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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了都有可能。”
她讨好柳雁不成,还在她那吃了一记羞辱,这仇她早就想报了,可七姑娘哪是那么好碰的。她笃定李墨荷会听她的,只是个小商户家的女儿,高攀了柳家,怎么可能容忍被个小孩踩在脑袋上,更何况如果是要被休柳家,也怕是不能忍受的吧。
让李墨荷不知天高地厚的去给柳雁难堪,柳雁势必不会顺从,到时她们两人撕扯起来,无论哪个被老太太赏了冷脸,都是她赢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定是那个渔翁。
李墨荷看着常姨娘还算美艳的脸,轻轻浅浅的笑在铺了胭脂的脸上漾着,更显得娇艳,完全不像是生过两个孩子。她微微点头,“妹妹提醒的是。”
见她已然被自己说动,完全如自己所料,常姨娘脸上笑意更深,“姐姐明白妹妹的苦心就好。”
称呼变成了姐姐妹妹,可是却听不出一点情分来。
等她走了,宁嬷嬷进来想提醒几句常姨娘非善类,不可信之,李墨荷已经开口说道,“去看看雁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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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雁躺在床上,并没有睡。隐约听见外头有雨声,见嬷嬷不在房里,爬起来光着脚丫子跑到窗户那边,往外一瞧,果真下雨了。雨水打在院子的草木泥地上,眼见满院泥泞。
下雨时节,人若在外头,这雨就招人嫌恶。但若在有瓦遮掩的里面,这雨就成了可观赏的雅致东西。
柳雁这会是后者,心情颇好,趴在窗户那看了好一会,也舍不得回去躺着。
“咚咚。”
听见敲门声,她就急急忙忙往床上跑,被奶娘发现得挨骂了。跑的太急,脚下一绊,痛摔在地上,疼的她倒抽冷气,吃痛回了床,拿被子盖的严实。
屋里没应声,管嬷嬷就开了门让李墨荷进去,“姑娘,太太来看您了。”
李墨荷到了床边,见她捂的严实,轻声,“雁雁?”
柳雁低低答了一声,听见管嬷嬷的声音在那,不敢露头。
这连见都不想见,果真对自己有疏离。李墨荷坐在一旁,摆手让下人都下去。等人都走了,迟疑稍许,才缓声,“七姑娘……我嫁入柳家,是奉了父母之命。我并不懂得要怎么做个好母亲,也无法替代你的生母。只是我想好好待你,不会害你,你若是不欢喜我什么,我尽力改就是,改得让你安心。”
在被窝下的柳雁听的愣神,她不埋怨自己刚才没有为她开脱,反而还这样坦诚。可惜她不敢露了脑袋,不然额头上的伤被瞧见,就难解释了。
李墨荷眸光暗淡,她真的不知要怎么跟个小姑娘相处。
“我不讨厌你。”柳雁这会突然不敢看她,抓紧了被子说道,“我怕我亲近了你,信了你后,你却变了。人心难测,所以宁可离得远远的。”
李墨荷愣了愣,完全没想到这话竟然会从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都说柳七姑娘聪慧,果然不假。可直言快语,又可见还是个小姑娘的心思。她俯身说道,“如今我如何,往后还是如此。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我想让你信我一回,好好做母女。”
母女……柳雁心头如有温暖泉水浇过,说如沐春风也不为过。她隐隐露出一只眼睛,直直看她的眼,柔柔的,没有半分欺瞒。一瞬像吃了定心丸,都想立刻信她了。
“以前我养过兔子,兔子很乖很听话,可是有一天,它死了,我哭了很久。”柳雁说到那只兔子,还是很难过,声音更低,“那时我就想,初初不喜欢,一直不喜欢,那就算对方离开或者背弃,那都不会难过了,因为我心底不在乎。”
李墨荷暗叹,问道,“所以你于我,也是如此?”
“对。”柳雁有时讨厌自己懂的太多,所以她没有一个能说心事的人,因为他们听不懂。就连宋宋,也只爱养花绣花,根本不懂她。
“那我同你保证,我待你,始终如一,那你可能信我?”
