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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
小方在道路上抓起一把泥土,在手心里搓动,然后抛洒出去,原本湿润的泥土,竟然分开成细碎的粉尘,被风一吹,四散飞起。
小方鼻头翕动两下,对大拿和老沙说:“那些古代的士兵,的确已经上山了。”
大拿跟老沙发愣,他们料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方,有这手追踪的本事,难怪刘所长会把他留下。
“老任跟那个苗人呢?”老沙问道。
“他们的气味,我暂时闻不到。”小方摇头说,“老任知道我的本事,不知道会不会有办法对付我追踪。”
“我们先去洞口,不管怎样,老任都会上山跟耶律乞努交涉,只是时间问题。”老沙说。
天桥山人迹罕至,树木高大,树下又有杂草丛生,一开始,大拿看不出任何有人行走过的痕迹。那些士兵少说有上千人,如果经过的话,一定会把这一片地方踏平,正在狐疑,在前带路的小方停住。大拿一看,立即释怀,前方的杂草小树都被踩倒,肯定是有大量人马经过。
也不知道耶律乞努是用了什么办法,带领手下凭空出现在这里,可能是知道有人会跟着,所以把前面一段路上的行迹给掩盖掉。显然,耶律乞努不清楚青城道士和小方的本事。
跟着士兵们踩踏的痕迹走,就算没有去过天桥洞,三人也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了。
一个寒气森森的洞口,很快出现在三人面前。洞中,有几个士兵来回走动,不时朝外面打量。耶律乞努已经把山洞占领。
三人躲在一块高大的青石后面张望。
天桥洞口一人来高,看起来比钢厂的大门还小。
“那么多人,难道都躲在洞里?”大拿轻声问小方。
小方点点头。
“我们就在这里等。”老沙说,“老任迟早要来,到时候,截住他。”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进去。”大拿说。
“我不知道。”老沙说,“如果他已经进去交涉,那我们就只能等他们出来了。但以我的猜测,老任还没有来。耶律乞努不买他的帐,说明老任的筹码还不够。他现在肯定在想办法,增加筹码,到时好让耶律乞努乖乖听话。”
“我听他们谈起过,那个苗人有种可以控制人的蛊,要到午时才有用。”小方说。
“那他们肯定要午时才来。”老沙轻松的说,“到时候,大拿你来对付老任,我负责引开苗人蛊婆。把虎符拿到手就行了。”
有了初步的打算,三人就在石头后面等待。
等待了一阵,大拿就忍耐不住了,不时往山下望,又不时看看洞口。老沙则背靠石头闭着眼睛,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了。
三个人都没有带手表,大拿分不清具体的时间究竟到了几点。他只好盯着天上,太阳隐藏在一片阴云里,灰蒙蒙的一团,附近的山林里,冷风不停的吹拂,令他身上发寒发冷。
大拿清楚自己的体质,一般情况下,即使在冬天,也用不着穿棉袄御寒,没想到这种时节的山里,直让他打哆嗦。
冷风越来越大。大拿看到小方的嘴唇都变成乌紫色,脸色煞白,连呼吸出来的空气,都是白雾。
“好冷。”小方缩着膀子说。
“要下雨了。”大拿抬头看天,才一会儿工夫,天上的乌云竟然堆积了不少,黑压压的笼罩在他们头顶上,看起来就要入夜。
山风里,传出一股腥味,越来越浓。
大拿的心跳动得非常剧烈,这种情况,即使在面对耶律乞努的时候,都没有发生,但现在,大拿意识到,有很大的危险,正在迫近。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山下传来。
“好香的气味。是那种可以控制人的虫子来了!”小方的声音变得嘶哑,像是脖子被人卡住。
“老任来了。”大拿觉得奇怪,他并没有闻到香味,但还是上前,想把老沙叫醒。
还没碰到老沙,老沙就睁开眼,他的确是在养神,没有睡觉,而且相当警觉。
“按我们的计划来。”老沙说完,就朝山下走去。
大拿已经能够想象,那些五彩斑斓的蜘蛛,正在地面爬动,它们非常之多,漫山遍野,爬满了每个角落。大拿虽然没有看到,他眼前,却似乎出现了这样一幅情景,这种想象,让他浑身汗毛竖起。
小方紧张到不行。他以前在老任身边,知道苗人蛊婆的手段,而这次,苗人蛊婆的蛊虫,力量达到了最强的时刻。
午时了。
除了乌云,山林里雾气更加浓厚,近到两三米距离外的事物,逐渐看不清,大拿眼望老沙的身影,在浓雾里消失。
“完了。应该我去对付蛊婆!我手上有道士给的信物。”大拿拿出黑色的木片,木片里传出一丝丝的热度,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点温暖的感觉。
“我们去找老任。”小方对大拿说,他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怪异的面具,戴在脸上。
大拿一晃神,呆呆的望着,小方带着的那赤红面具上,有四个眼洞,占据了整个面孔的上部,下方,则是獠牙交错,往外露出,形同一个恶鬼。
大拿跟在小方身后,小方自从戴上那个古怪的四眼面具之后,整个人变了一种气势,不再是先前那副畏首畏尾的样子,身影似乎变得高大不少,但仔细去看,他的身体四肢又还是原来的那么瘦弱。
小方走在大拿前方,雾气自动散开,一条道路被开辟出来,两人走过去之后,雾气又自动合拢,把他们经过的地方,再次遮掩得严严实实。
大拿表情僵硬,终于明白,在这虎符镇上,他跟老沙这样的层次,充其量不过是两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货色。
