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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中流逝的何止是年华。
知己知彼
早饭是豆浆油条。苏浅虽然觉得过于油腻了些,但抵不住嘴馋。何况是老爸一早下去买的,怎可辜负。
苏浅这个人做事一向有条不紊。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一边喝着新鲜豆浆,一边思量着对策。
登机前师姐请她喝了一顿壮行酒,还以自己为例,教化苏浅。师姐比苏浅大三岁,至今未婚。当年她也是去美国读的法律,本来打算只读一年硕士就回去,结果紧接着又读了博士。就这样年复一年将岁月蹉跎了去。师姐苦笑道:“有天看到他在博客上写:‘誓言像野草一样被烧毁’,我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不出三天就传出了他订婚的消息。那个女孩子我认识的,我们原来一起玩过户外。”师姐的未婚夫最终选择琵琶别抱,真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犹记师姐最后大力拍了拍她的肩膀,豪气道:“妹妹,姐姐祝你马到成功!”苏浅知道自己这个师姐一向没心没肺乐天知命,却不料还有一段这样的心酸往事。苏浅很感激她自揭疮疤现身说法的侠义之举,便将这些年来被师姐觊觎的东西全都送给了她。独独那挂刻着“平安”二字的琉璃车饰舍不得给出去,因为那是沈辉送她的。
其实在美国这么多年,各种劳燕分飞的故事苏浅听过的版本何止上百。更有结了婚有孩子的,其中一方因为不适应异国他乡的生活,最终宁愿夫妻分居两地也要回去。
这世上只有一对神雕侠侣,不是所有的爱都能够生死相随。这是一个生活的命题,无关对错。
那么自己呢。苏浅扪心自问。是的,她爱沈辉,毫无疑问。只是也许年少的时候,那份爱情的牵挂始终敌不过一颗想闯荡一番的勃勃野心,敌不过想出去走走看看的好奇,敌不过对前途的追求对成功的渴望。
不是不爱,而是不够爱。
等到快要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她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苏浅自嘲地笑了。
是的,他们这一段感情没有第三者,没有误会,没有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所有言情小说里纠结万分的桥段统统都没有。有的只是被流水一般的时光稀释过的感情。
严格说起来,沈辉跟苏浅连官方分手宣言都没有发布过。曾几何时,MSN上属于沈辉的头像不再亮起,邮箱里不再有简短却温暖的问候,微信不再有语音消息提示。
曾几何时,苏浅耗尽了沈辉所有的耐心和坚持。苏浅再自问,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答不出。因为她将全部的精力用在了每一份文件,每一次谈判,每一个客户身上。她分给沈辉的时间跟关注实在太少。
苏浅觉得自己落到今天的下场实在是活该。
自我批评是有了,可是沈辉在想什么?苏浅觉得要是沈辉像师姐的前未婚夫那样也有写博客的习惯就好了,起码类似“诺言像野草一样被烧毁”的句子也算是一条线索。
她打开电脑中所有跟沈辉的聊天记录。发现最后一条消息在半年前,那一天,按北京时间的算法,竟赫然是沈辉的生日。记录不长,苏浅浏览了一遍。沈辉跟她说他们又有一个同学要结婚了。她的回复以“嗯”、“啊”之类语气词居多,极尽敷衍之能事。最后她说先把手上文件看完就回来跟他聊天,后来当然再无下文。从头至尾,苏浅都不记得当天是沈辉的生日。如果换作是她,该是怎样的心灰意冷。
合上小黑,苏浅深吸一口气,套上海军蓝大衣就要出门。老爸老妈虽然对她放任自流多年,但在他们眼中,苏浅始终是个孩子,何况如今女儿又回到了他们的管辖范围,当然更要护在羽翼之下。先是苏爸嫌她穿得不够暖,再是苏妈再三要她保证回家吃晚饭。苏浅将二老一一哄住,才出得门去。
这家咖啡厅的名字就叫做“随便坐坐”。开在一家旧式小洋楼里,属于弄堂里的别有洞天。
上次回国的时候沈辉带苏浅来过一次,不过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苏浅很喜欢这里三十年代老上海的氛围,看一眼旋转楼梯的雕花扶手便让人想到邓丽君的歌,张爱玲的字。不过,她今天将邹玉约在这里自然不是为了重温旧梦。只是想找个清静的谈话之所。
邹玉一双桃花眼闪得不怀好意,讽道:“怎么,大律师舍得回来啦。”
苏浅知道他心里有气,一改从前针锋相对的做派,委顿在红丝绒沙发椅里,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
无奈邹玉不为所动,冷笑道:“装什么装。现在知道怕,早干吗去了。”
眼前这位双唇如刀,曾经花名在外的邹公子现在是苏浅的线人。她自然不敢得罪,只有乖乖听训的份。
“那女的,什么时候的事?”虽然苏浅也明白攘外必先安内,她跟沈辉的问题症结之所在不在第三个人身上,但出于女人天性还是忍不住问了。
“什么那女的。人家有名有姓,叫叶宜。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人家有背景着呢,沈辉要是做了叶家的乘龙快婿,他的网络公司很快就能一日千里。”邹玉斜睨了苏浅一眼,轻描淡写地接着道:“也就这两三个月的事。人是我介绍给他的。”
“什么!”苏浅差点把滚烫的摩卡向这位西装笔挺的房地产奸商泼过去。
邹玉见她这副气急败坏要吃人的样子,非但不收敛气焰,还火上浇油道:“怎么,你在外头逍遥快活,沈辉就一定得替你守身如玉不成?”
