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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他一字一定而道,被捂住的眸下,缓缓落下了一道泪痕。
幽暗的光渐渐接着窗缝洒入房中,透过夏侯泰的身影,将那信上斑驳的几个字照亮,每一个字都好像透着锥心之痛,宛若最后的遗言,也透着纳兰千雪对夏侯泰最后的嘱托,与无法抹去的最刻骨的深爱。
皇
上亲启。
臣妾写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身体逐渐力不从心,夜晚常会被梦魇纠缠,梦到一个可怕的自己。臣妾想,大概不久之后,臣妾就会忘记一切,或者被那个自己所取代,然而……臣妾仍旧有一番肺腑之言想要对皇上说道。
臣妾原本只是南雪山一介不谙世事的女子,如皇上所知,多年以来活得连人都不像。在遇到皇上之后,皇上对臣妾宠爱有加,甚至独宠臣妾,让臣妾归为东卫的皇贵妃。
但臣妾还是知道的,知道群臣对臣妾是怎样的看法,臣妾给皇上带来了多少王朝上的动荡。所以在此,臣妾想要请求皇上几件事,若是皇上对臣妾有情……不,若夏侯泰对纳兰千雪有情,便让千雪走得瞑目。
千雪这一生,一共爱着两个人,一个是夏侯泰,一个就是夏侯伊。臣妾知道皇上在朝里因为伊儿颇受争执,也知道皇上不想再与其他女子繁衍儿女,然伊儿终究是纳兰千雪的儿子,皇上的执着,只会让伊儿活在更加残酷的未来中,也会让东卫走向灭亡。
皇后娘娘一直以来陪伴的臣妾,也视伊儿为己出,但尽管皇后娘娘隐藏的很好,可同为女子的臣妾,却看得出,皇后娘娘……凝文早从很久之前,或许在当年去王府还玉之事,就对皇上产生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愫,多年已过,对皇上的情早已生根,臣妾知道,皇上也早已感觉的出,只是因为心中放着臣妾,所以一直不去面对,甚至刻意忽视……王朝对于皇上从来不去宠幸皇后早有流言,凝文为了皇上与臣妾背负了许多女子不能背负的重量,但这样对凝文不公平,凝文是一个好女子,是一个值得皇上珍惜的女人。
所以……如果千雪已经不行了,便求皇上去接受凝文,凝文与皇上的孩子,才是能被天下人所接受的皇子,太子。
臣妾知道,在皇上心中,天下何其之重,让东卫后继有人,也是王者之则。
臣妾愿皇上在臣妾尚还有意识时,能让臣妾获悉皇上与姐姐共结连理之消息,如此,臣妾也便可以安心的去了。
此事为其一,其二……
……
夏侯泰忍痛看至如此,双眸中几乎已经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希望,无比灰暗,心如刀绞。
他缓缓折上了信,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时间流逝,度过了白昼,又降下到黑夜,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做任何的事,直到最后,他才苦苦一笑。
“雪儿,这两件事,一件比一件难,一件比一件痛……这就是你要朕对你的补偿吗?这就是你拼尽性命要留给朕的话吗?”他自言自语,齿间力道愈发加大,“纳兰千雪……你终究,还是将朕推向了别的女子,你终究,还是舍弃了朕呐……”
说完这句,夏侯泰突然间就将那信纸狠攥成团,然后痛苦的嘶喊一声,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下了桌子。
外面守着的郑喜一听,急忙推门看看情况,然后就被这凌乱的南书房吓得怔在了原地,然后大喊:“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夏侯泰如没有灵魂的躯壳般无力地坐在原处,然后一笑,将郑喜召来了身边,道:“郑喜啊……朕没事,没事……怎么会有事呢……”
郑喜看了眼被攥起的信纸,更是一心不解。
半晌,夏侯泰缓慢的将那纸团拿到身前,桌上,一点一点珍惜地将那纸铺平,然后小心翼翼的折好,喃喃道:“郑喜啊……传一道旨吧。”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55)
