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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很多人在唐宫里熬了一辈子,还只是保持着刚进宫时的封号。甚至有的人即使被临幸过,至死连个封号都没有,还是宫女身份。
在所有人的眼中,徐慧无疑是幸运的。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次晋封会来的这么快。
不过对于此次晋升,徐慧坦然受之。她没有洋洋得意,也没有惶惶不安,妄自菲薄。
徐慧自知她并不是什么重臣世勋之女,可那又怎样,她自幼饱读诗书,是当世美名远扬的才女。
身份上或许不如他人贵重,家财上或许不如他人丰厚。但她的精神世界,从不比这后宫任何一个女人荒芜。
她自有她的骄傲。
这份才情若是属于萧才人之流,定然会恃才傲物,不可一世。可偏偏徐慧的性情又温柔似水,如同温润清甜的溪水,静水流深,恰好中和了她心底的这份骄傲。
家世清贵,容貌秀美。身负奇才,为人随和,又是陛下的新宠。
能跟到这样一位主子,新分来的宫人们个个喜气洋洋,纷纷感谢自己祖上积德。
升了婕妤后,徐慧身边自然不能只跟着何怜一个人了。由于徐慧不大习惯让宦官近身,掖庭局就送了十四名宫女过来。
这十四人中,有两名随侍女官,六名普通宫女,两名针黹妇,四个粗使婆子。此外还有内侍监送来的两个宦官,年纪都不大,瞧着面目清秀,干净讨喜。做守门的杂役,也不算辱没了徐慧。
这是一个新组成的班子,但并不混乱。徐慧到清宁宫的时候,以两名女官为首,宫人们井然有序地列队迎接。
徐慧满意地颔首,让他们起身。她的行李早一步送了过来,都已打点妥当,没叫徐慧操什么心。
入了厅堂,该是徐慧训话的时候。她没有坐下。她本就不算高,宫人们都站着,她若再坐,那气势上就先输了一头。
不过,徐慧也没打算拿气势压人,吓唬他们。她倒是想,可惜没有萧才人那与生俱来的大嗓门,还有满脸的刻薄相。
她在家里是长女,曾随母亲萧氏学过管家之道。萧氏亦是深闺大院里出来的女子,这一辈子温婉贤淑,相夫教子。她言传身教,教导徐慧要以德服人。
徐慧仁孝,自然对母亲之言深信不疑。
“今日打点清宁宫,你们都辛苦了。”徐慧头一回手底下管着这么多人,说出开场白时,不免有一点小紧张。
但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很认真地听着她说话。
“我向来赏罚分明,若你们做得好,我必然不会吝惜赏赐。”
徐慧说罢,转眸看向何怜。何怜会意,便将早已分成多份的荷囊,一一派发下去。
众人喜不自禁,拜谢过徐婕妤,却知她话未说完,不敢擅自声张。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之后,徐慧缓缓道:“我年幼入宫,孤身一人,免不了要多多仰仗你们。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定要相互扶持,团结一心才好。”
在场的宫人们都比徐慧年长,有的甚至比徐慧的母亲还大。此时听了徐慧这话,又见她身材娇小,眉目间仍有稚气,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爱和感动。
众人纷纷应下之后,徐慧话锋一转,又道:“我说过了,我向来赏罚分明。也就是说,做好了有赏,若是不好,也免不了有罚。万望你们不要欺我年幼,做出违反宫规之事。”
她顿了顿,留给宫人们一点思考的时间,方道:“我的意思,你们可都明白了?”
软硬兼施,方是御下之道。
众人齐声应下。有几个原先生了几分偷懒心思的,也都警醒起来,不敢有丝毫怠慢。
徐慧满意地颔首,把他们交给两位女官。让她们商量之后,分派清宁宫的内务。
何怜则扶着徐慧回屋小憩。
何怜年纪小,撑不起女官的职务,仍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但她伺候徐慧已经有了些日子,带着先天优势而来,就算只是小宫女,也是那两名女官之外,众人需要巴结忌惮的对象。
没了外人在场,何怜的情绪就放开了许多,欢喜道:“徐姐姐你快看啊,这清宁宫可真是宽敞,比才人宫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
徐慧拿她没办法,好笑地看她一眼,没有应声。
何怜知道徐慧见多识广,自己与她相比小家子气了许多,于是拍拍脸颊,硬把笑意憋了回去,和徐慧说起了正事,“徐姐姐徐姐姐,你不觉得奇怪吗?别的宫里的娘娘,身边大多只有一位女官,为什么咱们这里有两位?”
