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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岘坐于火把下的太师椅上,一双黑眸乏着冷光,面无表情的望着躺在地上的昏迷女子。
地上的昏迷女子,自然是彩霞。
彩霞似是在睡梦中被人从床上掳来,她的一头黑丝直披而下,身上穿着一身桃红色的亵衣亵裤,光赤着一对芊足。
倾耳细听下,霍青玉听到张明岘几不可闻的命令声“泼醒她!”
她看见娃娃脸的雪四,精神抖数的从一黑暗的墙角拎起一个半人多高的木桶,一展臂,将大半桶的水“哗啦”一下,全泼到彩霞身上。
雪四似乎察觉到她窥向他的目光,泼水之前,突地抬首朝她诡秘一笑,那笑容在跳跃的火焰中闪着孩子般天真无邪的光彩。
接收到雪四那一笑的霍青玉,瞬间遍体生寒,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她心中一秫,飞快的缩回头,不再窃向玻璃窗,唯有趴在榻尾倾听隔壁的动静。
须臾,从隔壁传来彩霞不绝如缕的尖叫声,叫骂声,哭嚎声与两个男子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哀求声。
隔壁的动静,她听了一两分钟,便抱着薄被,缩在榻头,不愿再听。
心神渐渐地沉寂下来,霍青玉蓦地以被捂住嘴,“呵呵”地怪笑起来。
什么给她一个交代,什么看戏,全是屁话!
张明岘那厮特地带她来这城西的别院,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鸡儆猴。
他是在警告她这只不安分有前科的“猴子”,勿要再起异心!要她乖乖的待在他的后院,为他生孩子,乖乖地做他的五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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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房大少爷的东厢,东西两院,私底下爆出一惊一喜的两大消息。一,就是西院的四姨娘突然暴病,昨晚半夜被大少爷派的人接出府外送到郊外的庄子里养病去了。二,就是大少爷新纳的良妾五姨娘霍氏,有身孕了,月份很浅,堪堪足月。老太太下了禁令,此事不得声张,得等五姨娘的孕事满了三月,坐稳了胎,才能对外公布喜讯。
约莫到了辰时,东院正房,张明岘与大少奶奶孙氏在三个妾室的侍候下,吃完早食,漱口盥洗毕,张明岘起身要走之际。
三姨娘朝霞“噗通”一声,跪在张明岘的脚下,未语泪先流,哀声道“相公,妾身自小与妹妹彩霞相依相伴没有分开过,如今她病了,我这做姐姐的应当陪伴她左右照顾她。求相公允我一事,准许妾身出府去郊外庄子暂住。”
张明岘直接驳回她的请求“你妹妹的病事发突然,得的是疟疾。此事不可再说!”
疟疾之病,具有传染性。张明岘驳回的理由很充足。
朝霞不死心,还要再说什么,张明岘已是不耐烦的撩袍站起,将一干妻妾丢下,径直出了正房。
张明岘一走,大少奶奶冷着面孔端茶送客,道“你们都退下吧”
三个姨娘陆续离开,大少奶奶便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扔在地下砸了个四分五裂,一脸怒形于色,对着乔妈妈恨声道“老太太身边侍候的窦妈妈一早就跑来我院子,告诫我要善待西院的几个姨娘,尤其是那个新进府的霍姨娘,说她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要我免了她的晨起问安。当年大姨娘忽然得了奇怪的宫寒症,昏迷了三天三夜,老太太当时派窦妈妈送来一卷女戒,惩我抄写百遍。大姨娘那黑锅,算我倒霉,我暂背下了。可那五姨娘霍氏,进门未到一月,即有了身孕。。。窦妈妈一走,相公便来找我,对我言,半月后,他要将东院以南的紫竹林与他书房的院子划分一道,修建一个寒玉苑,这事叫我如何忍得下!寒玉苑,寒玉苑。。。相公他。。。”
说到此,大少奶奶骤然站起身,一把攥住身旁乔妈妈的手,嘶声道“相公他。。。他想升霍氏作平妻不成?”
