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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是邪气盛而正气不虚,病邪与正气相搏,以致脉道坚满,三候有力。”潘俊的话让老者有些失望。
“您有所不知,开始的几个医生也是这样说,却是吃了几服药依旧没有见到一点儿好转。”老者哭丧着脸说道。
“那是他们无能,我家潘哥哥的医术登峰造极……”欧阳燕云还要继续说什么却正好撞见潘俊责怪的眼神,这才算是停住了嘴。然后对老者道:“你放心吧,潘哥哥一定会有办法的!”
潘俊着实对欧阳燕云有些无奈,这丫头的脾气火暴却又有一副侠义心肠,既然她已经夸下海口就算是无计可施,潘俊也要试试了。“老人家有纸笔吗?我给你开一服方子,至于管用与否只能看这姑娘的造化了!”
说罢老人拿出一副纸笔,潘俊三下两下写了一个方子:“照着上面的方子抓药,如果三日内见好转就将所有的剂量减半,估计半个月的时间便会痊愈!”
“这……这方子真的管用?”老人手中捧着那张纸疑惑地望着潘俊,见潘俊面无表情,扭过头向欧阳燕云求助,燕云一脸微笑地说道:“既然潘哥哥说有用就一定有用,您快收好,明早照着方子抓药就好了!”
老人家这才如获至宝般地将那药方揣在怀里,引着潘俊等人去往右边的屋子。
“老人家您就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啊?”欧阳燕云坐定之后问道。
“哎,一言难尽啊!”老人说到这里又长叹了一口气,拿过几个大碗给几个人倒了杯水说道,“我本来还有一个小儿子,可是这年月走了国军却来了小日本,本来老头子我养了两匹马赶垛子,生活还能维持,谁知这流年不利,一匹马被国军抢走了,剩下一匹老马。那时候小儿子刚七岁,正好也是赶上荒年,地里颗粒无收,再加上给女儿看病,早就难以为继了。于是准备把那匹老马送到城里卖了钱之后换上几斗米。”老人叹了一口气。
“那后来呢?”欧阳燕云追问着。
“后来我将马牵到城里卖掉了,换了不少纸票子,就这样本来很高兴,因为一匹老马能卖上那个价完全是天价了,可是当天粮店已经关门,只能回家了。本来盘算了一晚上准备第二天给小儿子买点儿口粮,剩下的钱还能给闺女看看病。谁想到……哎,谁想到第二天我进城去买粮食的时候那粮食早已经是天价了,我手里攥着的那一沓纸票子还换不来一斗粮食。哎,就这样我那小儿子被活活饿死了!”老人说到伤心处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淌出。
欧阳燕云听完老人的叙述眼睛也湿润了,她扭过头望着潘俊,只见潘俊从行囊中拿出几块银元递给了老人,老人见到那银元本是一惊,随后连忙站起身“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恩人,这……”
“老人家拿着吧!”燕云接过潘俊手中的银元塞进了老者的口袋中。
老人一阵感激地退了出去,当天晚上几个人和衣而卧。是夜,几人刚刚入睡,潘俊隐隐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脚步声判断那些人已经到了打谷场。忽然时淼淼推了推潘俊,潘俊连忙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听到了吗?”时淼淼低声道。
“嗯,五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身上有伤。”潘俊侧耳谛听,此时却再也听不见那声音,起初他一直以为这仅仅是自己的幻听,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冯万春在监牢之中将土系驱虫师的秘诀告诉他开始的。
