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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瑶却是一愣:“啊?下着雪呢,外头肯定很冷。”
“多穿一些,无碍的,把暖炉也带上。大梁宫的雪景,本宫从没有看过。”
走出屋外,倒没有想象中的寒冷,杜芷书裹紧了裘衣,掩在裘衣下的双手搂着阿九,被阿九的毛发暖着,倒觉着很是温热。
踏着白雪,这场雪并没有下太久,地面也只是薄薄一层,紫瑶和秋蝉则紧紧跟在杜芷书身边,生怕地滑让娘娘摔倒。
百花苑的腊梅比锦荣殿开的旺盛,一株株红梅格外艳丽,在白雪中更添芬芳,奈何雪中赏花的并非她一人,远远便看见苑内独自站着的宸妃,身边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好些日子不见,宸妃面色还是苍白,竟和这雪天相融。想想鲜卑短短一月的变数,突觉宸妃也是可怜人,至少她还有父亲有姐姐,并且时常能见到,宸妃却远离故土,夫家永远不可能是那般亲昵的家人,何况帝王家。
“竟这么巧,在这儿遇上宸妃妹妹,可介意与本宫一同赏雪?”
宸妃屈膝行礼,浅笑:“臣妾的荣幸。”
“刚看妹妹盯着梅花出神,妹妹也喜欢梅花?”
宸妃摇了摇头,却是说着:“小时候听九哥说过一句诗词,‘塞北梅花羌笛吹,淮南桂树小山词’,那时候就很憧憬,一直想来淮南看看这边的景色,果真,建安的冬天和鲜卑很不一样。”
杜芷书挑眉,宸妃口中的九哥便是而今的鲜卑大王了,其实宸妃与鲜卑先太子忽格也并非一母所出,不过听说忽格对这位妹妹很是照顾,但或许,她与这位九哥感情更好也不可知。
“慕合大王对大梁景致倒是知晓得很。”
“九哥的生母是个从大梁俘虏来的奴隶,自小受他母亲影响,九哥对大梁就比我们熟悉一些。”
原是这样,因为熟悉,所以觊觎吧,大梁如此广漠富饶,他岂愿偏居漠北荒芜之地。“本宫却没去过鲜卑,倒是好奇鲜卑的冬天是怎样的景况。”
说起这个,宸妃半仰着头,似乎想起了曾经熟悉的景致,含着笑意说着:“鲜卑的雪从不会像建安的这么温柔,它是漫天盖地,白茫茫一片,让你看不见前方,这个时候鸟兽藏,九哥却喜欢带着我们去狩猎,北风卷地,大雪满弯弓。”
声音那样的轻,却似乎将人带到了那个大雪满弯弓的地方,作为鲜卑王最疼爱的女儿,在鲜卑广漠无垠的牧原上,这位女子也曾肆意的生活过,一如当年建安城的她。
“宸妃可还想回家看看?”
宸妃却是收回思绪,摇了摇头:“那儿已经没有家了。”
这样一句话,让人莫名觉得哀伤,杜芷书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从不曾想过,她与宸妃间也能这样安静的说话,不带一丝刻意。
“其实,臣妾听说过皇后。”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宸妃突然开口说道。
杜芷书也是诧异:“怎么?”
宸妃扭头,对上杜芷书的视线,清浅笑着,道:“听九哥说过,他说,他在建安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便是杜家的三小姐。”
她没有说的是,九哥在提及杜三小姐时,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满是温情,她猜,九哥是喜欢杜三小姐的,所以,封后那一夜,九哥醉了,那样的伶仃大醉,可九哥终归是九哥,第二日还能清明的与陛下辞行,仿若一切不曾发生。
而此时杜芷书的脸色却有些僵硬,若没有记错,她与慕合王子唯一的一次见面,应该就是那年醉酒……
“输在皇后手上,臣妾觉着心服口服,不过,以后臣妾只有陛下一个人了,不抢过来,该怎么办呢?”宸妃漫不经心地说着,笑容浅浅,好像她刚刚那句话不过在说眼前梅花美艳一般。
杜芷书先是诧异宸妃如此的坦率,大梁的女人,绝没有这样的性情,而后也是笑了笑,“本宫拭目以待。”
“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臣妾就不打扰皇后赏梅的雅兴了。”行礼后,便施施然转身离开。
看着宸妃的身影,杜芷书却不觉得她那样讨厌了,这个女人,比起元妃来,有趣许多。
…
待宸妃走远,杜芷书也想着转身,却不知怀中阿九是不是感觉到要回去,突然从杜芷书手里窜跳下来,撒腿就跑,一溜烟儿便没了影子。
阿九这些日子乖巧得很,谁也没想到今儿怎就突然自己跑开,秋蝉连忙地跟在后面追赶,杜芷书摇摇头,也是无奈地跟了上去。
阿九这一窜,倒是跑了许远,大冷的天,杜芷书只觉走得浑身发热,却还是没有找到阿九,只看见秋蝉在前边来回徘徊。
“阿九呢?”
