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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就先歇上两日的,润泽跟宝珠娃儿两个都回屋来过,一来一家子一块过个冬至节,二来商量商量润生这一回的亲事。
二哥要说亲,宝珠自然没二话,加之大半年没回屋,心头早就期待着回屋住上几日,便提早着一个下午便结了业,叫上招娣跟良东两个去县城采买些油米面,布料跟点心也一并买上些。
陈翠喜这一回不跟他们同去,许是宝珠跟积德的亲事告吹,期待中的亲家又变成了兄妹,今年起,平日走动也不似前些年那般勤。宝珠心头体谅着她,亲事不成,她姑心头就是不去怪罪,两家难免会疏远些。
考虑到大过节的她姑一个人在屋,便去跟良东哥商议着买了些新鲜蔬菜猪肉,又配上几样小点心,瓜子花生送回去。
陈翠喜将板车架好,瞧一瞧空荡荡的院子,叹上一口气,成日屋里热热闹闹的,今个一走便走了个精光,偌大的院子也显得有些萧索,心头忽然便不是个滋味儿起来,原本今个自个也该上陈家去瞧瞧爹娘,可今年个宝珠刚跟思沛定了亲,这个时候回村,到底让人尴尬。
想想也该给老两口带些礼,便回屋去拾掇一会儿,这几年日子越过越好,平日宝珠娃儿几个又孝敬,隔三差五买些个小点心,屋里存放的多,赶过节便一气儿拿出大半来往板车上运,又去厢房取几匹灰色布料子,还是自个年头上买的,颜色素淡,正适合老年人。
刚把这些个全部放进板车上,娃儿几个便回来了,陈翠喜笑着交待他们几句,回屋后代她问她们爷爷奶奶和爹娘好,又叮咛他们来回主意安全。
瞧见良东娃儿提的大包小包,其中竟也有大半是给自个买的,眼圈便忍不住一红,叹道:“亏得你们几个好娃儿在姑跟前儿!”
良东也不居功,笑道:“是宝珠妹子心细,怕姑一个人在屋过节冷清,这些个点心花生都是宝珠买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前头亲事不成,任她再大的怨愤也渐渐在心头化为了乌有,陈翠喜忍不住在心头感动的一塌糊涂,想想自个前头说那话儿,可不就应了?宝珠在跟前儿,真真比的上亲闺女,心中一动,上前拉过宝珠,脸上带了些慈祥,“明年个你成亲,姑说啥也给你赔上一份大嫁妆!”
宝珠笑嘻嘻摆手,“可别,姑还攒着钱儿给将来入门的儿媳妇做聘礼哩!”
陈翠喜气的嗔怪她,“偏你心思多!”又笑道:“今个思沛怕也要回村,你们几个一会儿顺路去接他。”
宝珠咧出一个笑来,她姑还是头一回对思沛这样热心,当下便点头笑道:“思沛知道姑这样关心他,赶明儿也像我一般待姑好!”
润泽笑着踏进了院门,先跟陈翠喜打个招呼,直直进了院子,“还没进来就听着院子里格外热闹。”
招娣麻利去灶房去个板凳端出来给他,乐道:“今个难得回屋一趟,高兴着哩,说起来我也好些时候没瞧见娘和哥哥弟弟们咧!”
润泽笑着接过凳子,原地坐下,打量了良东几眼,笑道:“润生亲事怕要定了,咱屋就只剩着你一个。”
良东摸摸鼻子,摇头道:“近年也不急,现如今日日忙着生意,哪有心思去想成亲的事儿?”
润泽摆个手,笑着宽他的心,“成亲哪里碍着做生意?你嫂子在屋里不也好着?”
招娣原本进屋去取衣裳,听了润泽的话儿,倒退着几步,又将脑袋探出门帘来,虎着脸儿问:“表哥,你说啥哩!良东哥不愿意娶媳妇,你逼他做啥?”
还不等润泽接话儿,她便拔腿往厢房里头跑,润泽一脸莫名其妙,去瞅良东,他稍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摸摸脖子,尴尬地笑几声,“招娣妹子热心肠些。”
润泽又瞧宝珠,宝珠笑而不语。
陈翠喜笑呵呵地拎着鼓囊囊的布袋子从灶房出来,直直往牛车跟前儿去,“姑上午煮的鸡蛋,才泡的凉些了,你们几个一会儿路上吃。”
宝珠瞧见她姑忙活,忙上前儿去抱她胳膊,“姑别张罗了,就几个时辰的路,说说笑笑便也回去了,准备那样多,哪吃的完?”