“你一边挖我墙角,一边给我通风报信,安的什么心?”苏浅勉强压住心里那股子邪火。她明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是她跟沈辉之间真的没问题,哪个程咬金杀出来都没用。所以,虽然她心里已经把天杀的邹玉诅咒了个千千万万遍,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沈辉是我好哥们,你是我老同学。手心手背都是肉。”风流倜傥的邹公子自有一套歪理邪说。
“算你狠。”苏浅恨不得将眼前那副刀叉齐齐飞过去。
邹玉忽然收起了他那副惯有的漫不经心的调调,冷道:“这么些年,你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么。逢年过节,以前的老同学都会出来聚聚,人人都出双入对,就他形只影单。你以为就我一个盼着他甩了你呢,凌俊、小谢他们都是!”
苏浅此时觉得自己就是那过了滚水的咖啡渣,人人都只想把她倒掉。真是众叛亲离。
邹玉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苏浅,沈辉又吸烟了。你好自为之。”
沈辉跟苏浅在一起之前也是吸烟的。苏浅小时候得过哮喘,呼吸道极为敏感,是以对二手烟十分厌恶。加上她的爷爷死于吸烟过度引起的肺病,苏浅对此更加深恶痛绝。沈辉为了她就硬是戒掉了,没想到如今却旧欢重拾。
苏浅死死盯着桌上那张邹玉留给她的“电影票”。严格来说这是一张印成电影票格式的订婚仪式请柬。
男一号沈辉,女一号叶宜,放映厅:香格里拉大酒店。
首映时间就在下周一。没有几天了,苏浅明白自己必须在此之前见到沈辉。
她对自己说:苏浅,自作孽不可活。逃避不是办法。
可是,她真的怕……
重逢
苏浅抓起手机想给沈辉打电话,却发现根本没有存他的号码,平时都是上网用skype 打的。她摇摇头站起来,自嘲地想道:自己这段感情用网络维持了七年,不对,是六年半,也算是科技发达的见证。
经过这几年律师生涯的历练,苏浅不管心里如何翻江倒海,面上一分不露。就连苏爸苏妈都没察觉出她情绪低落,还问她跟朋友玩得开心伐。
打开小黑,找到号码拨出去。其实凭她能记住无数法律的脑子,又怎会记不住一个电话号码,连苏浅自己都找不到借口。
铃声不过响了三下,在苏浅听来却一声比一声煎熬。
第四下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起。
“你好。”
苏浅觉得这个听过无数次的声音此刻听来像一道定身咒。
她的号码是回国后才买的,怕沈辉以为是骚扰电话,苏浅终是逼着自己出声道:“是我。”
电话那端沉寂了几秒才传来淡声一句:“你回来啦。”
不是“猫猫”,不是“浅浅”,而是“你。”
“我想见你。”从苏浅决定打包回国的那一刻起,叫她辗转反侧的都是这一句。
“今天不行。明天吧。你可以来我公司吗?”
“好。”其实苏浅根本不知道“星图”在哪里,不过这样规模的公司,网上一定查得到。
不过两三个来回,电话已经挂断。
从前苏浅无论何时找沈辉,他都会很快出现在她面前,哪有拖到第二天的道理。他也一定会先问苏浅想去哪儿。不过苏浅明白,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苏浅觉得自己不能在家里坐困愁城,否则明天太阳升起来之前她就得发疯。
过去的死党大多结婚了,白天得去写字楼打拼,晚上得回家贤良淑德,活得比古代女子还累,绝不会有空出来听她“闺怨”,就算听了也只会丢给她“活该”二字作总结。少数几个正在谈婚论嫁的忙着花好月圆,哪个有闲功夫理她。想来想去也就一个人。只是丁美人可不是一般人消受得起的。
丁美人叫丁美美,据说这个名字寄托了她爸妈的美好愿望,希望她顶顶美。而她也确实不负众望,既有江南美女的婉约,又带了点北方女子的明艳。南北合璧,恰到好处。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下。”丁美人是学服装设计的,毕业后自己开这家小店,卖自己设计的衣服,也卖别人的。这几年渐渐闯出了些名气,前两周还开了间分店,就在两条街外,雇了人看着。
苏浅毫不奇怪丁美人蔷薇般娇艳的双唇吐出这么辛辣的话来,开门见山道: “沈辉不要我了。”
“诶呀,他终于想通啦。”丁美人一副额手称庆的样子,接着道:“其实你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了,想必也不是非他不可。赶紧的,买张机票回美国,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
丁美人见苏浅露出一丝苦笑,正了神色道:“你该不会像那些俗人,因为年纪大了,怕没人要,就死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放吧?”
苏浅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这世上的人结婚的理由千奇百怪。有的是怕孤独,有的是因为年纪到了要传宗接代,有的迫于家庭压力,或为了有钱人终成眷属而商业联姻。“Boston Legal”里的两个男主是为了减税才结的婚,同性恋协会认为他们的结婚申请是对爱情的亵渎,还将两位律师告上了法庭。可是连法官都说人们结婚不仅仅出于爱,不管理由有多荒谬,都不是法院该管的。
可是对苏浅来说,想留住沈辉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爱。
从十四岁到二十八岁,苏浅只爱过沈辉一个人。她人生一半的时光都是爱他的,如何能割舍。
“你大学的时候带他去杭州看我,当时我就觉得这个男孩子不错,眼神够干净。听说他现在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偶尔也上上杂志,人物访谈什么的。”丁美人随手抄起旁边供客人阅览的一本杂志丢给苏浅道:“其实他还满上照的。”
封面上的人穿着白衬衣黑西服,面容英俊踌躇满志,只是眼神已经很难用清澈二字形容了。这是一本采访年轻企业家的杂志,关于沈辉的稿子并不长,围绕的多半是“星图”研发的产品和沈辉的经营理念,私人问题只用“讳莫如深”四个字一笔带过。
苏浅暗自思量着自己在这四个字的内容中能占多少百分比,心中不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