看见皇后过来,秋蝉挠了挠头,道:“奴婢明明看着阿九往这里跑了,结果一转身就不见了。”
“那进去找找不就知道了。”
杜芷书说完,见秋蝉脸色大变,呐呐说着:“这,这可是清芷阁……”
抬头,才发觉竟是来到了藏书阁,当年那件事情过去很久,如今心情倒是平复了许多,竟没有了先前的恐惧,往前走了几步,却被门口守卫拦下。
“陛下有令,谁都不能擅入清芷阁。”
杜芷书挑眉:“本宫的白狐往里头跑了,本宫只是去抓回白狐,并不耽误事情。”
奈何侍卫一动不动堵在门口,不肯让步。
“大胆,这是非要拦着本宫的意思?本宫一句话,尔等人头立刻落地!”杜芷书微微有些动怒。
“除非有陛下手谕,否则谁人都不可进去,皇后莫要为难臣等。”侍卫仍是坚持。
“今日本宫还偏就要进去了,陛下那本宫自会交代,本宫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本宫一下。”说完,抬起脚步就要往台阶上走。
侍卫们虽是尽忠职守,可也知道皇后如今怀有龙嗣,都不敢轻举妄动,逼得只得连连后退,后边的守卫见状,知道情况不妙,动起真格来,谁敢真伤了皇后娘娘,遂赶紧往宣政殿跑去传话。
“皇后娘娘可是要找它。”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杜芷书回头,却是看见李昭仪缓步走来,怀中抱着的却是她刚刚走丢了的白狐。
杜芷书抿唇,转身大步往李昭仪那走去,斥责道:“你这小畜生,瞎跑到哪里去了,回去看本宫如何收拾你!”
见皇后离开,清芷阁外的守卫才是长舒口气。李昭仪却是笑说着:“刚刚臣妾走过长廊,看见长廊一角窝着一团白色东西,走近一看,竟是娘娘的白狐,便抱过来了。”
杜芷书从李昭仪手中接过阿九,捏了捏它的耳朵后施以惩戒后,才是问向李昭仪:“你怎么会往这边走?”清芷阁相距李昭仪的住所,可谓是一南一北,甚远。
“臣妾正要去浣衣局看看许美人,她娇生惯养的,也不知在浣衣局里可还习惯。”
听罢,杜芷书笑了笑:“许美人性子张扬,惹事是迟早的,不过本宫倒是喜欢她的性子,就同昭仪一块过去瞧瞧,本宫倒是好奇她落魄的模样,可还能如原先一般牙尖嘴利。”
…
杜芷书也算是从小在这大梁宫长大了,却是第一回来浣衣局。浣衣局婢女多出生卑微,平日不太出去,宫里的贵人们她们一般都难见到,如今见到皇后,惊恐地跪了一地。
一路走进,远远的,杜芷书和李昭仪便是听见响亮的一声巴掌,两人相视一看,匆匆往里头走去,却是看见惊人的一幕,几个女人毫无形象地厮打在地,仔细一瞧,倒像是许美人和苏美人,许美人一人力战苏美人和苏美人的两位婢女,却丝毫没有落入下风,把一旁的尹贵嫔也是吓得够呛,想去劝架,却又不知该如何做。
“住手!”看了好一会儿戏,杜芷书才是出声,奈何四人厮打的正欢,哪里听得进去。
“皇后喊你们住手,可是听不见?!”李昭仪再次强调了一句。
这一声皇后倒是管用,四人瞬间停手,慢慢地爬起身,许美人还在受罚中,本就一身粗布衣裳,如今被扯歪了几处,头发也是散落,十足民间的泼辣妇人,倒是苏美人这边,虽有三个人,却状况更为惨烈,除了被扯坏的衣裳和散落的头发,脸色还有几处抓痕和红印……
强忍着笑意,杜芷书问着:“怎么回事。”
“回禀娘娘,许美人太过无礼了!我家美人好心过来看望,她不但不感激,还打了我家美人一巴掌,娘娘您瞧,美人脸色还有拇指红痕呢。”
倒真是这么回事,杜芷书看向许美人,“可还有话要说?你如今还在处罚期,这是要更加重罚?”