愤怒中的孙月娟一语中的,真相了。
早在大少奶奶摔杯子之前,深悉她脾性的乔妈妈便挥手做手势屏退了房内的两个丫鬟。
“不会的,不会的,大少奶奶你想多了。”乔妈妈脸色甫变,嘴里却是劝慰着,“你是张府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正门迎娶的大少奶奶,那霍氏不过是个从张府侧门纳进的个小小妾室。即使她生下男孩又如何,那孩子还不是在你名下,唤你一声嫡母。”
乔妈妈边说边将她扶进内室南窗下雕刻着牡丹红纹檀木制成的矮榻上,又道“大少奶奶,过得半个时辰,你还要去上房向大夫人问安,老奴叫锦綉端一碗枸杞银耳羹给大少奶奶清清火可好?”
“叫锦綉送来一碗吧。”大少奶奶顿了顿,改变主意道“枸杞银耳羹乔妈妈你端来给我吧,这些天闷热,雨一直下不下来。你关照锦綉,让她午时之前,准备好冰镇的百合绿豆汤送到大少爷的书院里。”
乔妈妈应了一声“是”,随即出了内室,一炷香不到的功夫,便手端着个双鹿双喜的彩绘琉璃托盘,再次进了内室。
乔妈妈把手上的托盘轻轻地放于矮榻旁的茶几上,见大少奶奶神情愣怔,一双眼漫无焦距的看着玻璃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乔妈妈的脸上闪过一抹忧心,也不打扰她,暗叹一声,悄悄转身退下。
☆、第37章 “妹妹”(上)
日子流水般的划过,转眼间从菊桂香兰的金秋到了红衰翠减的十一月上旬初冬。
早已坐稳三月胎,肚子微微显怀近四月身孕的霍青玉,闻不得各种异味,吃什么吐什么的妊娠反应渐渐消失,胃口也渐渐正常,不再吃什么吐什么。
然而,她的胃口说正常也不是很正常,和她的脾气一样,一日比一日的古怪。情绪偶尔失控,令人难以招架。
张明岘那厮从上个月下旬起,就因差事常常忙得不见人,即使回府,他只会在自己的书房过夜,东西两院的妻妾想见他一面都难。
看她专挑着两道冷菜吃,其它几道热菜碰都不碰,夕颜将冒着热气的雪白鲫鱼汤往她面前移了移,面带微笑的道“姨娘,天气冷了,不宜贪凉,这凉拌木耳,凉拌鸡丝少吃些,多喝点热汤吧。”
霍青玉夹起最后一筷子鸡丝,放入嘴里,意思意思的喝了几口鲫鱼汤,便不再进食,接过铃兰递来的茶水漱了漱口,又接过她递来的湿巾帕,擦了擦唇角,随意的对铃兰吩咐道“晚膳简单点,就做一碗酸辣汤面。”
铃兰应了一声“是”,嗓音清脆的道“姨娘,你要不要去府内西面那一片栖霞林消消食,哪儿景色可美拉,枫红似火,看着就热闹,奴婢还想挑拣些枫叶给姨娘做书签。”
西面那一片的栖霞林,地段较偏属于张府三不管地带,离老太太住的地方隔了一座跨院一座芍药园两道花墙。
三日前,她与大姨娘二姨娘她们在西院的小花园闲聊时,记得潘姨娘曾笑谈过一件奇闻趣事,说张府以西的栖霞林围墙紧挨着隔壁赵府偏园的车马房。赵府的车马房有一旁门,以供府内几个管事采办进出。看守旁门的是赵府一位五十余岁的老家奴,这老家奴平生无所好,只好杯中物,赵府的人称他为赵老酒。两三月前,赵府车马房进了一匹黄鬃马,这黄鬃马乃是赵府大老爷新赏赐给赵府二管家出府办事的坐骑。说来好笑,这匹黄鬃马每次进出旁门之时,闻得赵老酒身上的酒气味,总要用马嘴去咬破赵老酒腰间不离身的酒葫芦,咬破了,它才走。一次两三次下来,惹了不少笑话。马房附近的婆子小厮只要看见二管家骑着黄鬃马出门办事或是回府,手中没活计的便纷纷跑来观看黄鬃马咬赵老酒酒葫芦的新鲜事。酒葫芦换了一个又一个的赵老酒学乖了,见得二管家骑着黄鬃马出门或是进门,第一件事必将酒葫芦解下,再去开门。那黄鬃马也奇怪,其他人身上有酒味或是身上挂着酒葫芦,它都不予理睬,偏对赵老酒身上的酒味酒葫芦感兴趣。黄鬃马闻着赵老酒身上的酒味找不到他身上的酒葫芦,便每次停在旁门,任谁驱赶,就是赖着不走了。这一怪事,搞得二管家哭笑不得,只得叫赵老酒找出酒葫芦挂在身上,任他的坐骑黄鬃马咬破他的酒葫芦。为了此事,爱酒如命的赵老酒戒了酒。自从赵老酒戒了酒,黄鬃马便对他失去了兴趣,再也没骚扰过他。