柳雁擒着被子没有说话,想的仔细了,被窝里又暖和,反而起了困意,一个恍惚,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醒来,隐约觉得过了半日,惊的她猛地掀开被子,李墨荷竟还在,看的她怔神。
李墨荷一眼就见着她额头上的伤,眼神微微一动,探手去撩她的刘海,“怎么弄伤的?伤了怎么不叫人上药?这都有淤血了。”
下意识的关切和眼里的焦急柳雁都看在眼里,这个女人……真的不像宋宋的继母那样虚情假意。
李墨荷不知道药在哪里,准备去叫嬷嬷进来。刚站起,衣裳就被人拉住,回头看去,柳雁俊俏的小脸上,却是说不出的认真,嗫嚅片刻,才低头,低而清晰的吐字,“娘……”
这个娘,她认了,也会同她亲。但如果哪日她发现这些都是假的,那这个女人也别想好好待下去了。自己难过就难过,也得拉着她一块没安心日子过。
柳雁狠心想着,内心的小人已经打成一团。思绪混乱之际,身体忽然被人搂住,跌入一个暖暖的怀中,耳边的声音更是暖如春风,“雁雁……”
她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抱住她。今后,她真的是个有娘疼的人了。
☆、第4章 娇蛮郡主
第四章娇蛮郡主
常姨娘一听李墨荷双眼红红从柳雁那屋里出来,当即便问那打探消息的婢女,“可是和七姑娘吵了?”
婢女垂头答道,“并没有。”
常姨娘柳眉紧拧,“那她红了眼做什么?被气的不敢出声?”
婢女的语调渐低,“回姨娘,奴婢不知。”
常姨娘当即恼了,“不知不知,什么都不知,那养你做什么,明儿我把你卖了给那四麻子使唤。”
婢女腿一软,急忙跪地求饶。常姨娘听的心烦,不过是吓唬罢了,这丫鬟的卖身契又不在她手里,都在柳定义那呢。等他回来,就该全都给李墨荷了吧。想到这,幽幽叹了一气。因不知李墨荷和柳雁独自在屋里说了什么话,心里很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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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瞧见常姨娘身边的丫鬟来过?”李墨荷回到房里,劈头就问那仆妇。
仆妇微微弯身答道,“看得清楚,您从七姑娘房里出来后,她就远远的跑了。”
李墨荷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太太。”
李墨荷想了半晌,见屋里的灯火暗了些,起身到蜡烛前,拿了剔灯杖,拨掉蜡油,灯芯立刻烧的旺盛,屋内也更加亮堂。
家里只烧得起灯油,柳家上下,点的都是蜡烛。夜里显得很明亮,看着舒服。李墨荷既然打定主意要做好柳家媳妇,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被人利用,做了一个姨娘的傀儡。
跟柳家最得宠的孩子耍心眼,争了一口气,日后却会遭殃。她还不傻,更何况,她是真心想做好这个继母。勾心斗角的,累人。
她没料到的是能这么快跟柳雁坦诚相待,这个小姑娘,很不简单。
所幸,她是自己的女儿。李墨荷想到要称呼她为女儿,还有些不安,但愿她能担得起母亲二字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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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阴雨,今日终于放了晴,因起了风,地上的湿泥很快就干了,连马车压在上面的轱辘声都不同,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泥泞声。
一辆宽大马车缓缓驶向郊外桃园,因太平稳缓慢而显得有些惬意悠然。
车上坐着两个俊俏的小姑娘,小手拉在一起,正嘀嘀咕咕着。
“雁雁你的继母待你好吗?”
“挺好的,长的也好看,脾气也好。”一连三个好字,饱含无限的喜欢。
“真好。”这一个好字,却意义不同。
听见话里的羡慕和失落,柳雁皱眉问道,“难道你继母又欺负你了?”
