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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宫中的人又找了许久,秦铮更是心急如焚,找遍了宫里的每个角落,甚至连偏僻的水道都打捞了,都没能找到姜雪羽的踪影。
王宫的节奏并没有因为一位琴师的莫名失踪而打乱,大家若无其事的各安其职,除了秦铮有时会站在她曾经居住的地方发呆之外,没有人再去关注,甚至到最后连秦铮都习惯了她的消失,去她住处的次数亦是越来越少。
而另一边的姜雪羽和银时月,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在河岸边的柳树前建了一座木屋,他知道她喜欢养花,便在庭院里辟出一个小园子,甚至还在屋前搭了一架秋千。
晚间,秋千旁,垂柳之下。
银时月望着身旁擦拭琴弦的姜雪羽,试探的开口:“雪羽,你能为我抚琴一曲么?”
姜雪羽暖暖笑了,带着欣喜和羞涩:“好啊。”
她刚将手指搭上琴弦,又听他道:“我想听《亘古谣》。”
姜雪羽柔静的眉目中很是疑惑,她轻轻反问:“《亘古谣》?可是这是祭神时,才会弹得乐曲啊?”
银时月淡淡颔首,幽凉温柔的眸光倒映着她的身影,沉静道:“我知道。”
就是因为是祭神时才会弹得乐曲,所以才没有秦铮的影子,他想听雪羽弹琴,想听完全没有那个人痕迹的曲子。
姜雪羽只是迟疑了一下,便微笑着弹起琴来,敛水的眼波不时凝望着对面坐着的人,含情脉脉,仿佛在注视一位相恋已久的情郎。
天知道她现在是有多高兴,现在的一切都如梦境一般,那些她渴望的,奢求的,竟然全都成了真!弹着琴,唇角都能浮现出甜蜜的笑意来。
然而,银时月目光温凉的望着她,心里却苍茫一片,悲伤的情绪涌上心来。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时间能就此凝结,雪羽能永远是这样笑着,幸福着,快乐着的。
若是有一天,她发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骗局,又该是多么的伤心和绝望?
他已经不忍心再往下想,黯然的站起身来,负手望着屋前的小河发呆,身姿优雅静默,却带着夜色的孤独和茫然。
姜雪羽停下了琴音,微微蹙了蹙眉,她走到他的身边,轻轻问:“怎么了?”
银时月垂首摇头,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雪羽,你现在开心么?”
姜雪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幸福的笑了:“开心,当然开心。”
她低了低头,细不可闻的补充了一句:“只要是和秦铮哥哥你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我都会觉得开心。”
夜色倒映在银时月哀伤的目光中,他的唇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静静的答:“这样便好……”
姜雪羽从来都没见过这样沉静的秦铮,她甚至有些害怕,担忧的问:“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太子殿下的人追来了?”
银时月望着她摇了摇头,露出笑容让她安心:“没有。”
姜雪羽更加的疑惑,她只沉默了一会儿,原本含笑的容颜里,隐约浮现起黯然和落寞:“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公主?”
银时月一愣,反问:“公主?”
姜雪羽点了点头,又故作放松的笑了笑:“你也不必忧心,或许等过些时日,事情平息了,你便可以回王城找公主了。”
她的声音一向轻柔,然而此时,却更是低沉到了极点,稍细心的人都会发现她努力克制的心痛,还装作若无其事的劝慰着秦铮。
银时月转过身,温柔的眉目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隽永淡雅:“谁说我放不下公主了?你我在此生活不好么,为何要去找公主?”
姜雪羽一愣,她发现自己先前认知的某些事情好像出现了混乱,她抬起头疑惑的问:“你……不是喜欢公主的么?”
见到秦铮莫名奇妙的表情,她又接着道:“当日为了救护公主,你连性命都不要了。”
银时月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护卫王室是我的职责,若是公主她出了意外,我也难逃其则,自然是要豁出性命保护她的。”
“那……”姜雪羽秀眉微皱,或许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心里很是欢喜,因此语气里也带着女儿家的娇羞和蛮横:“可是你醒来的时候,第一句问得便是绰瑶公主是否安好。”
银时月唇角渐渐浮起笑意,他微微抿唇,目光注视着她:“那是因为我在生气。”
“生气?”
银时月缓缓点头:“我以为伤重醒来时,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你,可是你却没有去看望我。”
姜雪羽瞬间愣住了,回想过去种种,竟然是自己误会了秦铮,他从不曾喜欢过公主,而且……
他心里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自己。
想明白这点,姜雪羽又急又羞:“不是这样的,我……”说到这里,又立即顿住了,低着头害羞的说不出话来。
银时月暖暖笑着,微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平静的望着她的容颜:“我知道那次你就站在门口对不对?其实你很想进去,但是碍于宫人的身份,不便现身是不是?”
