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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瀚被她看得竟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自己胡渣丛生的下巴,“那我回家洗个澡,一会儿再回来。”
“别回来了。”程曦站起来推着他往外走,“在家休息一天,洗个澡睡一觉再去打场球。这里交给我。”
呵,这丫头。顾瀚纵容地拿起外套往外走,忽然又停住脚折回来,叮嘱道,“如果事情太多不用都处理完,留着我明天来处理。”
他又走出去吩咐秘书有什么事要帮衬程曦。毕竟她在S市的分公司还是生面孔,很多员工不认得她。
他交待完秘书,走到地下车库取车,外面原来又在下雨,他把车子从地下车库驶出来,打开车灯。
微弱光线悬在湿润空气中,似有渺小尘埃在雨帘间浮动,挣扎着艰难生存。
因为已经过了高峰时段,又是下雨的冬季,路上行人极少。令顾瀚想起莫斯科的街景。
他犹记得五年前,在莫斯科著名的工业园区serp&molot,他第一次遇见程曦的情景。
那是2009年的夏天,当时因为顾氏订单太多,当地人工薪酬又太贵,所以公司在网上大量招聘来俄罗斯留学或者打工的华人做兼职。程曦是来应聘的众多华人中的其中一个。
他还记得那一天也是大雨。傍晚时分,他下班离开公司,在离公司不远处的马路上看到一个瘦削的女子跌坐在泥泞水洼中,狼狈不堪。
路上偶尔有车辆驶过,有人打开车窗,对着那女人用俄罗斯语骂着脏话。
顾瀚走过去,用自己手中的黑色大伞替她挡住风雨,伸出手,用俄罗斯语对问她,“你没事吧?这里太危险,起来再说。”
女子慢慢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沾满雨水和些微泥泞,面色惨白缺乏血色。但奇的是,她五官长得极好看,尤其是那双迷人大眼,无比动人。眼眸沉静,并没有他想象中该有的绝望和悲伤。
她看着他,沉默一阵,忽然用中文轻声道,“我已没有重新再站起来的勇气。”
顾瀚看着她,原来是个中国人。他还是扶着她站起来,带她回到办公室,提供她一杯暖茶,一条新款连衣裙和一条毛巾。
那不是同情,亦不是怜悯。那只是同样身为一个异乡人,给予同胞的一次举手之劳。
程曦这才发现他是这间工厂的老板,而她刚刚因为身形瘦削而被他们拒之门外。她带着尚在襁褓里的程晨,生活费用已经渐渐用尽,要是没有收入,买奶粉的钱也快要没有。
后来顾瀚见到她穿着自己公司生产的青柠色连衣裙从衣帽间走出来,顿时眼前一亮。那一刻,他决定雇佣她。
最初的时候,她只是顾氏的一个小小代言人。因为她名不见经传,但身材极佳,气质独特,顾瀚只需支付她一般艺人十分之一的酬劳就可以得到极好宣传效果。
后来,彼此合作久了,渐渐熟悉。程曦很感激顾瀚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了她一份工作可以维持生计。
她只要大学没有课程就往顾氏跑。做他的助手,接电话,打合同,发邮件,翻译相关文件,几乎什么都做,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不介意,而且每件事都做足十分,从不令别人重费工夫。在顾氏,每个人都喜欢这沉默勤恳又不斤斤计较的女子。
一年过去,她已经是顾瀚不可缺少的左右手。除了与客户谈判签合约,很多公司里的行政和管理事务他已经放手让她一个人去处理。
一直到今天,顾瀚已经可以很骄傲地告诉任何人,程曦的经营和管理才能绝对不会比他本人逊色。程曦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把公司交给她打理,顾瀚最放心不过。
吃过午饭,营业部的总监马任走进顾瀚办公室,在看到坐在他位置上的程曦时,当场愣住。
程曦却径直拿着包走过来,“我知道,下午1:00要见个客户,是吗?”
马任点点头,望着她,眼中画满问号,“顾总不去吗?”