这小女孩一个是柳雁,一个是宋大学士家的千金宋安怡。
宋安怡点了点头,万分沮丧,“她同爹爹说,我疏于学习,一篇《子问》背了三天都没背下来。”
柳雁问道,“那你真的费了三天时间都没背下来么?”如果真的是,那确实该被说一顿的。
“当然不是。”宋安怡脸都急红了,“她哪里给了我三日,三炷香还差不多。我身边的下人都听她的,纷纷帮腔,爹爹就信以为真了,害我挨了一顿戒尺。”
“可恨呀,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妇人,这么糊涂的……”柳雁想到先生的教诲,把话忍了回去,“你祖母不是疼你的么?那让你祖母把你身边的细作都换了,让你祖母换些可靠的。”
宋安怡扁嘴道,“哪有这么容易换,无缘无故的。”
柳雁轻笑,“那你就找个缘故呀。他们不是伺候人的么,你找个又硬又厚的地,假装摔一跤,最好摔出点伤来,然后使劲哭。你祖母肯定会差人来问,你便说下人眼睁睁看你摔倒,不中用,求你祖母身边的人照顾,到时便能名正言顺换了。”
宋安怡诧异,“这不是污蔑人么?他们要挨打的。”
柳雁点头,“打一顿不就对了,他们都不把你当主子,又和你继母陷害你,你还帮他们操这份心做什么?一石二鸟,把人换了,还可以报仇。”
宋安怡年纪和她一样,可听了这计划傻眼了。柳雁见她怯懦,不耐烦道,“你不换,就由着被她欺负吧。”
“我、我做就是了。”宋安怡也不想整日被继母捉弄,烦人得很,这回将她的手握的更紧,“还是雁雁有法子。”
她有时可羡慕柳雁了,有个好爹爹,哥哥姐姐都疼她,如今又多了个顺心的娘。而且好友很聪明,让人觉得可靠。
柳雁春风得意没多久,下了马车后那春风就消散了。她竟在门口瞧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人,代亲王家的桉郡主,在皇族中出了名的神童。
什么郡主不郡主,什么神童不神童,在柳雁眼里,她就是个娇蛮、处处要和自己比个高低不懂事的小姑娘。她自问没招惹她,可只要两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桉郡主就非要膈应她。
宋安怡当然知道两人的过节,都是拧脾气的千金小姐,她最怕两人碰面,忙拉着柳雁走。
柳雁不知宋安怡拉她,身体猛地一动,倒让桉郡主的余光瞧见,立刻往她们的方向看来。
桃园前面只有各家停放的马车,两人站立的位置恰好是一个空地,没有任何遮挡,一眼就被桉郡主瞧见了。
桉郡主见着柳雁,脸上又扬起柳雁最讨厌的笑意——骄傲自大。而且不多时就会往自己头上踩了。
“雁雁,真是巧了,你怎么也来了呀。”
叫的亲近,实则关系咫尺天涯。柳雁轻轻看了她一眼,“来看看早春桃花。”
“哦……”桉郡主恍然一声,又问道,“你母亲呢?以前没人陪着,现在有了也不陪么?”
柳雁心里恨得很,摆明了在讥讽她。她第一个能想到最毒辣的回法是“你娘不也没陪着你,那有跟没有有什么两样”,可是太过毒辣,王妃人还是挺好的,犯不着开罪。她默默的想自己竟然还有余暇想这些,可见自己是比褚桉明事理的。这么一想,心里倒舒服了。
桉郡主见她不说话,脸上渐渐流露出无所谓的神色,真让她气恼。长辈都说柳雁跟个小大人似的,又懂事又聪明。夸就夸,为何总要在她面前夸。先生说过,既生瑜何生亮,她于柳雁就是如此。
柳雁回过神,扫了一圈她身后簇拥的下人,这才说道,“我娘亲忙着呢,大概只比桉郡主的母亲小忙一点,所以今日不见我娘亲,也不见王妃陪桉郡主来。”
桉郡主语塞,对啊,她母亲都没来,又能怎么嘲讽柳雁。
又败了……总是赢不了。
宋安怡见桉郡主自讨没趣的都要哭了,拉了柳雁继续往桃园去,“桉郡主,估摸很快要下雨了,您也快去赏花吧。”
桉郡主瞪了她一眼,气鼓鼓走了,花也不看了。
柳雁等马车走了,笑笑说道,“这下轻松了,园子里不会有蜂儿嗡嗡飞了。”
宋安怡说道,“郡主人挺好的。”
这点柳雁不反驳,“是挺好,但惟独对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