徐慧“唔”了一声,若有所思道:“我也不知道呢。”
正当这时,外头突然传来响亮的通报,竟是陛下驾到。
何怜惊喜道:“啊,陛下来了!姐姐快起来迎驾吧!”
徐慧点头起身,眉眼弯弯,眼底隐有笑意。
皇帝驾临,徐慧本应携一干宫人跪迎在院外。许是皇帝怕折腾她,这才没叫人提前来报,人到门口了才叫通传。
徐慧见了太宗,正待行大礼,膝盖刚刚弯下,就被太宗托起了手臂。
皇帝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环视一圈,低眸看她,颇有点邀功请赏的意思。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徐慧迎他进里屋,闲杂人等退下,清宁宫再次安静下来。
她点点头,发自内心地说:“喜欢。”
方才在宫人面前没有表露出来的兴奋,此时都蕴藏在她亮晶晶的眼睛里,“西边好像有个书房。”
太宗见她真心欢喜,自己也不禁跟着高兴起来。他笑着替她别了别耳鬓边的碎发,拉起她的手,说:“走,过去看看。”
他估摸着时辰,她估计也是刚来不久,还没来得及细看,所以才说“好像”二字。
只是隐约看到就这样高兴,这孩子,当真是痴心一片,一心向学,单纯得很吶。
☆、第十四话
第十四话
清宁宫的西厢房非常宽敞,即使靠墙摆着两排高高的大书架,也不觉房内有丝毫压抑之感。
靠窗处有一张大书案,徐慧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快步上前,小手抚摸着案几边缘上的雕花暗纹,回首对太宗展颜一笑。
太宗笑道:“才人宫那房间太小,朕怕拘束了你,特意叫人布置了这间书房。”
“多谢陛下。”徐慧笑意更深,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两人从书房出来,太宗又问她,“新分来的下人怎么样?”
“也很好。”徐慧说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不过很奇怪,我这里怎么会有两位女官呢?”
这两位女官,一个是尚仪局的王掌史,辅助司籍掌管后宫经史教学,纸笔几案。一个是尚食局司膳司的杜掌膳,两人皆是身居从九品。在女官里算是末等,但比之一般的宫女,就要尊贵上百倍。
太宗耐心指点她,“你入宫日子浅,不知道这规矩。各局的女官被分到妃嫔身边的,向来不在少数。只是最后能长伴主子身侧的,往往只有一人。”
徐慧听了这话,不知为何,有些替后宫嫔妃感到悲凉。
女官尚且能够占据主子身边最重要的位置,妃嫔却不能。
她们的夫君是尊贵无比的陛下,是英明神武的天可汗,注定不能只属于她们中的某一个人。
不过徐慧此时尚未承宠,还是孩童心态。她这样想,完全是站在一个旁观人的立场上。
于她而言,太宗如兄如父,宠她护她。可徐慧对他,还是没有生情。
比起夫君,他更像是她人生的导师,引领着她往更高更好的方向走去。
徐慧颔首道:“原来如此。”
“你无须急着分辨其中二人谁更适合做你的心腹,该想这些的是奴仆,而不是主子。她们才是最想往上爬的人,所以慧儿,你只要等着她们来讨好你,然后选出一个较为得用的放在身边即可。”
慧儿……
他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唤她,徐慧晃了下神,笑眯眯地说:“陛下方才叫我慧儿?在家里时,耶耶也这般唤我。”
太宗好笑地扯了扯她柔软白皙的小耳朵,好气又好笑地说:“你这丫头,朕方才说的话,你都有没有听进去啊?”
