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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住一块的姑娘呀。”
满屋下人掩嘴而笑,却无一人给她解释。柳雁知道那必然是错了,但问了,全都变成了哑巴,让她好不顺心。李墨荷怕她刨根问底,跑去问别人闹笑话,说道,“日后雁雁就懂了。”
好吧,又是日后。柳雁明白了,这词她已不知听过多少回,那就暂且放放。余光见着母亲在绣的花是荷花,抿嘴笑笑,也不言语。
翌日柳雁用过早食,就和哥哥乘车去了赵家赴约。
四月花景妖娆,芍药丽春花,杜鹃牡丹和蔷薇,都已萌动迎夏。在暖暖日光下,满庭芬芳。
赵家姑娘赵宝儿来接他们,赵夫人也随同问安,同柳长安说话时,满眼属意。柳雁已经习以为常,以书中词句来说,便是兄长温润如玉。恰恰这种品格是最得人喜欢的,她虽聪慧,可相比之下,她得的夸赞还不及兄长一半。
“雁雁。”
柳雁听见熟悉唤声,欢喜回头,“宋宋。”
可目光还没落定,就看见好友旁边的人,不待她开口,柳长安已问安,“见过世子、桉郡主。”
柳雁也随之问好,要是知道桉郡主要来,她铁定是不来的。
桉郡主挽着宋安怡的手,笑得明朗,“宋宋,我们去那头赏花好不好?”
宋宋?柳雁瞪了瞪眼,不但跟她最讨厌的人一起来,还要抛下她跟桉郡主玩?她瞧着宋安怡,你倒是拒绝呀。
宋安怡可比不得她胆子大,敢同郡主作对,她是闹不清为什么郡主突然亲近她了,可这种亲近实在让她心惊胆战,固然柳雁一脸要将她吃了的神情,还是不敢撒手,“啊……啊。”
如此算是默认了。
桉郡主颇为高兴,和她一同入园赏花,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若是没人陪,还是回去吧,一人游园不憋屈么?”
柳雁差点气疯!
她眼睁睁见她们手挽手走了,满满怒气,这桉郡主不是东西,宋宋也不是东西。她偏不走,巴不得再多几个她,到处在园子走动碍碍桉郡主的眼。
柳长安见妹妹恼怒进了园子,颇为无奈。而一旁的世子楚清辞,也对妹妹这孩童把戏很是无奈。
身为兄长的两个少年,第一次觉得姑娘家之间的事,颇为复杂呀。
☆、第12章 不速之客
第十二章不速之客
柳雁游园游了一肚子火气,气桉郡主耀武扬威,气宋宋背信弃义,更气自己没上前去骂两人一顿,她实在想不明白收敛锋芒有什么好处,偏先生总是在她耳边念叨。
半个时辰后,在远处同友人寒暄完的柳长安过来找她,才发现妹妹已经跟主人家借故走了。
柳雁自己乘马车回去,途中路过各种铺子,又去走了一遍,买了一颗寿山石雕刻的珠子,虽然没什么光泽,但那青绿花纹纹路像巍峨高山,看着分外舒服。
有了这颗珠子,她心里的不悦才消散了些。小心放在锦盒里拿着,想着回了闺房后要放哪儿摆置。放在窗台那好像不错,晨起时耀眼光芒照入,凑近了看,兴许能看出一座高山吧。
只是想着就觉得美美的,不多久就到了家里。
柳雁从马凳上下来,抱着小小的锦盒往里走。才到大门口,管家就弯身说道,“家里来人了。”
“来人就来人了,这么小声做什么。”柳雁拧了拧墨色柳眉,小跑进里面,想给祖母瞧瞧她买的好玩意。可进了大厅,已然发现气氛不对。
平日深居简出的祖母在,母亲也在,连三婶殷氏也在。她们此时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坐在那。而最末位,坐着一个穿着素衣的妇人。衣裳是粗布料子,兴许是洗多了,透着老旧的白色。只是细看五官的话,还算是个标致人儿,稍加装扮,也能算是个美人吧。
柳雁的视线没有在她脸上多留,很快就被大厅上出现的两个小童吸引过去。
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个头一样高,穿戴的干净,不过也是一身布衣。但模样还是顶好看的,因为不脏,瞧着也舒服。
妇人并没有局促不安,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见了柳雁,左手稍稍一抬,对那女童说道,“快叫人。”
殷氏轻轻一笑,“这可怎么叫?难不成想直接叫妹妹?”