姜雪羽点了点头,事实确实是这样,当日秦铮被鹰爪所伤,她心急如焚,可是王宫内禁忌宫人与护卫来往,在那么多人面前,她又不敢现身去看望秦铮,只得站在门口守着他,希望能随时打听到他的伤情。
然后就听见他询问绰瑶公主的情况,因此,她便以为秦铮爱护公主甚于自己的性命,没想到这么多年,都是她在庸人自扰。
姜雪羽又急又羞,又喜又恼:“秦铮哥哥,对不起,我……”
下一刻,微凉的指尖封住了她的唇瓣,银时月缓缓将她揽进怀里,像是呵护在手里的珍宝一般,他的声音清淡而温柔,仿佛要融化在夜色里:“没有关系,都不重要了……”
姜雪羽彻底愣住了,僵了半晌试探的去抱他的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吧……”
银时月收紧抱她的双臂,埋首在她的长发里,嗅闻着淡淡的幽香,语气里掩着欣喜与哀伤:“好啊,我们就在一块儿。”
她说这句话的瞬间,恍若百花都齐齐的争相盛开,喜悦的感觉像是一股清泉,瞬间填满了他整个心扉,虽然他知道,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可还是迷了心,入了魔,甚至都能感到幸福突如其来的眩目和光彩。
那么,他们就在一起吧。
☆、往事多未央(六)
姜雪羽的家乡位于偏远山区,且地域接近南羌苗族,消息闭塞,少与外界来往,也因此保留了比较古老的祭神仪式。
若是在以前,每年的祁神节人们都会准备肥嫩的牛羊和美酒,载歌载舞,共同庆祝这一场欢乐盛宴,然而今年,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忧愁和肃穆。
春种秋收,本是天地自然的法则,可是今年自从三月之后,油菜花开满了田野,眼见着时至仲夏,竟没有一点将要凋败的迹象。
族里的巫师蛊惑人心说,是以往的祭祀太过简朴,天神发怒降祸给这个村落,若想驱祸避灾,就要向天神拿出虔诚的心意来,于是族长带领众多的乡民忍痛捐了钱财,准备举办一场盛大的祭神大典。
乡民们在村口最广阔的地方搭建了祭台,依照苗族人的祭神方式,祭台的前方还搭了一个高大的木塔,专作举火照明和与神灵沟通之用,木桌连成流水席放置在道路的两边,上面还摆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和美酒。
夜晚时分,明月挂在穹空,天际繁星点点,人们点燃了木塔,火光顿时照亮了整个村口,领头的巫师举着禽鸟羽毛做成的法器,绕着祭台念念有词,村民们恭敬的跪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祭台中央摆着木制的箱子,里面皆是村民敬献给天神的钱财,不过看那巫师盯着木箱奸笑的样子,这些钱财能不能顺利到达天神的口袋,尚且是个悬念。
“这个巫师着实混账,竟连同族人都忍心欺骗,简直可恶!”云皎站在远处的高坡,小身板迎风而立,大义凛然道。
此处的季节异常分明是银时月施法所致,且不说天神早已离开人间,根本不会管凡尘之事,就算真的有天神降祸,岂是一场祭神大典就能躲过的?这里的乡民本就穷苦,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财来,都够他们一年的花销了。
此时的云初末蒙着白纱素帕,只露出幽幽的眼睛一直盯着下面的人群,良久之后,转过头看向云皎:“小皎,我饿了。”
云皎甚是鄙夷,没好气道:“你别这么没出息好不好?那些招摇撞骗的巫师鱼肉乡民也就算了,我们可是有风骨的人!”
面纱之下,云初末撇了撇嘴,转过头又道:“不管,你说过要照顾我的。”
话音刚落,云皎立刻把布袋里的点心拿出来,递到他面前:“来,吃吧。”
云初末斜睨了一眼点心,注视着云皎:“你觉得我会放弃美酒佳肴,在这里啃你的点心?”
满不在乎的偏过头,傲娇的轻哼了一声,迈着大长腿朝向村子里走。
一般来说,在村落的祭神仪式中,若有陌生的外人闯入,都会被视为冲撞神灵,云皎赶紧跟上他,从后面提醒道:“一会儿你被村里人追着打,可千万别说认识我!”
云初末完全没听进她的话,步调不变,目标明确的朝着村口走,素白的衣袂随晚风微微飘着,无比的优雅且从容,若不是那双望着鸡腿的猥琐眼睛,一定能迷倒万千少女。
云皎跟在后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开口问道:“你那日说有什么祸事,可是与今晚的祭神大典有关?”
云初末一直静默着,隔了一会儿,闷闷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个人!
云皎恨恨的顿住脚步,看着云初末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此处的环境实在太恶劣,连些像样的食物都找不到,他们已经足足啃了两天点心了,这种事情对她而言自然不再话下,然而对云初末这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来说,简直如坠地狱。
不过,即使再怎么装作漠不关心,他还是出手帮了银时月,虽然她有些不太懂,银时月那句‘我们是一样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天的期限已过了大半,再过一天,银时月的魂魄就是云初末的了,她以前也曾目睹过画骨重生的魂魄被长空之境吞噬的情景,但她实在不愿看到银时月也落得如此下场。
出卖自己的灵魂,来换心爱姑娘三个月的快乐人生。
这是他自己所选,想来即使被吞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现在她只希望一切能像银时月所计划的那般,千万不要辜负了他的牺牲,留下任何的遗憾。
正想着,云初末已经向她走回来了,手里还拿着许多东西。
“你你你……”云皎瞪大了眼睛:“是怎么做到的?”
云初末哦了一声,随手一指:“我看那边没有人,就拿回来了。”
云皎顺着他的手势望去,顿时一阵头大,乡民们已经祭祀完毕,四处结伴游乐去了,祭台正好无人把守。而且看那几个空空的盘子,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这些东西都是敬献给天神的吧?
她压低了声音:“喂,万一村民们发现祭品少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云初末拿着食物的手扬了扬,面无表情的:“那你到底要不要吃?”
荷叶包裹的烧鸡散发着阵阵香气,还有一些精致的瓜果,看上去卖相极好,已经啃了两天冷点心的云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扁了扁嘴,不情不愿道:“要!”
刚想伸手接过来,云初末立即缩回了手,将食物藏在背后:“你可是有出息的人,怎么可以招摇撞骗,鱼肉乡民?”
云皎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脸皮厚的嗯了一声,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