夏侯泰如没有灵魂的躯壳般无力地坐在原处,然后一笑,将郑喜召来了身边,道:“郑喜啊……朕没事,没事……怎么会有事呢……”
郑喜看了眼被攥起的信纸,更是一心不解湖。
半晌,夏侯泰缓慢的将那纸团拿到身前,桌上,一点一点珍惜地将那纸铺平,然后小心翼翼的折好,喃喃道:“郑喜啊……传一道旨吧。”
郑喜紧忙应声,专心听着夏侯泰接下来的话。
然而当夏侯泰毫无感情地念出了几个字后,郑喜一下就愣住了,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淞。
他想追问,却见夏侯泰已经拿着那信,静静自椅子上起来,静静地向着南书房外走去,走到门口,顿了顿,突然笑了一声。
而那一声,却透着一股倾世的悲哀……
“郑喜,晚膳……不用准备了,准备些酒吧……朕,今夜,只想忘记一切……”
郑喜望着夏侯泰离去的背影,也感到万分心痛,长叹一声气,弯身替夏侯泰捡起掉落在地的东西,而后用袖口轻轻擦拭了下眼角,喃道:“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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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宫中,凝文刚刚安抚夏侯伊睡去,轻拍着他微微发冷的身子,凝文不免有些惆怅。
这孩子从千乐宫回来,本以为会大哭大闹,不料却安静的出奇,除了与她和枫巧言道几句,没有与其他人说任何一句话,然后就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这样闭眸睡去。
不过究竟是否真得熟睡不得而知,凝文猜想,就算是伊儿没有睡意,大概也是不想在与周围这些人周。旋。所以她也不再去惊吵这孩子,转身也去沐浴更衣准备睡了。
今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连她也有些心神疲惫,而此刻最让她担心的,无外乎是皇上与千雪。
想来,看到想要亲手了结自己孩子的千雪,皇上的心会很难受的吧……
凝文摇摇头,入池沐浴,也没停留太久,将一身的汗水洗去,便也匆匆套上衣服欲返回正房。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名内侍太监跑入月华宫,急切地说:“皇后娘娘,刚得了消息,皇上今夜要来月华宫,皇后娘娘快准备下吧!”
凝文一愣,然后失笑摇头,“皇上是来看伊儿的,莫要大惊小怪。不过伊儿已经睡下了,若是皇上来,也要和皇上叮嘱一声——”
“不是的皇后娘娘!那边传来的消息是,皇上前往月华宫,是要宠幸皇后娘娘,这件事整个皇宫都知道了,皇上现在已经在前往月华宫的路上了!”
凝文一下怔住,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反而是充斥着难以置信,以及正蔓延着一种怒意,“你说皇上是来……”凝文垂眸深思,下意识摇着头,“不可能的……皇上绝不可能这般做,而且还是在今日这个时候……”
凝文越说脸上的血色越浅,蓦地一咬牙,“就算皇上真是打算如此,本宫也绝对不会依的,这一定是一场误会!……皇上来的事,暂且不要惊动三皇子。”凝文言罢,甩开长袖便向着外面而去,而那气势也根本不像是去迎驾,反而倒像是质问。
不多时,凝文便已经来到了月华宫门口,脸上写满了疑惑,着实是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不远处可以见到一行人已经在往这边而来,凝文带人上前去迎,却先迎来了一身的酒气,紧接着就看到夏侯泰右手提着酒壶,正缓步向月华宫走来。在看到凝文后,夏侯泰冷笑一声,没有停步,在靠近时,忽而脚下踉跄,凝文见状大惊,急忙上前扶住夏侯泰的身子,道:“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
夏侯泰靠在凝文身上,若有似无地笑着,带着扳指的右手轻轻扶在凝文纤细的肩头,然后抬起狭长双眸看向她,略有调侃道:“朕……来临幸皇后了,皇后……不高兴吗?”