程曦从秘书手中接过资料,抬头朝着他轻轻一笑,“我去是一样的。”
额……马任看着这淡妆素衣,面容陌生的瘦削女子。心中很是不放心,那是个重要客户,他们一整个团队的人为之努力了很久。他想了想,巧妙道,“或者,我可以与对方商量;改一下见面的时间。”
程曦看向他,并不生气,只是慢慢道,“你有小孩吗?”
马任一脸不解,摇摇头。
“有妻子或固定女友吗?”
他撇撇嘴,又摇头。
程曦微笑,“你这样看不起女性,难怪找不到女伴。”
马任表情尴尬,一旁,秘书无声偷笑。心中为程曦一番话轻轻喝彩。身在职场,虽然这年代男女早已经同工同酬,但总有一些男人像马任这样,下意识地自恃比女性高贵一点,她自己就不知道受过他们多少闲气。
马任悻悻跟在程曦身后走出办公室。
那客户同样也是女性,大约四十来岁,看到程曦和马任走进办公室,只淡淡瞥了他们一眼,继续低下头玩室内高尔夫。
马任见状无声看一眼程曦。你看,不是我歧视女性,是这客户实在不是一般高傲和难搞。
程曦走过去,与她周旋。对方打完高尔夫又站在跑步机,故意把机器声音开得极响,程曦不得不抬高声线继续与她说话。
马任渐渐看出程曦的特别之处。无论对方如何怠慢无视她,她都不疾不徐地试图与对方沟通交流,脸上完全不露出一丝不耐和难堪。
半个小时后,女客户终于停下来,目光慢慢落在程曦身上,“你谈客户,都穿运动服谈的吗?你这样不尊重我,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公司合作?”
程曦笑着答道,“荀总,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的运动款式。您看,我已经在这里站了将近一个小时,完全没有刺激气味。外界传闻的我们的布料有问题纯粹是造谣。”
那客户看着她,满意地轻轻笑起来,“果然是有备而来。”她又转眸看向一旁西装笔挺的马任,道,“马总监,你的准备工夫好像就差了点。”
马任呵呵陪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望向程曦的目光一时间多了几分敬意,心中不再介意她刚才在顾瀚办公室说他的那番话。
成功签下这个客户,两人走出商务楼,程曦一看时间,下午三点,现在去接程晨放学刚刚好。
马任看着她独自驾车离开,轻声问一旁的秘书,“她到底是谁?”
秘书摇摇头,道,“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女人。”
去幼儿园的路上,程曦接到岳兰兰电话,邀她晚上去参加一个私人晚会,在邻市,如果去,势必要住上一晚。
等程晨放学的空隙,她打电话问乔默笙意见。
那一头,乔默笙只沉默一会儿,就道,“我让林阅替你订一间房。”然后又问她,“身上钱带的够吗?”
送程晨回到家,已经有司机在门口等她,“太太,先生安排我来送你过去。”
她上楼换衣服,见床上已经放了一件Valentino浅黄色长袖欧根纱新款短礼服。
他什么都替她想到了,什么都不用她自己操心。
程曦轻轻笑起来,将那条裙子穿上身,又在外面披了一条纯色披肩,转身走下楼上了车。
一个多小时后,程曦牵着程晨走进一间风格复古的欧式洋房。岳兰兰已经在门口等她,看到她走进来,连忙笑着上前,“哎呀,我等你半天。”
程晨朝着岳兰兰甜甜一笑,“兰姨姨。”
岳兰兰在她嫩嘟嘟的小脸用力轻了一口,道,“别叫姨,叫姐姐。”
她说着,把手中的一瓶QQ星递到程晨面前,“小晨,一会儿进去记得要叫姐姐,听到没?”
程晨看了眼她手里的QQ星,眨眨大眼,“牛奶味的我不喜欢。我喜欢草莓味的QQ星。有草莓味的才是姐姐。”
程曦站在一旁失笑,岳兰兰则是一头黑线,“得,你是祖宗,我欠你一瓶草莓味的,行不?”
