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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地抽尽一口烟,手有极短暂地晃动。
光线迷离间,乔子砚似乎一下子回到了2008年的纽约。
那年夏天,谢思思一共囚禁了她多少天?时隔多年,恐怕连程曦自己都已经不复记忆了吧。
而乔子砚唯一记得的,是那间屋子里不时传来的一阵极浓的香水百合味,还有那一缕极淡地,不小心洒进窗棂的仲夏艳阳。
乔子砚出现的那一天,程曦已经有好多天水米未进。她将程曦拦腰抱起来的那一刻,心就这样被狠狠地揪疼了。
怀里的女孩,实在太轻了。轻得犹如一团被彻底蒸干了水分,干涸绝望的木棉。
正文、往事篇:我若不死,他若尚活
乔默笙和乔子砚执拗锁在心里的那个人,为什么偏偏就是程曦?
谢思思曾经以为程曦与她机遇相同,以为她们是同一类人。
在乔家,有些人也觉得程曦就是多年前的谢思思。他们惧怕这样的女人,因为乔家的男人在爱面前,总显得很极端。
要么不爱,一旦爱上便免不了是生死相抵。
多年前,乔御成因担心乔慕笙爱上谢思思,不惜赌上自己的名声,用钱包养了她。乔慕笙再纯善,再两耳不闻窗外事,总也会明白,什么叫做父亲的女人。
认识谢思思的那一年,乔慕笙得了世界杰出天文学家的荣誉,逗留在英国足足两周。
乔御成的三个儿子,乔慕白从商,乔慕然在大学教书,乔慕笙则是空间天文学领域内的专家。
别以为空间天文学是无用学科,各国趋之若鹜的宇宙飞船,人造文星和火箭,无一例外都属于这一范畴。而作为这个行业里的权威,乔慕笙无疑是名利双收的。
乔家是殷实巨贾之家,三辈从商,才不过出了一个乔慕笙。
乔御成对于这个儿子的看重和骄傲,可想而知。
可乔御成这样精明卓越的人,却还是不小心算漏了一件事:世事难料。
得奖的那两周,乔慕笙在英国各大高校奔走做学术讲座。20岁出头的莘莘学子,无论是不是空间天文学专业的,都忍不住跑来见一见这位年华正茂,样貌惊为天人又满腹经纶的华人天文学家。
谢思思听说乔慕笙要来,特意坐了火车从巴斯去往伦敦。
彼时,乔御成在谢思思身旁安排了一个工人,说是照料她的生活起居,实为监视。那位工人一再告诫谢思思,听讲座可以,但绝不可以上前与乔慕笙交谈。
谢思思很委屈,同样是人,大家明明身处于同一轮阳光下,为什么她却要活得这样的卑微。原来《圣经》也是在哄骗世人,所谓的每条生命均属平等,都是假的。
可她不敢反抗。她的命运,前途以及富庶安定的生活,需要用尊严和所谓自由平等来交换。
当然,还包括她内心之中,正在蠢蠢欲动的情感。
她只敢站在大学礼堂的门口处,隔着极远极远的距离,望着讲台上,那西装笔挺,戴着透明框架眼镜,说话时习惯经常停下来细细思考,再继续往下说的乔慕笙。
乔慕笙不常笑,脸上表情总是淡淡的,说话不喜欢太过用力,声音很温和自然,波澜不惊,说出来的数据和研究成果从不需要查看文稿,非常的自信笃定。
席间,有风格大胆的女生举手,询问他个人问题。
乔慕笙推了推眼镜,目光抬起从礼堂角落缓缓移过,语调平静道,“我正与整个宇宙恋爱,我的爱人太浩渺,我来不及考虑自身。”
谢思思忍不住勾唇,这男人分明是个书呆子。
因为乔慕笙,谢思思发现观察宇宙星辰原来也是件很浪漫的事。暂留伦敦的那一晚,她趁着工人睡着后,独自往大学的天文台观星。
她真是门外汉,无知无觉就跑来观星。整个空旷露台只得谢思思一人瘦弱身影。
半夜,天空还下起了细雨,就在谢思思怅然所失的那一刻,听到了背后那道平静声音,“进来吧。”
她转身,望着沉默伫立于对面窗前的乔慕笙。