润泽也起身道:“妹子说的是,姑回屋歇着就是,过不几日也回来了。”瞅一眼天儿,便道:“时候不早,咱们早些出发。”
宝珠嗯一声,扬起嗓子喊招娣,半晌,她眼圈红红地出了屋,显然方才偷偷抹了泪,她虽然极力掩饰,微红的眼圈还是泄露了她的心事,宝珠稍一愣,随即想起方才那一段小插曲,正想上前儿去拉她,便听她揉着眼睛说:“今个风大,刚出门,一个不小心便吹了眼睛!”
良东也跟着笑,“今个风是有些大,你们两个女娃子穿厚实些。”顿了顿,又问王福来:“表舅舅今个去屋里坐一会儿么?”
王福来摇摇头,笑道,“就不去宝珠屋了,今个早些赶回去,也好生陪陪娃儿她爷爷奶奶,好些时候没回屋了咧。”
良东点个头,笑着叮嘱招娣:“回屋了可要好生听话,别调皮。”
招娣重重点个头,一行人依次上了板车,王福来在前头驾着车,回头朝陈翠喜吼一嗓子,“走啦,宝珠姑别送,天儿冷,回屋去!”
牛车一路驶进城西一处僻静的巷子,魏思沛背着一个大药篓子站在巷子口朝他们招招手,缓步跑上前儿,一个跳跃上了板车,笑嘻嘻去瞧宝珠,“回屋几天儿?”
宝珠笑道:“算上今个在屋呆个四天。”
润泽伸出一只胳膊去拍他,“忙活了大半年,你也该好好歇上个几天儿。”
魏思沛笑笑,“忙惯了倒也闲不住,只这一回到了冬至,还是回屋陪爹过个节。”又笑问:“学里也该放了假休吧?”
润泽点个头,“冬至歇着五天儿。”
他妹子跟思沛两个虽未成亲,可他早已将魏思沛当做了妹夫,这会儿便又关心起医馆近来的生意。
医馆开在那样偏僻的地方,原本生意很是清淡,可他看病看的好,遇上贫苦老百姓还时常免个药钱儿,前后也就一个来月的功夫,名头便传遍了县里,现如今虽说不上人满为患,到底也小有名气。
只这些名气他从不放在心上,这会儿润泽问起,便只说些谦虚的话儿,对外头传的那些个赞誉只字不提,润泽看他一眼,越发对这个妹夫满意起来。
回屋后便将这些说与王氏听,王氏笑笑,没说什么,反倒是陈铁贵乐的砸着嘴儿叹,“知道啥叫虎父无犬子?瞧你魏伯那心肠,思沛娃儿还能差哪去?”话毕,咧一眼润泽,“你们几个也别成日像你妹子似地往钱眼儿里头钻,人家思沛干的那是医病救人的活计,钱儿赚的少些心头踏实!”
“爹!”宝珠撅起嘴,“咋这样说哩?咱们陈记的价儿已经很实惠了,我心头也踏实着!”
良东也笑笑去插话儿,“叔别这样说妹子,铺子成日采购也花着大钱儿,还给大家伙儿开着工钱儿,赚些钱儿也不易。”
王氏笑着提一篮子煮苞谷迈进堂屋,“你爹唬你们哩,在外头还不成日将宝珠挂嘴边儿上?”
宝珠接了苞谷,笑问:“二哥说的哪家姐姐?”
王氏笑吟吟挨着宝珠坐了,拢一拢头发,“这回可是你姥姥村儿人,你姥姥老早就瞅上他家的,前头得了信儿便在中间儿做了一回牵线人,前些个媒婆刚来过一回。”她笑着比划出一个数,“那姑娘排行老五,是老末。”
宝珠点个头,问:“那不是顶好,二哥成了亲,屋里又多了个嫂子哩!”
王氏叹一声儿,“人是本分勤快的,也就是屋里差了些,她屋四个闺女儿,她上头三个姐姐一个哥,也就是三个姐姐相继嫁了人,屋里这些年才能好些呢,早先还不如咱屋。”顿了顿,抬眼问润泽几个,“你们几个瞧着这门亲怎样?”
