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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火急火燎的向她跑过来,欢呼雀跃的招手:“小仙子姐姐,小仙子姐姐……”
大街上无论打杂的,还是卖艺的,都纷纷转过头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云皎,云皎的动作一僵,随手捞起旁边摊子上的一个糖人,淡定的转过头对云初末道:“云初末,你觉得这个糖人怎么样?我觉得它栩栩如生,色泽鲜美,特别是这只脚,简直出神入化,一定很好吃。”
云初末点头嗯了一声,漫步经心的附和道:“你觉得好就好。”
这样一番对话下来,后续的效果果然不错,大街上的人又把头转过去,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云皎把糖人放回原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此时,公子昭已经跌跌撞撞的冲到她的面前,激动道:“小仙子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云皎吓得往后一跳,双手交叉,做出自卫敌意的样子:“小孩,你要干嘛?”
见自己心爱的小仙子姐姐居然防备自己,公子昭很是凄凉,心想莫不是当日在王府中自己的蠢相给人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扁了扁嘴,显得委屈至极:“小仙子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旁边的云初末挑了挑眉,冷不丁的插了一句:“云皎,这是谁?”
云皎顿时耷拉下脑袋,回想两个月前她因为闯祸逃命,一不小心遇上了沈恪,又一不小心跟人家说云初末是失心疯的事,她总是有些心虚,讪讪的站在一边,闷声不吭的保持沉默,同时还在犹豫着,她要不要假装不认识这个人呢?干脆狠揍一顿,拉着云初末扬长而去吧?
她还没说话,公子昭就很惊奇的看向了她:“原来你叫云皎,咦……这位就是你家公子么?”
云皎脑中的弦激灵一紧,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啪啪的拍着公子昭的肩膀,仰天大笑道:“真是好久不见了,令堂可还好,兄长有没有高中,姐妹有没有嫁人呀?”
公子昭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她,很是可怜巴巴:“父皇和母后为王兄的事情整日忧心,王兄现在被打入天牢,至于皇姐……早在三年前就出塞和亲了,几个月前染病去世了。”
云皎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还没笑完的声音生生的卡在了喉间,呆住的表情嗝了一下,讪讪的叹了口气,淡定的感慨:“还真是命途多舛的一家人……”
她正说着,忽然顿住了,惊奇的望向公子昭,几乎尖叫道:“你是齐国王族?”
大街上原本已经恢复的平静,又被她这一嗓子吼乱了,不少百姓聚集在周围,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似乎在怀疑公子昭的身份,也在暗暗议论着他们是何人。
云初末不可忍受的揉了揉太阳穴,顿时觉得千万年来积攒的脸面,都快给云皎丢尽了,他一把扯过云皎的衣领,阴沉着脸把她往人少的地方拖,公子昭见此,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还一边扯着嗓子喊:“你你你……你放肆,快把小仙子姐姐放开!”
云初末忽然顿住脚步,冷冷的目光扫向云皎,语气很不好:“让这小鬼闭嘴!”
云皎立即站直了身体笑眯眯的看向了公子昭,软声软语的安慰道:“你不要紧张,公子这是在跟我玩呢,你看,现在都快午时了,王宫也该传膳了,你还是快快回去吃饭吧。”
美食对于公子昭的**力,显然不及小仙子姐姐,他委屈的扁着嘴,一声不响的跟在后面,颇有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坚决。
云初末把云皎拖到城外的柳树下,见到跟屁虫一样的公子昭,不爽的皱了皱眉,偏过头看着云皎,语气也恶劣:“他看起来很找死呢!”
云皎激灵了一下,连忙道:“啊啊啊……云初末,佛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放人一条生路,简直比浮屠还浮屠。”
她悄悄挪到公子昭的身边,向他拼命的斜眼,放低了声音道:“你快走啊,他真的会把你杀掉的……”
公子昭果然惧怕的往后缩了缩,但是一想到自己是男子汉,不由硬了几分胆气,立即把云皎揽在身后,挺直了腰板对峙云初末,坚强不屈道:“姐姐,你别怕,这里是齐国,我来保护你!”
被他拦在身后的云皎简直想哭,小手认命的往脑门上一拍,心里一片凄然惨淡,抬眼就见云初末含着笑向他们走过来,阴柔精致的眉目中尽是温柔,**灿烂跟朵太阳花似的,流光潋滟差点晃花了人眼。
见云初末接近,公子昭多少有些胆怯,手忙脚乱的拔出了自己的匕首,声音哆嗦着:“你你你……你要干嘛,告诉你,这里是齐国的地界,我若是出事了,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云初末还在接近,脸上挂着迷死人的微笑,手指却在咯吱咯吱的按着,语气很轻柔,跟说家常话似的:“我一般不喜欢跟小鬼计较,可是总有一些目中无人的小鬼,让人忍不住想要拿来练手。”
望着两个人一脸惊恐的样子,云初末逐渐收敛了笑容,脸色很阴沉:“云皎,是你自己过来,还是要我过去?”
