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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法对纯福公主交代!”
秋风平静的问:“若我坚持要问个究竟呢?”
“岭南老人已经开了头,我若不告诉你,天知道你会怎么个追查法?”任子雍淡淡的道,“与其让你惹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倒不如我直接讲给你听——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与你平辈相交吗?因为你我,本就是平辈!”
见秋风一怔,任子雍也不给他发问的机会,继续道,“三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跟我的小姨母、你的母亲一起逃亡出京!我比她命好一点,生死关头被廉太妃救下!当时廉太妃知道我身份可疑,收留之后恐怕会为西河王府带去滔天之祸!但念我年少,还是不忍交官!正好‘天涯’当时的左护法在附近,她就把我交给左护法带走安置……我就这样进入了‘天涯’。”
“而小姨母虽然也侥幸逃出追兵之手,却因无人照顾,流落烟花之地!大约在十几年前,你出生未久那会,我借助‘天涯’之力终于找到了她,她当时已经得了重病,活不久了,见到我后,把你托付给我,便就去了。”
“我安葬了她之后,本欲寻个富裕人家将你寄养,让你富贵平安的过日子。但寻找中间恰见一富户为贼人所杀……我自然就不放心了,正左右为难时,恰好碰见你师父岭南老人,他觉得你的资质适合习武,我就把你交给了他。”
任子雍轻描淡写的说到此处,淡淡道,“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当初公子其实不希望你尚主,却还是放任你尚主了吗?因为,江家势大,你的身世若不慎泄露,依仗江家女婿的身份,或许会成为你的保障!否则纯福公主当时何等天真好骗,以公子的手段,略施小计就能让你免了此事!”
“……我的母亲,与德宗时废太子有关?”三十多年前、逃亡、以西河王府那时候的尊贵,收留任子雍尚且会惹下滔天之祸……到底是什么事还用说吗?!
——德宗朝太子被指以幽眠香之毒弑君,事发后,东宫上下,除却先天智障的歧阳郡王外,全部赐死,无一幸免!
“小姨母生前封号沐阳,为德宗时废太子庶幼女,所以只是县主——也因为是庶女不受太子妃喜欢,长年深居闺阁不为外人所熟悉。所以,她的心腹丫鬟假扮她骗过了当时传旨的内侍,让她有机会出府与我一道逃亡!”
任子雍自嘲一笑,“而我不是皇室中人,又年幼……父兄引去大部分注意力,却也侥幸逃出生天……当然也是廉太妃心慈才有今日!”
秋风的脸色一瞬间苍白,他生长乡野漂泊江湖,虽然尚了公主,却从来都觉得自己与庙堂格格不入的,却不想有一天被告知:他身上流淌的赫然有大瑞最尊贵的血脉!
只是这事到底已经隔了多年,秋风本身也没受到过这类教育,乍听之下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心神失守未久,就镇定下来,沉声问,“那师父他在墓地四周设阵困我,是为何故?”
“他是否对你尚主之事不满?”任子雍不动声色的问。
“不错……”秋风沉吟,“难道师父因此就要困杀我于他墓旁?这怎么可能?”他是岭南老人一手养大的,自然了解彼此的为人。岭南老人视他犹如亲子,幼年习武时秋风偷懒顽皮,都不大舍得打骂,何况秋风在根本不知道师父喜好的情况下被迫尚主?
骂一顿可能,要说岭南老人为此生出杀心,秋风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谁说他要困杀你于他墓旁?”任子雍冷笑,“他想杀你,阵中还放什么食水——直接饿死渴死你多么迅速?你还能出得来?”
秋风不解道:“但若无意困我,何不在叮嘱我安葬之处时就提点我阵法之事?”
“我说你师父无意困杀你,不是无意困你!”任子雍摇了摇头,“你师父是知道你身世的,对于你尚纯福公主这点,他跟我的意见不一致!我觉得你尚主也是未雨绸缪的手段之一,他却觉得你尚主之后更容易泄露身世——尤其先帝当年登基乃是谷氏栽赃你那外祖父才得逞,江家也是此事的受惠人,如何肯为一女而庇护你?”
“他将死才把你召回师门,目的是让你无暇告知纯福公主真相。如此困你墓畔逾年,没准纯福公主就另觅新欢了!”任子雍叹了口气,“只可惜他没算到纯福公主不但怀了身孕,更是从未向娘家吐露过任何委屈!否则她就是有了你的孩子,以江家的强势也会勃然大怒,为她另择体贴的驸马!”
又道,“你别以为你出阵真是靠了公子故意透露给你的法子,时间不到,你记起那法子也走不出来!”
秋风沉默了会:“原来师父是为我才在坟墓四周布设那阵法的?”
“也不全是。他早年替陶家干了不少不上台面的事,自然担心死后被人挫骨扬灰的报复!”秋静澜跟秋聂假借闲谈把出阵之法透露给秋风——这时候秋风都还没见过纯福公主呢!
任子雍自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冷哼道,“所以就找我安排人给他选好的墓地周围布了个阵……他又没有子嗣,这后事肯定是你来办!这出阵之法自要告诉你了。只是他不愿意叫你知道他早年作的那些事情,这话不好跟你说,惟有通过公子这边让你记住。”
顿了顿,“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你可还有其他疑虑?没有的话,且先去客院住下吧,公子如今忙于公务,得到明日才能见你。”
说到这里流露出一抹乏色,“毕竟沙州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丝毫不容疏忽!”