许美人撇撇嘴,有些不服气说着:“是她们先推了尹贵嫔,娘娘您瞧,贵嫔的衣裙都被浆洗衣裳的脏水打湿了,这么冷的冬天,可是要冻坏了。”
“没有,臣妾不敢推贵嫔。”苏美人赶紧解释着,却有些心虚。
在这里看见尹贵嫔已经很是诧异了,尹贵嫔像来和宫里谁人都不亲近,极少在外头走动,今日却肯来这浣衣局,显然是探望许美人的。先前听说许美人是因为尹贵嫔受罚,看来真有其事了,不过性子沉静的尹贵嫔却愿意搅合进这样的事情,看来尹贵嫔与许美人感情已是极好了。
索性看向尹贵嫔,问着:“贵嫔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苏美人气势凌人,一来便是训斥许美人,言语极为难听,许美人顶回了一句,她便伸手来推许美人,嫔妾正好在许美人身后,才遭了无妄之灾。”
看苏美人低下了头,便知尹贵嫔所言不假,杜芷书拧眉:“早先看苏美人安静贤淑,倒是本宫看走眼了,今日事情就此作罢,苏美人好好在自己宫里反省为人之道。”
苏美人不敢多言,低着头应了一句,而后带着侍婢灰溜溜走了。一场好戏落幕,杜芷书才是摇头,无奈看着许美人:“早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本事,这一身的劲儿,太后罚你来这里浆洗衣服,还真是罚对了。”
“娘娘可是嘲笑臣妾,臣妾只是气不过,苏美人欺负臣妾也就算了,可贵嫔分位在苏美人之上,进宫也比苏美人早,苏美人可不就是仗着是张太后的外甥女么……”
还没说完,李昭仪赶紧斥责:“胡说八道,你这张嘴巴,迟早害死你!”说完看了眼四周,还好没有旁人,遂有继续道:“就你刚刚这句话,皇后娘娘把你撵出宫去也不为过。”
许美人抬头,发觉皇后当真拧着眉头,心中一惊,赶紧跪地:“臣…臣妾该死,臣妾一时口无遮拦,娘娘善心,原谅臣妾这一次吧。”
尹贵嫔也上前:“许美人心思单纯,口直心快,却是无心冒犯太后,望皇后从轻发落。”
看着尹贵嫔,杜芷书勾起嘴角:“贵嫔待许美人倒是不一样。”
贵嫔也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行了,起来吧,赶紧回屋熟悉一下,这幅模样怎么见人!”
听见皇后这般说,许美人赶紧起身,嘿嘿笑着:“就说皇后娘娘菩萨心肠,这样的菩萨定是富贵一生!”说完转身往屋子里跑去,又是风风火火的。
杜芷书无奈笑着:“这一回进来的两位美人,倒是比我们都多了许多活力。”
“可不是,突然觉着自己老了。”李昭仪也是感叹着。
“昭仪如花的年纪,瞎说什么。对了,最近本宫食欲不好,吃了就吐,倒是昭仪之前从宫外带进来的梅花糕本宫却喜欢吃。”
李昭仪笑开:“娘娘喜欢就好,回去臣妾就让人交代二弟多买一些来。”
☆、第57章
“怎么样?”杜芷书抽回手,询问着纪太医。
“没什么大碍,只是脉搏跳动有些快,不过娘娘本来气血虚,倒也不是坏事。”
听了纪太医了话,杜芷书放心下来,笑了笑:“这话真得说给李嬷嬷听,刚才本宫回来时,嬷嬷那张脸板着吓死人!这不,又遣人去太后那告状了。”
纪太医无奈摇头,说着:“微臣倒是庆幸有李嬷嬷在皇后身边,今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