男人们沉默着组织着话语,反倒是后脚进门的吴氏接口便说:“只要是个规矩懂礼的,我瞧着倒没什么不好。”
王氏笑笑,“你说的也在理,当大嫂的左右也是为了弟弟好。”半晌,又叹,“润泽如今县里有了差事,宝珠也不差,跟思沛两个又是从小一块长大得,到了润生,娘可得好生把把关,润生自小老实,对方姑娘最好也是个实在姑娘。”
吴氏便笑,“娘说的是,只要是个好姑娘,屋里穷些怕什么?说句难听些的,娘别见怪,咱屋原先不也穷过?”
王氏也不生气,当着儿女的面儿也不说假话儿虚话儿,“话是这样说没错,当娘的总是格外心疼着自个儿女,亲事说到了自个头上,总也盼着对方屋里条件好些。”想起什么,摇头轻笑,“当年娘去你屋里提亲,倒也没少遭亲家公白眼儿哩。”
吴氏抿嘴儿笑,“都这时候了,娘还提那事儿做什么?”
第163章 双喜临门(二)
润生进了大门,刚踏上堂屋台阶便听见屋里热热闹闹的议论声儿,他猛地顿住脚步,心里咚咚咚咚直乱跳,脸颊飞快地染上两坨黑红,当下窘的转了身,急匆匆原路返回,上外头菜地去拾掇篱笆去!
陈铁贵直起身子,“玲珑说的不差,咱屋现在情况还成,润生也不差那几个嫁妆钱儿!”厚实的手掌几子上一拍,“只要娃儿好,事儿就定下!”
王氏点头附和道:“那姑娘也是知根知底的,我娘说行原也差不到哪去。”她稍一思量,一抬头,吩咐润泽,“保险点后个得闲了跟良东几个亲自去打听一回。”
润泽应一声儿,“成,我们几个再去打听一回。”
吃过晚饭,王氏便跟孩子们商议着明个冬至的安排,吩咐宝珠几个提上些礼上陈家老院去过个节,好赖呆到饭后再回来。他们两口子因着秀娟那一回的矛盾,和老院几乎断了联络,因此到了冬至节也不去老院,几个娃儿心头都明白着,也见怪不怪。
只吴氏不大清楚缘由,瞅空直跟润泽小声嘀咕着,王氏耳尖,听清了几句,便笑着跟儿媳解释,“要说两家这些年的矛盾,爹娘原本也存了化解的心思,今年个中秋娘在县里头,你爹回一趟老院,还不是让你奶奶赶出来了?”
陈铁贵摆摆手,“跟娃儿几个说这些做啥?”又一抬下巴,“冬至节你们几个原也该回屋瞧瞧爷爷奶奶。”又虎着脸儿对润泽说:“你爷爷成日盼你着哩。屋里头再大的矛盾也是大人们的事儿,你们几个小的该孝顺的还得孝顺,知道不?”
润泽从位子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应一声,“都知道着,爹放心。”
宝珠撇着嘴儿老大不乐意,“积德哥办席那回,奶奶在席上说咱铺子坏话哩,我都听见了,说咱们地儿小,光线差,饭菜难吃还忒贵!”
陈铁贵沉着脸儿不吱声,半晌才站起身叹,“你们奶奶那是红眼病犯了!你好生做你的生意,计较那胡话做啥?”
宝珠吐吐舌头朝她爹做个鬼脸儿,一转身往院子里去,“好些天儿没回村儿,外头瞧瞧去!”
秀娟原本老老实实靠在吴氏身边儿,见宝珠出了门,眼巴巴瞧一眼吴氏,吴氏笑道:“去跟你三姐玩一会儿,只准玩一会儿!赶睡前别忘了两篇字儿交来。”
宝珠一只脚方踏出门槛,身后便传来一声儿清脆的呐喊,“三姐!等等我!”
宝珠笑嘻嘻回头瞧她,“妹子今年又长高了!”
秀娟腼腆地笑一声,瞅一眼宝珠垂下的手,微微抿唇,委屈道:“我想去县里找三姐,娘跟大嫂不让去!”
宝珠笑嘻嘻拉上她的手,一边儿走一边儿问:“在屋好不好?听着大嫂在教你识字念书,咋样?得了夸奖没有?”
一说起学字儿念书,秀娟便来了精神,滔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