小方走的路,几乎是条直线,直奔目的地而去。
大拿紧跟身后,不在多想,小方去的地方,很显然就是老任所在的地方,他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逼迫老任,把虎符交出来。
前方的雾气中,有一个人影,那是老任,正在东张西望的寻找什么,那个苗人蛊婆没在他身边。
“老任。”大拿叫道,“我等你很久了。”
“你们来得真快,把娃娃引走的,应该是那个姓沙的了。”老任打量了一眼大拿,然后就把目光停在戴着面具的小方身上,“当初你说自己姓方,我真没往你的这个身份上想。”
“你不是我们的对手,最好是把虎符交出来。”大拿说。
“任叔,你也曾经是卸岭的人,跟刘叔是师兄弟,我不想跟你交手,把虎符拿给我们,就这么算了。”小方扶了扶面具,对老任很客气的说道。
“说起来,你这一脉,比我们卸岭要早上千年的历史。”老任背着手,慢悠悠的说,“不过,不客气的讲,你们是一代不如一代,虎符,我是不可能交给你的,就算你师父来,也未必是我对手。”
大拿不清楚小方是什么传承,但看样子,跟卸岭很有渊源,不然也不会跟着刘所长做事。老任的强硬态度,大拿毫不意外,心想只能是抢了。
大拿朝前迈出一步,小方却立即把他拦住,“小心地上。”
大拿往地上一看,没觉得有什么异常,“老沙不是蛊婆的对手,我搞定这里,好去帮忙。”说完,就又往前走了两步,朝老任冲过去。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老任轻笑,没有躲闪,仍然站在那里。
大拿走了几步之后,就感觉四周的环境变了,空地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很多棵高耸入云的柱子,躯干粗大,估计要四五个人合抱才能抱下。每一根,都是上下一样大小。
原本在附近的老任和小方,突然就不见了踪影。
看到这般情形,大拿知道自己又莽撞了,老任这种人,老谋深算,又是卸岭里曾经的得力人物,不可能没有一点防身的本事。
大拿触摸身旁高大的立柱,每一根,都非常的真实,他向前走动,后方的柱子,就会消失,前方,则会慢慢显露出来几根。
大拿跑动,前方的柱子,就飞快的出现。他仿佛置身一条无尽的长廊里,永远跑不到尽头,当他换个方位,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前面出现的情形,也是一模一样。
无数的柱子,形成一个迷宫。
大拿停下来,四处张望,他很清楚,这就是一个布局,但他想不明白是什么布局,看上去跟守陵人在黑林子的布局差不多,但又有本质上的区别。
守陵人在黑林子里的布局,依赖的是地下的磁场和周围的树木,让人的方位感产生混乱,而大拿很清楚的记得,在入局之前,他跟老任之间的距离,只有三米不到,地面空荡荡的,也没什么可以布局的东西。
“不对,是有东西的。”大拿忽然想到,就在他和老任之间,有一些竖立的小木棒。它们被雾气挡住了一大部分,如果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异常。而且,谁也不可能想到,那种小木棒,竟然能产生如此之强的效果。
大拿想起师父曾经跟他说过一个典故:诸葛亮能用一堆石头,困住了东吴几十万大军。现在情形何其相似,老任只用了几根小木棍,就把他一个大活人给困死。
大拿被困在阵中,四周的雾气,逐渐散去,一望无际的地方全都是立柱,充满他的视线,让他滋生出绝望的情绪。
处在无穷无尽的立柱之间,如同孤身陷在怒浪滔天的大海,或是漫无边际的沙漠之间。
没有什么恐怖的事物出现,但这些立柱,就足以给他无尽的恐惧。
“穷尽一生,也别想脱困了!”大拿心里重复这样的话语,那不是他想要的思绪,但他却阻止不了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这让他更加煎熬,来来回回的踱步,想尽快从中间逃离。
大地突然震动,拼命摇晃,那些立柱,也随之来回晃动,随时要倒塌下来。
大拿惊恐抬头,双脚下蹲,稳住自己的身体,他分不清这震动,是因为地下的六鳍鲤鱼在动,还是小方在外面跟老任对抗,对布局产生了影响。
渺小,孤寂,恐慌……
大拿内心里不断的产生负面情绪,想大声呼喊,想求人来帮他。但他忍住,他知道,一旦喊出口,就意味着自己败了,他会崩溃,然后被这个布局给吞噬,万劫不复!这个布局的作用,就在于此。
大拿猛得朝立柱打去,拳头撞在坚实的柱壁上,皮肉绽开,鲜血滴落。疼痛反而稍微让大拿好受一点,他心中一喜,立刻双手捶击,疼痛感越来越强。
最后一拳,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手上白骨乍现,刺破了皮肉,立柱现出一道裂纹,然后,竟然化成碎屑,轰然飞散。
雾气重新凝聚,但他眼前的景象,已经变回了原样,地上的小木棍,全都倒铺在泥地上,没有一根直立。
老任依然站在前面,小方在身后,时间似乎才过去了不到一秒钟。
老任眉头沉了下,非常诧异,“你竟然能靠蛮力破我的阵法!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本事,我现在明白,老刘为什么把你安排在钢厂了,他真没选错人……”
“你最好交出虎符!”大拿冲上前,拽住老任的衣领,手上的疼痛感仍在,但没有任何伤痕。
老任只有一个阵法作为依仗,被破之后,任由大拿宰割,他呼呼的吐气,终于惶恐起来。
大拿二话不说,右手提着老任,左手在老任身上寻找虎符,他明白,这么重要的东西,老任肯定会随身携带。
老任没有反抗,让大拿在身上搜,大拿搜了两个口袋,就把虎符搜到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