她走进办公室,见他桌上放着一杯还冉冉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本极厚的书。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乔慕笙没有再与她说话,一边喝咖啡,一边凝神看着手中的书籍。
照理,谢思思完全可以问他借一把伞。但她舍不得走。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窗外风声很大,雨声沥沥,屋子里却很温暖。
谢思思终于看到他手中翻着的那本书: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
咦,原来他也不全是个书呆子。
越心动,越踟蹰。
谢思思缓缓垂下眸,对面的那个男人越美好,她便越觉得自己污浊难堪。
她想起那本书中的一段话,轻轻吟哦出声,“我也同样清楚,一旦越过那条界线,我就不再是我了,我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不知什么样的人。这种可怕的变化使我胆战心惊,所以我一直在强烈的失落感中拼命寻求爱情……”
乔慕笙终于慢慢放下手中的书,凝着她,“你已经越过了那条线,情感与理智之间,你一早已经选择。”
“慕笙。”谢思思走到他面前跪下身,将一张脸埋在他双腿之间。
乔慕笙伸出手,放在她面前一比,这才发现谢思思这样瘦小,她的一张脸竟不比自己的手掌大出多少。一直佯装冷漠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他极轻地叹了口气,“我有勇气去研究那浩渺无边的宇宙,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探究你如此瘦小身体里的一颗心。”
乔慕笙是内心极少有*的人,他的世界从来很纯粹;而谢思思则截然相反,她瘦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吃人的*之魔。谢思思不仅渴望与爱人之间相濡以沫,亦同样渴望被众人簇拥的成就和名利。
她离不开乔慕笙的爱,也离不开乔御成的钱。
到后来,妥协的终究还是乔御成。他曾对乔慕笙这样说,“我这一生,荣辱惊变皆已一一尝过,惟独对你,我只有不断妥协的份。”
而乔慕笙为了顾全父亲的颜面,到死都只是与谢思思相守相爱,两人从未有过一纸婚书。
那一年,乔慕笙带着已经四岁大的乔默笙陪谢思思参加一年一度的时装周。谁知,他们在人潮川流不息的巴黎卢浮宫门口遭遇到极严重的枪劫。乔慕笙为了保护谢思思母子,身中数枪,送到医院时已经不治。
当天夜里,乔御成急飞巴黎。乔御成从不打女人,但那一晚,在医院走廊中,他亲自动的手,生生打落了谢思思的三颗牙。
“我一早警告过你,不要去招惹他!”
“你这样的女人,根本是依附在慕笙身上极致恶心的蛆虫,你一点点吞噬他的生命,他曾经是多么美好平静的孩子!我早警告过你,只要不是慕笙,你可以找任何人。”
乔御成彼时已经是五十好几的人,中年痛失最疼爱的一个儿子,一颗心都在滴血。若不是看在谢思思为乔慕笙育有一个儿子,他必定会令谢思思为乔慕笙陪葬。
乔慕笙死了,谢思思在心里为他筑起了一道坟。那座坟上,草木常青,四季天晴,蝴蝶漫天。
可无论那座坟多么美好,从此以后,乔慕笙终究都只能是常驻于她心中的一抹亡魂。
乔御成说的对,她这样被俗世欲壑污染的污浊不堪的人,根本配不上乔慕笙。
所以,后来,她对程曦也说,“我们这样的人,只能令深爱我们的人受尽磨折。”
谢思思在刘茜和李敏儿母女的帮助下,强行为程曦注射镇静剂。她只要一挣扎反抗,就会被她们注射镇静剂。曾经有一度,程曦的两只手臂上密密麻麻布满淤青泛紫的针孔。
程曦在清醒沉沦间,直直地望着谢思思,“你这么能这么狠?你还是人吗?”