“……”秋风沉默了一会,转身离去。
虽然说知道自己是德宗时废太子的亲外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实质意义——对于这个以前忽然冒出来的外公,他一点为其报仇的想法都没有,更不会想凭借这个身世去干什么大事——只是乍知这样大的事情,他总是需要点时间冷静一下,理一理的。
而且直觉告诉他:“任兄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除了祖母救起你,还有岭南老人设阵的目的是为了让秋风与纯福公主分开外……”秋风走后不久,被任子雍口口声声表示忙得很的秋静澜走进室内,叹了口气,“其他你都骗了他!这又是何必?我看他是真的没把身世放心上,就是直接告诉他,他是德宗时废太子的嫡孙,想来他也不可能要求咱们辅佐他去争这天下的不是吗?”
任子雍苦笑:“岭南老人故意把他教成纯粹的武林中人,图的不就是他有朝一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不会起事,而是继续做个江湖客逍遥自在吗?咱们让他尚纯福公主,确确实实只是想给他找个保障……毕竟只要过了江家对女婿的调查,谁会再怀疑他的身世呢?就是这样,岭南老人尚且不满,临死前留一手企图让他失去驸马身份……我当然知道秋风他不会因为身世起什么心思!”
长叹一声,“我只是想着,既然如此,还是把他的身世从嫡孙改成外孙吧——外孙总归是外人,他撇弃身世的影响时,也能畅快些。”
万树 千条 各 自垂 第四十七章 庄夫人归来!
秋风的身世虽然惊人,但他的性格根本不是会利用这个身世的人,秋静澜跟任子雍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这事对于眼下大局也没什么影响,安排秋风在客院住下后,秋静澜与任子雍聊了几句往事,便开始商议正事:济北侯选择顾全大局了,那韩季山这个代统帅……也该让位了不是?
由于济北侯的顾全大局需要时间准备人证物证,还要在京里弄好内应什么,所以暂时压住了向京中报丧的消息——所以京里这会还是以为江绮筝一行遭遇了不幸,其他人则一切平安,因此忽然出现在国公府正门的庄夫人,简直把江家上上下下都吓傻了!
“沿途的探子都死光了么!”秦国公闻讯差点被气死,拍着桌子大骂,“早就说过让他们探得庄氏行程,让十九先行出迎,好与她讲说轻重……怎么会忽然就回来了?”
手下被骂得冷汗直冒:“据说四夫人是从南门入城的,恐怕……恐怕是途中兜了圈子,以至于探子没有发现,以为四夫人还在距离京城颇远的地方!”
这其实真不能怪他——有了江天驰那封八百里加急,包括秦国公在内,谁不认为庄夫人是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中大闹,怎么可能有时间有心情去绕路?
偏偏她就绕了!
这下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秦国公发作了一阵,也没功夫继续骂人,挥手:“快找十九回来……等等,十九今儿好像出城去了?”因为算算时间庄夫人过两天会到,秦国公怕她临近京城会夜以继日的赶路,到时候江崖霜从国公府出发来不及堵人,所以让他提前去城外驿站候着,本来是为防万一,结果庄夫人一绕路,国公府目前最能把她制住的晚辈成了难解近渴的远水!
总不能儿媳妇一进门,自己这公公先冲上去跟她理论吧?秦国公还丢不起这个人,正要派人去喊陶老夫人出马,谁知陶老夫人先一步打发胡妈妈过来:“老夫人方才头晕得厉害,大夫说要卧榻休养!闻说四夫人回来了,老夫人说四夫人向来性。子急,还请老太爷多照看些!”
这么赤。裸。裸的躲麻烦,秦国公哪里看不出来?只气得脸色铁青,思忖片刻,听下人接二连三禀告说庄夫人已经带着大批健仆,杀气腾腾的赶去大房,还分派人手去三房堵门……恨恨一摆袖子:“让十九媳妇去劝!”
担心那么多人推推搡搡的,万一影响到秋曳澜的身孕就不好了,又叮嘱,“着多些人陪着十九媳妇,一切以她身孕为重!”
……秋曳澜接到这命令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去劝?我怎么劝?我正愁怎么跟婆婆相处和睦呢!这才一照面,就上去说你女儿虽然死了但你千万不要迁怒害死你女儿的家人?!”
她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啊!
索性周妈妈冷静:“老太爷不是说了,以您身孕为重?您到门口去晃一圈,看看周围人多了就推说不舒服……咱们立刻扶了您回来这不就是了?”
“就这么办!”秋曳澜拍案而起!
按照她们主仆的想法,自然是去人群外晃一圈就走人!
结果人群看到她们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哗啦”一下,顷刻之间分出一条路来让她进去!
众目睽睽之下,又有秦国公的吩咐在前,秋曳澜纠结了会,到底就着苏合的搀扶小心翼翼走进大房——这一路穿照壁过中庭上回廊转朱阁……好半晌才到了江天骜夫妇住的正屋。足见秦国公对侄子的厚道。
不过眼下这份厚道都遭了殃了,秋曳澜沿途只见仿佛台风过境一样,什么瑶花琪草基本都被人踩过,精美的陈设、栏杆什么的也是伤痕累累:“我这婆婆是把镇北军中的先锋营带回来了吗?”
这破坏力跟破坏速度,哪是一般健仆能比的?
正思索间,忽然被身后的周妈妈扯住袖子:“少夫人且慢!前头院子里动静不小,您有身孕可千万别先露面,容老奴带人去瞧瞧,万一里头扭打着,您进去被误伤了可就不好了!”
秋曳澜自然从善如流,让周妈妈带着春染跟夏染先去探情况,打算不对劲就赶紧嚷不舒服走人……结果周妈妈三人进去后不久,却与数名健妇簇拥了一个素衫妇人走了出来。
这妇人看面相约莫三四十岁,肌肤白皙,容貌秀美,脸色很憔悴,神情却颇为凶狠。她穿着素白衣裙,右袖里似乎兜了什么东西,出来后四面一顾,便直截了当的朝秋曳澜走来,目光之中颇有审视之意。
秋曳澜正惊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