云皎闻言,立即识相的拨开公子昭,屁颠屁颠的凑到云初末身边,可怜巴巴的仰望着他:“云初末,我现在好累,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云初末还未说话,就听公子昭一声断喝:“不可以——”
被云初末冷冷的瞪了一眼之后,他惧怕的缩了缩,低声嗫喏着:“姐姐,这位公子不是有失心疯么,你跟着他回去肯定又会受苦的……”
云初末又立即的把眼刀投向了云皎,对方已经被公子昭方才的话劈得外焦里嫩,身体晃了一晃,凄惨荒凉的站在原地,人事不知。
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战友,云皎仰天默默的叹了口气,小身板迎风而立,顿时升起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已不复反”的沉重感,枯叶飘零洒满她的脸,战友笨蛋伤痛她的心,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纵使今天被云初末打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个弱女子。
她缓缓转过头对上了云初末的目光,觉得对方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恶狠狠,她委屈可怜的扁了扁嘴,立即扑倒在他的脚边,要死要活的抱上了云初末的大腿:“云初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个真的不是我说的啊啊啊……”
云初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脸上的笑容很好看,他慢慢抚上云皎的脸,不紧不慢道:“失心疯?真不错呢,难为你能想到这点……”
云皎立即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小身板缩在云初末的脚边,看上去又小又软,微微嘟着嘴祈求:“云初末,你留着我的话,我可以给你做饭,帮你浇花,奥,冬天到了,我还可以给你暖**,打死我,就再也找不到了。”
云初末优雅闲适的负着手,云淡风轻的嗯了一声:“我现在一点都不想打死你,来,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旧恨未除,又添新仇,云皎差点都吓哭了,手脚扑腾着站起来,立即抓住了公子昭的衣袖:“这位大侠,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快救救我啊啊啊……”
云初末的脸色更臭,一把扯过云皎的衣领,死命往后拽着眼见就要把她带走,云皎和公子昭紧紧拉着手,死活都不肯分开,云初末沉着气,冷冷的目光扫向公子昭,眼睛威胁的眯了眯:“小鬼,你看起来很想被砍掉手呢!”
话音刚落,公子昭立即把云皎的手松开了,眼见着心爱的小仙子姐姐被越拖越远,他泫然欲泣,依依不舍的跟了几步,云初末觉察到他的动静,猛然回过头,眼神很犀利:“再跟过来的话,我就砍了你的脚!”
公子昭又立即的顿住了脚步,可怜巴巴的望着云皎,朝着她挥了挥手:“小仙子姐姐,你等着……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云皎眼泪哗哗,小手挣扎着向公子昭伸去:“你一定要快一点,我会等着你的……”
云初末不可忍受的闭了闭眼睛,冷着脸看向云皎,语气阴寒:“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
云皎立即不说话了,讪讪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低着头闷声不吭,半晌才委屈凄惨的抽泣了一下,这次的事情,加上上次她把地锅鸡倒在了云初末的身上,云初末一定会打死她的,想想自己一百多年来的人生,除了云初末,和那个该死的盗墓贼,就只有公子昭一个好朋友了,现在却要面临这样的生离死别,当真是凄凉惨淡无比。
她斜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公子昭,又在云初末的注视下,默默的把视线收了回来。
云初末阴沉着脸,冷哼了一声,拽着她的衣领愤愤的走远了。
☆、心似双丝网(二)
寂月疏桐,清冷的挂在枝头,飞檐回角,在夜色中静谧而又狰狞。更新最快最稳定
云皎端着刚洗好的衣物,准备送到云初末的房间,抬眼见不远处的屋顶上坐着一个人,一袭皎白的衣衫,拎着手里的酒壶默默浅酌着。
她走下长廊,把衣物顺手放在庭院的石桌上,朝着那个人走了几步,很容易就能辨识出正在对月饮酒的人是云初末,此刻他的身上染着月华,白皙的脸旁如玉雕琢,脉脉伤情中又有些孤独的清冷。
云皎顿步在月桂树后,望着云初末有些失神,幻梦长空之境里,沈阙最终被幽闭在王宫中,自从知道了那些真相,他就一直沉默寡言,他们最后一次去看望沈阙的时候,诺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一个人,外面清清冷冷的掉着枯叶,沈阙靠在宫殿的一角木栏边,握着手里的那支凤钗,望着满院的寒叶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从长空之境里出来,云初末的心情也不大好,似乎是在纠结着沈阙的结局,这也是她不能理解的地方,云初末念在与绯悠闲的交情,虽然对沈阙有些怜悯之心,总不该伤心成这个样子才对,想当初绯悠闲魂飞魄散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难过。
既然不是在同情有着这样结局的人,那就是在纠结这个结局本身,宿命里的沈阙注定要被幽闭在王宫内,郁郁寡欢而死,云初末一直以为,一百年前他改变了绯悠闲和沈阙的结局,纵使命运由天定,总该会有些不同,可是匆匆百年,幻梦长空之境里走一遭,一切都像是绕了一个圈,终于又回到了原点。
有时候,她甚至想,云初末先前之所以不顾重伤帮助绯悠闲,不止是为了得到她的灵魂,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借助此次的事情,验证一下宿命是否真的不可更改,可惜长空之境给予的答案,显然并不是他想要的,所以现在才会如此的黯然神伤。
云初末曾说过,霍斩言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想得明白,选择以那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人生,也在无声无息之中,祭奠他与萧萧之间的感情。相比下来,不论是银时月,还是绯悠闲,他们以灵魂换来的,不过是又一场绝望的离别,自尽的姜雪羽,战死的秦铮,覆灭的车迟国,以及现在被幽闭的沈阙,除了他们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
那么,云初末又在忧心什么呢?
他想改变谁的命运?抑或,掌握谁的人生?
她正默然想着,忽然听到云初末的声音:“躲躲藏藏,站在那里做什么?”
云皎立即回过神,顺着屋檐下的梯子爬到了云初末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凑到他的面前,探究的打量了他几眼,试探的问:“云初末,你的心情不好么?”
云初末随手把酒壶放到一边,单手撑着头,含笑望着她:“你又知道了?”
云皎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似是撒娇道:“那是当然啦,告诉你,我这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