰滚滚的火墙矗立在星空之中,蔚为壮观。
林一人在空中,去势不停。他咬牙切齿,神情狰狞,随着巨斧、龙影猛地冲向了那道横亘相阻的烈焰火墙。
“轰——”的一声震耳yu聋的巨响之中,数十里宽厚的火墙轰然溃散。巨斧、龙影随之消失,却是掀起狂飙怒涛席卷而去,犹自威势惊人!
一招落败?罗恨子尚自惊愕,法力余威骤然而至。她不及躲避,忙祭出层层禁法拦在身前,却“喀喇喇”一一崩溃,气机反噬疯狂袭来。其脸色大变,急忙尖声叫道:“雷天!还不出手相助……”话才出口,这女子已“砰”的一下倒飞了出去……
四周守望的罗家弟子,皆愣在了原地。雷天同样是站着未动,满目诧然……
林一横越火海而过,冲着罗恨子便扑了过去。对方于狼狈之中冲他狠狠瞪了一眼,随即隐入虚空不见了身影。其才要追赶,却猛然停下来低头俯瞰,继而又转向了远处的雷天。
雷天正自心事莫名,忽见两道血色眸光看了过来。他禁不住心头一寒,随即耸耸肩头佯作轻松无事。火海渐渐逝去,曾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林一嘴角一撇,带着邪狂诡异神情,抬脚往前一踏。四周星空一阵扭曲,接着有光芒闪过,身影随之不见。四周罗家的弟子眼睁睁看他逃走,却束手无策,只得望而兴叹!
雷天急忙远望,千万里之内已然不见人影。他不由得长吁了下,暗自摇头不已。那小子的法力修为不似梵天的仙人境界,而所施展的神通尤胜一筹!如此一个人,究竟是何来历?潜伏于罗家的用意,莫非与自己如出一辙……
星空之中,法力余威尚未消散殆尽,一位老者冒了出来。其手拈着长须,神色疑惑。
见到来人,四周的罗家弟子忙遥遥施礼拜见。
雷天含笑迎了上去,举手招呼道:“罗道友……”对方乃罗家的长老罗坤子,显然是晚来了一步……
罗坤子冲着雷天颔首示意,尚未答话,有人抢先怒道:“雷天!你……你适才为何袖手旁观……”
百丈之外,罗恨子随声现身。其披头撒发,神色乖戾,话未说完竟张口喷出一口血来,极为的狼狈不堪。
罗坤子稍稍皱眉,说道:“师妹!有事早该知会一声,尚不至于弄成这般模样……”
“些许小事,不劳他人过问……”罗恨子伤势不重,却是恼羞交加。她不理罗坤子,继续冲着雷天怒道:“你为何要放那人离去,莫不是早有勾结……
雷天苦笑了下,带着为难的神情说道:“罗家门内之事,外人不便插手啊!而雷某的修为,比起罗长老来尚差一筹,又如何拦得住那林一……”他转向罗坤子,歉然又道:“盘桓已久,多有打扰!承蒙盛情款待,今日便告辞离去……”
罗坤子神色微动,沉吟不语。之前为天上的斗法所惊动,并未放在心上。天罗仙门修士众多,偶有争执再也寻常不过。谁料罗恨子竟然被打伤,他才知非同小可。当其现身追了上来,行凶之人已然逃离不知去向……
罗恨子三角眼一瞪,叱道:“什么叫作不便插手?此前为了雨子,一直厚着脸皮赖着不走,还纠缠老身并一同追那林一来到此处,却在紧要关头装模作样,真不是个东西!”
这老婆子气急败坏起来,着实让人头疼!雷天神色尴尬,正想着怎么辩解几句,罗坤子突然出声问道:“那人叫作林一……?”
雷天并未答话,有些好奇地看向罗坤子。
罗恨子喘了口气,恨声说道:“贼人自称林一……”
罗坤子不动声色,摆手将其打断,转向十余丈外的雷天,说道:“雷道友既然要告辞离去,我罗家有事不便久留。一路顺风……”
方才说出去的话,成了泼出去的水,后悔已晚了!无奈之下,雷天只得拱拱手,洒脱笑道:“呵呵!后会有期了!”他冲着两人点头示意了下,转身奔向星空远处。
罗恨子虽xing情古怪,却非冥顽不化之人。罗坤子举止蹊跷,定然有所用意。她吩咐弟子们各自离去之后,这才带着几分疑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