“有的。”徐慧淡然一笑,转瞬间又是那个进退有度,早慧的才女。
太宗摇摇头,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听进去了就好。今日辛苦你了,好好休息,朕回头再来看你。”
徐慧没有纠缠,痛痛快快地点了头,恭送圣驾离开。
老实说太宗今天能来看她,徐慧已经很是意外了。要知道在以往的十几年中,陛下向来雨露均沾,就算后宫以长孙皇后为尊,也丝毫不妨碍别的妃嫔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
陛下连续三日与同一个妃嫔在一处,定然会遭人嫉恨。于她而言,实则有害无益。
徐慧所料不错,此时此刻,已有人恨死了徐慧。
乾祥宫里,韦贵妃刚刚收到陛下去了清宁宫的消息。萧才人正好在同韦贵妃说徐慧的坏话,闻讯立即添油加醋地把徐慧形容成了一个小小年纪便心机深沉、狐媚惑主的妖怪。
相比于唾沫横飞的萧才人,韦贵妃显得淡定许多,“哦?前两天你的这套说辞,还是安在那武才人头上。怎么这么快又恨起了徐婕妤?”
萧才人委屈道:“妾身只是想不明白,她徐慧何德何能,竟能得陛下青眼,这么快就升为婕妤?”
韦贵妃闻言丝毫不为所动。她身居正一品贵妃多年,养尊处优,向来不把底下人的这点儿升迁看在眼里。
在她看来,陛下就是图个新鲜。萧才人毕竟年轻,眼皮子太浅了。
萧才人见韦贵妃没有应声,下了一剂猛药,“不仅如此,她和武媚娘两个从进宫起就和‘杨淑妃’常有往来!贵妃娘娘,此人不得不防啊……”
她的语气抑扬顿挫,特意强调了杨淑妃三字,让韦贵妃的眼皮不由轻轻一跳,扬眸道:“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萧才人见自己的话起了效用,正要欣喜地一笑,就听韦贵妃厉声斥责道:“本宫说过你多少遍,陛下不喜欢心机深沉的女子?你看不惯徐慧在陛下面前扮作天真烂漫,怎么就不知道学她一学,如何夺得陛下的宠爱?整日里把精力放在这些没用的地方,本宫真是都白教你了!”
萧才人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谢罪。她和韦贵妃只是远亲,在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面前,她这个不得宠的小才人当真是如蝼蚁一般卑微。
“行了,你先回去吧。别怪本宫把话说的太重,本宫也都是为了你好。”疾言厉色之后,韦贵妃露出了如平日里一般温和慈善的神情。她吩咐刘司膳赏了萧才人一碟子点心,将打发萧才人回去。
萧才人走后,刘司膳试探地问道:“娘娘,您怎么看待萧才人的话?”
“她呀,小孩子一个,看事情只能看到表面。”韦贵妃默了默,低声道:“不过那个徐婕妤,的确是陛下喜爱的那种女子。若是她和贤灵宫走的近了,只怕于我们而言会是个威胁……”
刘司膳出起了主意:“清宁宫里有一个女官姓杜,是奴婢手底下的人……”
韦贵妃抬手制止她,“先不要轻举妄动。明日先把徐婕妤叫过来,让本宫瞧瞧。”
清宁宫里,甫一得知韦贵妃传召徐慧的消息,何怜便开始坐立不安。
徐慧开口道:“你下去歇着吧,换玉藻过来。”
“姐姐!”何怜焦急道:“你怎么还能这么平静地写字呢?明日一早你就要去见韦贵妃了呀!”
徐慧手上动作不停,好笑地道:“韦贵妃又不是甚么洪水猛兽,我又未行任何亏心之事,为何要慌张?”
“话虽如此……”
何怜还要再说,门口忽然传来通报,晋阳公主驾到。
她只得噤了声,心有不甘地跟在徐慧身后。
徐慧搁下笔,刚走出书房,就见晋阳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这父女俩还真是都一个习惯。
她笑了笑,两人互相见了礼,就见晋阳抬起一张小脸,颇为沮丧地说:“徐姐姐,你是不是不