“那几个人好像是向这个方向走过来的!”时淼淼的声音刚落,只听得耳边响起一阵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那院子的木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潘俊轻轻将纸窗抠破了一个小洞,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五个黑影,他们在院子中商量着什么。
“咱们怎么办?”此时时淼淼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伸进了袖口,在她的袖子之中藏着水系驱虫师那致命的武器三千尺。潘俊摇了摇头,轻声道:“静观其变……”
忽然其中一个人抽出一把手枪紧紧握在手中,率先向前一步,随着门轴“吱呀”的转动声之后,那人走进了屋子。
“谁啊?”这是老人的声音,话音刚落老人已经点燃了煤油灯从屋子里钻了出来。潘俊和时淼淼二人唯恐那些人会对老人不利,连忙跳下炕,掀开窗帘,面前站着五个身穿黑衣、蓬头垢面的青年,看年纪应该也只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他们手中握着各色武器,齐刷刷地将枪口指向潘俊和时淼淼。
“虎子,你们要做什么?”老人见两拨人僵持着,走到中间责问道,潘俊惊讶地望了一眼老人。
“少废话,把你们的钱都交出来!”那个叫虎子的青年人恶狠狠地举着枪道,此时潘俊才看清楚那青年的脸,正是白天他在路上遇到的。
“呵呵,钱有,但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命花!”这句话是时淼淼说的,她早已经将手伸进袖口准备随时出击了。
“你这个臭小子,当了土匪还回来祸害家里的恩人!”老人说着便将灯台放在一旁的灶台上,然后脱下鞋照着虎子的头打了上去,虎子掣肘招架。旁边的几个人见带头的老大被一个糟老头这样暴打当即便上前推了老人一把,谁知刚刚虎子被这老人打全不还手,可是见到同伙推这老头立刻转过头就是一个嘴巴,正好打在刚刚推搡老人的那个青年的脸上。
“都他妈的住手!”虎子朗声道。
“老大,他……他打你!”挨了一记嘴巴的青年结结巴巴地说道,显然不知这一巴掌是因何而挨。
“你他妈闭嘴,他是我老子!”虎子的话让几个跟随者都是一惊。
“你个小兔崽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这几位是整个村子的恩人,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东西!”潘俊扶着老人,老人一面捡起掉在地上的鞋子,一面破口大骂。
虎子怒视了潘俊和时淼淼一眼,扭过头对着后面的几个人说:“回去!”几个人随着虎子鱼贯而出。
他们走后潘俊将老人搀进了左面的屋子,此时女孩已经被刚刚的争吵声吵醒了,她靠着被子半卧在炕上:“爹,大哥回来了?”
“以后别叫他大哥,我就当没生过这个畜生。”老人坐定之后一脸歉意地说,“二位受惊了,刚刚那个是我的不孝子,十五岁就上山当了土匪。”老人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潘俊微微笑了笑,安抚了一下老人,便带着时淼淼回到了房间,见燕云依旧自顾自地熟睡不禁有些好笑。
翌日清晨,潘俊叫醒时淼淼与欧阳燕云,与老人不辞而别。他们一路上直奔北平,在距离北平还有数十里之处发现一棵垂柳,这棵垂柳看上去也有百余年的光景了。在那棵柳下面开着一家茶馆,茶馆前面停着一辆轿车。
潘俊下马之后,那轿车的门便推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穿着一身青色绸衣、头发喷着头油、戴着一副小眼镜的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见到潘俊后立刻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走到潘俊面前。
“潘爷……”那男人小声叫了一声。
“早来了?”潘俊瞥了一眼年轻人,然后一把将戴在青年眼睛上的眼镜摘了去。
“嘿嘿!”青年接过被潘俊摘下来的眼镜赔笑道,“里面……里面已经订好位子了,保证安静!”