女童很是抗拒,不往她母亲身后躲,也不上前同柳雁亲近,只是执拗站着,眼里带着满满警惕。
她不待见自己,柳雁还不待见她呢。微微撇嘴,往祖母那走去。
平日都会远远伸手抱她的祖母,今日竟然连她走到跟前都不知晓,令她好不诧异。这三人是谁?连祖母都惊得说不出话了?
柳老太确实是被惊吓了,叹了一气,问钟嬷嬷,“你瞧瞧,这男娃,可是像颂贤?”
柳雁已经自个往李墨荷旁边的椅子上爬,听见这俩字顿了顿,颂贤?这不是她爹爹的字么。她重新将目光投到那陌生男童脸上,横看竖看,好像是看出一点点模子来。
钟嬷嬷小心说道,“瞧着……是跟二爷小时候有六七分像。”
“这女娃呢?可是像芊芊?”
芊芊?柳雁又看向那女童,这不是她姑姑的小名吗。
钟嬷嬷声音里带着叹息,“像极了。小姐自小就像您,与其说这女娃是像小姐,倒不如说是您更多些。”
常姨娘一听急了,“老太太,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的去了,饶是如此,也不能肯定这俩孩子就是二爷的啊!”
她爹的娃?柳雁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李墨荷急忙扶稳她,示意她静声。
柳雁原本的好心情又散了,脸色沉沉看着那三个不速之客。
妇人这才开口,声音很好听,丝毫不显得尖锐,神色谦卑,“贱妾本就不是什么干净出身,自小命苦,六年前偶遇柳将军,有过一夜恩情……不料有喜,也不知父亲是何人,但又不愿夺我儿性命,所以回了老家。谁想是双生子,含辛茹苦养到如今,家里发了大水,实在活不下去,才想来认祖归宗。”
妇人说着,已有些哽咽,可堂上众人,却各有心思。
常姨娘已是冷笑,“原来不过是烟花之地出来的,那孩子是谁的都有可能,凭什么就认定是我们二爷的,就凭那孩子的两张脸?等长开了,还不知道像谁。”
安氏有儿有女,她有儿有女,三姨娘至今无子,他日分家财,她的孩子可能得不少。这无端插入两个外室孩子,就算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也不愿白白拱手相让应分的家财。
李墨荷刚入柳家几月,柳定义的面都没见过,这么重要的事,她这有名无实的正妻,实在说不上话。
妇人也不说话,本就苍白的脸更无血色,紧紧握着两个孩子的手,埋头不语。
柳雁在外头闷了半日气,这会再忍不住,大声道,“爹爹才不会又冒出两个孩子,爹爹不是那种人。”
话落,那女童朝她看了一眼,将这张傲气的脸记在心里。
老太太也难决断,但孩子无论说什么都没说服力,拧眉道,“墨荷,把雁雁送回屋里去。”
柳雁没想到祖母要赶她走,愤愤道,“我不走,把他们赶出去,他们不可能是爹爹的孩子。”
李墨荷俯身将她抱起,平日她也会做些重活,抱她并不嫌重。知道未见面的丈夫又可能会多两个孩子,她的心里到底是不好受的。连她都觉得不欢喜了,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
柳雁挣扎不得,只好放弃了。趴在她肩头上百感交集,没一个人信她,爹爹也不回来,回来就真相大白了,越想越委屈,嗓音低低,“娘,爹爹才不是那种人。”
李墨荷又怎么能断言这件她不知一分一毫的事?低声安慰,“你祖母会处理的,等你爹爹归来,是人是妖,一目了然。”
柳雁吸了吸鼻子,“她说的是六年前……六年前我娘还在世呢……爹爹那样喜欢我娘,怎么会去弄两个孩子出来。”
李墨荷没有应这句话,就算有爱妻在家又如何,男人……总是不嫌女人多的。若真的欢喜,又怎会纳妾,还是两个。男子皆如此,日后柳定义要当着她的面再纳妾,她也得点头,否则就是善妒不是?