“再忍几天,过几天你就能够重获自由。”谢思思不敢去看程曦苍白面颊。所以,在程曦的记忆中,她与自己说话时,总是侧头望着窗外。
乔子砚来接她的前一天,她好不容易冲破层层阻隔,眼看着就要逃出这座人间地狱,却还是被她们拖了回去。
程曦身体里的执拗和坚持一旦爆发,三个女人都几乎无法将她制止住,她从二楼的房间窗户纵身一跃而下。
幸亏谢思思及时拉住她,情急间,她对程曦低吼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弃!非要看着默笙有朝一日为了你而死吗?!”
程曦简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可理喻。她的心思已经成魔,认定了程曦会是另外的一个自己,也认定了乔默笙会重蹈他父亲的覆辙。
这一屋子的女人都疯了。谢思思疯了,刘茜和李敏儿疯了。
程曦几乎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
乔子砚出现的那一刻,她定睛望了他许久,骄傲如她,却不敢问上一句:“乔默笙呢?”
在那年的仲夏,程曦都被罪恶的现实和丑陋的人性重重打了一拳,狠狠开了一枪。
乔子砚抱着怀里的程曦,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正被残酷现实折磨得惊慌恐惧的灵魂。
他亲自动手替程曦换下身上那件极其褶皱的睡裙。程曦一点反抗都无,身上只得一条短小的背心和碎花内裤。
她安安静静地任由乔子砚为她换衣服,目光长久地凝于一处。
那双苍夷满目的手臂狠狠刺痛了乔子砚的心,他俯下身,一寸寸,吻过她手臂上的细小针孔。
这样的时候,他什么废话都没有问,比如,他不会去问程曦,“疼吗?”一双手上,布满这么多的针孔,她不知疼了多少次。
他亦没有问这些针孔是怎么造成的。
那一天带着程曦离开的时候,他折断了谢思思用来画设计图的右手,沙发茶几上的一整面玻璃就被他单手抓起砸在谢思思的肩膀上。
谢思思连唤疼都来不及,应该昏倒在地。
刘茜和李敏儿满脸惊恐地望着他。刘茜声音颤抖着道,“子砚,这一切都是你父亲的意思啊……”
乔子砚冷冷望着她们母女,“他应该给了你们很多钱吧?齐齐去整容肯定够了。”
他将两根针管递到她们手里,“对着自己的脸戳,戳到我让你们停为止。”
见她们迟迟不动,乔子砚对带来的两个手下道,“帮帮她们。”
在这两个女人凄厉的哭嚎声中,乔子砚命人送来了一碗清粥和几个小菜。
他舀了一勺清粥喂程曦,“你知道,对于怎么令你吃东西,我很有经验。”
程曦极平静看他一眼,道,“我饿了,想吃刨冰。”
乔子砚一怔,“这碗粥喝完,我陪你去买刨冰。”
程曦从未在乔子砚面前这样听话过,她很快喝下那碗滚烫的粥。乔子砚望着她被轻轻烫红的双唇,眉心轻拧,“慢一点。”
喝完粥,她起身匆匆跑了出去,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偌大的纽约皇后区,她从东端一路走向中央公园。
乔子砚紧紧跟着她,望着她飞扬的长发在风中彼此缠绕,看着她受了伤的双脚不时踉跄。
那熟悉的广场上,白鸽仍在,阳光依旧明媚。欢声笑语依旧萦绕在耳。
程曦走到广场中央,忽然停了下来。
“天天与孩子争着喂鸽子,你也不嫌羞。”
“小曦,这一生,你注定是我的女孩。”
“演砸了,你还是程曦。我不会因此而少爱你半分。”
“明知道自己肠胃不好,还空腹喝咖啡。程曦,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乔子砚慢慢走到她身旁。
那双令人无法忽视的迷人大眼就这样直直落在乔子砚脸上,她深深凝着他,问,“乔默笙呢?”
她说完,轻轻垂下眸,又自己回答自己,“他怕是出事了。”
乔子砚望着她的侧影,艳阳和尘埃胶着着,在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