潘俊警觉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并无异样,而后便带着欧阳燕云和时淼淼走进了茶楼。这茶楼分上下两层,在上面一层的雅间之中,潘俊等人坐定,那年轻人坐在潘俊对面。
“龙青,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潘俊冷冷道。
“放心,潘爷吩咐的事情我龙青什么时候没办到过?这小子还真是恶习难改,正如您所说,我派弟兄们查了几家赌坊发现这小子还真是嗜赌如命,抓他的时候还以为我们是来讨债的呢!”龙青有些鄙夷地说道。
“他人现在哪里?”潘俊根本没有兴趣听龙青谈论抓到那个人的过程,只关注结果。
“人就在茶楼里!”那龙青说罢便拍了拍巴掌,不一会儿工夫便听到隔壁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接着两个穿着和龙青相似的大汉捆绑着一个小个子走了进来。
那小个子明显是个侏儒,身高不足五尺,抬起头见到潘俊先是一惊,瞬间那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作一脸的媚笑。
“潘爷,您请便,我带人去外面看看!”说完龙青带着那两个汉子离开了雅间,关上了房门。
房门一关上那双手被反绑着的侏儒便满脸讪笑地说道:“潘爷,嘿嘿,咱们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
潘俊冷笑了两声,低下头注视着那侏儒的眼睛道:“金顺,你还真是很难请啊?”
“潘爷别拿小的开玩笑了,大名鼎鼎的潘爷如果想找小的,只需吩咐一声就成。”金顺一面嘿嘿赔笑,一面低下头避开潘俊的眼神。
“呵呵,今天我找你来是想问你要一件东西!”潘俊的话一出口金顺就立刻警觉了起来,不过他瞬间又满脸堆笑道:“潘爷您看小的就是一残废,身无长物,潘爷问我要什么东西?”
这个夏天的午后,茶楼外面柳树上的知了一直在不停地聒噪,让人心烦意乱。忽然一块石子笔直地从地上飞起,直奔那隐藏在树叶之中的知了,那知了毫无防备,石子不偏不倚地正中那知了的头部。之后石子被柳树反弹回来落在一个黑衣少年手里,少年皮肤偏黑,浓眉大眼,正对着坐在他一旁的女孩子腼腆地微笑。
“这知了真是烦人!”少年似是自言自语,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坐在他旁边始终低着头的女孩子。
“段姑娘,你这一路上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啊?”少年向一旁的段二娥靠了靠,“还在想你爷爷的事情呢?”
段二娥鼻梁微颤,咬着嘴唇,强忍住泪水:“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之后十几年便与爷爷相依为命,可谁知仅仅半天的时间我们便是阴阳相隔了!”
欧阳燕鹰听着段二娥的话不禁联想起自己的身世,母亲在他几岁的时候便忽然离家出走,至今生死未卜,只留下一只“明鬼”作为日后寻母之用,而父亲也因为母亲的忽然离开而性情大变,终日酗酒,也不久于人世。最后只剩下他姐弟二人与爷爷欧阳雷火相依为命。
虽然欧阳雷火脾气火暴,却对他们姐弟甚是疼爱,可不久前欧阳雷火也在从北平返回新疆的途中死于非命。想到这里欧阳燕鹰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燕鹰此次随同爷爷从久居之地新疆奔赴中原,一方面是陪同爷爷寻找火系驱虫师家族的秘宝,而另一方面也希望有机会找到离家多年的母亲,可是谁知母亲没有找到,现在爷爷也魂归西天了。
燕鹰长叹一声,坐在树下仰望着头顶上的蓝天。正在此时,燕鹰的耳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燕鹰霍的从树下站了起来。段二娥疑惑地望着燕鹰,只见燕鹰对段二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午后的一阵暖风袭来,轻轻拂过,原本聒噪的夏虫似乎也停歇了。燕鹰望着远近的草丛,原本明朗的“沙沙”声也似乎被那风声隐没。暖风袭过,那窸窣之声早已隐匿,只是拴在他们两人一旁的两匹马却似乎发现了什么异状一般狂躁起来,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四腿在地上乱蹬,撕扯着缰绳,口中更是不时地发出狂躁的嘶鸣声,脖子后的马鬃早已高高翘起。燕鹰咽了咽口水,心知不妙,这草丛之中必是藏着什么猛兽。
未及他琢磨,只听耳边一阵劲风,接着一个一米多长的黑影从他左侧的草丛之中猛然蹿出。燕鹰早有防备,立刻躬下身子,那猛兽倏忽间从他头顶飞过。段二娥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