“什么临幸……皇上一定是醉了,快来人,将皇上搀回房!”凝文急语,结果却被夏侯泰打断。
他缓缓自凝文身上脱离,指尖挑起她的下颌,又是一声轻笑,然后径自向着凝文的房间走去。擦肩而过时,带起了浓浓的酒风,也带起了凝文的长发。
凝文当真是有些懵了,她有些不明白在夏侯泰眼中的那缕又轻蔑,又哀默,又怜悯的神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唯一可以确定
的是,这样的神情,竟让她有些手足无措,甚至……莫名的有些火大。
凝文深吸口气,稳了稳心情,而后转身追着夏侯泰而去。
房间中,透着幽幽火光,当凝文进入的时候,步子一下就被一个空置的酒壶挡住,她眉心微动,将其捡起,而后抬头看向靠在榻上的夏侯泰。
他正闭着眼眸,神情有些微微的痛苦,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方才那么醉。而那份痛苦,令凝文一下就明白了。
夏侯泰的酒量是很好的,也许他最痛苦的,就是连酒都无法让他彻底解脱。
凝文的心稍稍有些软下,放好酒壶走到夏侯泰身边,怕打扰到夏侯泰,遂先是拿过一件披风替夏侯泰盖上,想等他想对自己说什么时,再开口与他对之。
披风盖上,可没等她指尖脱离,凝文的腕子却突然被夏侯泰抓住,凝文心一紧,手冷不丁的动了一下。
“凝文,你爱朕吗?”夏侯泰突然开口,他没有开口,依旧安安静静地靠在床畔。
然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令凝文心口突然一阵,她有些讶异,也多了一些慌乱,沉默良久,她压下语调道:“皇上果然是今夜酒喝得……”
夏侯泰哼笑一声,突然用力将凝文拉到自己的怀里,半晌才将长眸睁开一条缝隙,然后用着极为冰冷的眼神看向此刻凝文的脸。当那明显惊慌的神情与好似被完全拆穿的羞愧映在夏侯泰的黑眸中时,他沉默了,缓缓松开了凝文的身子,然后侧过脸,自嘲而轻蔑的笑了一声。
“千雪说的对……朕这一生,究竟在做些什么……”夏侯泰笑开,凝文则迅速自夏侯泰身上站起。
她拼命还在掩饰这此刻的心情,可眸子却已经不能去直视夏侯泰,仿佛知道自己的心情已经被夏侯泰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夏侯泰如此痛苦的神情,凝文也是心若刀绞,于是想再说些什么来将话圆回,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夏侯泰又好像看透了凝文的想法,他收敛了醉意,自榻上站起,将千雪所写的纸压放在了桌上,然后径自走去窗畔,感受着那几乎能够吹入心间的冷风,视线又好像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凝文怔了一下,上前拿起那封信,小心翼翼打开,突然捂住了唇猛地坐在地上,一种复杂的情感涌上心间。
“千雪……千雪她什么都知道……千雪……”凝文紧紧咬唇,心中充斥着懊悔,如果她能够将这份心情藏得更好,或者能从一开始就不去放纵它,或许……
是了,她的情感,一定成为了千雪心中的包袱,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千雪几乎从来不在她面前去提皇上的事,原来是害怕让她难过失落。
凝文将信捂在心口,与夏侯泰一样沉默了很久很久,突然间一怔,凝文即刻抬头看向夏侯泰,“皇上……不会真要按照千雪说的……不可以……皇上不可以背叛千雪,千雪心中只有皇上——”
“那,朕的王朝,又将如何呢?”夏侯泰突然开口打断了凝文的话,他缓缓回身看向凝文,眼中透着暗淡,“幸福得太久了,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朕是皇帝,而你,是皇后……仅此而已。”
凝文心口一绞,竟无言反驳夏侯泰的话,手上的信缓缓落地。她的视线有些飘忽,终是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