真是……想着想着就同柳雁一样委屈了。
“今天宋宋背弃我了。”柳雁低声念叨着,“我不高兴。她不同我玩,跑去跟桉郡主玩。她明明知道我和桉郡主水火不容,再不要跟宋宋玩,也不要问她继母的事。”
李墨荷也见过宋安怡,和柳雁的感情明明那样好,怎么会背弃她?想问柳雁,她的声音却已经沉落,旁边宁嬷嬷小声提醒“睡了”。
将柳雁抱进自己房中,把她放在被窝里,才见她脸上挂着泪痕,再摸摸自己的肩头,隐隐有水渍,竟是哭了。
李墨荷小心给她覆上被子,这才觉得,再怎么是个厉害的人儿,也只是个孩子罢了。
洗了脸巾给她拭去泪痕,免得眼泪腌了脸,见她睡得安稳,这才又去了大厅。无论如何,她如今是柳定义的妻子,总要对得起柳二夫人的头衔。
可去了大厅,却不见那母子三人,老太太也回了院里,只留下钟嬷嬷传话。钟嬷嬷做事素来稳妥,见她出来,不等她问,已先说道,“小姐远嫁,五六年才回来一次,老太太为人母亲,心中挂念,如今见到那女娃酷似小姐,实在割舍不得。且男童极有可能是二爷子嗣,因此让管家去外头寻了小宅,先行安置,待二爷归来,再做决议。”
李墨荷暗暗苦笑,让她带柳雁回屋不过是老太太找借口让她离开,好给郑素琴三母子安排住处吧,只是当着她的面不好说,又怕她不乐意,所以才调虎离山。
这种滋味固然不好受,也得受着。
钟嬷嬷又道,“老太太吩咐了,这次的事,就请二太太去信给二爷说说吧。”
李墨荷应了声,没见过夫君的面,倒是要让他先见到字了。
常姨娘还不曾走,就等在门外。见她出来,当即上前说道,“那狐狸精定是在骗人,孩子怎么可能是二爷的。姐姐若是如今不将他们赶走,等二爷回来定要说你内宅无能,给他添糟心事。”
李墨荷是想郑素琴他们走,但是自己提出和被个姨娘怂恿,感觉完全不同。她丝毫不想被她利用,推到风口浪尖上,淡声,“老太太的话,连二爷都不敢忤逆,我若去说,不是在碰刀尖?”
常姨娘瞪眼道,“难不成就要眼睁睁看他们进门?”
“能不能进柳家的门,还得看二爷的意思。二爷说不是,哪怕那孩子长得像佛祖,也进不来这门。”
常姨娘这才嘀咕,“那倒是,二爷行事素来谨慎稳重,应当不会同意两个孩子认祖归宗。”
但愿那俩孩子真不是柳定义的,否则就要糟心了。
☆、第13章 疑云重重
第十三章疑云重重
柳雁这几日都在往外跑,哪儿来了请柬,二话不说都去。连管嬷嬷都觉得惊奇,这虽然爱玩爱跑,但是偶尔也会犯懒的小主子是彻底勤快起来了?
李墨荷最先察觉不对,这日柳雁回来就让她过来喝糖水,凿了冰镇冷了,摸着都舒服。柳雁喝得浑身舒畅,像洗去一身阴霾,“真甜,可惜祖母不让我多喝。”
“姑娘家是少喝些的好。”李墨荷笑笑,拿手绢给她拭去嘴角水渍,“方先生方才过来和娘说,你近日都不去念书,可有这事?”
柳雁坦然承认,“有啊,可是先生每回让我背的书,无一落下。”她微微撇嘴,“明明是背了,她竟还来告状。”
李墨荷说道,“书不是光背就好,还得释义,知晓里头的道理。而且……你放着学业不管,整日外出做什么?”她笑问,“是宋宋又同你好了?”
柳雁蓦地轻笑一声,“她要和我好,我还不愿搭理呢。”
李墨荷稍有意外,“那你是寻得新玩伴了?”
柳雁眸光不由暗淡,恹恹道,“才不同那些笨人玩,只会哭,说他们几句就要哭鼻子,还赶我去同高我半个身的人玩。”
“那雁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