潘姨娘说的有趣,大家听得啧啧称奇。霍青玉当时却在心里猜测,那个赵老酒定是得罪了谁,在赵老酒的身上或是在黄鬃马身上做了手脚,引得黄鬃马专门与他过不去,逼的赵老酒不得不戒了酒。
张府西面的栖霞林与赵府偏园的车马房一墙之隔,赵府的车马房亦有一个直通赵府外的旁门。三天前听得潘姨娘说起栖霞林墙外隔壁赵府偏园的趣事,她的心头便热了起来。
可又不能表现的太露骨,急着去西面的栖霞林探看下地势。
待在张府玉青苑的三个月里,和夕颜铃兰两丫鬟朝夕相处,暗地里观察下,她是瞧得明白,夕颜是张明岘那厮特意放在她身边看管她的卒子,她的一举一动透过夕颜,俱都瞒不过那厮的耳目。至于铃兰,性格方面类似以前的如意,确切的说还不如如意胆大心眼活。
铃兰,倒是个好忽悠点的对象!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精神出了问题,或是出现了错觉,只要她出得玉青苑,她便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须臾不离的监视着她。这感觉很诡异,说不清道不明,偏偏很真实犹如实质。
细细想来,这被人在暗处监视的诡异感觉,是从八月十五那一天出得张明岘书房,在紫竹林见到温恒书时有的,那也是为什么那天她与温恒书说话说到一半,心念一转,抽身即走的原因。
霍青玉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冷冷一笑。暗道;这感觉,究竟是她精神出了问题,或是疑心生暗鬼的错觉。。。很快就能见分晓!
霍青玉笑着对铃兰道“府内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听你这一说西面的栖霞林景色一定很美。我前日翻到一本我朝高太祖留下的一卷诗集,里面有一首诗,最后一段写着;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她慢慢地站起,低首看向自己一身银红色的衣裙,自言自语一句,“衣裳就别换了。”她稍一偏头,对着身后的夕颜吩咐道,“你派个小丫头去纤音苑梦馨苑一趟,问问大姨娘二姨娘她们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西面的栖霞林欣赏一下红枫似火的美景?”
大姨娘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来,二姨娘倒是不出所料,一请就到。
于是,她们两个姨娘“姐妹好”的坐在一顶软轿里,由两个粗使婆子抬着,午时之前,顺顺当当的来到了西面的栖霞林。
今儿个天气甚好,微风和畅,阳光温暖,适合赏景散心。
栖霞林,枫林尽染,远远望去,像一片燃烧的火焰,美不胜收。
意外的是,她和潘姨娘,一进枫树林,便遇到了早到她们一步的一主二仆。那一主,白衣胜雪,容颜如玉,竟是三房的二姨娘,崔氏,崔雪。
三房二姨娘,崔氏,霍青玉的旧识,她们两人的身份,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张府内的身份地位,旗鼓相当,皆是“良妾”之流。
崔氏崔雪乃是老太太娘家五服外同姓个表亲姐妹家的侄女,十四年前,家道中落的同姓表姐带着崔雪到张府做客,十五岁出落得像是白荷花般美丽的崔雪得了老太太的眼缘,她给了同姓表姐一大笔的聘礼银钱,以良妾之礼把崔雪纳进张府后,派了大管事带着十来个家奴一路护送崔雪去北朝的北陵县赠予她小儿子张清弘作妾。
也许是早听说过大公子新纳的五姨娘霍青玉与三房半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