程晨嘻嘻一笑,“欠的话要还两瓶,一瓶是本金,一瓶是利息。”
岳兰兰对这熊孩子敲竹杠的本事叹为观止,笑着捏了下她的脸,“成交,两瓶就两瓶。”
程曦跟着她走进洋房,一边问道,“你最近都去哪了?团里也不回,工作不要了?”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进热闹的客厅。岳兰兰带着她们母女走到一个俊伟的男人身边,亲密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雷冉。”
程曦一看,这男人果然是雷冉。雷冉转身看向程曦,笑着道,“程曦,你来啦。”
岳兰兰看出她眼中疑问,倒也大方,道,“正式介绍,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程曦看看他们两人,点点头。今晚岳兰兰带给她的信息量明显有点大,她完全来不及消化。
岳兰兰带着她们母女两人去了二楼书房,“你带着小晨在这里玩一会儿,我一会儿上来找你。”
书房有很多娱乐设施,还有很多吃的喝的。母女两人一起玩体感游戏,玩得累了,程晨就躺在她怀里看小,期间几乎没有人进来打扰她们。
乔子砚坐在地下室的偌大沙发上,透过显示屏凝着她们母女俩的一举一动。他心里也知道,执着经年,他对程曦的爱已经几近扭曲。得不到她的爱,他就只能想尽所有办法来见她。
雷冉这时带着岳兰兰走进来,见这邪魅男人独自坐在大得离谱,又红得像鲜血的丝绒沙发上,神色专注而落寞,眼眸微带湿润又充满寂寥,望着冰冷显示屏里的女人。
岳兰兰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一句旧歌词里的话:我说你傻,傻在爱她,你的眼睛骗不了人。
------题外话------
还有四千字,晚一点更。
正文、现实篇:温润,因为不在意发怒,因为心疼
第二天,雨后天晴。晴朗碧空被清洗得颜色格外纯净。
城郊的湿地旁,程晨和程曦牵着手站在清澈溪边,暖阳倾洒,溪水潺潺。程晨半蹲着,用左手里的小鱼仔耐心喂着栖息在岸边木枝上的鸬鹚。
这时鸬鹚忽然张开翅膀飞起来,程晨又开心又有点害怕,笑着惊叫出声,程曦把女儿抱进怀里,轻抚她的头。
不远处,乔默笙微笑看着她们母女俩。房车旁,有一个小型的折叠餐桌,他亲手做的寿司平均分成了三份,安静放在那里。
他修长身体半倚在房车旁,手边的一支依云水蓝色玻璃瓶里,插了几株浅色无名花,阳光倾洒在花瓣上,时光似一下带了迷人浅香。
他的目光从她们母女俩身上慢慢移开,不经意看到极远处的宽阔马路上,停着的一辆深色沃尔沃座驾。
今早他们离开酒店的时候,他已经见过这辆车。
他之所以注意,是因为这辆车的车牌:C0803。
那是程曦的生日。
乔默笙转眸看了眼正玩得高兴的程曦母女,迈步走向那辆沃尔沃。
乔子砚望着乔默笙朝着自己渐渐走来,索性摇下车窗,与他沉默对视。
这两个男人,同姓,同宗,同族。一个有着温和有礼的恭谦外表却淡漠疏离的内心;另一个,看着得天独厚狂肆不羁却执着难返,不管不顾。
他们是亲人,亦是敌人。不,他们从来不是一家人。
乔默笙看了眼与他的风格毫不相称的低调沃尔沃。他逆着光而站,面上有光影斑驳,时而明亮,时而晦暗,“什么时候转了喜好?”
乔子砚从烟壳中取出一支烟,点燃,目光迷离中带着魅惑,“从某日知道她害怕坐我车开始。”
乔默笙平静看着他,“她害怕的人和事其实很多。”
“我知道。”乔子砚轻吐烟雾,清苦烟草味在口腔弥漫,然后刺激着他的喉咙和鼻腔。他其实并不爱这烟味,却不知为什么,渐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